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此情形,分明是那初江王,已被轟得粉碎。
孫心兒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枯骨刀。
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擊殺初江王。
正自納罕之時,旁邊的一個呤呤動聽的聲音說到:“怎麼?躺着很舒服,不想起來了嗎?”
孫心兒回過頭,一個清雅如水的絕色容貌,出現在眼前。
小白輕輕扶起孫心兒,笑着說到:“如今我真身回覆,全是你的功勞,你要我怎麼報答,上刀山下火海,甘爲奴僕,以身相許,都是你一句話。”
聽到小白如此直白的話語,孫心兒臉上一紅,有些結巴的說到:“白,白姑娘,我幫你尋回真身,可,可沒想要你報答。”
小白盈盈一笑,也不多言,只是挽着孫心兒的手臂,輕輕說到:“走吧,咱們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孫心兒看了看一地的碎石粉沙,點了點頭,與小白一起,向遠處走去。
兩人走了沒多遠,孫心兒心裡卻始終放着一塊石頭,如鯁在喉。終於,孫心兒開口說到:“白姑娘,恕我多言,你,你的真身,怎會是一具骷髏?”
小白麪色微微一變,隨即又笑着說到:“我先前只有魂魄和肉身,全身柔弱無比,沒有一絲力氣,便是身體之內,沒有這骷髏骨架的支撐。我們月華洞的功夫,是將最玄奧的功法練進全身骨骼之內。是以我的真身,便也在體內的骨架之中。”
聽到小白的話,孫心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無論是在天龍寺,還是玉龍觀,他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將真身練進全身骨骼之中的功法。
雖然心裡仍有不解,但孫心兒並未再多問。不一會兒,二人已走到了奈河橋邊。
此時,那孟婆仍舊端着一碗湯,表情木然地看着兩人。
小白衝着孟婆微微一笑,面色緋紅,當真是傾國傾城。
孫心兒卻一時納悶起來,那孟婆端着湯的手,此時竟微微顫抖起來。
“嘩啦”一聲,那碗裡,竟灑出一些湯來。那孟婆原本木然的臉上,分明流露出一絲恐懼。
孫心兒納悶不解,這孟婆乃是奈河橋的掌管者,世間之人,見了她,無一不駭然萬分。此刻那孟婆自己,竟是見到了什麼駭人的物事一般,當真是匪夷所思。
“咣噹”一聲,孟婆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隨即轉過身,那孟婆竟逃也似的向遠處跑去。
跑到數丈之外後,孟婆忽然仰起頭,衝着地府那暗無天日的天空,發出一陣“嗬嗬”的聲音。
小白冷哼一聲,低聲輕言到:“哼,還敢傳信?你是不想在奈何橋賣湯了?”
似是聽到了小白的低語,那孟婆忽然轉過頭,一臉驚恐的看着小白,雙腿一軟,竟跪了下來。
小白不屑的轉過頭,輕聲對孫心兒說到:“咱們走吧。”
孫心兒只是驚訝地看着孟婆,不解的說到:“她,她怎會如此這般?”
“怕是在這奈何橋站得久了,傻了吧。”小白輕輕一笑,拽着孫心兒的肩膀,向橋邊走去。
過了奈何橋,又來到了黃泉路。
此時,孫心兒忽然發現,天邊出現了一些濃黑的雲朵,一絲絲黑氣,正迅雷般向這裡集聚而來。
小白輕嘆一口氣:要來的,終究是躲不過。
兩股濃重的黑氣,自半空中轟然下落,在孫心兒面前緩緩成形,變成兩個張牙舞爪的妖怪。
這兩個妖怪,一個頭大無比,頭頂長有犄角;另一個長臉豎耳,腦後一片鬃毛。
小白開口說到:“牛頭,馬面,你們也敢擋我的路?還是叫閻王老子親自來吧。”
牛頭馬面也不多言,手中的鎖鏈“嘩啦”一聲,垂將下來。那鎖鏈散發出熠熠的寒光,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
孫心兒從牛頭馬面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寂滅的氣息,以孫心兒的修爲,雖有傷在身,與牛頭馬面戰成平手,還不是難事。但還要保護小白,便有些難度。
孫心兒開口說到:“白姑娘,你且後退,我拖住他們,你若是能逃,便先逃出這地府。”
小白微微一笑,說到:“你受了很重的內傷,此時出手,怕是難以支撐,你且後退,看我收拾這兩個小妖精。”
小白看了一眼牛頭馬面,輕哼一聲:“哼,不自量力。”
柔嫩的小手輕輕一勾,兩個極小的白光,從手中激射而出,“叮”的一聲,打在牛頭馬面的鎖鏈上。
那鎖鏈被擊中的部分,一下子變成慘白色,隨後那白色迅速蔓延。牛頭馬面眼神驚訝,看着那鎖鏈全部變成了白色。
小白的手指又是輕輕一勾,那鎖鏈竟似聽了號令一般,“嘩啦”一聲,竟從牛頭馬面的手裡脫出,反過來將牛頭馬面的身體纏繞在裡面。
瞬息之間,牛頭馬面尚未出手,竟被自己的獨門鎖鏈困得死死的。
孫心兒睜着大眼,訝異的說到:“白姑娘,你的修爲,怎如此厲害。”
小白輕輕一笑:“我如今真身回覆,論修爲,怕是不在你之下呢。”
聽到小白的話,孫心兒心裡稍稍一寬,暗到:白姑娘如此修爲,從此也不須我時刻護着她了。
不知爲何,此念一出,孫心兒竟微微有些失落。
此時,牛頭馬面被困,掙扎之下,無法脫身。二人乃是地府的執事,平日地位頗高,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尚未出手,便被自家鎖鏈所困,此等事情,若是讓旁人知曉,怕是要笑掉大牙。
小白杏眼一瞪,厲聲說到:“拿你們的真身來。”
玉掌一翻,一股凌厲的白氣,漸漸在掌心形成。
牛頭馬面知曉厲害,當即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說到:“女皇大人,牛頭馬面乃是奉命行事,還求女皇饒過。”
話落,兩妖竟頭頂點地,磕起頭來。
孫心兒驚訝的瞪着眼,看着牛頭馬面竟如此不堪的求饒。眼看小白似乎仍舊要動手的樣子,孫心兒開口說到:“看他們兩個如此求饒,你便饒過他們吧。”
小白正準備動手,聽到孫心兒的話,掌心的白氣漸漸收斂,說到:“你說饒過他們,便饒過他們,哼,下次再敢擋我的道,定要收你們的真身。”
杏眼又瞪了一瞪,小白方纔挽起孫心兒的手臂,繼續順着黃泉路向前走去。
孫心兒仍舊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到:“白姑娘,方纔那牛頭馬面,怎會稱呼你是女皇?”
小白微微一笑:“我月華洞一派,自成一國,弟子又都是女兒身,所以,月華洞的洞主,自然便稱作女皇。”
孫心兒低頭不語,心裡雖然覺得小白的回答難免諸多漏洞,卻也不便多說。只是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此時,天邊忽然響過一道驚雷。
一道黑色的龍捲風,從遠方的天空中,如罡雷般襲捲下來。
狂風將黃泉路兩旁的紅色彼岸花,吹得一片搖擺。瞬息之間,一個黑色的高大人影,出現在孫心兒和小白的面前。
孫心兒立時便感到一股強烈的威壓。
這種強烈的威壓,孫心兒曾經在北極龍窟的黑龍王身上感受過。
面前的這個黑色人影,修爲絕不在黑龍王之下。
那高大黑影立於當地,張開口,一陣低沉的聲音說到:“你終於還是出來了,十萬降魔陣都沒能壓得住你。”
小白悠然一笑:“天賜良機,鬼使神差,枯骨現世,我若再不出來,當真是愧對老天爺。”
高大黑影兩手擡起,兩道黑色的龍捲風就此成形。
黑影開口說到:“百年匆匆而過,諸多人事,早已今非昔比,就算你破得了十萬降魔陣,卻未必能從老夫手下逃脫。”
小白一臉不屑:“閻王老,莫不是在地府時間長了,你變傻了不成?就憑你也能擋得住我?”
聽到小白的話,孫心兒心中一驚,面前的這高大黑影,難道就是傳說中那掌管生死輪迴的閻羅王?
此時,閻王微皺雙眉,雙臂之間的氣壓更加濃烈。
摹地一聲巨響,猶如大地被巨錘擊中,地面之上,一股濃烈的黑氣緩緩升騰起來,那黑氣升騰到半空中,逐漸形成一個身穿黑袍,不見面首的黑衣人。
孫心兒看着那黑衣人,立時心神振盪,不能自持,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那黑衣人渾身散發出一股罕見的氣息,似乎在他面前,所有佛法、道法,都失去了原有的效力。就連人的靈魂,都要被化成虛無。
這是孫心兒自入天龍寺以來,所見過的最厲害的對手。
此時,莫說戰鬥,孫心兒的心神都快要固守不住,似乎瞬息之間,便要閉目倒下。
佛元固守,道法自然。孫心兒意念一動,一金一青兩個圓球,在孫心兒丹田之中,漸漸融合,心神慢慢迴歸。
運足全力,催動體內的佛元和道元,方纔固守住了心神。孫心兒不敢再直視那黑衣人,閉上雙目。
“哼,百年未見,你的地獄之魂倒是多了幾分火候。”小白冷哼一聲。
玉手輕輕一揮,小白輕喝一聲:“白骨天龍。”
大地又是一聲巨響,自小白身後,一個巨大的龍,騰空而起。只是那龍,沒有皮肉,沒有筋血,只是一具龍形的骨架。
那白骨天龍竄到半空中,瞪着空洞的雙眼,一眼看到地獄之魂,張口就是一聲巨吼。
一時之間,整個空間都彷彿被撕裂。
孫心兒聽到這吼聲,剛剛固守的心神,一下子又被震得幾乎脫離身體。
這白骨天龍的氣勢,比那地獄之魂更加兇猛。
閻羅王眉頭微微一皺,心道:這白骨精一萬三千年的修爲,當真不是兒戲。就連地府的最強妖物,地獄之魂,都似乎不是那白骨天龍的對手。若是地獄之魂敗了,這地府,再沒什麼能擋得住她了。
想到此,閻羅王雙臂運力,兩股黑色的龍捲風就此現出。那龍捲風繞了一圈,轟然鑽進地獄之魂的身體之內。
地獄之魂緩緩擡起頭,那黑衫掩隱的頭,看了一眼白骨天龍,身體飄然而起,衝着白骨天龍飛去。
眼見地獄之魂竟敢主動出擊,白骨天龍渾身微微抖了一下,自身體之上,散發出一陣陣白色的氣焰。
那白色氣焰一經散發,孫心兒立時感到一股極強烈的死亡威壓,似乎世間萬物,一經沾上這白色氣焰,立時便化作一團塵灰,煙消雲散。
看了一眼地獄之魂,白骨天龍渾身冒着白色火焰,巨大的身體如隕石般,衝着地獄之魂飛速衝去。
兩大絕世妖物,在地府那暗無天日的半空之中,轟然撞在一起。
一道黑白相間的光波,猶如暗夜的驚雷一般,將地府的天空,一下子劈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