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和兩名助理聊了很久,後面的問題主要圍繞阮依依和顏彤之間的關係,他需要更多線索來判斷合謀作案的可能。
據兩人表示,阮依依和顏彤的關係並不好,算是三人關係中最差的吧。
阮依依和苗貝玲感情最爲深厚,次之是苗貝玲和顏彤,最後纔是阮依依和顏彤。
兩人甚至還冷戰過一段時間,要不是因爲組合存在,早就斷了往來。
如此的話,若不是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的戲碼,那麼合謀作案的推斷,基本不成立。
除此之外,陳益還了解到了顏彤的口碑,對方看起來高冷,但在公司里人緣還是很不錯的,從助理的語氣中陳益可以聽出,隱隱還能高過苗貝玲。
苗貝玲的性格也確實不錯,對所有人都很好,不過疏遠感還是比較明顯,可能是因爲名氣的原因。
相較苗貝玲,顏彤更加友善,要不是專業技能比苗貝玲差一點,也許當紅的會是她。
“你指的是唱歌水平嗎?”陳益問。
助理點頭:“對,除了唱歌水平之外,還有舞蹈,苗貝玲的颱風很好,畢竟曾經是舞蹈大賽的冠軍,公司當初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才籤的苗貝玲。”
陳益點頭,從動機看,苗貝玲出事顯然對顏彤更有好處,她可以馬上接手對方的所有流量。
而阮依依……這麼做只會成全了顏彤,她應該清楚這一點。
不過從審訊過程看,他依然認爲阮依依所表現出來的問題更大,如果真是阮依依的話,那麼只有一種解釋:動機和風靈解散無關,針對的就是苗貝玲本人。
最後,陳益詢問關於左華的情況,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陳益離開酒店回到了市局,接下來就是等待。
他沒有再去找左華,既然所有人都這麼說,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左華真的喜歡苗貝玲,他和此案沒有關係。
搜尋工作持續到了下午五點,就在陳益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秦飛返回,並帶回來了一瓶防曬霜。
防曬霜很乾淨,沒有受到任何污染,裝在透明的證物袋裡。
“陳隊。”找到關鍵物證,秦飛的腰板都直了,臉上肉眼可見興奮,“這瓶防曬霜是在客房一個垃圾袋裡發現的,和很多日常垃圾混雜在一起。”
陳益:“馬上送到技術科。”
秦飛:“是!”
指紋的提取很快,陸永強離開技術科來到辦案大廳,說出了結果。
“還是三個人的指紋。”
簡單的幾個字,讓在場所有人沉默,如果只有兩個人的指紋,案子基本就破了。
何時新看向陳益。
陳益思索了一會,說道:“嫌疑人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再聰明一點,等我去問問。”
阮依依和顏彤並沒有離開市局,而是按照程序扣押在了留置室。
僅憑那瓶含有磺胺類藥物的防曬霜,足以將讓人暫時留在這裡。
陳益先去見了阮依依,詢問她是否用過苗貝玲的防曬霜。
對方的回答是記不清了,好像是用過,無法給出使用時間。
陳益又去見了顏彤,問出了相同的問題,對方的回答是沒有用過。
“沒有用過?”陳益盯着顏彤,“既然沒有用過,爲什麼苗貝玲自己的防曬霜上,會有你的指紋?”
顏彤再次茫然:“有……我的指紋?”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碰過她的化妝品,不止是她,我沒有碰過任何人的化妝品,我有自己習慣的品牌,從未更換過。”
“在化妝品的問題上,公司很多人都諮詢過我,這也是我會給依依推薦防曬霜的原因,不信的話陳隊長可以去問公司其他人。”
聽到這個回答,陳益轉身準備離開,此時想到什麼,折返回來詢問:“你確定沒有碰過別人的化妝品嗎?仔細想想,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伱,這件事可能性很小,你應該是碰過的。”
指紋可以轉移嗎?當然是可以的,但操作技巧很高。
現在有兩種可能。
第一,顏彤是嫌疑人所以撒謊。
第二,她沒有撒謊,相對阮依依具備這項技能,他更願意相信是顏彤忘了。
顏彤皺眉回憶,突然想到什麼,說道:“對了,我碰過依依的防曬霜。”
陳益眼神眯起:“什麼時候?”
顏彤:“就在我給依依那瓶防曬霜的時候,之前我不是說我們聊到了防曬霜嗎?她給我看過她的,之後我才推薦了我自己的。”
陳益:“什麼樣的瓶子?”
顏彤:“黑色的蓋子,透明的瓶子。”
陳益拿起手中的證物袋:“是這個嗎?”
顏彤看了過去,點頭道:“對,就是這個。”
陳益:“阮依依的防曬霜和苗貝玲一樣?”
顏彤:“我不知道啊,我只和依依聊過。”
陳益:“經常聊嗎?”
顏彤:“不,就那一次。”
陳益:“據我瞭解,你和阮依依的關係並不好,聽說還有過冷戰,這次突然聊到化妝品,誰提出來的?”
顏彤:“她,我也想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她既然主動我當然不會拒絕。”
陳益似乎捋清楚了案件的經過。
看似柔弱無害的阮依依,其實是一個心腸歹毒的女孩嗎?
顏彤很聰明,此刻也意識到什麼,皺眉道:“她……是故意的?”陳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道:“阮依依用過你的手機嗎?不要着急回答,仔細想想。”
顏彤回憶了一會,道:“用過一次,說手機沒電了。”
陳益離開。
來到辦案大廳,所有人都在,何時新問:“怎麼樣?”
陳益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說道:“稍等。”
他撥通了醫院那邊留守警員的電話。
“喂?現在進病房去問一下苗貝玲,最近一段時間她用的防曬霜哪來的。”
等了一會後,陳益聽到了結果,掛斷電話。
他擡頭看向何時新等人,開口道:“不考慮動機的話,阮依依嫌疑極大。”
何時新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詢問:“搜索記錄怎麼回事?”
陳益:“阮依依用過顏彤的手機。”
何時新:“那苗貝玲自己的防曬霜呢?”
陳益:“顏彤碰過,阮依依也碰過,苗貝玲更不用說,苗貝玲和阮依依關係很好,這段時間用的防曬霜是一樣的,偷樑換柱了。”
何時新聽明白了:“所有線索都無法指向一個人,所以阮依依自認爲安全?”
嫌疑人二選一,在無法確定是誰的情況下,只能都放了。
陳益掏出香菸點燃,道:“根據我的判斷,是這樣的。”
何時新遲疑:“可是這動機……”
陳益靠在椅子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道:“所以我纔會說,不考慮動機的話,是她乾的,如果考慮動機,此案還是有疑點。”
“別站着了,都坐吧。”
衆人坐了下來,這是一場臨時加的小型會議。
“你們怎麼想?”陳益問。
卓雲率先開口:“陳隊,要是磺胺類藥物無法查到來源,也無法查到丟在了哪,那這個案子不就是無頭案了嗎?到了法院,不可能兩個人都定罪啊。”
秦飛:“這不就是嫌疑人想要的結果嗎?找個好律師,大概率當庭釋放。”
陳益道:“考慮這麼多爲時尚早,我們現在連鎖定嫌疑都無法做到。”
衆人沉默,這的確是個問題。
第一次審問沒有結果,之後如果沒有新的線索和證據的話,繼續審也不會有太大收穫。
如果事實真的像陳益剛纔所說的那樣,是阮依依乾的,謀劃的這麼細緻自然不可能輕易鬆口,不得不說拖顏彤下水這個行爲,確實很聰明。
把水攪渾,越渾越好。
“這個案子想要找到證據,難啊。”有人說了一句。
陳益開口:“難的話……就換個調查方向,索性不找證據了,先拿到口供,通過口供去尋找證據。”
只要嫌疑人鬆口,案情明朗,一切好辦。
證據,是必須有的。
輕口供,重證據,就算拿到了口供,沒有證據未來也有翻供的可能。
反過來,如果證據確鑿,零口供也可以定罪。
何時新:“問題是,如何拿到口供呢?”
陳益沒有說話,默默抽了幾口香菸,腦海中開始回憶問詢苗貝玲、阮依依和顏彤的全過程。
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如放電影般慢慢閃過,不停的重複。
期間,陳益掐滅香菸,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衆人看着陳益,靜靜等着。
不知過去多久,陳益快要閉合的雙眼突然睜開,慢慢直起了身。
“還有一個人需要調查。”
“還有一個人?”何時新愣了一下,“還有誰?不就她們兩個嗎?”
陳益:“我說的是苗貝玲。”
何時新沒懂:“苗貝玲怎麼了?”
陳益道:“我只和她見過一次,當得知自己過敏是人爲後,她的一反應是終止調查,諒解,你們覺得苗貝玲因何選擇諒解?”
何時新道:“不論是阮依依還是顏彤都和她關係極好,她覺得心痛不想面對,也不想追究,這是一個解釋,你的意思是?”
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陳益開口:“之前阮依依罵過我陰暗,我是承認的,穿上這身警服,就要用懷疑的目光看待一切,”
“容貌都毀了,這對一個女孩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比死了還難受,原諒?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純粹善良的人。”
“以我們現在對苗貝玲的瞭解,她堪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我覺得有點假。”
話音落下,衆人面面相覷,陳隊這是開始質疑受害者人品了。
那可是苗貝玲啊,不論在粉絲眼中還是在公司同事眼中,甚至包括阮依依和顏彤,都是一致的好評,口碑沒的說。
這要是查出點什麼,得有多少人塌房。
何時新認真想了想,說道:“我同意,如果阮依依是嫌疑人,動機非常勉強根本不合理,除非還有其他原因,比如……以前苗貝玲做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