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大人,官職不高,可全掌一縣刑案、財政等一切大小事物。這已足夠讓普通百姓所仰止了。
“誠然!黃兄放心,我與衆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不互相照拂之理?請!”說了一聲請,縣太爺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宴上的衆人自然是舉杯附和。
“大人!”又一位酒客接過了話頭。“可這一下出現如此多的屍體,應該如何處理?上峰可曾示意下來?”
“無妨!”縣太爺說道:“自然是上奏朝廷乃是流寇所爲,請求撥下通緝懸賞。到時,隨便找幾個犯人頂罪便是。”還有一句話,縣太爺沒說。如此這般,他便能白賺一份朝廷撥下的懸賞銀兩。
院中的縣太爺,正與酒宴上了客人閒聊時,一位府中的下人前來通報。下人是一個看似機靈的年輕人,他在進入院中後,便走到了這位縣太爺的身邊,在其耳畔低語了幾句。而後,縣太爺表情則是十分惶恐,起身便隨着下人去了前院,留下了這些不明所以的客人們在此繼續飲酒。
縣太爺走的如此匆忙,一看便是有要緊事。酒客們不明所以,難免就會藉着酒勁,三三兩兩的在一處議論。
“大人怎有的如此着急,莫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
“不會!不會!或許是些私事也未可知。咱們切莫多言,只管飲酒便是。”說話的這主長着一副瘦若的身板,但身量確是略高,看着有些不夠協調。他當先飲下一杯,以做示範。而後,向着廳上的各位告罪。“各位!實在對不住,小老兒要去走動走動,您各位慢用。”所爲的走動,便是去茅房方便。
“正巧!我與你同去!”另一人說道。此人身體微胖,從他那佈滿紅雲的臉龐上可以看出,今夜定然是已痛飲了許久。
“好,一同前往!”小老頭微笑着說道。
微胖的中年人,將手臂搭在這個小老頭的肩膀上,兩人一同向着茅房而去。他們顯然對此處頗爲熟識,也未曾讓下人們領路。行至半路,離着飲酒的衆人已遠,四外也沒有了下人的存在時,這位微胖的中年人便在瘦弱的老人耳邊低語。“你這老鬼莫不是發現了什麼異常?”
“難道你這個奸商就沒發現異常?”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各自的會心一笑。
…………
“黃姑娘您來了!可是有些什麼吩咐?”在青石縣一手遮天的胖知縣,從未曾在縣上對人如此的客氣過,又何況是一個年親的女人。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年親女子問道。即便是縣令前來,年輕女子也未曾摘下自己的面紗。
“姑娘放心!鎮上那些鏢師是死於流寇,縣內所有人家皆是信以爲真。現如今,夜間都已無人出行,縣裡富戶更是怕被那所謂的流寇盯上,具都請了保鏢護院,此事已弄假成真。”縣太爺說道。
“如此便好,可還需多加上一把火!”
“如何加火,還請姑娘示下!”
“若是流寇闖入縣衙,殺死了縣太爺呢!豈不是更加的坐實了流寇的傳言。”姑娘面帶微笑着說道。雖然她的面龐被輕紗遮住,可縣太爺依舊能夠看到她臉上的微笑。
“姑娘莫要與小人開玩笑!”縣太爺尷尬一笑,眼睛已是左右飄忽,尋找着退路。
“你看我像是在各自開玩笑嗎?”姑娘問道。她自腰後抻出了一柄短劍,劍刃奇薄,劍尖狹長。
“你!”縣太爺見了這利刃所映射出的光芒後,本能的倒退了兩步。口中說道:“我要見王爺!你此來定不是王爺授意!王爺不會讓你這也做的!”
“到地府去找閻王爺吧!”姑娘的短劍劃過了縣太爺的咽喉。姑娘閃身後退,躲過了飛濺而出的鮮血。
花道嫦再想出手,已然晚了!
在縣太爺離開內宅的酒宴時,花道嫦便跟了出來。縣太爺與這個女子在廳上對話,而花道嫦也是趴在對面房頂的屋脊後,觀察着二人。由於距離頗遠,兩人的聲音壓的又低,他根本未曾聽到任何他們之間的對話。而當看到那名女子取出短劍時,花道嫦首先想到的便是司徒星月。就是這麼短暫的一個錯愣,便失去了救人的機會。也該着是縣太爺有此一劫。
花道嫦在見到女子殺了縣太爺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前去驗屍房,查看司徒星月是否離開,而並未選擇跟蹤這個黑衣女子。這本是他下意識做出的選擇。
好在司徒星月還在,她還在擺弄着驗屍房內的屍體。從她的工作量上來看,確實未曾離開。“檢查的如何?”花道嫦問了一句。也不知是真的關心死屍,還是僅僅爲了找一個話題。
“有些奇怪!”司徒星月說道。
“哪裡奇怪?”花道嫦問。
“唰!”司徒星月抽出了綁在小腿上的短劍,說道:“死屍很像是被我這柄短劍殺死的!或者說是被像我這柄短劍一樣的武器殺死的!”
“跟我走!”花道嫦抓起了司徒星月的手腕,帶着她一邊跑向後院,一邊說道:“我見到了一個和你使用同樣武器的人,那是一個與你同樣打扮的女子!”
…………
姑娘在殺人之後,並未選擇馬上離開,而是繼續向內宅走去。
如今的內宅,酒客們都已喝醉,沒醉的也不是十分清醒。唯獨那前去走動的一胖、一瘦未曾在此。下人們伺候了半夜,早已睏乏。而內宅的女眷們,早早的便已睡下。內宅的幾十號人加在一起,誰也沒法對這個女魔頭做出反抗。
當花道嫦帶着司徒星月來到內宅的庭院,入目可見的便是滿地的死屍。傷痕窄而薄,正是被黑衣人那柄短劍所刺。所有屍體的傷口都在咽喉處,要麼是殺人者武功奇高,要麼便是死者失去了反抗。
“都死了,好快的速度啊!”花道嫦與司徒星月在內宅分頭查看。而後得出的結果一樣,並未發現一個活口。
“嗖!”一道黑影,自院內一閃而過。
“什麼人?”黑影的速度雖快,但花道嫦的速度也不慢。
“抓住賊人!”前院,看守庫房的差人衝了進來,當先便看到了滿院的死屍,和站在院中,一身黑衣的司徒星月。
“賊人在那!”兵丁揮舞着手中的佩刀和長槍,衝向了司徒星月。
事情便是如此的湊巧,司徒星月可謂是百口莫辯。而原本起身追趕黑影的花道嫦,在聽的院內兵丁的喊聲之後,又折返回來,幫助司徒星月擺脫了兵丁的圍捕。
“快走!”花道嫦爲司徒星月擋下了衆多的官兵,讓其先行離開。而司徒星月也對花道嫦所說的話完全照做,沒有說:要死一起死!之類的話。
官兵雖然武藝平平,但卻勝在人多,花道嫦也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得以脫身。在他躍出院牆之後,便看到了正在牆外等候他的司徒星月。
“先回客棧!”兩個人向着客棧跑去。
花道嫦二人的房間都在二樓,出來之前他們特意將自己房間的窗戶打開。如今,他們二人就是從這個窗戶回的房間。
“我們中計了!”回到房間後的花道嫦說道。
“嗯!”司徒星月點點頭,表示她也有這個感覺。
花道嫦看向司徒星月,說道:“你可是惹過什麼麻煩?或是有什麼仇家?在或者是知道了什麼秘密?”
從最初二人在那間發生命案的客棧相遇,在到今夜的縣衙命案,兇手似乎都在通過與司徒星月相同的短劍,將一條條命案牽扯到她的身上。這不由得讓花道嫦懷疑司徒星月的身上帶着什麼麻煩。
“沒有啊!”司徒星月的目光躲閃,不敢正視花道嫦。
“哦!可能是我猜錯了。不過沒關係,明日一早我們各自離開,這件案子也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花道嫦說的是事實。天下之大,想要尋兩個江湖人又是何其的困難。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敲響的正是他們二人所在的房間。
花道嫦給了司徒星月一個眼神,示意她莫要說話。
“我知道你們在屋裡!”屋外是一個姑娘的聲音。“我已經在隔壁等你們很久了!”
花道嫦打開房門,將沈星月迎進屋內。
“真是對不起啊!”沈星月進屋後先是道了一聲歉。“我也不知道老夫人與你們有恩怨,這才差點給你們惹上麻煩。”
“沒事!”花道嫦很大方的表示並不記在心上,還反而是安慰起沈姑娘。“不知者不怪,況且你還出手救了我們,說起來我們還應該謝謝你呢!”
“對了!”沈星月道完了歉,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們查看那些死屍的結果如何?”
花道嫦二人原本會以爲她會詢問劍經之事,如今見沈姑娘不曾提起,兩人自然願意說些別的。“雖然查出了些眉目,但也惹得一身的麻煩!”
“哦!怎麼回事?”沈星月問道。
“是這樣!我們今夜……”花道嫦剛要開口,就聽得街道之上出現了嘈雜之聲。
“嚴密搜查,絕不能放過這夥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