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劑強心針打得好,鄞冽懸在半空的心,落定。
可反過來,不死的代價,是自身存在利用價值。
“你不會平白無故饒我們性命。”
“很聰明,這樣談話就輕鬆多了。”
手指一勾,困住鄞冽多時的靈蛇鎖,收回了金池手中。
爾爾一笑,金池手間玉扇一伸,挑起鄞冽的下巴。
“我想,這世間還沒有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大好年紀,白白送命,多不值?”
哼笑一聲,鄞冽手一別,擋開金池過於輕佻的舉動。
“你我各奉其主,立場不同,閣下就這麼解了我的禁制,不怕我中途落跑?”
“怕?請注意措辭。因爲,該怕的人不該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朗笑連連間,金池清亮如水的目光,轉而又落到控制在白真玄手裡的林清瑤。
“藥君少郎,你可捨不得這位天仙般的美人。”
被抓住痛處,鄞冽強辯再多也是掩飾,索性開門見山地問到。
“你想讓我做什麼,明說。”
“眼下就有一件。”轉而,手中玉扇一回,指着昏迷不醒的白檀說到:“幫我治好她。”
順着金池的指示,鄞冽幽幽地瞧上靠在陶染肩上的白檀,心中也是頗有感概。
這女子也夠倒黴的,兩次三番差點在他們手裡丟了性命。
未做聲,鄞冽只是向前兩步,蹲下身,執起她的左手腕探了探脈搏。
靜待結果間,陶染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鄞冽,可他明晦難辨的俊顏上,完全察覺不出這好壞。
陶染這掩藏在膛下之心,也是七上八下不止。
“我白師姐傷勢如何?”
見鄞冽將白檀的手腕放下,陶染急不可耐地詢問到。
“有我在,她想死也難。”
說着,鄞冽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一枚“護心丹”,交到陶染手裡。
“先用此丹護住她的心脈,我有話和這位仁兄詳談。”
愣了愣,陶染沒急着把“護心丹”送入白檀口中,反而猶疑深深地瞧着鄞冽。
“怎麼,怕我的藥丸有毒不成?”
“你敢。”
不知爲何,聽了鄞冽這譏諷後,陶染反而安心了不少,迅速將這“護心丹”送入白檀口中。
鄞冽冷笑在脣,不免有些瞧不起陶染先前的小肚雞腸。
不過,分得出輕重,鄞冽仍有話與金池談。
確切點說,是條件。
“閣下,若要我爲白檀繼續療傷,可以,但我有條件在先。”
“真可笑,你覺得現下狀況,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大股趣味襲來,金池不怒反喜,着實讓人捉摸不透。
“不試試,怎麼知道?事在人爲。”
“說說看。”
玉扇,吧嗒吧嗒地敲擊在手心間,莫名在氣氛間挑起絲怪異。
“第一,我們雖爲俘虜,但仍有尊嚴在身,請閣下及其手下衆人多多剋制,善待我二人。”
“只要你肯盡心盡力,我們自然不會多加刁難你二人。繼續說。”
玉扇手中一定,金池立即給出了鄞冽想要的首肯。
“第二,我想跟閣下要個親口承諾。兩天內,若我讓這位白檀姑娘痊癒,屆時請閣下給我二人一個放手一搏的機會;其後,閣下可任意派人圍剿,不論生死,我二人絕無半點怨言。”
此話一出,驟然場上氣氛掉入冰點。
鄞冽再賭,賭金池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必定會有興趣和他們二人玩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有趣,頭一回遇上敢這麼跟我叫板的人。”
玉扇一展,搖曳生風,金池風流之面上,多出了幾分蔑視。
“你確信能飛出我的手掌心?”
“不趁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之時,搏上一搏,難道真要坐着等死?至少,放手一搏,還有一線生機;若放棄,就只能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鄞冽清楚,當下金池之所以留住他們二人的性命,全然是礙於白檀的傷勢;一旦白檀傷愈,自己失去利用價值,金池還有什麼理由把自己留下?
他可不是什麼善茬。
況且,他藥君身份處在魔陣營對立面,如今雷澤之戰在即,本身就是個不利隱患;以金池這專斷的性格,不爲己用,勢必要除之而永絕後患。
“好,成交。我也不希望對手太過示弱,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金師兄,不能答應他,這是縱虎歸山!”
見鄞冽居然能說動金池,白真玄做鼓的心,自然是耐不住了。
“這些用得着你來教?”
臉如夏季的天,說變就變,先前還和顏悅色的金池,驟然翻變出一副冰渣子臉。
“孫悟空再能耐,也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他,怕是沒這個本事。”
一句話,便把欲爭辯的白真玄打啞當場,金池魔星殿掌水使的威名不是白來的。
“好生籌劃下你的逃生大計,我拭目以待少郎的表現。把這女子帶下去,好生看管,少一根汗毛我唯你是問。”
囑咐了鄞冽和白真玄一句,金池搖着玉扇,領着夏天聰等魔方高手,朝石窟更深處走去。
而鄞冽瞧着被押解至別處的林清瑤,雖仍有不捨,但至少眼下暫不會有性命之憂。
“鄞冽,以前大話沒見你少說,但藉助天時,一次次大難不死,可謂是運氣使然;不過,這次你等着後悔吧。”
這一次,陶染沒有絲毫較勁心思,心平氣和地提醒到鄞冽。
“謝謝你忠告。人各有命,即使這次在劫難逃,我也無怨無悔。”
“狂妄。”
冷嗤一聲,陶染眸色如雪。
“直到今天,我才全然明白,爲何當初楊信這樣的人,會和你走到一起。說到底,你們太相像,骨子裡都是鑽牛角尖的人。”
“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鄞冽對陶染的話,並不感到意外。
“陶染,你救過我,也害過我,同樣,我放過你,也想過除掉你;在今時今日的這種正邪交鋒的關鍵時刻,你我二人還能站在這兒談起舊情,也算是淵源匪淺。”
“少婆媽,我們之間不是扯舊情的關係。”
陶染冰雪聰慧,怎會聽不出鄞冽話中有話。
“我是想感謝你,先前在白狼百般凌辱,你能挺身相護。”
講到這裡,鄞冽自己也感到不合時宜,又搖搖頭講到。
“想來你也不稀罕別人怎麼看你的。還是做些實際點的,讓我用碧玉王鼎,爲白檀舒筋行氣吧。”
拋開一干雜念,鄞冽便祭出碧玉王鼎,爲白檀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