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老爺子想辦法。
秦越則想着那幾個血手印，石濤拍了拍他，問他想什麼呢，他指了指冥棺說自己剛纔看到的血手印，石濤一聽，立馬變了臉，他四下裡看了看，然後將秦越拉到一旁。
“老秦，你真看到了血手印？”
“這還有假。”
石濤努力地沉下心，然後一臉擔心地看着秦越:“老秦，你小子要倒黴了知不知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讓你跑這來，如果你不來，也碰不上這種事……”
“胖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秦越見石濤表情驚恐很不解。
不就是看見血手印了嗎，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了，他這一個多月遇到的倒黴事還少嗎，一個拎出來也夠他倒黴的，再說了，他爺爺也看到了血手印，他爺爺都沒事，他能有什麼事？
石濤剛要解釋。
突然老爺子看向他，厲聲道:“不該說的不要多嘴，小心被鬼撕爛了嘴，活不了陽間的人。”
“……”
他的話全堵在喉嚨眼，不知道怎麼說，而且老爺子看他的表情很嚇人，那一眼竟讓石濤有種汗毛聳立的感覺，老爺子爲什麼這麼看他，難道他懷疑自己？
“胖子？”
秦越推了石濤一把。
石濤這纔回過神，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老爺子和王強仔細說明了前後利害關係，王強還是不願意，畢竟是他家老太爺，他這做晚輩的不能對長輩不孝，如果能入土，那最好不過，如果不能，那也得做個像樣的儀式讓老太爺再次歸冥府，不能讓他老人家再遭罪不是。
“這樣，你再考慮考慮，明天上午你給我答覆，不過你得將老太爺的冥棺放在乾燥的地兒，順便澆上黑狗血，四周貼上黃符，旁邊還得栓只黑毛公雞，要不然肯定出大事，千萬要記住。”
王強點了點頭:“記住了。”
老爺子接過傢伙什，拿出一塊鎮屍鏡放在冥棺的東南角，然後又在棺口貼了一張血符，這才和秦越他們出了老王家的門。
回去的路上。
秦越一直悶頭不說話。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旱菸鍋敲了敲他的頭，秦越這才如夢初醒，他看着老爺子陰沉的臉，不明白老爺子爲什麼打他，而老爺子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小銅人，直接塞給發愣的秦越:“小心着點，這銅人你晚上放在枕頭下，起夜的時候也拿着，等明天老王家的事結束了，你再將銅人還給我。”
“這有什麼用？”
秦越翻看了銅人問老爺子。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問那麼多做什麼，讓你拿着就拿着，晚上只要不是憋尿放水的事就別起來。”
“知道了。”
秦越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下午六點多。
王強買了兩隻燒雞和一瓶五糧液孝敬老爺子，老爺子問事都安頓好了嗎，王強說都辦妥當了，他來一是孝敬老爺子，二則是同意了老爺子的辦法，老爺子欣慰地點了頭，然後接了酒。
“大伯，您不吃雞？”
秦越有些嘴饞燒雞便舔着臉問。
老爺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年齡大了，這玩意嚼不動，你拿去和他們分吃，小越，今天晚上有點特殊，你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千萬要給大伯開口。”
“明白。”
秦越拎着燒雞來到石濤跟前。
而石濤，王強和之前的那兩個人正準備打撲克，秦越沒那愛好，便在一旁啃燒雞，那兩個人也不扭捏，直接報了名字，搓了搓手便和石濤和王強打成一片，不過這兩人的牌技挺溜的，幾圈下來，王強和石濤輸得有些慘。
秦越瞥了一眼沒發言。
他對打牌沒什麼興趣，也不喜歡湊熱鬧。
“我說天哥丘哥，您兩位這運氣也忒好了吧，這下午打了這麼多圈，你們兩位差點將我們的褲衩都要掏走了，這也太沒天理了吧。”王強洗着牌忍不住吐槽道。
鄭天得意洋洋道:“那沒辦法，咱這手氣太好了，俺不想贏都不行，再說了，老天爺給了小秦爺這麼好的皮囊，那就得給我們這些武大郎點財運，如果什麼都不給，那讓我們這些人怎麼活啊……”
“老鄭說的對。”
章丘一邊拿牌一邊咧嘴。
聽到這話，秦越忍不住反駁道:“對個屁，老子長得帥還有錯了？再說了，這副皮囊是爹媽給的，你眼饞個什麼勁，有本事自己去重新投個胎，挑副好皮囊披上。”
“這輩子俺就這麼着了，要重新投胎那也得等下輩子，再說了，俺這活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重新投胎，這不是腦殼有毛病嗎……哎哎哎，我說石爺，您幹嘛呢，俺這邊還沒出手呢，您怎麼能抄我的後路呢？”邊說抄將一對九放了下來，石濤看着他放下來的對九，氣得直咬牙，這王八犢子就知道截他的道，早知道他就讓秦越出手了，免得這便宜讓這小子佔了。
“哎呦，對不住了，俺這手氣太好，沒辦法，只能對不住兩位賢弟了，老鄭，你也別在那裝鵪鶉了，將牌撂下來，就一張老紅A捂個什麼勁，再捂你小子還是第二，排不到俺前頭。”章丘將同花順放下來。
鄭天將手裡的老紅A放了下來。
這一圈王強輸得老慘，就剩褲衩在屁股上穿着，而石濤比他能好點，他只輸了一雙鞋和一件外套，其餘的全乎着。
秦越啃完一個雞翅膀，打了個飽嗝，感覺自己的膀胱裡積了不少水，他嘬了嘬手上的肉油，然後吐出雞骨頭，準備出去開閘放水，可還沒出去，就被石濤喊住了。
“老秦，幹嘛去？”
“放水去。”
秦越憋得難受。
石濤放下牌，然後走了過來:“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你小子現在是國寶大熊貓，萬一外面的女鬼將你勾了魂那就麻煩了。”
“滾蛋。”
秦越忍不住罵道。
兩個人勾肩搭背出了門，在沒人的地方，秦越這才解開褲子放水，而石濤站在不遠處，手裡的煙一明一滅，放了水，秦越提上褲子走到石濤旁邊:“走，進吧。”
“老秦，你先等會。”
石濤從兜裡探出煙遞給他。
秦越接了煙，然後點了火吸了一口:“你小子是不是想和兄弟我談點閨房樂事，這可不行，兄弟我可是性取向正常的人，這違反自然規律的事咱可不幹。”
“老子也不幹。”
“既然都不幹，那你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給兄弟倒乾淨，別裝的和那沒嘴的悶葫蘆，我告訴你，我最討厭這號人，有什麼話都他媽憋在心裡當金油，倒一點會死還是咋的。”
石濤猛抽了兩口煙，然後看向秦越:“老秦，今天晚上你千萬得挺住，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別和哥哥我客氣，如果你心裡不舒服，那就打哥哥我兩拳……”
“我是要死了嗎？”
秦越不高興地盯着他。
老爺子是這樣，怎麼現在連胖子也這樣，這口氣真他媽像醫生安慰絕症病人，再說了，他現在啥事也沒有，不疼不癢，屁事沒有的人能出什麼事，這不是搞笑嗎？
可石濤一臉認真:“我沒跟你開玩笑，有些事你不懂，可不代表我不懂，老爺子他不讓我說，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可你小子給我記住，不管出什麼事，哥哥永遠是你的後盾。”
“我靠，太他媽酸了。”
秦越擺了擺手便進了門。
這兩人怎麼了，怎麼一回來就神神叨叨的，感覺他晚上要一命歸西一樣，再說了，他什麼人，北京城的小太爺，哪能那麼容易就歸了西，這不是瞎扯淡嗎，這麼一想，秦越心裡頓時一鬆，吸了兩口煙便掐了煙，收拾好心情，他便走了進去，順便就將菸頭彈到角落。
四個人又玩了兩圈，覺得沒意思便散了夥，王強今夜還得費神，所以說了幾句話便擡腳走了，鄭天和章丘琢磨着明天還有事忙，便抓着桌子上的錢塞口袋裡，說了聲改天再打便溜出了殯儀館。
剩下的秦越，石濤，還有一直看手機的蘇楠，殯儀館只有一張牀，按照女士優先的原則，蘇楠睡那僅有的一張牀，而老爺子打地鋪睡地上。
原本秦越說自己打地鋪，可老爺子說他骨頭硬睡不慣牀，讓秦越拿出門後面的行軍牀，兩個人湊合着擠擠。
秦越見老爺子堅持也只好作罷。
他將門後面的行軍牀攤開，然後鋪了被褥，被褥有些潮溼而且散發着一股黴味，顯然是很久沒用過了，他攤開被褥時，竟然發現了幾隻跳蚤，他趕跑了跳蚤，用衛生紙塞住鼻子這才勉強聞不到那股味道。
石濤早早躺在行軍牀上，那龐大的身軀佔了多一半，秦越踹了他一腳，這纔給自己騰出點位置。
他躺在行軍牀上。
聽着石濤火車般的呼嚕聲，腦子越來越清晰，他想起那個血手印，想起那個在方臉大漢身上的鬼臉，還想到了這一個多月經歷的所有事，這一切都像是夢，讓他覺得驚心動魄又覺得有些不真實。
想着想着，他想到馬茴。
那個又冷又熱的傢伙。
他那肩膀上到底扛了什麼樣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