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羲揉了揉臉，推開門，刺眼的自然光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提喀扒在門框後，墊腳對他揮揮手，像是在歡迎客人下次再來。
占卜已經得出結果，無論靠不靠譜，總要去試一試。
付羲與提喀告別走遠。
瀲灩臺的家中靜悄悄，這個時間點付道一應該在公司，復活的女主人也在Vsoul娛樂中活躍。
沒去打擾付紅纓，閒來無事下付羲與管家諾亞打聲招呼就從瀲灩臺離開，來到相距不遠的玫瑰城高級聯合中學。
浮空車穿過學校劃定的禁飛區，就這麼筆直停在標誌性的人工湖邊。
校園嚴苛的安保措施對他而言只是擺設，在玫瑰城裡，不會有任何一個公共開放的區域膽敢阻攔重生軍用的浮空車。
一路沿着校園青石板路踱步，與他學生時代相比，高級聯合中學的景觀已經大變樣。
許多隱藏在腦海深處，早已被封存遺忘的學生時代記憶涌上來，一些臉名字都想不起來的同學樣貌開始逐漸清晰，當時發生過的荒唐事也浮現，栩栩如生。
腳步在人工湖的湖岸邊停下，付羲找了個微風和煦的景觀亭坐下。
他回想起來，當年一個不見星月的夜晚，曾有個怯懦的姑娘鼓起勇氣，向他表露心跡。
啊！真是青澀！
不過……
付羲杵着下巴沉思。
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來着？
他腦中根本沒有印象，或許是那時候玩得太大，身邊奼紫嫣紅鶯鶯燕燕一片，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但既然已經忘記，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老闆！”
身後忽然出現活潑地呼喚，付羲的沉思被打斷，擡起眼簾。
蒂露連忙沿着景觀亭外的青石板路跑上來，在他身邊剎住腳。
付羲如往常一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問候道：
“下午好，蒂露。”
“嘿嘿。”
蒂露閉上眼睛享受，臉上掛着滿足的笑意，手指不自覺間勾住他衣服下襬的一角。
可惜她的溫情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身後傳來另一個平淡清冷的聲音。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除月出現在蒂露剛纔走過的石板路上，身邊還帶着一個怯生生如兔子般膽小的小姑娘。
蒂露臉上的傻笑一下子就收斂起來，揪在手中的衣角也鬆開。
輕咳一聲後，她站到付羲身側，對着除月輕輕‘哼’了下。
付羲放下手，扭頭對除月說道：
“同樣的梗玩一次就夠了，除月。不如解釋下，幾個小時前發給我的代付款鏈接是什麼意思？”
除月坦坦蕩蕩走進景觀亭中，並未慌張躲避，直視着付羲開口道：
“我在申請員工福利，希望老闆批准，並且幫忙報銷。”
虞芙芙縮着肩膀，雙手將學生提包抱在懷中，小聲喊了句：
“蒂露同學，你好。”
說完後，她就躲在除月背後，把自己藏在厚麻花辮雙馬尾以及黑框眼鏡之下。
付羲問：“這位是？”
蒂露立馬介紹道：
“老闆，她叫小虞，是我和除月的同學，受學校委託幫我們跟上課程進度。”
付羲頓時恍然。
高級聯合中學的普通學員麼？學伴制度居然還在執行。
他點點頭，既不友善也不傲慢，只是很簡單對虞芙芙打了個招呼。
“你好！”
虞芙芙身體微微一顫，從除月背後探出半邊身子來，拘謹且禮貌迴應：
“下午好，先生。”
除月側過身，讓虞芙芙無處可躲，然後平靜對她說：
“好了，我就到這裡。今天解散吧，別忘記解剖實踐課的書面實驗報告作業，小虞同學。”
虞芙芙如釋重負，她小雞啄米式點了點頭，對兩女說道：
“好的……明天見，除月同學，蒂露同學。”
說完這句稍作停頓，虞芙芙緩緩退後兩步，用力對付羲一鞠躬，然後轉過身慌慌張張跑掉。
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繁盛的樹蔭中。
付羲並未關注虞芙芙太多，學伴制度在高級聯合中學很常見，女孩也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閃光亮點。
他徑直面向除月，直接開口道：
“除月，有件事情你幫我查一下。”
除月乾脆點頭：“好，老闆，什麼事？”
付羲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紙條上正是從提喀那裡占卜到的那串數字。
“這是一個‘綠洲世界’用戶的UID，找一下背後使用者的身份，以及在蔚藍星上的地理位置。”
除月接過紙條瞟了一眼，隨即拿出她的平板電腦，當場操作起來。
並沒有讓付羲等太久，大約過去幾分鐘，除月停下手中的動作，走上前來。
“有結果了麼？”
付羲朝她問到。
除月搖了搖頭，平淡回答：
“失敗了。老闆你要找的‘綠洲視界’賬戶經過特殊處理，隱私防護所使用的防火牆矩陣結構與‘綠洲世界’核心數據庫使用的防火牆結構一致，我無法破解。”
聞言付羲皺眉，
的確，他記得除月曾經有一次說過，‘綠洲視界’的防火牆很厲害，連她都無法輕易破解。
爲此除月還讓付紅纓帶她去參加了夜氏銀行的酒會，尋找線索。
蒂露在旁邊忽然插入問到：
“是夜氏銀行加密了賬戶的安全級別？”
她現在雖然很想口頭嘲諷除月兩句，平日吹上天，一到關鍵時刻就歇菜。
不過現在明顯在說正事，她可不是會在正事面前耍脾氣的不懂事小女生。
除月朝蒂露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後說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夜氏銀行在‘綠洲視界’中的內部關鍵賬號都有類似防護……老闆要找的這個賬號UID格式與夜氏銀行關鍵賬號格式不同，但不能就此排除其受夜氏銀行保護的可能。”
付羲眉頭仍舊沒有舒展。
按除月所說的話推斷，從氣態巨行星中[長生天]中逃逸的東西，極大可能早已經落到夜氏銀行手裡。
UID背後的人，也是夜氏銀行高層。
再聯想到氣態行星採集器突然爆炸、夜氏銀行最開始時消極的態度……
轉瞬間，一條似有若無的邏輯鏈條在他腦中浮現出來，呼之欲出。
夜氏銀行與其他三家巨企不同，
他們對靈光天能源而言是伯樂式的存在，早在靈光天能源尚未成爲巨企前就拿出大筆資金投資，一路扶持其壯大。
二者的關係牽連不只是合作伙伴那麼簡單。
那麼靈光天能源氣態行星採集器爆炸，夜氏銀行是否知道內幕？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缺少關鍵信息，邏輯就只停留在懷疑階段。
繼續思考，也只能得到一堆無法驗證的推論。
“不過……”
除月的聲音又不急不緩傳來，她繼續在平板電腦上操作。
不是駭入，而是打開個公共網頁端口，調出一張公開的排行榜樣式列表。
“常規手段搜索UID後，可以確定老闆要找那個人的虛擬身份。”
她將平板豎在付羲面前，後者也就看清除月纖細嫩白指肚下，屏幕所顯示的內容。
[綠洲視界玩家綜合積分榜]
“綠洲視界不是一款遊戲，而是個網絡社區，社區中有大量虛擬娛樂項目，包括體育、競技、冒險、休閒、社交……等等內容。不同項目除開玩法有差異外，貨幣通用，並且可以通過遊玩獲得積分。”
除月說道：
“積分排行榜，就是‘綠洲視界’中評判玩家水平的榜單。老闆要找的人，目前排在榜單第二位。”
[2nd，Joker，積分：7468]
順着除月手指方向，付羲看清了這個ID，Joker的虛擬形象是一個怪盜，身穿金色鎧甲手持弓箭，從網絡上看不出性別年齡之類的信息。
在Joker的上下方，還有兩個人。
[3rd，夜行駭客，積分：7311]
第三名的名詞後面有個特殊標識，毫無疑問，就是除月。
她才接觸綠洲視界沒多久，就已經在所有玩家中排名第三，看來除月的天賦不止點在黑客技術上，去當個職業玩家也能闖出名堂。
不過，重點卻是Joker之上的第一名。
[1st，天權星，積分：9000]
天權星！
如今付羲對北斗七星格外敏感，萬萬沒想到能在榜單中看見相關暱稱。
是巧合？還是必然？
他沒記錯的話‘皇帝’目前只剩兩個幹部，天權就是其中之一。
‘皇帝’與‘綠洲視界’有關？
瑪姬是怎麼做情報工作的？
付羲眉頭鎖死，沉默不語。
蒂露沒有湊過來看平板屏幕，自然也沒有看見‘天權星’三個字。
只是聽完除月的介紹後，就開口插話說：
“既然是排行榜上公開的人物，只要通過‘綠洲視界’私下聯絡他就好，之後再順着線索找出他現實身份。”
付羲眉頭舒展開，是不是真的天權星還兩說。
現在‘皇帝’已經沒有威脅，剩下大小貓兩三隻，他不必向一年前那樣忌憚。
於是點頭道：
“蒂露說的沒錯，除月，這件事情就交給你。無論利誘還是套話，把Joker找出來！具體任務情況，後續我會以工作文檔的形式交給你。”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對‘綠洲視界’比較熟悉的人只有除月和付紅纓。
本來任務交給付紅纓更合適，經驗更老道。
但她已經被公司內數據生命計劃二期工程牽扯精力，是否有心思執行任務還兩說。
於是除月就是最合適人選。
除月面無表情，既不緊張也不推脫。
她緩緩點了點頭，一陣風吹過，撩起她銀白色的髮絲。
“沒問題，老闆。”
“畢竟，執行任務是員工的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