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輕聲“嗯”了一聲,指了指柳文昭別院的方向,眼眸閃爍的問道,“你、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朝景的眸一愣,望着她,“嗯?”
他其實聽清了,但有些不敢相信,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還能一起。
齊蘿抿了抿脣,有些尷尬的又問了一遍,“我問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洛洛嗎?”
朝景挺直了腰桿,沒有說話,徑直越過她往別院走去,齊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發愣。
朝景走出了一截,發現她沒跟上來,便扭回頭冷冷地問道,“不走?”
“哦!”
齊蘿面上一喜,慌忙跟了上去,她臉上美滋滋的,總覺得朝景答應和她一起去看洛洛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他們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別院門口,齊蘿的手剛拉住門上的鐵環,突然就停住了。
朝景也在她身後停下了腳步,眼眸一怔不怔地盯着她,他的眸底也多了分凜冽,他以爲是她後悔了。
沒想到齊蘿在站了許久之後,才扭過頭,她眉眼閃爍地看了看朝景,輕咬着下脣說道,“朝景,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嗯?”朝景冷眼看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其實、其實洛洛不是我親生的,她五歲多快六歲了,也不是北堂的孩子,她是個孤兒。”
“嗯。”
朝景臉上的冷色緩了緩,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齊蘿站在臺階上,揚着頭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朝景擡眸望了眼天空,一邊的嘴角蕩起一抹弧度,冷漠地說道,“你再不進去,這天就亮了。”
齊蘿本以爲告訴他這個以後,他會很高興,沒想到是她想多了,她甚至有些後悔說了,她失落的“哦”了一聲,轉身雙手推開了房門。
就在她剛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北洛洛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正在望着她,她的小臉皺巴着滿是淚珠,她怯生生地望着孃親。
她醒來以後發現孃親不在,她就一直蹲在門口候着,沒想到好不容易把孃親盼回來了,卻聽到孃親說她不是孃親生的,也不是父王生的,她的眼皮腫的老高,本來還沒哭,在看到齊蘿之後就咧開嘴大哭了起來。
齊蘿慌忙彎下腰將她抱在了懷裡,她對着她的小臉親了一口,柔聲安慰道,“洛洛,剛纔孃親是騙這個叔叔的,洛洛當然是孃親生的,孃親發誓。”
北洛洛哭的根本停不下來,她趴在齊蘿肩頭壓根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顧着自己哭的盡興。
齊蘿嘆了一口氣,換了隻手臂抱着她,她滿臉心疼的說道,“孃親跟你發誓,如果你不是孃親生的,我就……”
“洛洛!”
朝景實在聽不下去了,他走上去將北洛洛從齊蘿手裡接了過來,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轉過頭爲北洛洛擦了擦眼淚,柔聲勸慰道,“你不用怕,叔叔小的時候,父王和母妃也不在身邊,你看叔叔不還
是長這麼大。”
本來是安慰的話,北洛洛聽完之後,哭的更傷心了,她以爲父王走了之後,孃親也要離開她了。
站在朝景身後的齊蘿狠狠地兌了他胳膊一下,想要把孩子抱過去。
朝景背對着她,沒有將北洛洛給她,而是對着北洛洛繼續說道,“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眼淚代表軟弱,如果天下間只剩了你一個人,你流乾眼淚之後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齊蘿伸手奪了幾次也沒奪過來,她斜着眼瞪着朝景,怒火中燒。
“朝景,她還那麼小,你和她說這些幹什麼!等她長大了,這些道理我自然會教給她,你把她給我!給我!”
她是真的生氣了,本來洛洛哭泣她就心煩意亂,朝景還說這些話,他雖然說得有道理,可她畢竟還不滿六歲,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還充滿了恐懼,這些話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也未免太殘忍了吧!
她拉着北洛洛想從將她從朝景手中搶過來,但是他卻能抱着北洛洛很巧妙的脫離開她的手掌。
他抱着北洛洛站遠了一些,冷冷地看着她問道,“你是不是還想用自己的性命起誓來安慰她?”
剛纔若不是他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誓言就說出來了,且不管她的誓言到最後會不會成真,但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也以爲她真的死了,他絕對不允許她再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齊蘿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她現在只想讓洛洛停止哭泣,看着她現在撕心裂肺的感覺她心如刀割。
“朝景,你把她給我!我如何起誓不用你管!我就算、就算下一刻就被雷電劈死了跟你也沒關係,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北洛洛一直哭喊着對着齊蘿伸出胳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孃親,想要讓她抱,可無奈朝景就是不鬆手,她嗓子都哭啞了,聽了她的哭聲心都碎了一地。
朝景忽地冷笑了一聲,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可是至少他現在很清楚,在她心裡,他比不上任何人。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齊蘿,眸底一片傷痛,他緩緩地朝着她走了過去,伸出手將北洛洛遞了過去。
齊蘿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重了,特別還是在他們這麼敏感的時候,她剛接過北洛洛,朝景便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她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可剛碰到他,就被他大力的甩開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背影,眼淚溢滿了眼眶,就在這模糊的視線中,朝景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北洛洛依舊在齊蘿懷裡哭泣吵鬧,可她卻聽不見了,她怔怔地望着朝景離去的方向,甚至連洛洛何時從她懷中滑下去的都不知道。
一種密密麻麻的痛感從心口邊傳來,她的眼淚決堤而出,他們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忽地,一道黑影從遠處直直地向他們飛來,北洛洛一眼就看到了,她害怕地往齊蘿身後躲了躲,但依舊瞪着一雙大眼望着那人飛來的方向。
然,齊
蘿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無法自拔,她原本以爲他們的關係會在今天之後變好,或許日後還會變得親密無間,可沒想到,美好總是短暫地一瞬間,稍縱即逝。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裙襬被一陣風揚起,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去看被她牽着的洛洛,可哪裡還有洛洛的半分身影,她擦乾了眼眶中的眼淚擡眸望去,這纔看到一道黑影帶着洛洛對着月亮的方向高高躍起,洛洛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她的眸一愣,慌忙從門框裡走了出來,她衝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大聲的喊道,“洛洛!”
可迴應她的只有自己空蕩蕩地回聲,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一雙黑皮手套,剛纔在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了那黑衣人手上戴着的手套,這手套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在哪裡見過呢?
她手指握拳用力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忽地就給想起來了,可他當時是救她了啊,現在爲何要搶走她的女兒!
她用力的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她的精神甚至有些恍惚,她的眸一亮,嘴裡喃喃自語着,“朝景!對,就是朝景!”
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便向賢王府跑去,她記得那時她聞到了朝景身上的味道,她的腦子裡現在一片空白,一路跑過來,還摔了好幾跤,裙子上破了好幾處,滿身的塵土。
她跑到賢王府門前的時候,大門已經被鎖上了,她拉着鐵環急切的敲着門,還用拳頭砸門,她大聲的喊道,“開門啊!朝景!朝景!”
原本正在府裡巡夜的兩個侍衛聽到外面的躁動,便紛紛走了上來,他們一看齊蘿的容貌,慌忙將門打開。
他們聽說了今日王爺在書房的事情,多年不近女色的王爺突然和一個女子在書房行魚水之歡,還要與公主殿下取消婚事,這等大事早就在他們之間傳的沸沸揚揚。
齊蘿一看門開了,張口便問,“朝景呢?”
這兩個侍衛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直呼王爺的名諱,他們的臉色變了變,恭敬地回道,“王爺在書房。”
他們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齊蘿已經跑遠了,他們相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剛纔王爺回來的時候黑着一張臉,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他們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踱步跟了上去,以免出事。
齊蘿飛奔到書房,大力的推開了房門。
原本已經睡下的朝景猛地睜開眼,他緩緩地坐了起來,深蹙着眉望向門口,臉上滿是不悅。
“朝景,是不是你把洛洛抓走了?”
齊蘿的身子搖晃了幾下沒站穩,最後還是跌坐在地上,她一雙淚眸瞪着朝景,質問道。
朝景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一把掀開被子從牀上走了下來,他伸出手想拉她起來,卻被齊蘿無視了,他眉頭緊皺着兩隻手禁錮着她的身子硬是將她抱了起來,冷聲問道,“怎麼了?”
齊蘿的手掌握成拳頭,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哭的像個淚人,“朝景,是不是你把洛洛抓走了?你是不是恨毒了我,想要懲罰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