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昱冷冷的解釋着,眼神語氣都涼颼颼的。
話裡話外都透着對這位三公主的厭煩。
而司青兒則順着他的話,便暗暗回憶着,從前慕九昱給她講皇家瑣事時,有沒有提過這個三公主。
她的記憶裡一直都很不錯,用心記過的東西,輕易不會淡忘。
然鵝,努力想了又想,三公主,還真是一個字都沒在腦子裡進出過。
“聽說你收養了清河的小奴做外孫女兒?真的假的?那種下賤東西髒都髒死了,你也不覺得噁心嗎?”
就在司青兒努力回憶,慕九昱臉色清冷,大長公主沉默不吭聲的幾秒之中,三公主自說自話的越過蘇靜儀,幾句話還沒說完,細長眉眼掃在司青兒臉上,那濃濃一股子傲視羣雄的意味兒,薰得司青兒想吐。
司青兒真的差點就吐了。
可她聽到那三公主鄙夷她收養嘉寧,還說得有鼻子有眼,陣陣噁心便被疑惑衝散。
人家都指着她鼻子問話了,她也不可能再裝聾作啞。
打起一個職業微笑後,司青兒的眼底也滑過明顯的鄙夷:
“三姐姐倒是對我們叔王府裡的事很清楚。不過,我們叔王府裡收養什麼人,也礙不着您什麼吧?”
“這你可就說錯了。”
三公主走過來便直接坐了,看到慕九昱臉色難看,也沒只是掃一眼,並不太當一回事:
“九九娶你這個牛棚出身的妖妃,是他養在自己府裡過日子,只要不做太荒唐的破事,便與我們誰都沒關係。但你們收養個下賤小奴,卻要正經如皇族玉蝶,這就礙着我們了!”
嘉寧現在就要入皇族玉蝶?
司青兒從未聽嘉寧提及,且不用多想,也猜到大約是慕九昱的主意。
只是,嘉寧入皇族玉蝶又怎麼了,她是清河公主的親生女兒,怎麼就不能入皇族玉蝶?
慕九昱娶個牛棚妖妃都礙不着旁人,叔王府多個記名入譜的外孫女,又怎麼妨礙誰了?
“三姐姐這話說得好奇怪,我們嘉寧入不入譜的,礙着您什麼了?”
“她出身低賤,血統不詳,將來卻要與正經的皇族兒孫平起平坐,這難道不是妨礙?聽說她年歲也不小了,正是可以議親的年紀……”
“呵呵。”
司青兒只聽到這裡,便懶得再往後多聽,笑着望一眼穿金戴銀的三公主,便道:“你是怕我們家身份不祥的小外孫女太搶手,還你家的孩子嫁不到好人家?”
屁啊!
這是胡攪蠻纏來了吧?
司青兒連個好臉色都懶得再給,捏筷子夾一片青筍放到慕九昱面前,並鄭重其事的道:“以後給嘉寧擇婿的時候要小心揀選,但凡跟三姐姐家的孩子們有牽扯的人家,咱們都別碰,犯不上因此壓了嘉寧的身份。”
她這話剛說完,慕九昱噗嗤笑了:
“青兒你誤會了,她個孤寡婦人,哪有兒女。”
“沒有兒女?”
那她再次蠻纏個粑粑?
司青兒驚訝之餘差點都要打電話給三公主聯繫精神療養院了。
哭笑不得的情緒,弄得司青兒表情失控。
而慕九昱吃了青筍,回給司青兒一個蝦仁,然後不慌不忙的瞥一眼始終站在原地的蘇靜儀,纔不鹹不淡的又道:
“三姐姐是怕嘉寧入了皇族玉蝶,將來就有機會嫁入皇室。美其名曰,怕外族來的不祥血統,玷污了皇族的血脈傳承。”
“呵呵。”
司青兒哭笑不得的笑出了聲。
順着慕九昱的眼神,再聽聽這話裡的深意,司青兒懂了。
但是懂了,不代表認同。
三公主出來前, 她只佩服蘇靜儀的心機膽識。
現在有了三公主這個當頭炮,她又不得不欣賞蘇靜儀,象棋下的不咋地,倒是把她教的炮打隔山子用到了現實中。
這得是缺了多少安全感,纔會連嘉寧入宮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算到了明面上了?
難道,沒有嘉寧,她蘇靜儀就真能嫁到宮裡做寵妃?
……就慕長澤那個蠢頭蠢腦的,說不定還真能被這丫頭哄一陣!
但,這種可能不可能的,跟她家的嘉寧有一毛錢關係?
恐怕將來就是慕長澤鋪十里紅妝來求娶,人家清河公主和嘉寧寶貝兒,都懶得搭理呢!
就沒邊沒影的破事,也要來影響嘉寧的身份地位?
這是當慕九昱是面捏的,還是當她司青兒是紙糊的,竟以爲真能因這幾句話,就誤了嘉寧入譜掛名?
那他叔王府的威名,也太扯淡了吧?
想到這,司青兒忽然就笑了。
“長姐今兒過生辰,三姐姐您是來祝壽的嗎?瞧見後頭那些要獻禮的賓客了嗎?都排隊等着上來說話呢!”
司青兒說話時,悠閒在在的掃了蘇靜儀一眼。
你有當頭炮,我就一定要接招?
管你馬走日象走田,還是小兵一去不復還,本妖妃撤棋不陪你玩兒!
“長姐看那邊,那是顆珊瑚樹嗎?真漂亮啊。咱們讓人擡緊點細看好嗎?”
司青兒說着,便腳尖偷偷勾了勾整個人都硬邦邦的慕九昱,上面雙臂摟着大長公主的胳膊撒嬌。
那樣子,就是一門心思稀罕珊瑚樹,並完全不把三公主和站着的蘇靜儀放在眼裡。
許久不曾吱聲的大長公主,在司青兒貼上來說話時,便暖了笑臉兒,單手拍拍她紅潤的臉頰,笑道:“好好好,叫人擡過來咱們細看。你要不說,本宮都忘了,這是本宮在過生辰呢!”
幾句話的事,大長公主明顯是不給三公主臉,也沒再看蘇靜儀的畫,這裡頭的輕重意味就很明顯了。
其實大長公主要是繼續旁觀不接話,司青兒也不怕。
東拉西扯指桑罵槐,隨便丟幾句前世背過的臺詞,也能噎死幾個人的。
可她就是喜歡狐假虎威的滋味兒,看着別人分明不甘心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她心裡就格外舒坦。
擡珊瑚樹的人,擠開了原地杵着的蘇靜儀。
介紹珊瑚樹的賓客,擋住了坐在下首的三公主。
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用不着誰特意吩咐叮囑。
“這麻姑獻壽圖畫的這不錯,只是……碩公主,你畫的這個麻姑,怎麼越看越像是咱們從前認識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