腿瘸子看到U型走道的兩旁還有幾個青銅鳥尊,鳥尊的嘴裡銜着一個巴掌大的銅盤,銅盤裡是一層黑乎乎的黑油,他拿砍刀撬起一小塊,仔細聞了聞,發現這竟然是人魚膏,而且這人魚膏到現在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你小子又幹嘛呢?”
“沒幹嘛。”
腿瘸子趕緊收了砍刀。
雖然人魚膏珍貴,可這玩意拿出去也沒用,這古時拿人魚膏點燈,爲的是長明,可現在人不需要這玩意,所以他也沒打算揣這東西出去,不划算。
光頭掃了他一眼:“這裡面的東西還是別碰,畢竟命只有一條,若命沒了,那再好的福祿你也享受不了,腿瘸子,這話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當放屁,那出了事我就不管你了。”
“我絕對不碰。”
腿瘸子趕緊表態。
這次算了,等出去了他單幹,他就不信了,他會回回倒黴,再說了,算命先生給他算過命,他這四十歲肯定能發財,而且是筆橫財,所以只要他不放棄,那住小洋樓娶外國媳婦的美夢肯定能實現。
光頭見他態度誠懇,也沒有爲難他。
幾個人原地休息一會兒。
秦越拿着手電筒到處瞎轉悠,可轉了一會兒,他走到那鈴鐺旁邊,鈴鐺挺小巧的,他一時來了興趣,用手碰了碰那鈴鐺,頓時鈴鐺發出叮鈴鈴的清脆聲,和風鈴一樣,特別好聽。
剛開始誰也沒注意。
可鈴鐺一響起就沒停下來,而且越來越大聲,腿瘸子覺得奇怪,也走過來,他拿手捏住鈴鐺,可鈴鐺還是一個勁地響,像是上了發條一般,而且腿瘸子感覺這鈴鐺聲好像在哪聽過,這樣想着,他的思緒越飄越遠,人也糊塗了。
“鈴鐺怎麼一直響?”
石濤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蘇楠看了一眼腿瘸子,臉色頓時大變:“薛老大,快拉腿瘸子回來,其他人都捂住耳朵,別聽這聲音。”
可已經來不及了。
“簌簌簌。”
秦越向後看了一眼,發現石像上不知什麼時候鑽出一大堆會飛的蟲子,這些蟲子大概只有米粒大小,可聚在一起又非常多,特別是趴在石像的頭上,竟比殺人蜂還讓人頭皮發麻。
“我的爺爺,這什麼東西?”
看到面前的蟲子,光頭忍嚥了嚥唾沫。
蘇楠從揹包裡掏出殺蟲劑,可還沒噴,手上忽然招了一下,沒一會兒,那手背就腫了起來,石濤看到這,立馬拿過殺蟲劑,對着那一堆蟲子噴了過去,可蟲子根本不畏懼殺蟲劑,反而越來越多。
“怎麼辦?”
光頭被咬了好多。
秦越拿外套包着頭,這才避免蟲子咬他的臉,可石濤就倒黴了,不僅臉上多咬了好多包,而且胳膊腿上也咬了許多,雖然蟲子逮到誰就咬,可腿瘸子卻半點反應也沒有,甚至身上一隻蟲子也沒有,像是周圍罩了一個玻璃罩,將這種蟲子隔在外面,半隻也落不到腿瘸子身上。
“我去救腿瘸子,你們想辦法……”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石濤拿衣服拼命打蟲子,可蟲子越打越多,最後他被咬毛了,直接掰下青銅鳥尊揮了過去,原以爲蟲子打不死,可奇怪的是,這些蟲子一接觸到青銅鳥尊的銅盤便嚇得亂竄。
什麼情況?
石濤有些懵逼。
可這邊秦越看到這,立馬明白了,他顧不上解釋,直接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青銅鳥尊銅盤裡的人魚膏,一瞬間,人魚膏散發出一股特別的香味,
“胖子,點人魚膏。”
“好嘞。”
石濤接過打火機,點燃手裡的鳥尊。
剎那間,蟲子都縮回了石像裡面,而有些躲閃不及被人魚膏的味道薰暈了,那黑壓壓的一片落了一地,光頭連忙拽回腿瘸子,使勁扇了他兩個耳光,腿瘸子這才如夢初醒,眼神也恢復正常,看到地上落了一層的蟲子屍體,他嚇了一跳。
秦越招呼着所有人趕緊走。
爲了保險起見,秦越點完了所有的鳥尊,那濃郁的人魚膏香味散發在空氣裡,石濤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可這一揉鼻子,發現鼻子出血了。
“我靠。”
他趕緊抹了鼻血。
秦越一回頭,就看到石濤流鼻血,那鼻血流得太駭人,他趕緊拿出衛生紙遞給他,擔心地問:“胖子,你怎麼流鼻血了?”
“我也不知道。”
石濤也覺得鬱悶。
就在秦越剛要說什麼時,額頭忽然滴了水,他抹了一下,這水有些黏,而且帶着些腥臭味,正惱火時,一旁的光頭忽然叫了起來,而這時他才擡起頭,看到了一具睜着眼睛的屍體正倒掛着他們頭頂。
“我的媽呀。”
腿瘸子直接被嚇癱了。
而這具屍體眼珠子緊盯着他們,而腥臭的血從頭頂滴了下來,最讓秦越感到悚然的是這屍體的肚子被掏空了,裡面的五臟六腑一乾二淨,而且大腸還掛在外面,血淋得到處都是,看到這面目全非的屍體,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特別是秦越,嘴張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這……這什麼情況?”
蘇楠將視線從屍體上移開,沉聲道:“這是黃毛鬼的人,我以前見過他,沒想到他竟然死在這裡了。”
“黃毛鬼的人來過這裡?”
“按道理應該來過,不過他們比我們能倒黴點,這屍體雖然一直流血,可看樣子應該沒超過一天,所以我斷定,他們應該就在我們前面……”
“有沒有其他出口,我們要不走另一條道吧?”腿瘸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地盯着頭頂的屍體,結結巴巴道:“要……要不我們再等等,老大,其實我覺得在這挺好的,最起碼自己還有條命,可如果不知死活地繼續往前走,那我們就會死的很慘,比這外國佬還慘。”
蘇楠盯着他:“你知道什麼?”
“我……我不知道。”腿瘸子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如果你們還想有命活着,那就聽我的話,別往前走了,要不然後果很嚴重,我保證我沒有危言聳聽。”
秦越有些猶豫。
可石濤不以爲然:“怕什麼,咱幾個大老爺們難道還怕個毛糉子不成,再說了,咱什麼風浪沒見過,就算是屍祖宗來了,那咱也不怕,大不了和他幹一場。”
“胖子!”
秦越覺得這事不簡單。
石濤這才閉了嘴。
秦越走到腿瘸子身邊,然後問他這前面到底有什麼,爲什麼他這麼篤定他們會有來無回,可問了好幾次,腿瘸子就是不說,石濤原本來一套原刑逼供,可被秦越攔住,只能憤憤瞪着腿瘸子,讓他最好趕緊招,要不然他們老虎凳伺候,腿瘸子掏了掏耳朵表示自己聽不見。
最後沒辦法了。
秦越決定和石濤先探探路,如果這條路不行,那他們就另找出路,如果可行,那就返回來告訴蘇楠和光頭,剛開始蘇楠也要跟着去,可秦越說蘇楠是女孩子,這冒險探路的活兒得他們爺們來幹,再說了,腿瘸子的傷口時不時滲血,這換紗布的活就得個女孩子來做,所以綜合幾點,蘇楠留下來是最好的選擇。
蘇楠性子倔,誰說都不聽。
秦越嘆了一口氣,給她說了好多,可人家就是不聽,反而甩上揹包直接走了,秦越見攔不住,也隨了她,叮囑了光頭幾句,然後和石濤小跑跟上蘇楠。
“他們這是在送死。”
腿瘸子盯着秦越的背影。
光頭看着腿瘸子:“你老實給我說,你之前遇到的是什麼,又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你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腿瘸子,你跟了我五年了,你什麼樣的人,我最瞭解,所以我現在勸你還是說實話,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有些事,我勸你還是別知道爲好,畢竟這知道的越多,舌頭就越保不住,薛老大,我是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勸你,如果你執意如此,那隻能對不起了。”
“你不是腿瘸子。”
光頭忽然看到他脖子上的褶皺。
“嘭!”
光頭脖子捱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卻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而這張臉佈滿了陰狠,他指着這張臉:“原來是你……”
“你知道的太多了。”
又是一下,光頭腦袋冒了血。
他想要抓住身後的人,可這人不給他機會,狠命砸了好幾下,光頭承受不住暈了過去,沒一會兒,那血染紅了衣服,紅得刺眼。
“你還真下得去手。”
“做大事,自然得心狠,要是婦人之仁,那什麼事也做不了,更何況是他不仁在先,那就別怪我不義,這道理不是你教給我的嗎,怎麼現在你怕了?”
“我怕什麼?”假裝腿瘸子的人揭了臉皮,揉了揉自己的臉,這纔看向身後的人,忍不住嘲諷道:“要說怕,應該是你,畢竟這做兩面陰陽事的人可不是我,萬一被人發現,那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所以,我現在再提醒你一句,凡事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要不然後面你會後悔的。”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他扔了手裡的石頭,將光頭拖到一邊乾淨的石板上,然後翻了翻光頭的衣兜,翻了好一會兒,可只翻到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面是他們的合照,時間是五年前,可現在照片裡的人都老了。
對不住了。
他心裡默默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