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聽到莫名的笛聲,她下意識的站定扭頭往遠處看了一眼,如今天色已晚,天邊昏暗地只剩下了一絲光亮,想必朝景已經回到府上了吧!
她的眼眸眨了眨,不知爲何,就是很想他。
如果不是以爲北堂生命堪危的話,她是不會挺着大肚子不顧自身安危,不顧兒子安危過來這邊的,因爲只要一個不小心,她隨時可能喪命!
她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了正殿,她將身上的藥箱放在桌上以後,淡淡地問道,“北堂,你有沒有聽到外面的笛聲?”
這笛聲不似一般曲子般宛轉悠揚,聽的人心裡有些不適,甚至於有些刺耳。
她這麼一說,北堂便聽到了那似乎離他們很近的笛聲,他細細地聽了聽,臉上瞬間陰沉了下來,他低吼道,“宇子!”
他喊了一聲之後,外面除了迴盪着他低沉的迴音之外,並沒有任何聲響。
他眉頭深皺着踱步走了出去,齊蘿看到他的神情,感覺到似乎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便也跟了出去。
北堂在門外來回尋了一番之後,並未看到宇子的身影,他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就再他準備叫人去巡查的時候,齊蘿忽地用手指着一邊,忖度着說道,“北堂,我剛看到那邊有個人在睡覺,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找的那個人?”
北堂的眉眼一橫,沉着臉大跨步的走了過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臺階上,背靠着柱子睡得不亦樂乎的宇子,他陰着臉走過去,擡起腳狠狠地踢了上去。
齊蘿還沒來得及制止他,便看到宇子像個球一樣的滾落在地,還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直直的滾到了花叢裡。
“哎喲!”
宇子充滿倦意的呼痛聲響起,他滿腔的怒火正要去罵那個踢他下來的人,但他的話在看到面前的那張臉時,悻悻地住了口,他大聲的嚥了口唾沫,說道,“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改成嗎?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
北家軍在惹怒北爺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認錯,不管大錯小錯還是沒錯,認錯就對了!
不過他其實也不是偷懶,只是連着好幾天沒睡覺,今日正好外面的人並未攻進來,他們挖的出口也差不多了,他實在頂不住就睡着了,沒想到會睡得這麼死!
北堂也沒時間跟他發火,厲聲說道,“聽到這笛聲了沒?這是引蛇曲,你立刻帶人去查,每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滾!”
他的話音剛落,宇子已經跑開了好遠,遠遠地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北爺你放心吧!不管這蛇是有多神通廣大,我一定把它揪出來捏碎它的蛇膽!”
宇子的祖輩上都是養蛇的,他從小便和各種蛇生活在一起,自然是對蛇極其熟悉,不然北堂也不會再知道有蛇潛入府裡的時候,第一時間喊他!
齊蘿突然想到,這笛聲是在她進來以後才響起的,那也就是說這蛇是她引進來的,她剛要解釋她不知情,雙手就被北堂握着提了起來,他認真的查看了她身上露出來的地方每一處,確認她沒有被蛇咬之後,冷冷地說道,“
以後小心點,若被毒蛇咬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渾身一怔,沒想到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這蛇是她故意引進來的,而是擔心她有沒有被蛇咬,她的嘴角微微下垂,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聲音有些哽咽的問道,“你爲什麼不懷疑我?也許這蛇是我……”
“不會!”
齊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北堂無情的打斷了,她充滿疑惑的目光望着她,只看到他喉結一上一下,淡漠的說道,“你若能想到用毒蛇下毒,那本世子當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他說完便越過她往裡屋走,在背對着他之後,他脣角微微上揚,一個認爲他性命垂危,不顧生命危險來這裡看她的女人,會拿毒蛇來害他嗎?
齊蘿本還有些感動,聽到他後面一句之後,瞬間就炸毛了,她對着他的背影心氣不順的喊道,“總有一天我會拿毒蛇毒死你!”
“估計這輩子是無望了。”
北堂頭也沒回的回道,語調平淡,卻很欠扁,齊蘿撇了撇嘴,他的話就像是一支鋒銳的弓箭直直地插在了她的心口,鮮血直流。
她覺得自己的心裡深深地受到了創傷,她到底是有多笨,纔會被不同的人冷嘲來熱諷去!唉!
西京外一里地開外,朝景沉着臉坐在馬車裡,周圍刀劍相碰的聲音不絕於耳,起初他以爲那羣黑衣人是來奪他性命的,可到現在才發現,這羣黑衣人並不傷人,他們只是時刻戒備着不讓他們入城。
他們打鬥了沒多久,一羣蒙着面的穿着異域服飾的殺手從天而降,他們來了之後,這片樹林才被鮮血浸染,不過不是他的人的血,而是那羣擋着不讓他們入城的黑衣人的血。
忽地,棋枰從打鬥的人羣中飛身而出,他落在馬車前,低聲說道,“世子爺,那羣黑衣人好像是咱們王府裡的人……被人殺了不少。”
他打到最後已經凌亂了,不知道到底該和哪撥人對打,那羣黑衣人也沒想到會從天而降一批殺手要取他們的性命。
朝景的臉冰封三尺,難道是父王?他爲何要阻撓他,不讓他回京?莫非是蘿兒出事了!
他的身子縱身往前,坐在了馬車前面,拽進了繮繩,用力一拍馬背,馬兒便飛奔了出去。
那羣黑衣人眼見世子爺駕車離去了,慌忙起身追來,卻被那羣殺手圍追堵截的死死的,根本無法靠近。
棋枰在後面一面追着馬車,一面防止有人突襲。
黑衣人眼瞅着世子爺的馬車已經入了城,瞬間無心戀戰,紛紛收了劍,縱身一躍也陸續的飛入了城內。
那羣穿着異域服飾的殺手正準備迎頭追上,帶頭的人突然大手一揮,制止了他們的行動,他做了個撤的動作,即便後面的人殺紅了眼,也不敢違抗命令,轉身有序的離開了。
朝景率先回了王府,他滿身霜寒的先去了主院,發現門被鎖着,棋枰走上前來,用劍削掉了鐵鎖,門一推開,他們纔看到站在門口的芰荷。
芰荷自從被關在這裡之後,便被嚇得六神無主,擔心了整
整一天,卻沒想到沒等回來世子妃,等來了世子爺。
在朝景的冷聲詢問之下,她終於是怯生生的將一切說了出來。
棋枰在聽過之後,那原本淡漠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朝景忍着去找父王的衝動,黑着臉去馬廄牽了馬飛奔去了北陽王府。
御林軍的衆人在聽到不遠處呼嘯而來的馬蹄聲之後,立刻緊張了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看着馬蹄響起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朝景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衆人緊繃的心才鬆懈了下來。
萬九明在看到來人之後,便沉着臉走上前來,恭敬的對着朝景行禮,“卑職參見景世子,景世子可是來尋世子妃的?”
朝景利索的翻身下馬,冷冷地盯着他,反問道,“難不成本世子是來看熱鬧的?她在哪兒?”
他環顧四周,並未看到齊蘿的身影。
“卑職勸不住世子妃,她已經進去了。”
朝景抿了抿脣,沉聲“嗯”了一聲,他黑着臉負手而立,也無人再敢上前搭話。
他的父王派人阻撓他回京,設計利用他的愛妻來攻破北陽王府,他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時候便想他死。
呵!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這就是他的人生。
可悲,可嘆,可笑!
只是無論他如何,不能再連累到蘿兒,他哪怕是拆了北陽王府,也定不會讓她有事。
正當他心裡陰沉之際,那張他渴望見到的臉竟就這樣從北陽王府的側門裡走了出來,他甩開手裡的繮繩,大跨步走了上去。
齊蘿並沒看到站在人羣之外的朝景,她皺着眉扭過頭狠狠瞪了側門一眼,她是被北堂趕出來!
府裡進了毒蛇,卻又尋而未果,她想着她好歹是個大夫,就算哪個被咬了,她說不定還能幫上忙,沒想到下一刻就被北堂派來的人趕了出來。
她雖然氣他趕她出來,但是仔細一想,他定是害怕她被咬才如此的。
可是他們在裡面要怎麼辦?一條毒蛇搞的人心惶惶,她仔細地回想起自己的藥箱,她敢肯定如果毒蛇真的是藏在她藥箱裡,那定是在醫館她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被有心人放進去的!
她憤憤地握拳,這個幕後主使者居然利用她!北堂說的沒錯,她真的很笨!豬腦子!
“蘿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齊蘿的眸一怔,驀地轉過身來,在看到朝景的那一剎那,她臉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快走幾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他,她的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輕聲喊道,“夫君……”
連她自己都嚇到了,他們僅一天沒見,她就如此想念他了。
她握拳下定決心,等把兒子生下來,她就完成她當初要成爲朝景小尾巴的重任!現在這粗笨的身子,着實當不了尾巴……
朝景抱着她,心裡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她沒事就好。
與此同時,正好棋枰趕着車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將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