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對科舉的支持讓所有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作爲敵人一般的存在,難道不應該是神皇所有的事情你都應該反對嗎?
親,節操呢?
對此李顯嗤之以鼻,節操什麼的能吃嗎?他扛不住那麼大的壓力一意孤行,現在出了這麼一個扛得住的他還不趕緊進團當好一個盡職盡責的治療,偶爾也搞搞輸出,只不過神皇這個mt太厲害了,不僅能抗怪還能兼職輸出。
科舉改革受到的反撲太厲害了,只不過武曌特別給力,大有你反對就殺你全家的架勢——誰都不懷疑神皇這句話的真實性。
李顯不得不感慨,要是他在臺上的話肯定不敢這麼幹,別說他,就連李治估計都不敢這麼跟世家叫板,至於被罵昏君暴君……親,神皇自從當皇后就開始被罵,一直罵到了當皇帝,她還怕你們罵她?
更何況世家反撲的厲害是沒錯,你怎麼沒看看天下多少讀書人激動的不行,你們這樣只會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啊。
李顯想了想直接讓洛陽的一些平民讀書人還有一些遊俠兒上書讚揚神皇,恩,也算是弄了個面子工程。
神皇看了之後瞬間龍心大悅,直接褒獎了長安附近學子,並且同意了在李顯在長安開設考點的申請。
制書下達之後,很多人都在嘀咕了,難道攝政王是跟神皇做了交易?不怪他們懷疑啊,這件事兒交易的味道太濃了,攝政王站在神皇一邊同意科舉,神皇就同意攝政王在長安設立科舉考點。
李煌等李氏子嗣齊聚一堂,他們的父輩基本上都凋零的差不多了,現在也就是剩下他們幾個了。
李煌有些奇怪:“神皇和攝政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之前李顯反對革國號的時候李煌他們都振奮了,十分欣慰的覺得這個堂弟/堂哥還是靠譜的,他們已經設計好了,覺得神皇肯定無法容忍攝政王這麼強硬的態度,到時候必然會動用非常手段打擊攝政王,而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勸說攝政王起兵攻打洛陽了。
怎麼轉眼之間,這對母子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就這麼消失了呢?這些人從頭到尾都圍觀了事情的經過,怎麼都想不通這兩個人是怎麼想的。
道孝王李元慶次子臨淮王李詢思索半晌問道:“難不成是攝政王和神皇在私底下達成了什麼約定?攝政王支持神皇改革科舉,神皇就允許攝政王有考試殿試之權?可如此一來,豈不是放手讓攝政王培養心腹?神皇豈會如此自毀長城?”
這相當於放開了手讓李顯去選拔人才啊,這些人才被李顯提拔上來肯定對李顯感激涕零,就算還要去洛陽殿試,哪怕最後只有幾個人過關那也相當於在朝堂上埋下了釘子!
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難道神皇讓步了?這怎麼行?他們還等着攝政王起兵呢!神皇若是讓步依照攝政王心慈手軟的程度必然不會直接與神皇直接起衝突!
李煌有些頹然的說道:“看來是老天不讓我們成事啊。”
徐王李元禮次子淮南公李蕃冷冷說道:“爲何非要依附於攝政王?難道我們不能起事?如今我們盡皆在長安,若我等直接動手,就算是攝政王也百口莫辯,到那時只怕還要他依附於我們了。”
李煌驚疑不定的看着李蕃,實在沒有想到這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意在帝位!他和李詢相視一眼說道:“此事還要仔細琢磨,如今我們沒有官職在身想要聯絡外界也不容易,攝政王對長安的掌控不亞於神皇對洛陽的控制,我等還是不要貿然行動。”
李蕃似乎也不在意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皆是高祖太宗子孫,既然攝政王不堪大用,我們理應取而代之。”
這句話已經十分明顯了,李煌正色道:“還請謹言慎行。”
尼瑪,你自己想想就行了別坑我們好嗎?你真的以爲攝政王是軟柿子?
李蕃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李詢也裝模作樣的跟着走了,只不過在路口與李蕃分別之後,他繞了個圈子又回到了李煌的府邸,進去之後臉色嚴肅的說道:“以後莫要再同他來往了,此人和他兄長同樣生性冷酷且野心勃勃,不妥不妥。”
李煌也有點鬱悶:“我怎知他如此膽大包天?”
“哼,他兄長李茂喪盡天良,只怕他也不遑多讓!”李詢有些憤怒的說道。
李煌嘆了口氣,早知道真的不應該找淮南公來的,至於李詢的評價他倒是沒覺得有哪裡不對,畢竟李茂是真的喪盡天良。
這件事兒說起來也不太複雜,不外乎是李蕃的父親徐王李元慶在晚年的時候臥病在牀,而李茂對李元慶的美貌寵妾趙氏覬覦已久,趁着父親生病就逼迫趙氏與他私通,李元慶知道之後就痛斥了李茂一番。
結果李茂憤恨之下居然將父親的侍衛全部撤走,並且斷了李元慶的膳食和湯藥,最後李元慶病餓而死,李茂還瞞天過海的襲爵成了淮南王,一直到上元年間這件事情才暴露出來,然後李茂就被流放到了振州。
所以李詢才說李茂是喪盡天良,只是流配振州已經是皇帝開恩了,李茂流配他那一家自然也跟着走了,襲爵的就是他弟弟李蕃,然後出了這種事情李蕃家的爵位也由淮南王變成了淮南公。
王和公俸祿待遇封戶差別大了去了,李蕃自從襲爵之後就有些憤憤不平,他一直想要將爵位提一提,只可惜遇到的時候不太好,趕上神皇上位了,他們這些李氏子嗣拼盡一切才保住了一條命跑到了長安,官位自然是沒了,現在爵位俸祿還是攝政王給發的,落差就更大了。
李煌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李蕃沒什麼本事只怕不過是說說而已,他連護衛甲士都就沒有多少,就算有那個想法也做不到吧?”
李詢想想也對但還是說道:“盯着點他,如果有異動的話……就去告之攝政王!”
反正他們雖然有點自己的私心,也不過想要光復李氏,還是想要讓攝政王牽頭的,而皇位自然除了攝政王也沒別人更合適,若是李蕃真的有心謀反,他們早點告發也能早點脫身。
李煌聽了之後點了點頭也下定了這個決心,他們膽子不大,只有在事情有大部分成功的希望的時候纔會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攝政王和神皇到底在下什麼棋他們誰也沒搞明白。
就在他們兩個商量着要告密的時候,鄭玘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雖然並沒有真的對李煌他們的談話內容瞭如指掌,但是大體卻知道了個差不多。
他轉頭含笑看着李顯問道:“看來他們都在懷疑。”
李顯微微一笑:“懷疑什麼?懷疑我不是真心想要扶持科考?”
“很多人都覺得你和神皇大概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李顯嘴角一抽,跟武曌談生意?他到時候估計會賠的連褲子都不剩一條!還是這樣虛虛實實的讓武曌也摸不到脈絡比較容易自保!
“他們想怎麼做?”
“想造反。”
李顯一口水差點沒噴出去,想了想他對着鄭玘擺了擺手,轉頭讓人把鄭瑾和李重義叫了進來,有的時候很多道理說一千遍也不如真正的事實給人印象深刻,這麼好的腹黑教材不用太可惜了。
之前他還覺得鄭瑾和李重義還那麼小就要每天聽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對身心成長不利,但是後來也想開了,他們兩個就出生在這麼一個複雜的環境了還能怎麼樣?尤其是李重義,他的身份太複雜了,想要保存自身就要有相應的本事。
這些年來李顯眼看着李重義從一個小不點長成了如今半大不小的樣子,對待李重義跟對待自己親生兒子也差不多了,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被逼到絕境。
鄭瑾和李重義過來之後一看鄭玘和李顯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的樣子就知道是有正事要說,之所以這麼判斷主要是,咳咳,如果不是很嚴肅的事情的話,鄭玘和李顯從來都是肩並肩坐着的,一邊說着偶爾還要在下面做做小動作,所以鄭瑾和李重義兩個人雖然未必知道閃瞎狗眼這個詞,但是已經深深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
鄭瑾和李重義坐下之後,李顯才讓鄭玘繼續說。
“李煌和李詢兩個人雖然不安分,但是膽子不大,不足爲慮,倒是李詢……最近頗有要鋌而走險的意思。”
鋌而走險?鄭瑾聽了之後拔了拔小身板忍不住表情變的更加鄭重了,鋌而走險?爲什麼要鋌而走險?李重義雖然聽得有些茫然,卻也跟着鄭重了起來。
李顯跟他們說了一下前因然後問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鄭瑾沒說話,只是轉頭看着李重義,李重義歪頭想了想說道:“他們這樣是因爲日子不如以前好過了嗎?他們想要恢復往日榮光?”哪怕李重義年紀小他也知道,李氏宗族從洛陽或者別的地方逃到這裡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有一些被神皇找到了藉口削了爵位和封戶,日子一下子就變的十分困難,要不是李顯偶爾接濟一下他們,估計好多人家都要過不下去日子了。
只是李顯也不能上書請求恢復他們的封戶,因爲他們的罪行都是實打實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作爲皇親國戚,又有幾家沒做過侵佔田園的事情呢?這都屬於心照不宣的啊,只可惜這些東西到了神皇那裡就是確切的能夠治罪的證據了。
哎呦,孩子,你還真是一針見血啊,能夠促使他們下了大決心想要勸自己謀反這種事情,除了利益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鄭瑾緩慢的補充道:“只怕他們之中有人野心膨脹,到時候就不僅僅想要恢復往日榮光,更有甚者想要更進一步了。”
李重義聽了之後愣了一下:“更進一步?他們原本就是皇室子孫,不是親王郡王就是國公,還能怎麼更進一步……”說到這裡李重義那張包子臉皺成一團:“他們有心皇位?”
李顯心裡頗覺欣慰,這兩個孩子到底還算不錯了,他想了想轉頭看鄭玘:“李氏宗族貴精不貴多,比起會拖後腿的豬隊友,我寧願團員少一點。”
跟李顯過了那麼多年的日子,對於李顯嘴裡時不時冒出來的奇言怪語鄭玘已經習慣了,不僅僅習慣甚至還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鄭玘沒有回答反而轉頭看向鄭瑾和李重義:“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啊?連李顯在內一大兩小都被他這神來之筆給嚇了一跳,李顯瞪眼看向他:“什麼交給他們了?”
“找出那個最不安分的人,並且拿到確切的證據。”鄭玘含笑看着鄭瑾和李重義:“做得到嗎?”
李顯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結果就看到鄭瑾和李重義兩個人對視一眼,繼而挺了挺胸脯異口同聲的說道:“做得到!”
“那就放手去做吧。”鄭玘十分放心大膽的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弟弟和弟弟的好基友去辦了。
李顯看鄭瑾和李重義都興致勃勃的樣子也沒好意思開口潑他們冷水,鄭玘對他們已經很嚴厲了,所以平時李顯對他們一般都是鼓勵政策,先表揚然後再告訴他們哪裡做的不好,而且在他們做一件事情之前,李顯從來不會告訴他們這件事情你們做不了,只會鼓勵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嘗試。
這樣的教育就教出了兩個不怕虎的小牛犢,等他們行禮之後步伐快速的退下之後,李顯轉頭看着鄭玘皺眉說道:“你想什麼呢?這樣不是揠苗助長嗎?”
鄭玘挑了挑眉:“不要把他們當小孩子了。”
“明明就是。”李顯嘟囔了一下。
鄭玘笑而不語,他對自己的弟弟和學生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的,不過有信心歸有信心,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兩手準備的,比如說……如果鄭玘和李重義一不小心驚動了那些人要怎麼辦。
對此李顯很痛快的說道:“那要看他們怎麼選擇了,如果他們選擇棄暗投明,我也不會怎麼他們,如果一意孤行的話……就別怪我對他們不客氣了。”
鄭玘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件事兒一時半會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些人比秀才好一點也有限了,他們只知道長安城的城防在攝政王手裡,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長安附近十三州的兵權基本都在攝政王手裡了,當然那是私底下的,現在領着那十八州兵馬的將士大部分是跟着李顯出徵過吐蕃的,都算是李顯的嫡系。
所以鄭玘纔敢放手讓鄭瑾和李重義去做,因爲那些人的失敗簡直就是註定的。
“對了,明年科舉試題你打算怎麼做?是跟着神都那邊走還是自己出題?”
李顯有些猶豫:“自己出題不太好吧?”
這就相當於將長安獨立出來了,怎麼看都是要造反的意思啊。鄭玘想了想之後說道:“那就這樣,分開考。”
“恩?”
“想要去中樞任職的,就去用神都那邊的題目,若是想要留在長安的就用我們自己的考題,武舉就更簡單了。對了,你帶來的那些幕僚是想要讓他們繼續任職於王府還是讓他們去考試?”
“看他們自己的想法了,想去就去想留就留,唔,如果對自己十分有信心的也可以去試官,我可以讓人舉薦。”他就不親自舉薦人了,除非這人有驚世之才,否則他不會輕易出手的。
鄭玘想了想這樣也不錯,就沒再多說什麼,有關科舉的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至於他們這邊考上去的神皇會不會用這一點,無論是鄭玘還是李顯都不擔心。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哪怕爲了自己在士林學子間的聲譽武曌也不能對這些人打壓的太過分,更何況武曌的胸襟比很多男人都要寬廣,就算是反對她的人,只要你真的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公正無私,並且有大才,她也會斟酌採用的。
更何況,武曌身邊不還有他們的小夥伴武玄輝嗎?說起來,武玄輝也是讓李顯大開眼界了,到了這個時候,原本歷史上出現過的十分受寵的薛懷義和張昌宗兄弟都被蝴蝶了,武玄輝可以稱得上是“冠寵後宮”了。
當然這個被蝴蝶也不是薛懷義和張昌宗兄弟不存在了,實際上薛懷義還是被帶到了神皇面前,他的長相其實也不差,要不然真正的歷史上神皇也不會看上他,只可惜跟武玄輝比起來,薛懷義就差了一點氣質,讀書人的氣質。
再加上薛懷義除了長相之外也沒別的能夠拿手的,所以受寵還是不如武玄輝。
“你說,武玄輝難道有什麼特別的本事?”李顯摸着下巴,他承認武玄輝長得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別的也沒看出有哪裡特別突出啊。
鄭玘對武玄輝也有些佩服,綜合了一下從洛陽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道:“如果說武玄輝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知進退,而且他也的確幫神皇做了很多事情,這次科舉改制,世家反撲的沒有上次那麼厲害,聽說這裡面就有武玄輝一份功勞。”
李顯瞬間就悟了,歷史上薛懷義之所以被弄死主要是因爲他膨脹太過,任性妄爲,最後害死了自己,張昌宗兄弟就聰明很多,就算在大臣之中囂張跋扈在神皇面前也從來沒有恃寵而驕過。
而武玄輝大概就是兼長了,他長得好看,又有本事,知進退也能揣測武曌的想法,跟大臣們也交好,口碑……咳咳,還算可以,當然在士林學子之間他的口碑是不行了。
就在李顯和鄭玘八卦武玄輝的魅麗的時候,神都那邊傳來一個讓人驚訝又覺得意料之中的消息:上官婉兒違逆神皇旨意被判死刑,神皇憐惜上官婉兒的才華,特地網開一面給她施以黥面之刑。
李顯有些驚訝:“咦?怎麼會?神都那邊有別的消息傳過來嗎?”
李顯隱隱記得上官婉兒險些被殺不是跟薛懷義有關就是跟張昌宗有關啊,難道還是因爲薛懷義?
可不就是因爲薛懷義麼?薛懷義被太平公主推薦給神皇之後,神皇對他寵愛不如武玄輝,薛懷義就幾次三番找武玄輝的麻煩,試圖跟他一較高下,這種市井之人做起爭寵之事來跟後宮女人也沒什麼兩樣。
武玄輝怎麼會跟他一般見識,反正薛懷義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更何況有薛懷義的襯托更顯的武玄輝懂事,薛懷義沒有爭得寵愛反而被神皇斥責過一兩次,後來他就收斂鋒芒將主意打到了上官婉兒身上。
他的計劃就是勾引上官婉兒,讓上官婉兒幫自己說話,神皇對上官婉兒的器重是誰都看得到的,更何況上官婉兒姿容秀美,他也不吃虧。
上官婉兒自小就在後宮長大,雖然也能接觸外男可是能夠談婚論嫁的幾乎沒有,後來她成了先帝的才人就更不可能嫁給別人了,是之前她心儀武玄輝,只是武玄輝幾乎從來不迴應她,到了薛小寶,上官婉兒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畢竟在討好人上面,薛小寶比武玄輝來的手腕高杆,只不過神皇不吃這一套而已。
只不過他們兩個的事情很快就曝光了,對於這種可以說是背叛的事情神皇自然十分氣憤,直接下旨要殺了這對狗/男/女,只不過後來她還是心疼上官婉兒,免了上官婉兒一死,倒是薛懷義必死。
李顯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嘴角一抽,這男人爭風吃醋起來也真是夠嗆。
結果他在這邊剛評論完,神都就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薛懷義放火燒了明堂和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