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百里開外的皇家狩獵圍場,兩道夾雜着狂風地箭矢從遠方急速飛來,而他們對準的是同一只麋鹿。
箭落,麋鹿發出最後一聲絕望地嘶鳴便倒在了兩顆樹中間,眼眸無力的睜了睜,才永久的閉上。
而在它身上,咽喉和身體上各插了一支箭,箭羽一黑一白,以最斬釘截鐵的方式奪去了它的生命。
朝景緩緩地放下了手臂,一手拿着弓弩,淡淡地說道,“北堂世子一出手便傷其要害,箭鎖咽喉,絕妙之法。”
北堂揚起手中的弓箭,用鐵頭箭矢對着倒下去的麋鹿,冷冰冰地挑眉示意讓他看。
朝景擡眼望去,只見從周圍涌上來幾名王府侍衛,他們拿着匕首和刀劍一手按着麋鹿的身體,一手重重的劃下,褪去了那層外皮,露出了裡面穿着深藍色囚服的男子。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鮮血肆意地在他身畔流淌,那支黑色箭羽的弓箭正中其眉心,從外面只能看到細長的箭身。
而朝景的白羽箭則是插在了他的腰際,似乎要把他的身體從中間狠狠地刨開。
朝景只看了一眼,便別開了目光,他沉着臉說道,“早就聽聞北堂世子有獨特嗜好,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北堂冷笑一聲,收起了弓箭,他劍眉微挑,“本世子是爲戰爭做準備,即便天下太平,也該居安思危!”
朝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兩個人紛紛調轉馬頭,以極其緩慢地速度走在狩獵場。
“本世子素來討厭拐彎抹角,今日找你來,是想奉勸你一句,皇上打壓北陽王府過後便是朝安王府,自古君王不容皇親,本世子希望在這件事上你們朝安王府能退出。”
這是北堂從出生到現在說過的最長,態度最好的一句話,當然也會是最後一句。
他這樣做,不過是爲了那句承諾,他承諾齊蘿不毀了她的幸福。雖然此事並非私人恩怨,但他也不希望她到時候誤解他。
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朝景退出這場遊戲。
朝景扭過頭冷冷地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若能隨心所欲,一開始本世子便不會摻和。況且北堂世子有奪妻之嫌,你我二人從一開始便是水火不相容,不是嗎?”
“奪妻之嫌。”北堂冷笑着,冷眼睨視着他,渾身充滿了散不開的邪氣,“本世子第一次見她時,並不知她是女兒身,更不知她是景世子妃,那時便想着,即便她是男子我也認了!男子尚能接受,更別提她是景世子妃,就是南隋的皇后本世子也照搶不誤!”
這便是他心中最初的想法,他的愛與性別身份無關。
但是現在他要放棄了,只因她曾懇求他不要毀了她,只因他決意要守護她的幸福,只因……他無法放下心中所愛。
朝景與他對視,兩道夾雜着刀劍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他嘴角微提,“本世子自出生以後失去的東西太多了,勢必要守住自己的東西,北堂世子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北堂冷哼一聲,拽緊繮繩與他對立
,關於此事,他不想再和他多說。
“景世子可要看好自己的東西,告辭!”
他說完,調轉馬頭衣闕揚起,馬蹄捲起塵埃,呼嘯着離去。
待北堂走出圍場,棋聲皺着眉憂心忡忡地飛奔而來,他在看到那抹冷峻的身影安然無恙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打馬上前。
“世子,天色不早了。”
“嗯,回府。”
棋聲點了點頭,兩個人迎着夕陽往王府奔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朝景身上,眼眸堅定地望着前方的路,他會好好的守護着齊蘿,不讓任何人侵犯。
朝安王府。
齊蘿回府的時候,朝景並不在府上,她歪着腦袋望着門口神遊了一會兒,沒想到視線中會出現自己討厭的人,岑柳蘭。
她挺直腰桿,不禁蹙了蹙眉,這個女人怎麼陰魂不散,越是不想見到她,越是一天要見上百八十次。
岑柳蘭先是掃視了房間一圈,故而才笑着說道,“姐姐,景世子不在嗎?”
她找遍了整個王府,也沒找到朝景,私以爲,他會和齊蘿在一塊。
齊蘿面無表情地眨巴眨巴眼,望着她冷嘲熱諷道,“岑小姐可真是好興致,思思念念着別人的夫君。”
她先前覺得她美若天仙,如今看着那張討人厭的臉,怎麼看怎麼煩,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了脾氣暴躁的緣故,她現在真的很想把她推出門外,還她一個清淨的房間吧!
岑柳蘭不怒反笑,她擺着盈盈細腰走到桌子旁,自覺地坐了下來,笑着說道,“姐姐這樣排擠我,不過是覺得你的夫君要被我搶去了。我能讓姐姐覺得有危機感,那是我的榮幸,自然不會和姐姐生氣。既然景世子不在,那柳蘭不妨陪姐姐解解悶兒,不知道姐姐可記得柳尚書府的柳文婧?”
齊蘿剜了她一眼,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她默默地別開臉,臉上的神色很不好,並沒有回她的話。
岑柳蘭也不生氣,繼續笑着說道,“上次皇上壽宴她大出風頭,前幾日被迎進了宮,做了答應,他們柳家也蓬蓽生輝。”
齊蘿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柳文婧頗有心機,上次還特意派人去小樂家裡告知小樂死掉的真相。
不過後宮確實挺適合她,女人之間勾心鬥角,正好能展現她的才華,她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不知道岑柳蘭和她說這件事什麼意思,但是隨她了!
“這柳家小姐發達了,柳家的嫡長子柳文昭也被皇上賜了婚,要娶西京巡撫大人家的嫡女小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這本是好事一樁,可惜啊……”
岑柳蘭的眸一怔不怔地盯着她,故作一聲嘆息,其實心裡高興不已。
柳文昭因心裡已經有了摯愛不肯迎娶,如今被柳尚書關在府裡不准他出府,然,她聽人說,柳文昭傾慕的那個姑娘,叫齊蘿。
當然,這是在齊蘿嫁給景世子之前聽到的傳聞,真假難辨,但是她卻要試探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柳文昭口中的齊蘿。
若是的話,便坐實了勾三搭四之嫌,等過兩天,她倒要看看,朝景會不會幫她!
齊蘿斜着眼睨視着她,一臉嫌棄的問道,“可惜什麼?”
她最討厭有人說話說一半,好奇心害死貓,她現在就有一點兒撓心撓肺。
笑容在岑柳蘭絕美的臉上綻放,她又故意嬌嘆了一聲,開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柳文昭嫌人家巡撫大人家的嫡女相貌醜陋,說什麼也不肯,又是個從小被驕縱慣了的,如今被鐵鏈鎖着關在府裡,尚書大人說了,若是他不肯,便和他斷了父子之情,親自交到皇上手裡,任由皇上處置。哎,抗旨不尊可是要斬立決的。”
齊蘿冷瞥了她一眼,上次皇上壽宴的時候,只要柳文昭一走近她,岑柳蘭的目光便也會跟過來。
她如今說這話,不過是以爲他們兩個有什麼,她如此想着,便翻了翻白眼,現在人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豐富!
不過這個抗旨不尊,是在提醒她嗎?
呵!
“原本成親就是成親雙方兩個人的意思,若是這般你不情我不願,即便是成親了日後也不會有幸福可言,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情,和岑小姐好像沒什麼關係,你巴巴的跑來告訴我,不知是何意。”
她又剜了她一眼,總覺得岑柳蘭心思極重,可腿長在人家身上,她又無能爲力。
岑柳蘭的笑容僵在臉上,只僵了一秒,隨後便恢復笑容,她緩緩的站起來,淡淡地笑着同她道別,“姐姐是聰明人,定然懂妹妹話中的意思。今晚我特意做了一桌飯菜,姐姐若沒事,便去前廳吧。”
她說完便笑着走出了臥房的門,只是在轉過身之後,那笑容便落了下來,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在意,莫非真是她想錯了?
齊蘿怔怔地盯着她的後背,當看到她纖弱的腰肢之後,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本來她就屬於身材正好的那一類,如今懷孕了,吃的多了,這腰上也開始長肉了。
她眉眼低垂的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肥肉,黯然神傷,哎!
朝景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齊蘿把衣服掀開,兩隻雪白的手掌在不時地捏着自己的腰畔,捏完了之後還發出怪異的聲音,好像在哭也好像沒哭。
他默不作聲地走過來,一雙大掌覆上了她的腰際,伏在她耳邊輕聲笑道,“蘿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本趴在牀上的齊蘿猛地擡起頭,在看到是朝景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她一手拉過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眉眼低垂地問,“夫君,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多了什麼?”
朝景來回摸了幾遍,才搖了搖頭,他並沒發現這裡多了什麼。
齊蘿瞬間炸毛了,大聲的咆哮着,“沒發現你還摸這麼久!你看我這腰上這麼多白白的五花肉!”
朝景的目光順着她的手看過去,只見她在自己的腰上拼命往外拽扯自己的腰,分明沒有肉,她卻硬生生地要說有很多肉。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親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