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眼前蹲着之前那個小鬼,小鬼看到他醒來了,立馬跳到他的肩膀上,繼續扯着他的耳朵。
“你怎麼在這?”
“我一路跟着你們。”
小鬼好像特別喜歡扯秦越的耳朵,那張慘白的臉依舊一點血色也沒有,不過小鬼的眼睛倒正常了,雖然沒有瞳孔,可不影響他看東西。
秦越坐了起來,揉了揉被打疼的脖子,想起刀疤臉那張猙獰的臉,他心裡不由地升起一股怒火,媽的,那狗日的真他媽敢下手,原本他以爲刀疤臉只是貪財,可沒想到他不僅貪財而且貪婪,那句話果然沒錯,人心險惡,還真是不假。
“走,我帶你出去。”
“我現在還不能出去。”
小鬼有些不解:“爲什麼不能出去?”
秦越揉着脖子,給小鬼解釋自己爲什麼不能出去,聽到秦越的解釋,小鬼這才恍然大悟,它晃着腦袋,然後看向秦越問:“你朋友長什麼樣,你給我描述描述,也許我見過他們……?”
“我有他們的照片。”
秦越將照片從上衣兜裡掏了出來,一張是他和石濤的合照,一張是蘇楠的個人照,要說這個照片,其實秦越挺不好意思的,因爲這張照片是他偷偷照的,那時蘇楠坐在椅子上,他趁其不備照的,雖然有些模糊,可大體可以看出是蘇楠。
小鬼仔細看了看照片,搖了搖頭。
這兩個人他沒見過。
秦越見他搖頭,心裡失望,原以爲有希望,可沒想到這希望落空了,他將照片重新塞回兜裡,然後爬了起來。
看到周圍的環境,他頓時想起這個地方是哪了,是之前他們大戰那羣綠眼怪的地方,好個狗日的刀疤臉,竟然將他送到這地方來了。
“有東西過來了。”
小鬼坐在他的肩頭提醒道。
秦越連忙躲了起來,剛躲好就看到一兩個綠眼怪搖搖晃晃過來,而其中一個披頭散髮,那頭髮幾乎能做鳥窩,這兩個綠眼怪翻找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這才返回去,可就在這時,秦越忽然打了個噴嚏,那兩個綠眼怪立馬察覺,他連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嘴巴,而坐在他肩頭的小鬼卻繼續扯着他的耳朵,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祖宗,別鬧了成不成?
秦越內心吶喊。
可小鬼不管不顧,依舊扯他耳朵。
而兩個綠眼怪快要找到他這邊,秦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連氣也不敢吸了,他盯着不斷靠近的綠眼怪,額頭上溢出汗,心裡默唸看不見他看不見他。
“它們是活人。”
小鬼在秦越的耳旁說。
活人?
這怎麼可能。
小鬼跳下秦越的肩頭,然後學着大人的模樣揹着小手在兩個綠眼怪身邊走來走去,而兩個綠眼怪因爲沒看到小鬼,所以被小鬼戲弄了一番,以爲遇到了什麼,便咕噥了幾句便跑了。
看到他們跑了。
秦越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鬼拍了拍手,又跳到秦越的肩頭,扯了扯他的耳朵,說哪個方向可以出去,哪個方向是進到最裡面的墓裡,而秦越擔心石濤他們,讓小鬼幫幫忙,能不能發動它的徒子徒孫幫他打聽一下,小鬼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頭。
過了一會兒。
秦越拿起揹包根據小鬼的指示走了靠右的一條路,因爲有小鬼,秦越的膽子倒大了不少,他拿着手電筒東看看西看看,而小鬼坐在他肩頭給他解說這地是什麼地方,又說了這地爲什麼那麼多綠眼怪,聽到它的解釋,秦越總算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綠眼怪爲什麼會出現在這。
“你覺得他們可憐?”
“沒有。”
秦越搖了搖頭。
小鬼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他們之所以變成這樣,那也是咎由自取,如果不貪心,那他們也不至於變成這樣,說來說去是他們有錯在先,出了事怪不了其他人。”
“……”
秦越沒有說話。
一人一鬼走了有十幾分鍾,忽然秦越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刀疤臉的聲音,可又不怎麼像,畢竟這聲音像是快要一命嗚呼發出的聲音,再說了,刀疤臉那狗日的肯定逃出去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如此一想。
秦越繼續往前走,可越走那聲音越大,而且就在他附近,他看向肩頭的小鬼,問聽到什麼了,小鬼說它聽到了刀疤臉的聲音,就在前面,秦越聽它這麼一說,心裡頓時一愣,難道刀疤臉出事了?
他沒有猶豫,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我操。”
當看到面前的場景,秦越就算經過諸多驚悚的事也抵不過這個,只見刀疤臉的肚子被掏了一個大洞,腸子什麼都露在外面,他的頭呈現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嘴巴里血肉模糊,而且最可怕的是兩隻耳朵被咬爛了,血 順着側臉一直流到脖子裡,看到秦越,刀疤臉眼裡閃過一道亮光,他艱難地喊着秦越的名字,腦袋想要轉過來,可一轉過來,他疼得大叫。
“你……你怎麼……”
“我錯了。”
刀疤臉含糊不清地說着。
他用手緊緊抓着秦越,祈求道:“我真的知道錯了,秦越,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次……原諒我成不成?”
“我原諒你。”
不管他以前做了什麼。
可看到刀疤臉現在的樣子,秦越肯定不會和刀疤臉比較,再說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刀疤臉估計也熬不到明天了,他又何必揪着不放。
“打死我。”
秦越沒聽清:“什麼?”
刀疤臉拽着秦越的袖子,萬分痛苦地看着他,他想要動,可每動一下那血就冒了出來,秦越按住他,將露在外面的腸子塞了回去,然後從揹包裡掏出藥粉和紗布,噴了整整一瓶,然後用紗布給他纏住肚子,雖然知道沒用,可秦越還是仔細給刀疤臉包紮。
“謝……謝了……”
“要想活命就別說話。”
秦越給他穿上自己的衣服。
盡人事,聽天命。
該做的他都做了,至於刀疤臉能不能活下來,那就看他自個的造化了,不過,看樣子有點懸,他將刀疤臉扶到安全地帶,然後把自己的水壺給了他,自己則收拾好東西,拿起揹包便要走。
刀疤臉叫住他,從懷裡掏出那沓美元,秦越說自己不要,讓他自己拿着,這不義之財他不想要,也不敢要。
“小……小心。”
“放心吧。”
秦越笑了笑便走了。
而刀疤臉看着手裡的美元,笑了笑,秦越是個好人,以前是,現在也是,可他不是,以前是,現在也是,這稀裡糊塗過了大半輩子,也做了不少壞事,現在遭了報應變成這幅鬼樣子,他認,不過他愧對秦越,因爲他做了一件他自己都覺得無恥的事,之前他覺得自己沒做錯,可現在他覺得他錯了,大錯特錯了,如果有機會,他肯定會阻止,可遺憾地是他現在沒有機會了。
“秦越,你……你可要挺住了。”
這一句話他觸動了他的傷口,那血從紗布滲了出來,他捂着肚子想要站起來,可這一動,紗布全被染紅了。
媽的。
他忍不住罵道。
以前他這肚子也破過,可那次精英男在,所以三兩下便將傷口縫合了,之後他被送到了醫院,所以那會兒就保住了命,這次雖然和上次有點像,可精英男不在,而且傷口開的太大,那點藥根本不頂用,所以一動傷口就裂開了。
奶奶個棒槌。
他咬着牙痛罵了幾聲,那鑽心的疼讓他氣得要罵娘,這次真他媽背,好好的走趟路就被個黑毛糉子掏心了,如果不是他沒防備,那黑毛糉子早就被他撂倒了,可惜,他那會走神了。
想到剛纔,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又動了動,血又冒了出來,秦越那件衣服也被染紅了,他將衣服的扣子解開,然後喘了氣,那不斷襲來的暈厥感讓他扛不住,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可電話還沒通,他感覺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他慢慢擡起頭,發現這個人他認識。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刀疤臉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好一會兒。
手機才通了:“喂?”
“……”
而刀疤臉卻發不出聲,他的脖子被扭斷了,腹部纏着的紗布被扯開,腸子又露了出來,他眼睛睜得老大,手機還攥在手裡,上面顯示出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名字。
而站在死去刀疤臉身邊的人拿起那手機,看到那署名,忍不住笑了,他將手機放在耳邊,聽着那邊人的聲音,然後笑了笑說:“好久不見。”
“怎麼會是你?”
“託你的福,我還活着。”
那邊的人驚得話都說不清楚:“你怎麼會活着,不可能,你不是進入那地方了,不對,你不是他……”
“我所受的一切會找你討清楚的,你給我記住,你欠我,欠秦越那小子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如果你識相的,那就脫下你的面具去和秦越說清楚,要不然總有一天我會撕下你僞善的面孔,讓你無法面對秦越,無法面對所有人。”
那邊人沉默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好好想想吧!”說完便掛了電話,然後將手機丟到刀疤臉的旁邊,看到刀疤臉死不瞑目的臉,他冷笑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