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線雖然暗,可秦越還是看清了身後的東西是什麼,這怎麼說呢,這個勉強可以說是人的一臉不善的瞪着他,之所以說他勉強是個人,是因爲他的身體特徵是個人,可那張臉不是人臉,除過嘴巴和右眼,其餘的地方都被磨平了,而且渾身上下都綠得發光,像是個縮小版的綠巨人,只不過他比綠巨人長得更磕磣,只要一眼,就絕對讓人永生難忘。
“秦越!”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牙齒漏風,彷彿風箱裡的老鼠,那兩個字受過強大氣壓蹦了出來。
“……”
秦越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這位綠的發亮的人難道認識他?不可能吧,可轉眼一想,這事又不是不可能,畢竟自從被扯進這個局裡,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而且都和他有關係,不說遠的,就是在湖西遇到老皮他們,分明他不認識老皮他們,可他們卻說認識他,而且交情還不淺,綜上所述,他覺得他和麪前這位爺認識。
“東西拿來。”
“我沒有……”
此時的秦越真想放下砍刀當個慫包,可情況不允許,再說了面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也不讓他慫,電花火石的一瞬間,他腦子忽然抽了一下,竟然對着面前這位綠爺喊了一聲大兄弟,你受苦了。
而面前這位綠爺一臉菜色。
“兄弟,我這幾年過得也不容易,這好端端的被扯進來,又莫名其妙地跑到這充當靶子,說實話,我心裡的苦不比你少,如果你有仇有怨,那就痛快點,別讓兄弟我繼續受罪……”
“你不是進去了嗎?”
這位爺看了秦越一眼,奇怪道。
進去了?
進哪,這位爺說話怎麼不着頭尾,不過他應該不認識這位綠爺,爲毛綠爺會說這話來?
“秦越,你別告訴我你忘記了,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如果你還是個爺們,就大大方方將東西給我,要不然我讓你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
“別介。”
秦越趕緊陪笑:“咱有話好好說,動啥氣啊,再說了,你要什麼東西,你得給我說清楚啊,這沒頭沒腦讓我拿東西,我這上哪給你拿啊?”
“你知道是什麼東西。”
綠爺瞪着還另一隻完好的眼睛。
對不住您嘞,我還真不知道您要什麼東西,這常言道,討物討物那得給他講白了,這稀裡糊塗讓他上哪給它拿,這不是擺明了爲難人嘛。
綠爺見他裝傻充愣,立即火了,也不講求先禮後兵了,直接開打,秦越連忙躲了過去,可沒一會兒,他小腿着了一下,噗通趴在地上,而綠爺的腳踩在他的臉上,差點將他的臉皮蹭破了。
“大……大哥,有話好好說。”
“再問一遍,東西呢?”
綠爺依舊糾結那個所謂的東西。
秦越聽到這話,鬱悶地快要吐血:“你說的東西我這真沒有,我騙你我是孫子,大哥,大爺,別踩了,再踩我這腦袋就鑽地了。”
“真沒拿?”
“真的,我騙您不得好死。”
這位綠爺想了想,這才移開腳。
秦越立馬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發現並沒有破相,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這臉雖然不是最好的,可看着順眼,如果被這位爺踩扁了,那他上哪再整這麼一張俊俏的臉去?
“那東西在誰手裡?”
“這我哪知道。”秦越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面前綠爺這張無法形容的臉,猜測地問:“對了,之前跟着我們的也是您吧,我說的是投鐵鏢的那次,您給我指示,也是您讓我跑這邊來的吧?”
“是我。”
綠爺也沒隱瞞。
秦越哦了一聲沒有下文了。
怪不得之前馬茴說有東西跟着他們,原本他以爲是個糉子,可沒想到是這位綠爺,不過看樣子,這位綠爺心眼不壞,至少現在是這樣,比黃毛鬼那幫人有良心多了。
兩個人坐了一會。
前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綠爺臉色一變,直接爬起來躲了起來,秦越還沒反應過來,綠爺已經沒影了,他鬱悶地掃了掃周圍,不明白這位綠爺害怕什麼?
而馬茴和刀疤臉回來,他們手裡都拎着一張薄薄的帶子,秦越以爲是塑料袋,可當湊過去一看,頓時傻眼。
我操,這是他媽的人皮啊!
馬茴悶不做聲。
而刀疤臉捂着胳膊罵了一聲,秦越看着兩個人,小心翼翼問怎麼了,刀疤臉這纔拿開捂着胳膊的手,這一拿開,秦越這纔看清刀疤臉胳膊上的血窟窿,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血,旁邊的白肉翻起,上面還有牙齒印,看起來特別瘮人。
“怎麼回事?”
秦越看向刀疤臉不解地問。
刀疤臉語氣不好地說被咬皮了。
咬皮了?
馬茴接過刀疤臉的話頭說:“那東西的攻擊性強,我們一露面,便被它們纏住了,要不是我們用火把燒,這會估計就不是咬皮這麼簡單,有可能我們也回不來了。”
“這麼厲害?”
秦越覺得有些驚奇。
馬茴點頭:“以前這些東西攻擊性不強,大多都是站着不動,可這次不一樣,它們竟然主動攻擊了,而且最讓我納悶的是它們不是之前我遇到的那一批。”
“什麼意思?”
“這一批你應該認識。”
聽到這話,秦越暗暗心驚。
他認識,難道和綠爺是同一時間段的,如果是這樣,那綠爺應該認識它們,正想着,邊上的馬茴又繼續說:“我們遇到的這一批已經喪失了人的理性,而且它們變形太厲害了,身上除過這張皮,其他都是腐粘液,一旦碰上,那後果很嚴重,有可能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所以,一會兒,我們過去的時候,都拿着火把,然後後背貼着後背,只要穿過它們的密集區,應該就沒什麼危險了。”
“它們怎麼會變成那樣?”
“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秦越不理解:“什麼樣的東西讓它們變成那樣,難道是王母娘娘的長生不老丹,就算是這樣,那也不對啊,長生不老也不是那個模樣啊……”
“你以後就明白了。”
馬茴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說。
刀疤臉摸出兜裡的煙,分別給兩個人散了根,點了火,吸了一口,他轉過頭看向秦越,發現秦越的臉有些腫,奇怪地問:“對了,你這臉怎麼回事,被糉子踩了?”
“沒事。”
秦越訕笑道。
馬茴擡眼看了他一眼:“真沒事?”
“沒事,就是剛纔放水的時候摔了一跤,沒啥子大事,再說了,我這臉皮子厚着呢,這一跤沒事,頂多就是疼一會。”秦越生怕馬茴看出什麼,便將話頭扯到黃毛鬼身上,而聽到黃毛鬼三個字,馬茴眼神都變了,那冰冷的氣息傾瀉而出,彷彿黃毛鬼幹了什麼欺師滅祖的混蛋事一般。
好一會兒。
馬茴才壓下心裡的怒氣,心平氣和地對秦越說:“這件事很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畢竟是很久遠的事了,這一時要說起,我還不知道從哪說,而我和他的恩怨這輩子也理不清,至於將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
“……”
秦越下意識要說沒事,可最後沒有說出來,因爲他感覺馬茴接下來說的話和他有很大關係。
果不其然。
馬茴一臉鄭重地看着他:“秦越,這件事你們秦家躲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出份力了,畢竟當年的事你們秦家可是許了重諾的,以前你們躲,我可以理解,可現在你們躲不了,也無法躲了,所以我希望你們秦家能夠站出來幫我。”
“沒問題……”
“不是你一個人。”馬茴盯着秦越的眼睛:“是秦家,也許現在很難,可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你會讓秦家成爲我的助力,到時候這件事就能圓滿結束了,而我也能徹底放下了。”
“該怎麼做?”
“這個以後告訴你。”
馬茴拍了拍秦越的肩膀。
秦越沒有再問。
雖然他很好奇這件事如何做,可馬茴不說,那他也不勉強,況且他現在還有些迷糊,很多事都沒搞明白,而眼下要緊的是先將胖子他們救出來再說。
刀疤臉一個勁地抽菸,腳下落滿了菸頭,秦越揉了揉臉沒有說話,反而看着綠爺離開的地方,他不知道綠爺是不是在暗處看着他們,也不知道綠爺口中的東西是什麼,難道和黃毛鬼要的東西一樣,是那個生鏽的鐵盒子?
他們要這鐵盒子幹什麼?
秦越想不通。
而馬茴靠着石壁,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換成初次見面的長風衣,而這件灰色的長風衣沾滿了土,可馬茴不怎麼在意,反而繼續穿在身上,連睡覺也不脫。
秦越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非得穿這件風衣,上次那件軍綠色外套挺好的,馬茴穿着特別帥氣,如果不是眼角那條疤,旁人絕對看不出馬茴已經四十多了,可自那以後,馬茴再也沒穿那件軍綠色外套,反而將這件破風衣穿在身上。
刀疤臉罵了幾句,也沉沉睡了過去。
秦越睡不着。
只能兩眼望着頭頂,刀疤臉睡得很熟,那呼嚕聲簡直比拉鋸還難聽,他堵住耳朵,努力地裝睡,剛開始睡不着,可後面便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