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老吊伸出手。
“合作愉快。”顏九成伸出手。
兩手握了握,相視一笑,老吊的手心全是汗,他的眸子閃動着異樣的光芒。
“不對啊,那邊還在交戰呢。”記者站的記者探出頭,拿出望遠鏡看了一眼後,那記者關了窗戶,回過頭跟自己的同伴說道,正在收拾東西的同伴一聽,拿着照相機走到牀邊後拉鏡頭看了看。
“跟肖爾克一樣,是個瘋子。”
“肖爾克是我的偶像,真的佩服他,在這地方呆了幾年了?三年了吧,這地方能呆幾年,是真的熱愛這一行。”
“嗯,他的報道篇篇經典,都是命換來的,佩服是佩服,可是苦了他妻兒了,真正的戰地記者楷模。”
兩人邊聊着,坐到了牀上,外面的衝突並沒有完全結束,這個時候絕大多數戰地記者是不會上前線拍攝的,而去政府軍也不太願意看到戰地記者在這裡死亡,免得引起轟動。
實際上,哪怕是在衝突結束後去採訪,危險也很大,到處亂象,好多戰地記者的死亡都是在衝突結束後發生的。畢竟這不是政府軍之間的衝突,而是黑幫衝突,是不可控的。能來這裡採訪的,都是勇者,而能在第一線採訪的,則是勇者之王。
比如肖爾克,他總是衝在第一線,而且來了好幾年。
“先避開肖爾克,他在這邊。”車上,顏九成從包裡拿出了筆記本,出現了目前控制住的所有監控畫面,只是極爲模糊,一些閃閃發光的點在西邊。
顏九成指了指東邊的位置畫了個圈:“他應該在這片區域。”
那片區域的樓比較高,而且靠近戰區,不出意外的話,肖爾克應該會在這裡拍攝戰地的鏡頭,如果他是間諜的話,也應該是在這裡監控一切,那裡信號最好。
“你懷疑肖爾克?”老吊有些意外,問道。
顏九成眉頭緊鎖,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是有點懷疑,你不覺得他在這個地方採訪三四年太奇怪了嗎?”
“我也覺得奇怪,你還沒來之前,我打聽了,記者一般採訪一個月就走,除了肖爾克,最多的也就半年。”老吊點點頭,車停在了岔道口的一旁,他四處看了看後,猛踩油門衝過岔路口。
戰區,小心點好。
“不過,我在他房間搜了後,覺得他這些年的的確確是在採訪,很多很多照片。”老吊說到這裡,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對,我們培訓的時候說過,有時候一個人一輩子做一件事,就爲了等待一個人,一個項目,一旦項目啓動,他這顆棋子也就啓動。”
顧覓清說過,這種棋子全球到處都有,國內不知有多少,這個人可能是一名教師,一個工人,一個提着筆記本擠地鐵的程序員,也可能就是路邊賣包子的大媽。
那麼,也可能是戰地記者。
更何況,肖爾克的國旗正是那面紅白藍三色旗。
“從這邊衝過去,讓肖爾克看到我們,以爲我們是去採訪。”顏九成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這條街道處於衝突的邊緣區,很是危險。
衝突的邊緣區,是前線記者最喜歡的地方,這裡相對來說子彈沒有那麼密集,如果運氣好的話,能拍到交戰的雙方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上:這可不少見,一般頂多拍到交戰一方。
無須顏九成多說,老吊明白,顏九成的身份是戰地記者,這一幕不僅僅是給肖爾克看的,也是要打消其他人的念頭,讓這裡的民衆也知道他就是一個戰地記者。
如果有一張震驚世界的照片出來,搞不好,三國政府爲了面對襲來的輿論譁然,不得不邀請顏九成進入別墅區:因爲,別墅區裡有新聞發佈會會議室,所有戰區答記者問都是在別墅區完成的。
這也是顏九成的任務之一。
只不過,得提溜着自己的頭,在鬼門關走一圈。
槍聲越來越近,只有真正地靠近戰場才知道那種威懾力,哪怕僅僅是黑組織之間的衝突,都足以讓人心驚膽顫,這可不是遊戲裡拿着槍的戰爭,這是真實的戰場。
人在車裡,甚至能感覺到*炸開後的震動,而耳膜則會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大腦開始進入不可控的亢奮和緊張。
“怕嗎?”顏九成側過頭,見老吊滿臉通紅,紅到了耳朵根,一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盤,另一手本能地在胸口的口袋裡摸了摸。
他想抽菸。
哪怕顧覓清用電擊糾正了他時不時抖菸頭的行爲,可人並非機器,在精神極度緊繃的時刻難以避免出現習慣性動作,比如顏九成的抖頭。
“怕嗎?”顏九成問道。
“怕?!”老吊笑了起來,一顆汗水從他的太陽穴頭髮底下滑了下來,許是抽菸的緣故,老吊大笑起來,牙齒有些微微發黃,許是三十幾歲了的緣故,笑起來的時候眼角也有了些許皺紋,比起現在脣紅齒白皮膚細膩的小鮮肉,他就是一個糙漢子。
糙漢子老吊哈哈笑着,眼裡迸發出一股激情,渾身的那種荷爾蒙就跟洶涌的潮水一般涌出,他搖了搖壓根,臉上的肌肉跟着牙牀動了動,哼了一聲:“老子不是怕,老子是激動!今兒個,老子雖然要開門撬鎖,但是老子不是賊,不再是賊!”
說這話的老吊,聲音突然有些梗咽。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激動,目光盯着車輛前方的岔路口。
“老子,今天是一條好漢!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有一天能成爲好漢!”老吊再一次笑了起來。對於老吊來說,他巴不得衝到村子裡告訴自己的老母親,你兒子不再是賊,你不用擡不起頭,你兒子爲國拼過命!
可從事了這一行後,他知道他不能說。
在村子裡,他還是賊。
可那又如何?他不是賊,是好漢,這事兒天知道,地知道,團隊的人知道,最重要的是,老吊自己知道!
像老吊這般的底層難道就沒有英雄夢嗎?有的,只是不敢想。
英雄算不上,好漢可以吧?
“進入交戰區了,一會兒…… ”顏九成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得轟地一聲,聲音*如同在耳旁爆炸,瞬間,車子的後窗一下就碎了,本能之間,顏九成和老吊捂住了頭,車輛停了。
顏九成知道,有*落到了車輛後方不遠的地方。
嗡嗡嗡……
耳朵開始耳鳴,混亂之間擡頭迎上了老吊的目光,老吊咧開嘴笑了起來,隨後一把提起一旁的黑包,又把車座位底下的暗盒打開,把車內所有的反間諜設備放入包裡,隨後拿出槍衝着顏九成點了點頭。
嗡嗡嗡……
耳朵的耳鳴依舊沒有消失,感覺到耳膜的極度不舒服。顏九成也咧開嘴笑了起來,一把提起後座的相機,將筆記本放入揹包裡背在身上。
噠噠噠……
後面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車輛的轟鳴聲。
“掩護我拍照片!拍完後!c區口子進去採訪!”顏九成大聲喊道,周圍的嘈雜讓他的聲音很難聽清,而耳鳴則加重了這個感覺,老吊把耳朵湊他嘴巴旁,這才聽清。
“我不怕!你也別怕!”老吊吼道,隨後再一次握住方向盤,車輛往前開去。
c區口子就在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開到附近更好。
噠噠噠噠……
車方面的槍聲和其他車輛的聲音緊跟其後,顏九成和老吊正式進入了戰點,雖然是邊緣戰區,可這也是記者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戰爭的好照片,是拿戰地記者的血,換來的。
“我掩護你!”老吊喊了一句,隨後,兩人同時打手勢,同一時間滾下來了車。他們的車跟着黑組織的車移動,是很容易被雙方都認爲是對方的人,從而開火,滾下去的動作更能避免被瞄準。
一下車,顏九成瞬間就感覺到了子彈在周圍炸開的感覺。
第一次,他才知道,原來子彈在周圍打的時候,是會有風的,細細的風,彷彿……
顏九成眼裡露出了笑意。
對,細細的風,彷彿女人的手在身上拂過,爽得很。
好漢老吊第一時間衝到了矮牆那,將手裡的國旗高高揚起,示意雙方這裡是記者,在揚起國旗的一瞬間,有人朝着他打了過來。
黑組織的亂戰,很多人都是閉着眼睛亂掃,看到紅色的國旗揚起,腦子裡可能意識到是記者,可是身體的本能則是掃射。
這纔是真實的戰場,戰場上的人並非個個神槍手,更多的是瞎開槍。這也是爲什麼戰地記者在邊緣戰場拍攝的時候,往往被子彈打成篩子的原因。
老吊趴到了矮牆之下,正好旁邊有根棍子,他連忙用棍子戳起國旗,繼續舞動。
子彈打在牆面上,老吊甚至能感覺到牆面正在開裂。
可他並不害怕,他興奮,高興,更多的是自豪,這種自豪讓他熱淚盈眶,這時,一個黑組織的人拿着槍矇頭蒙腦地衝了過來,看到蹲在矮牆的老吊後瞬間舉起手裡的槍。
砰!
老吊毫不猶豫率先開槍,好運氣,一槍斃命。
好漢老吊狠狠地咬着牙根,看了顏九成一眼,之間顏九成快速地從相機包裡拿出相機,連槍都不掏,蹲着馬步迎着子彈已經在拍攝。
幾顆子彈打到了他周圍。
他紋絲不動。
好漢老吊,不懼生死,而英雄型基因的顏九成,則如同在遊戲裡玩着槍戰一般,沉着,冷靜,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看得老吊心中一顫。
這個表情,他見過,在野外鬥獅子的時候,顏九成就這個表情。比起好漢老吊的亢奮,顏九成顯得更爲沉穩。
不,這個表情比在野外鬥獅子的時候更爲冷靜。
經歷了幾次訓練的顏九成,已經成長了。
顏九成收回相機,衝着老吊打了個手勢,這個手勢,讓老吊瞬間緊張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隨後打了個手勢迴應。
衝到前面矮牆,拍攝,這是顏九成手勢的意思,也是他的命令。
這邊拍攝的照片角度不夠好,再往前一點,往前一點。
而前面,密集的子彈和炮火隨時能要人命。
轟!
一個人被炸飛了。
一隻手飛了過來,黑乎乎的,落到了老吊和顏九成的中間。
老吊的眼前出現了肖爾克的房間的牆壁上看到的那句話: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爲炮火不夠近——匈牙利戰地記者,羅伯特盧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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