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錚夫婦悻悻的走出城主府,他們倆可以說是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孟曉錚事先想好的所有計策,在孫若彤面前無一奏效,她沒想到孫若彤不但不買孟家和玄衝派的面子,而且軟硬不吃,油煙不浸。自從孟家開採龜谷晶礦以來,孟曉錚順風順水,砷冥對其青睞有加,不但親自指導其修真,而且將玄衝派很大一部分事務託付給她處理。孟曉錚意氣風發,躊躇滿志,早已經失去了多年前的淳樸和女性特有的同情心。在和形形色色的修真門派打交道的過程中,孟曉錚利字當頭,依託玄衝派和龜谷晶礦爲家族和師門爭奪了不少的利益。所以在和孫若彤的交鋒中,落在了下風后,很長時間沒有吃過虧的孟曉錚一出府門就一聲不響。
樸迦霖安慰她道,“曉錚,你不要在意。孫若彤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三品將軍,我們根本不需要爲她傷腦筋。這次我們上門給她送大禮,她居然不領情,以後有她好看的,到時候即使她跪着來求我們,我們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孟曉錚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修真界的風俗長時間的侵蝕外,樸迦霖在裡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人所共知,枕頭風比什麼風都管用,在心高氣傲的樸迦霖的言傳身教之下,孟曉錚如果不變質纔怪。
孟曉錚笑道,“霖哥,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沒事,我很好。我孟曉錚靠着自己的頭腦縱橫牧馬城多年一直沒有對手,也許是老天爺看我太寂寞,把孫若彤派到我跟前和我對着幹。好啊,很好,我都忘記了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全力思考對策了,沒想到腦筋已經生鏽了,今天居然敗給一個小丫頭。孫若彤,你等着,我一定會把場子找回來的。”孟曉錚也是一個性格堅韌、越挫越勇的人物,今日意外落敗,喚醒了她沉睡多年的鬥志,也許一場龍爭虎鬥就會在兩個智慧絕倫的女子當中上演,也不知道秦政會不會讓孟曉錚如意?
秦政跟在巡邏隊的後面,僅僅過了十幾分鍾就接連遇到四五隊人馬,要不是他六識靈動,提前發現異常躲了起來,早就被人發現了。秦政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如此下去,過程雖然刺激,可是他始終沒有辦法下手探查情報,目前他只能夠肯定這裡是龜谷晶礦,可是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孛閡鯧就是起源於這裡。
正當秦政籌思對策的時候,前面的巡邏隊喊了一聲,“孟大公子好,商公子好。”兩個衣着華麗的青年男子領着一幫人迎面走來。秦政閃身一躲,躲到了甬道兩側的某一間石室,石室內很亂,堆着一大堆凌亂的衣服,秦政順手拎起來看了一眼,發現衣服是用結實的粗布縫製而成的,看着像是礦工挖礦時穿的工作服。還沒等秦政仔細辨認,石室外傳來一個讓秦政感到耳熟的聲音,“好了,你們的工作服就在裡面,大家進去挑一件穿上,然後大家出來集會,我領着你們到礦上去挖礦。”秦政聽出來了,這個男子是孟曉錚的大哥孟天,另一個男子不用說就是孟曉錚的義兄商科怗了。
秦政趁着人羣混亂,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他原來的衣服是孫若彤親手給他縫製的,衣料考究,不比孟天的差,如果這樣出去,肯定會露餡的。秦政穿好衣服,又用手掌在地上蹭了很多泥土然後塗抹在臉上脖子上,這樣只要孟天不長時間盯着他看,一定不會認出來他的。
秦政跟着人羣擠出石室,和其他人吵吵嚷嚷的排成了歪歪扭扭的三列縱隊。孟天訓話道,“鄉親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們龜谷晶礦的人了,只要大家好好幹,我們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的。”
一個憨厚的漢子甕聲甕氣地道,“你給我們許下的一個月十兩銀子的工錢是不是真的,不會是騙我們的吧?”在劥龍國一個月十兩銀子可以讓五口之家過上小康生活了,一個九品的小官一個月也不過**兩的俸銀,而一個挖礦工一個月就能夠得到十兩難怪這些憨厚的老實人不相信。
孟天辛辛苦苦把這些人招來,是讓人家好好幹活的,自不會出爾反爾,他拍着胸脯道,“這位鄉親請放心,我們孟家絕對不會騙大家的,只要你們好好幹,別說一個月十兩,二十兩三十兩甚至一百兩都有可能。具體怎麼算工錢,過一會你們的工頭會和大家交代清楚的。現在,大家先跟着我走,等到了採礦區。我就會把你們分給幾個工頭,大家不要怕,工頭既不會打罵你們也不會盤剝你們,他們只負責組織大家更好的挖礦,讓大家掙更多的錢。”
人羣經孟天一鼓搗,整個沸騰起來了,雖然還是有人懷疑孟天會不會兌現承諾,但是至少他們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秦政也聽出來了,這些人應該是孟家新招的挖礦工,幫孟家挖晶石礦的。孟家現在晶石生意火爆,上次孟家父子進京希望官府能讓出一部分晶礦無果後,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多招礦工、擴大晶礦的規模,這樣孟家佔有的股份雖然不變,但是晶石的產量卻上去了,孟家最後分得的晶石自然也會變得多一些。孟天招收的這批人都是土生土長的牧馬城人,因爲孛閡鯧的原因,牧馬城有很多失業人口,想招募一些青壯年勞力不是什麼難事,何況孟家開出的工錢也不低。這些世俗人組成的挖礦隊伍主要負責最原始的工序,出賣勞力,把晶石連着周圍的廢石整體挖下來,具體如何把晶石和廢石分離開,就要靠玄衝派等四家派出來的修真者負責了。
孟天和商科怗當先帶路,秦政低着頭,跟着大隊伍朝前走去。
商科怗道,“天兄弟,你和凡兄弟在密室閉關修煉了半個月有什麼收穫嗎?”當年對於如何利用龜谷的靈脈,玄衝派和商家、孟家商議出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在靈脈上面建造了幾個房間,分別用來修練、煉丹和制器,有了靈脈做支持,無論做什麼都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煉丹室和制器室是大家共用的,沒有時間限制,而修煉用的密室則每半個月一輪換,在剛剛過去的半個月正好輪到孟家使用,接下來的使用者就是商家了。
孟天道,“別說了。我的修爲又長了一點點,也算有點起色吧。哎,我們兄弟現在修爲太低,吸收能力有限,即使閉關半個月也吸收不了多少,不像商大哥你,都快修煉到元嬰期了,做兄弟的先恭喜你了。”
商科怗呵呵一笑,“天兄弟不用羨慕我,我曉錚妹子不也快修煉到元嬰期了嘛。放心,只要你和凡兄弟好好修煉,遲早有一天會趕上哥哥的。”
秦政心中一動,對這個靈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靈脈是什麼東西秦政知道的很清楚,可是到目前爲止秦政還沒有親眼看到過靈脈。
這時,礦工們也走到了挖礦區,孟天叫來幾個人,然後指着礦工們道,“人我給你們帶來了,你們好好安排大家幹活。我走了啊。”說完,孟天和商科怗扭身朝外面走去。
秦政合計道,孟天和商科怗都是龜谷晶礦的上層人物,如果晶礦有什麼異常,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孫若彤在牧馬城治理孛閡鯧,鬧得全城風雨,兩個人一定會談論幾句,這樣獲得第一手資料的機會,秦政豈肯放過。他蹲下身來,趁着礦工們正聽着工頭講解的機會,慢慢地蹭出人羣,礦洞裡燈光昏暗,秦政身形又快,倒也沒有被人發現。秦政加緊腳步,跟在孟天和商科怗的後面,前面兩個人談興正濃,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跟梢了。
商科怗道,“天兄弟,我聽說你們朝廷派人來治理天馬河中的吃人魚,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孟天道,“是呀。皇室派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和我們還是熟人。”
商科怗奇道,“熟人?誰呀?”
孟天道,“秦政,怎麼樣,想不到吧?”
商科怗搖搖頭,笑道,“當年的小乞丐,和我和樸師兄爭奪曉錚妹子夫婿位置的那個小乞丐?他居然還活着,還成了朝廷欽差?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秦政被孟家送到祖曧星的事情,商科怗可是親眼目睹,心裡早就把秦政當成死人了。
孟天苦笑一聲,“就是他。他現在可風光了,被孫家招爲上門女婿,雖然還沒有結婚,可是也差不多了。這次就是他和孫家大小姐孫若彤一起過來的。”
商科怗道,“我聽說孫若彤不但人長得漂亮又是個特別聰明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啊?”
孟天道,“聰明?她已經不是聰明兩個字可以形容得了。牧馬城的吃人魚鬧得厲害不厲害,肖飛虎折騰了兩年多沒有一點成效,孫若彤就用了一個多月,硬是把吃人魚給滅了。這種人你用聰明形容她,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商科怗道,“這樣啊!有機會我倒要會會她。可惜了她不是修真者,要不然我一定上門提親,絕對不會讓那個小乞丐專美於前。”
孟天恭維他道,“那是,只要商大哥你一出面,孫若彤肯定投懷送抱,正眼都不會看秦政一眼的。”
秦政被別人稱爲小乞丐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商孟二人這番話卻觸到了秦政的底線,孫若彤是秦政最重視的人,是秦政的逆鱗,商科怗和孟天如此明言羞辱孫若彤,秦政差點忍不住從暗中跳出來。他惡狠狠的道,“你爺爺的,等我收集到情報,看我怎麼整治你們兩個。”
商科怗自負風流,不知道他的一句風言風語給他惹來了大麻煩,他呵呵笑了兩聲,又道,“天兄弟,聽說你們孟家這次沒有出面幫忙啊,倒讓封家撿了一個大便宜,據說封家已經開始往摩爾寺城遷移了,是不是真的?”
孟天道,“哼,封家遷走也好,省得我們見了他們家的人心煩。至於你說的我們沒有出面幫忙,是爲了避嫌。”
商科怗“撲哧”一聲大笑道,“這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了。天兄弟,咱們大家都是自己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也用不着用這種鬼話蒙哥哥我,我心裡清楚的很,你們孟家是有能力動手卻不願意主動出手幫助,對不對?你們是要等着皇室出面求你們,你們才肯幫忙,對不對?”
孟天一把捂住商科怗的嘴,“哥哥耶,千萬小聲,這裡離礦不遠,裡面的礦工可全都是牧馬城的人,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孟家別想在牧馬城立足了。”
商科怗一把推開孟天,“怕什麼?就憑我們的本事,誰敢惹我們?官府想動我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至於那些賤民,還怕他們反了天不成?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們。”修真者雖然不能干涉世俗人的生活,並不代表所有的修真者都會把世俗人當成平等者看待,很多修真者都把世俗人當成矮了一層的下等人,從來也沒有正眼看過他們,而且修真者常常把世俗人的生活當成是和官府談判的籌碼,像犧牲世俗人利益用於維護修真者利益的事情早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商科怗和孟天的豪言壯語更加堅定了秦政整治他們倆的決心,秦政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給世俗人謀取福利的事,他心裡從來沒有把世俗人當成外人、下等人,對商孟二人的草菅人命式的話,秦政從心裡感到反感。
孟天賠笑道,“我這不是怕多事嗎?再怎麼說官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咱哥倆也就打開窗戶說亮話,我們孟家不出面是怕惹上麻煩。你也知道,吃人魚的根很可能就是咱們龜谷晶礦,我們不能不小心行事啊。露出馬腳可就麻煩了。”
商科怗詛咒了一聲,道,“該死的老天爺,你既然把這麼好的礦山給了我們,幹嘛還要留個尾巴呀?”
孟天垂頭喪氣的道,“誰說不是呀。龜谷晶礦的晶石品質真是沒說的,這兩年多時間我們光極品晶石氳藍海晶就挖出來二十七塊,其它等級的更不用說了。他奶奶的,誰知道包裹着氳藍海晶的廢石裡面會有那麼多的吃人魚,都怪咱們孤陋寡聞,不知道那些不起眼的小蟲子一下水就會變成吃人魚啊,要是知道這一點當年說什麼也不能把傾倒廢石料的地方設在溶洞裡面。”
商科怗道,“說什麼呢,廢石料不倒到溶洞你想倒在那裡?就這樣,我們還不敢保證龜谷晶礦是絕對安全的,你知道有多少修真者盯着我們晶礦想偷偷摸摸進來嗎?你小子要是把廢石料倒在外面,別說時間長了,第二天保準有人過來我們這裡糾纏。你剩剩吧,把你那點同情心放到肚子裡,誰能證明天馬河裡面的吃人魚是咱們礦上流傳出去的。就是你天兄弟,你能嗎?”龜谷晶礦上沒有一個人知道地下暗河居然通到了天馬河的支流,當年他們潛入地下暗河勘查時,草草的得到一個地下暗河的水不是明水,只在地下流動的結論。這也是造成孛閡鯧肆虐成災的重要原因,要不然他們只需要在溶洞的暗河上拉一道漁網,孛閡鯧根本流傳不出去,當然他們也得在知道孛閡鯧是什麼玩意的情況下。
龜谷晶礦在遠古時期並不是陸地,而是一片海域,後來因爲造山運動,大海消失,成了一塊陸地。海底生成的氳藍海晶和靈脈卻保留了下來,孛閡鯧只要有氳藍海晶在不需要水也可以長期存活,所以他們聚集在氳藍海晶周圍,安靜的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它們被人打擾,被修真者剝奪了他們的棲身之地,它們當中的一部分滾到了地下暗河中,另一部分被永遠埋在了廢石料場,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孟天道,“商大哥說的是,和咱們的利益比起來,牧馬城居民的利益的確不算什麼,他們死就死吧,關咱們什麼事。從現在開始我聽大哥你的,任他們誰說吃人魚是從咱們礦上傳出去的,我他媽的咬緊牙關,反問他一句,你有證據嗎?”
商科怗道,“這就對了嘛!怕它個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他媽的知道。對了,天兄弟,礦上那些官府的人不會把消息傳出去吧?”龜谷晶礦的管理一直是孟家負責,畢竟孟家是第一大股東。
孟天道,“你放心,官府派來的那些人全是一羣傻蛋,整天眼裡就盯着晶石,生怕我們少分他們一塊。牧馬城裡發生的事情,他們基本上都不知道,再說了他們和牧馬城不是一個體系,平時也是在礦上休息,輪換倒班的時候,直接通過傳送陣跑回京城了。他們知道個屁。”
商科怗道,“這就好,千萬不要在他們面前露出馬腳。天馬河裡的吃人魚不是被殺玩了嗎?我們還瞎操什麼心呀。”
兩個人齊聲發出哈哈的笑聲,勾肩搭背的鑽進一間石屋。
秦政跳出來,心道,你們這羣混蛋,我不好好收拾你們,我跟你們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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