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鐵門。
石濤便將背上的人甩了下去,然後爬到秦越身邊,看到他背後被捅出一個血窟窿,眼圈頓時紅了。
他錘了秦越一下,罵道:“你他媽逞什麼能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關我們什麼事啊,你他媽當英雄當成癮了……”
“我沒事,就是被薅了一下。”
秦越腦子全亂套了,眼前也有些發黑。
石濤還要錘他,可怕錘出毛病,只好握緊拳頭,繼續罵他不要命,秦越勉強笑了笑,然後看着他,說自己有些瞌睡先睡一會。
“不準睡。”
石濤拼命搖他。
秦越眼皮黏在一起:“就一會。”
“不準睡。”
“就一會,我保證。”
秦越舉起手指頭,喘着氣說完,那手便落了下來,眼睛緊緊閉着,彷彿真的睡着了一般,而他後背的血已經止住,露出猙獰而翻起的血肉。
石濤撲到揹包旁,從裡面翻出紗布和雲南白藥,對着那血肉模糊的後背噴了一層又一層,直到雲南白藥噴沒了,他才用紗布給秦越包紮。
“秦越,他……”
說話的是陸旭,可他還沒說完,就被石濤踹了出去,緊接着便是鋼鐵一般的鐵拳,他捱了幾下,可一聲不吭。
石濤紅着眼:“爲什麼不幫他?”
“這是他自找的。”
“嘭!”
又是一拳,陸旭的臉腫了起來,他被打的惱火,一下子掀開石濤,然後衝到秦越面前,指着秦越的鼻子大罵:“你要打的是他,如果不是他多管閒事,他能被鬼爪撓嗎啊,再說了,這人都快死透了,他非要揹着,我給他說了讓他丟了,可他不丟……”
“你他媽說得還算是人話嗎啊!”
石濤揪着他的衣領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人話?
陸旭古怪地笑了笑:“如果我不踏進這個局裡,不爲了所謂的救人,不爲了那無辜的人,我至於要將自己大好的年華浪費在這裡嗎,啊,石濤,我告訴你,你也別說自己有多高尚,有些事咱埋在心裡就行了,別到處招搖顯擺。”
“我顯擺什麼了?”
陸旭盯着他的眼睛,冷笑:“別裝糊塗。”
石濤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可也懶得去猜這裡面的彎彎道道,不過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秦越是他兄弟,過命的好兄弟。
想到這,他坐在秦越旁邊。
有些人雖然蠢,可讓人敬佩,就像秦越,雖然吊兒郎當,可他骨子裡有氣,有他沒有的信仰,也許多年後,他保護的也是擁有這個信仰的秦越。
結拜之義,萬死不辭。
之前被石濤甩在地上的人悶哼了一聲,隨即翻了個身,將整張臉露了出來,他喘了兩口氣,然後看着站在一旁的陸旭,咧開臉上的肉,朝他笑了笑:“又見面了啊!”
“原來是你。”
陸旭踉蹌了幾步。
這個人掙扎着起身,然後看了看負傷昏睡的秦越,從褲兜裡掏出一隻塑料瓶扔給石濤:“給他抹上。”
“什麼?”
“藥,現在抹上。”
他露出一口黃牙,笑眯眯地說。
石濤有些半信半疑:“我已經給老秦上了藥,這個藥還是你自個抹吧,再說了,你誰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躺在那地方當死人了?”
“說來話長。”
他將玻璃瓶又扔了回去。
石濤皺着眉頭,看了看上面的介紹,發現是個治感冒的塑料瓶,頓時來氣,可剛要發作,那個人便掙扎着走了過來,直接撕開秦越後背上的紗布。
“你他媽想幹嗎?”
石濤將他一把推開,忍不住怒道。
他被這股大力推得翻了個跟頭,撞到了鐵門,可他也不生氣,揉了揉撞疼的腦袋,繼續爬了起來。
“你再敢上前一步試試?”
“我沒惡意。”
他舉着手無措地揮着:“這藥是我偷偷拿出來的,對於你朋友的傷特別有用,而且他身體特殊,用普通的噴藥不頂用,再說了,他救了我一命,我能害他嗎?”
“退後。”
石濤還不能完成信任他,畢竟這個人來路不明,而且滿身疑點,如果他是黃毛鬼的人,那老秦豈不是有危險了?
他無奈只能退後。
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鐘。
石濤這才揭開秦越後背的紗布,只見後背依舊鮮血淋漓,血肉翻起,那些雲南白藥根本一定用都沒有,而且傷口周圍腫了,看樣子有些發炎。
“那噴藥不頂用。”
“閉嘴。”
石濤這纔拿起那塑料瓶。
想了一會,他深吸一口氣將瓶子擰開,可剛一擰開,那腥臭味直衝鼻根,薰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
“快抹。”
石濤淚眼婆娑:“這他媽什麼藥?”
“好藥,能讓死人變活人的好東西。”他看着石濤直擦眼淚,急得直吼:“快點,要不然藥性過了,那抹上就不頂用了。”
石濤倒出一些,然後抹在秦越後背上,這一抹,那滲血的地方竟然止住了,他一看,這藥怎麼靈驗,便倒了好大一坨,均勻地抹在秦越的後背,抹完還剩一點,他將瓶蓋擰緊揣回懷裡,然後用紗布給秦越仔細包好。
“瓶子給我。”
他伸出手要瓶子。
石濤裝糊塗,厚着臉皮說:“沒了。”
“你……”
他有些無奈。
可最後還是縮回手,轉頭看向一旁的陸旭,說起來他們見過三次面,可每次他都被這小子很失望,不過也虧得這小子最後跑了,要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拿什麼藉口去對付那幫難纏的外國佬。
陸旭躲着他的目光。
只覺得那目光像刀紮在他心窩裡,他很怕這個人,就像他很怕他二叔一樣,甚至比他二叔更甚,因爲這個人讓他感覺到了絕望,那種滲進骨頭裡的恐懼。
“有些事,我不和你算。”
他笑看着陸旭,眼睛裡像是滲了毒。
陸旭拿揹包擋着自己的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秦越開始說夢話,那些夢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甚至是掀起了軒然大波,因爲他的話,陸旭開始惴惴不安,更甚至額頭冒冷汗,汗水溼透了後背,他也沒在意。
過了一個小時。
秦越睡得不踏實,額頭上滿是汗,他醒不來,也動不了,那夢裡的鬼臉貼着他的臉,血紅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甚至冒着熱氣,他大叫了一聲,便伸手去撕,可無論他使多大勁,那鬼臉依舊貼在他臉上,怎麼也撕不下來。
“滾,快滾啊”
他吼地破了聲了都。
石濤連忙拍了拍他的臉,叫道:“老秦?”
“滾開!”
秦越感覺那張鬼臉和他融合。
石濤見叫不醒他,直接左右開弓,扇得秦越兩邊臉都腫了,最後他使勁掐着秦越的人中,費了老大的勁纔將人弄醒。
“胖子?”
秦越費力地睜開眼睛。
石濤連忙將秦越扶起,然後讓他靠着自己,拍了拍他的臉,問他怎麼樣,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胖子,我夢到鬼了。”
秦越抱着石濤大聲嚎嚎大哭。
石濤像是個老大哥般安慰他:“沒事,夢都是反的,你小時候不是還夢見女流氓了彈你的小-雞-雞了嗎,可實際上你小子的小-雞-雞隻有老子彈過……”
“滾犢子。”
秦越錘了石濤一拳。
可這一拳扯到了後背,他疼得齜牙咧嘴,然後便想起自己被鬼爪撓了,緊接着想起他背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出來。
“樂極生悲了吧?”
秦越看了看石濤,問“我背出來的人呢?”
“那不是。”
石濤擡了擡下巴說。
秦越這纔看了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他便衝了過去,劈頭蓋臉地打他背出來的人,而被打的人一點還手的意思也沒有,只是笑眯眯看着他。
“老子踹死你。”
秦越又踹了兩腳。
他掛着笑臉,揉了揉被踹疼的腰:“陳老闆,你這火氣也忒大了吧,我不過是耍了你一次,至於這麼苦大仇深的嗎,再說了,如果不是我半途接走你,你肯定被那幫外國佬綁起來了,有可能被活埋了也說不定。”
“我去你姥姥的。”
秦越吐了口唾沫,忍不住罵道:“要不是你,老子早他媽回北京城了,我說你個狗東西是不是皮癢癢了啊,秦大爺也敢戲弄啊?”
“我是在救你……”
“我呸。”
秦越氣得咬牙。
這狗東西根本就沒安好心。
鬧騰了一會。
兩個人便停了下來,而從這人嘴裡得知,黃毛鬼的人進到最裡面了,聽到這話,秦越氣得大罵,說老天爺眼睛長屁股眼了,讓黃毛鬼那鱉孫先行了一步,石濤也有些憤憤不平,可沒秦越這麼反應大。
“陸旭。”
秦越喊了一聲。
陸旭正在想自己的事。
秦越走過去,推了他一下:“你小子吃黃油了,我喊你三遍你鳥都不鳥我,說,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啊?”
“怎麼可能?”
陸旭硬擠出一絲笑。
秦越越看他越有鬼,便撲到他面前,開始扯他臉皮子,可扯了好一會兒,臉皮子還是臉皮子,並沒有扯破,他咦了一聲,然後扒拉陸旭的衣服。
“幹……幹嘛?”
陸旭抱着胳膊瞪着秦越。
秦越一腳踹翻他,怒道:“你他媽到底是誰,識相的就給我揭了臉皮子,要不然一會我將你發的滿地找牙你信不信?”
“你他媽發什麼瘋?”
“胖子,來給我摁住他。”
石濤拍了拍屁股,走了過來:“你折騰他幹什麼,他就是個弱雞,折騰來折騰去也就這幅德行,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其他?”
“你才弱雞,你全家都是弱雞。”
陸旭掀翻秦越,然後抄起自己的揹包往前面跑,秦越罵了兩句,便追了上去,而石濤和悶頭看好戲的人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