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已甦醒,白玉蟾支起身,信步朝前邁出了三四步。
看看腳下,白玉蟾脣角淡笑一沉,緊拽的左手就如蓮花展瓣,在空中攤開。
手向下一翻,水元珠落入結冰的赤火潭中,豪豪白光如結網的蛛絲,迅速在整個冰層間蔓延開。
片刻間,赤火潭上的冰塊被巨大漩渦攪碎,再次化作清澈的潭水;而在水元珠的催動下,潭中深幾十丈的潭水,化作道道水龍騰空而起,不斷被吸收入水元珠中。
這感覺像是將汪洋之海,盛在一鉢盂中;閉眼的白玉蟾,只是懸立在空中,用心念感應着這潭水中的細微動靜。
“弟妹。”
迴轉過神來的楊信,輕聲呼喚到身邊立看的林清瑤。
“楊大哥喚我何事。”
從鄞冽那邊分出心神,林清瑤對上楊信間,又驚又喜。
“小鄞他這是——”
問急了些,力虛的楊信剋制不住咳嗽了幾聲。
急忙蹲下身子,爲楊信順了順氣,林清瑤又再次望上前方,面上同樣疑色不散。
“我也不清楚。”
事出有因,誰也不敢驚擾入定中的鄞冽,只能在旁默聲着,靜觀其變。
小半柱香時間,赤火潭中一大灘的潭水,盡數被水元珠收盡。
而此時赫然睜開眼的白玉蟾,臉上卻莫名多出了些嚴色,而出口間更是怪異。
“怪了。”
“怎,怎麼了?”
林清瑤心一緊,語帶敬畏地攀問上對面人。
“我若沒記錯,這赤火潭中有三件寶物;如今重雪劍和火旱內丹,已得其下落,可唯獨這裝黃帝神藥的匣子,此時卻不見蹤影。”
半威半攝的話間,白玉蟾冷凝着眸光,一一走過在場其他三人。
雖面上鎮定,可有人心裡,現下開始發虛了。
“赤火潭中真有神藥?”
倏然明白剛纔白玉蟾的舉動,林清瑤快一步走到赤火潭,朝這深不見底的乾涸潭底望去。
“畢竟神武羅沉神藥年代久遠,會不會這匣子此時埋在下方淤泥中?”
“不可能。”
白玉蟾斬釘截鐵地迴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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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裝盛神藥的匣子,是當年涿鹿之戰中用來傳遞消息的軍機密匣,整個盒子用五彩補天玉所造,水火不侵,萬世不腐;我剛用水元珠抽乾赤火潭時,已進行過神識探靈,下面根本沒用半點靈氣的蹤影。”
“我當你一驚一乍什麼,原來是心心念念着黃帝大神煉製的飛身神藥。”
陶染個頭小小,可臨場應對氣度卻不輸人。
“既然裝神藥的匣子不在赤火潭中,那就說明,早有人將神藥取走了唄。”
“是嗎?”
瞧着面不改色的陶染,白玉蟾幾分深意笑意掛在眉眼間。
“不知是何等能人捷足先登,下得這火寒之潭,取走黃帝神藥?小姑娘這說法間,似乎不怎麼推敲的通順。”
“你意思間,是懷疑我偷拿了黃帝神藥?”
心中雖有不踏實,可小嘴上倒是不饒人了得。
“鄞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咱們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場,可從你的言行看來,你打心眼裡就是極度排外;只要是使壞耍心機之事,我這個魔陣營妖女就必定脫不了干係。”
冷笑不覺間浮上嘴角,陶染把話說醜了些。
“你懷疑你的,我攔不住。但我告訴你的是,這天魃地宮是個無主之地,即便有什麼寶物落在我陶染手裡,那也是我的機緣造化。你在趾高氣揚說這些懷疑之詞間,已經說明你自己動機不純,憑什麼你動得的東西,旁人沾染不得?荒謬!”
“喏,我怎麼聽着,黃帝神藥好像在你身上?”
白玉蟾聲線一揚,頓時氣氛間有股異樣竄起。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難不成,你小哥想下黑手,殺人掠貨?”
可話一出,陶染心裡更是發虛。
要真動起手來,她鐵定沒有勝算,可礙於臉面,陶染依舊死鴨子嘴硬。
“不想怎麼樣。”
而此時白玉蟾的回答,也是出人意料。
“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你雖得了裝神藥的匣子,但未必有本事打開它。”
“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繼續瞎掰吧你!”
抿抿略乾的脣,陶染水眸中有絲絲驚慌。
“是不是瞎掰,日後便見分曉。我說過,黃帝裝盛神藥的匣子,是當年涿鹿之戰中用來傳遞消息的軍機密匣;藏在匣子中的軍機要務,至關戰局成敗,全軍生死存亡,你覺得一旦落入敵軍手中,黃帝會讓他們輕易地打開寶匣獲取軍機嗎?上古先賢設下的禁制,沒有特殊的咒法而強行開啓匣子,其後果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歡喜。”
陶染一怔,心如懸空,又忽然重重落下。
“鄞冽,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問到間,陶染總感覺着,眼前的鄞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讓人捉摸不透。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我只想提醒你,匣子內神藥乃三界六道中無上珍藥,別因爲一時魯莽,而弄巧成拙。”
說着,鄞冽背過身,朝地穴黑漆漆的頂端望去。
“好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出天魃地宮吧。”
生怕引起懷疑,早就想轉移話題的林清瑤,立馬接上話。
“他說的沒錯,當務之急還是想想如何從地宮脫困。可我們進來時,神殿那出口已經被活活切斷,而神墓中機關重重,變化莫測,似乎不易覓得其他出口。”
“不一定。”
此時恢復了些氣力的楊信,支起身來說道。
“我記得,剛在這赤火潭見到黃帝和神武羅的過去幻象中,大徹大悟的黃帝大神在這裡化龍飛身,破墓而出,指不定留下什麼出路。”
“不錯,當年黃帝赤火潭證道飛身時,的確在這兒留下了一條密道。”
白玉蟾抿嘴一笑,擡手遙指地穴頂端。
“出天魃地宮的密道,就藏在上方。”
衆人齊齊仰頭一望,面露欣喜間,忽然又有失望泛起。
地穴頂端高几十丈高,且四面山壁陡峭光滑,他們如何攀得上去?
“太高了,我們不是東靈這等羽箭師,沒有翅膀如何上得去?”
垂下頭,林清瑤說到間,不免一聲輕嘆。
“難道沒有翅膀,就不能借助外界之力輔助嗎?法有變通。”
借外力,如何借?
衆人不解間,懸在空中的白玉蟾手指對着水元珠一劃,如抽絲剝繭般,大股水流從珠內奔涌而出,繞旋直上。
而白玉蟾鷹爪一吸,潭邊的重雪劍“嗖”地一下飛入手間,拔劍一揮,漾開的霜寒之氣立馬將空中水流凍住。
倏地,一個旋繞而上的冰旋梯,赫然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