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鳳,你到底怎麼啦?!”我看着李美鳳憔悴、絕望的面孔,心裡“咯噔”一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知道,一定是重大的事。
李美鳳看看我,沒有說話,眼睛裡全是絕望的神情。
“你先起來,我們慢慢說。”我把李美鳳扶了起來,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李美鳳開始說話了。
她說,“你知道嗎青彤,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壞事。”
我看着李美鳳,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聲音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美鳳,你……”
“青彤你知道嗎,你電腦裡的設計圖紙,是我偷偷地改的。”
我的心一沉,那個我不敢設想的想法,原來是真的。我雖然我已經想到了李美鳳,可是話由她口中說出,我還是吃了一驚,“美鳳,你這樣做是爲了什麼?!”
“爲了鮑啓發對我好。”李美鳳含着眼淚,痛苦地說着,“從小到大,我過得都是節衣縮食的貧苦生活,我說過我父親病了,弟弟還在上學,母親一個人賣冷飲養活全家。爲了給父親治病,母親幾乎借遍了所有的親戚,到最後,親戚們都害怕母親上門了……”
“嗯。”我看着李美鳳,點了點頭。她曾經簡單地跟我說起過她的家庭狀況,我有所瞭解。
“爲了給父親治病,我們家債臺高築。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說了咱們公司的雲舞霓裳,聽說可以獲得豐厚的報酬,於是我鋌而走險,帶着極大的恐懼報名了。”李美鳳的眼睛裡透着一層迷濛的、灰色的東西。
她看看我,把眼睛垂了下去,又接着說,“你知道的,雲舞霓裳,我遇到了鮑啓發。開始我怕他,可是後來他發現我是處女以後,又百般地疼愛我,你都知道的,給我家緩解了一定程度的積極危機。雖然我把身子給了他,但是我在心裡感激他。”
李美鳳告訴我,她陪伴了鮑啓發半個月,然後鮑啓發回深圳了,再後來鮑啓發回來,就會給她打電話。李美鳳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一顆心全部撲在了鮑啓發身上,以爲鮑啓發是真心實意地對她好。
於是,她跟隨鮑啓發參加各種活動,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近。後來,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鮑啓發和甄紅玉的關係很好,而甄紅玉因爲江秋白打了他那一巴掌,始終懷恨在心。
李美鳳不知道鮑啓發與甄紅玉之間的陰謀,只知道他們關係不錯。
不知不覺中,李美鳳和鮑啓發的關係已經到了無話不說的程度,包括我和江秋白的關係,謝傾城和邵染楓是怎麼回事,鮑啓發都瞭解了個一清二楚。
他告訴李美鳳接近我,而李美鳳因爲和我共進早餐,說過一些話,兩個人又是同年,自然地跟我接近了,不知不覺還知道了我的電腦密碼。
鮑啓發讓她修改我的設計圖紙,李美鳳不敢,鮑啓發說沒關係的,他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設計,估計也不會用我的圖紙,他說即使改了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同時他讓李美鳳用U盤考了一個設計圖的備份給他。
聽到這裡,我幾乎全部明白了。李美鳳按照鮑啓發的要求改了我的設計圖紙,然後按照我U盤裡的設計圖紙,跟甄紅玉聯合找了德國客商,按照我的設計圖紙訂貨,然後又讓李美鳳私自改了圖紙……
我明白了,這是鮑啓發和甄紅玉聯手,勾結德國客商捉弄江秋白,我在心裡震驚了。
我看着李美鳳那和我一樣,尚有些稚氣未脫的憔悴的臉龐,說了句,“美鳳,你糊塗啊!”
“我知道青彤姐,我現在走投無路了。”李美鳳抱着我的胳膊哭了起來。
我說,“美鳳你知道,你犯得是多大的錯誤嗎,如果這事被公司知道……”
“青彤姐……”小我兩天的李美鳳抱着我的胳膊哭了起來,“青彤姐,你救我,現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我?”我看着李美鳳,嘴脣不由得哆嗦起來,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我能夠救李美鳳嗎?
李美鳳抱着我的胳膊哭得嗓音嘶啞,近乎絕望,她說,“青彤姐你和江總關係好,你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沒命了。”
“我……”李美鳳把一個點燃了藥碾的炸藥包放在了我的懷裡,我抱着那個炸藥包不知如何是好,我想救李美鳳,就憑着她和我一樣大,是個頭腦還不太清楚的小女孩,憑着她的家庭處境,憑着她抱着我可憐痛苦的樣子,我都會一無反顧地去救她,可是,我怎樣做才能救了她?
我看着李美鳳,思維僵滯地說了一句,“鮑啓發能帶你走嗎?”我覺得,如果鮑啓發能把她帶走,那麼即使江秋白知道了這件事,找不到李美鳳也就不會把她如何了。李美鳳讓我在短時間之內,思考這麼一個在我看來比登天還難的難題,我感覺思維僵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鮑啓發?”李美鳳輕輕地、幾乎絕望地說着,搖了搖頭,“我已經七天都聯繫不上他了,他的手機號碼也變成了空號。”
“爲什麼?!”我着急地問着。
“他知道咱們公司出事了,他幫着甄紅玉達到了目的,帶着豐厚的資金回德國去了,還有,還有就是……”李美鳳說着,忍不住又衝到馬桶那兒,痛苦地嘔吐起來。
嘔吐完畢,李美鳳告訴我,她懷孕了。
我又着實被李美鳳嚇了一跳,我說,“你……”
李美鳳說,“我哪懂那麼多事,據說雲舞霓裳裡,我們用的液體都是消毒和避孕的,可是我跟他出去了那麼久,而他又從不採取避孕措施,我以爲我小,不會懷孕,可是……”李美鳳說着,痛苦的臉龐扭曲成一團,她攥緊拳頭,使勁地捶着自己的腹部。
我衝過去,使勁地拽住了她的手,我說,“美鳳你別激動,我們一起想辦法,會有辦法的。”我嘴裡這樣說着,可是心裡卻感覺進了一個無邊的黑洞,既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來時路。
“鮑啓發知道麼?”
“知道,他說我在雲舞霓裳接觸那麼多男人,誰知道孩子是誰的,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打不通他的電話了……”李美鳳說着話,腿一軟,“咕咚”坐在了地上。
李美鳳託付給我的事,我不知如何是好。
幫助她,我怎樣幫助她?我是江秋白的女人,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江秋白纔對,因爲他因爲這件事已經非常惱火了,可是我瞭解江秋白的性格,他是一個把事業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人,公司裡莫名奇妙地損失了一大筆錢,他如果知道真相,結果會是什麼?
我想起那晚雲舞霓裳,李美鳳開始跟鮑老闆鬧的時候,她被Joe拖出去,然後我們聽到的悽慘的聲音,想起那聲音,我就不寒而立。
我堅決不能把李美鳳交給江秋白,我不能把真相告訴江秋白,那樣,美鳳就太可憐了。
怎麼辦,怎麼辦?
思來想去,我去找了謝傾城。
我進了謝傾城的辦公室,謝傾城的眼神依然是凜冽地掃過來,她冷冷地問了一句,“你確定你的密碼沒有告訴別人嗎?”
“沒……沒有。”我說這話的時候,感覺渾身發冷。
謝傾城看了看我,眼神更爲凜冽地掃了我一眼,“你確定?”
“確……確定。”我的上下牙又不由自主地磕碰在了一起。
“那好,你先出去吧。”謝傾城看看我,揮手讓我出去了,我看見她身子往後一仰,眼睛茫然地望向了天花板。
我剛從謝傾城的辦公室出來,就看見邵染楓來了,我和邵染楓走了個對面,我叫了一聲,“邵副總”,他點點頭,推門進了謝傾城的辦公室。
我低着頭往前走,內心深處忐忑不安,我還沒想起來怎麼幫助李美鳳,如果我隱瞞這件事,江秋白知道了,會原諒我嗎?
可是如果我把李美鳳交出去,她現在已經這麼可憐了,我於心何忍?
這樣忐忑地想着,刁曉放從對面走過來了,她看着我,竟然主動跟我說話了,“怎麼啦,林大秘,看起來無精打采呀?”
“林……林大秘?”我愣愣磕磕地問着,刁曉放怎麼突然之間管我叫“林大秘”呢。
“對呀!”刁曉放看着我,咯咯地笑了,她說,“現在整個公司誰不知道你是江總裁的牀伴,當然叫你‘林大秘’啦,生活秘書嘛,當然這個名字也不是我給你起的,你出去問問,整個公司誰不知道你是‘林大秘’?”
刁曉放說着,不顧我尷尬的神情,咯咯笑着向前走去。
我沒有說話,心裡像被人扔進了一把小石子,疙疙瘩瘩地不舒服,我走到部室門前拐彎的時候,忽然有些納悶刁曉放的行蹤,於是身子在門裡,向刁曉放的方向偷偷回了一下頭,我發現刁曉放又在謝傾城的門前站住了。
我感覺詫異,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偷偷回過頭來,發現刁曉放還側身站在謝傾城辦公室門前,似乎在傾聽着什麼。
邵染楓在謝傾城的房間裡,刁曉放想聽什麼內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