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吳楠手中的那個具有防彈功能的手提箱,荊楚鋒猶豫了片刻之後,朝着兀自一臉肉疼表情的吳楠笑道:“吳楠,你再去找一個外型一模一樣的箱子,然後把箱子交給斑蝥加工一下。具體加工所需要的材料,斑蝥去跟公司駐維也納辦事處的小兄弟調用。”
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箱子,吳楠有些疑惑地朝着荊楚鋒問道:“那這個怎麼辦?放哪兒去?”
有些神秘地微笑着,荊楚鋒擡手招來了一名正準備整理展覽廳的侍者:“請幫我聯繫維也納聯合銀行,我們打算將這個箱子存進維也納聯合銀行保險庫,所需的費用直接從我們的酒店費用中扣除就好。”
隨手塞了張二十美金的鈔票在那名侍者手中,荊楚鋒看也不看那個至關重要的箱子,領着衆人扭頭朝着展覽廳外走去。
很是不安的,霍士扭頭看了看那個提着箱子的吳楠,壓低了嗓子朝荊楚鋒問道:“頭兒,你就這麼把箱子的去向交待給那個侍者了?”
頭也不回地微笑着,荊楚鋒同樣壓低了聲音應道:“維也納豪庭酒店裡一直就有代客聯繫儲存貴重物品的業務,尤其是我們這種住總統套房的客人,更是他們服務的重中之重!”
從電梯口平滑的金屬板上看着休息區的兩個佯裝着看報紙的壯漢,荊楚鋒微微朝着那兩名壯漢努了努嘴:“瞧見了麼?庫姆斯森.迪奈老早就派人盯上我們了!用不了一會兒,我們打算把這箱子存進銀行的消息就會傳出去。在箱子存進維也納聯邦銀行之前,如果我們把東西放到自己的房間裡,估計不出二十四小時,就會有人上門來把東西偷走!你們可別忘了,庫姆斯森.迪奈從來都是把偷來的東西送去拍賣行拍賣,藉此合法的擁有那些古董!”
不屑地咬了咬牙,霍士腮幫子上青筋畢露:“就那兩個貨色?”
大步走進了電梯,荊楚鋒大大方方地轉過了身子,毫不掩飾地盯住了那兩個壯漢:“肯定不會是這些從‘雪犬’裡出來的保鏢。按照我的估計,庫姆斯森.迪奈手裡應該還有其他的人馬,那些精通盜竊和銷贓渠道的人馬!”
裝模作樣地緊緊將箱子抱在胸前,吳楠唱作俱佳地扮演着一名職業展會經紀人的角色,朝着荊楚鋒點頭哈腰地笑道:“那斑蝥要改裝的那口箱子裡,會有些什麼?”
從緩緩關閉的電梯門縫隙中盯着那兩個已經放下了手中報紙、正伸手按住耳機的壯漢,荊楚鋒冷冷地微笑着說道:“出來前,我在老太爺面前說過的話,大傢伙可是都聽見了的!如果不讓庫姆斯森.迪奈在牢裡待上一輩子,怎麼能保證庫姆斯.森迪奈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與荊楚鋒所預料的一樣,不過半小時,荊楚鋒打算將裝有兩枚彩蛋的箱子存進維也納聯邦銀行的消息,已經被送到了庫姆斯.森迪奈的牀頭。
出於對法貝熱製作的彩蛋近乎偏執的狂熱愛好,庫姆斯.森迪奈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因爲被人從睡夢中驚醒而發火。
恰恰相反的,在得知了這個重要的訊息之後,庫姆斯.森迪奈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在第一時間裡撥通了某個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知道的電話。
就像是一直在等候庫姆斯.森迪奈的電話一般,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庫姆斯.森迪奈先生,我們能爲您做些什麼?”
同樣迫不及待地,庫姆斯.森迪奈語速急促地說道:“維也納豪庭酒店的總統套房,有個箱子,或許在明天就會被送進維也納聯合銀行的保險庫!”
只一聽到維也納聯合銀行的名頭,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的有些猶豫:“維也納聯合銀行的保險庫麼?庫姆斯.森迪奈先生,我們並非推託……但維也納聯合銀行的保險庫裡,在近五十年內只出現過一次紕漏。在他們換裝了全新的安保系統之後,最近十五年時間裡,再也沒人能從那裡拿走任何一件東西!”
狠狠地咬着牙關,庫姆斯.森迪奈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或許你們該搞清楚一件事情——我並不是在請求你們做這件事!你們野鼠組合不是號稱全球最好的盜竊集團之一麼?去給我把東西拿來,不論是從維也納豪庭酒店的總統套房,還是維也納聯合銀行的保險庫中!”
電話的那段,那個猶豫着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堅定無比:“這絕不可能,尊敬的庫姆斯.森迪奈先生!如果能從維也納聯合銀行裡拿走東西,恐怕野鼠組合在盜竊這一行裡的世界排名就能上升到第一位了!相比之下,我們比您更希望征服維也納聯合銀行的保險庫!或許……您能聽從我們的專業建議,讓那個手提箱在維也納豪庭酒店的總統套房裡,多待上那麼一段時間?”
緊皺着眉頭,庫姆斯.森迪奈在猶豫了足足半分鐘後,無可奈何地選擇了妥協:“我最多給你們四十八小時!但是……別再讓我失望!”
掛上了電話,已然睡意全無的庫姆斯.森迪奈來回在屋內踱着步,儼然像是一頭正在巡視着自己領地的豺狗……
而在庫姆斯.森迪奈房間的窗外,一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咖啡色廂式工具車中,秦朗利落地摘下了遠距離偵聽器連接的耳機、伸手撥通了荊楚鋒的電話:“不出所料,庫姆斯.森迪奈勾搭的是荷蘭的野鼠組合,全世界盜竊高手中排名第十二位,尤其擅長銀行保險庫竊盜和各類藝術品收藏地竊盜!”
雖說只休息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但荊楚鋒的精神卻是相當不錯。在掛斷了秦朗的電話之後,荊楚鋒走進浴室中用冷水洗了把臉,用浴室中的酒店內線電話撥通了吳楠房間的電話:“通知大家,行動開始!”
掛上了電話,吳楠立刻招來了酒店中的服務生,將一份足足三頁紙的購物清單與一大疊現金扔到了服務生的手中。
自然而然,那一大疊現金除了足夠支付清單上列舉物品的價錢之外,還能剩下頗爲豐厚的一筆小費。
相比之下,在兩個小時內將清單上的所有物品採購完畢的條件,也就顯得不那麼苛刻了……
於是在兩個小時後,十幾名手捧各色物品的侍應生排着長隊站在了吳楠的房間門口,在得到了吳楠的許可之後,那名拿着購物清單的侍應生頗具專業素質地依據清單所羅列的,將吳楠所需的一切物品分門別類地擺放在了客房中寬敞的大廳裡。
再次用厚厚的一疊現金打發走了所有的侍應生,吳楠立刻從那一大堆東西里找出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手提箱。擡手將那兩個手提箱扔到了沙發上後,順手撥通了斑蝥的電話:“你要的零部件到了!”
不出一分鐘,推門而入的斑蝥壓根顧不上與吳楠打招呼,一頭扎到了那些分門別類擺放着的各色物品中。
最多五分鐘時間,一些看上去在彼此間毫無關聯的東西,被斑蝥仔細地聚攏到了一起,再用一塊巨大的手工針織牀單包裹起來。
站在一旁,吳楠也不去打攪斑蝥挑挑揀揀的工作,只是自顧自地將那兩個扔在了沙發上的手提箱打了開來,重新設定了手提箱上雙重密碼鎖的開啓密碼。
擡眼看了看已經將所需物品打包的斑蝥,吳楠輕輕拍了拍放在自己膝蓋上的兩個手提箱:“密碼已經重置,兩個手提箱的密碼都是烏鴉假護照上的那些字母和數字。”
乜斜着眼睛看了看手提箱上那小巧的鍵盤,斑蝥很有些奇怪地問道:“就這種類型的箱子,直接拿走就是了,何必還麻煩費勁地現場開鎖?”
很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吳楠順勢講兩個手提箱也扔到了斑蝥整理出來的那一大堆雜物上:“所以說隔行如隔山!真正的盜竊高手,從來都是偷了東西之後,失主都還沒能醒過神來!就像是外面傳說的那件盧浮宮醜聞,聽說過沒?”
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斑蝥恍然大悟般地低聲叫道:“你是說那幅《劫奪薩賓婦女》被人認出來是贗品的事情?”
微微點了點頭,吳楠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走到房間裡的酒櫃前倒上了滿滿兩杯威士忌端在了手中:“偷那幅畫的人用一幅贗品替代了原作,而且在贗品上留下了顯著的個人印記。畫面左下角的殘破石臺上原本有一行字母,被贗品製作者、也許就是盜竊者本人替換成了另一個單詞——笑話!按照破案後盜賊的交代,那幅贗品在盧浮宮裡至少掛了兩週!”
雖說手中端着滿滿兩大杯威士忌,但吳楠並沒打算將其中的一杯遞到斑蝥的手中。在打量了屋內的陳設之後,吳楠走到客廳中長地毯的一段,將手中的兩大杯威士忌慢慢地倒在了純白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