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面聖

馬燁和田肹從朱元璋那裡離開後,猜測朱元璋最後那幾話,是在暗示他們阻止奢香告狀。而後馬燁和田肹又想到,如果奢香和劉淑珍告狀,無論怎樣狀紙最後都會投到“六部”,所以馬燁和田肹便火速趕到“六部尚書”家裡,知會六部尚書無論哪個尚書收到奢香的狀紙,必須把狀紙壓下來。

六部尚書清楚馬燁的“後臺”是洪武帝朱元璋,所以六部尚書向馬燁保證,接到奢香的狀紙後一定會壓下來。

馬燁和田肹見六部尚書態度誠懇才放心休息去了。

而馬燁和田肹見朱元璋知會六部尚書的時候,奢香與劉淑珍也沒有閒着。她們將自己的冤屈寫成告示,找來很多髒兮兮、不識字、沒飯吃的乞丐,給他們些銀子,要他們把告示貼到文武官員早朝的必經之地,以及人多的地方。

乞丐看見銀子後想也沒想便按照奢香的指示,連夜將告示貼到指定位置。

於是第二天整個金陵文武官員,百姓、文人、商賈、販夫等各類人羣,都看到了告示,並不停討論。

奢香和劉淑珍牽着兩匹馬,走在街上看到一張告示前擠滿了人,一個書生正給衆人念告示:貴州都指揮使馬燁,誣陷貴州宣慰府百姓不聽官府命令,並設計殺害水西二爺吉武、永寧莫罕、攝政夫人奢香的侍女阿雲,還判奢香裸背鞭刑。奢香備感冤屈,便到金陵告御狀,誰知馬燁竟派人在途中截殺奢香,欲置奢香於死地。萬幸的是,奢香大難不死,現已來到金陵。奢香近日就要拜見陛下告御狀,請陛下爲宣慰府彝民和奢香做主,還宣慰府彝民和奢香清白。

這個人讀完告示,衆人議論起來。奢香與劉淑珍聽着衆人的議論,臉上露出一絲喜悅。

就在此時,奢香和劉淑珍在人羣中看到,幾個家丁擡着一頂官轎在告示前停下,轎子裡的人掀開轎簾看了看告示。

奢香定睛觀瞧轎子裡的人,正是當年的徵南大將軍傅友德。奢香很是興奮,拉着劉淑珍快走幾步穿過人羣,一起跪倒在傅友德跟前,嘴裡大喊“大將軍!”

因爲事發突然傅友德先是嚇得一驚,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可當他認出奢香與劉淑珍的時候,傅友德更震驚了。

奢香激動地說:“大將軍,奢香冤枉!”

劉淑珍又道:“大將軍,求您爲宣慰府做主!”

奢香與劉淑珍話音剛落,圍觀的人都知道了奢香,便紛紛替奢香請願,要傅友德爲奢香做主。

傅友德猜到奢香可能是冤枉的,不過傅友德更知道,宣慰府一事的“後臺”是朱元璋,即使奢香真的冤枉,他也不敢把朱元璋怎麼樣。可衆人又紛紛替奢香請願,如果拒絕了也說不過去。他矛盾起來,不知該怎樣選擇。

好在傅友德深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深思熟慮後,傅友德決定帶奢香與劉淑珍進宮面聖。

馬燁和田肹也知道了整個金陵都在議論奢香的告示,而後又聽說傅友德帶奢香與劉淑珍面聖的消息,兩人很是震驚,即刻更衣進宮。

滿朝文武集中在奉天殿早朝,趁朱元璋還沒來多數官員便低聲議論起告示的事。

官員們討論激烈的時候,一個小太監跑去告訴朱元璋:“一部分官員堅持殺馬燁,一部分官員建議殺奢香,一部分官員說要聽從天意,六部尚書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原來朱元璋也知道了金陵百姓看到了告示,並對告示上的事議論紛紛,還引起了朝野震動。後悔馬燁見他的時候,沒直接告訴馬燁將奢香抓起來。好在朱元璋是開國皇帝,不僅抗壓能力強,腦子也轉得快,他即刻安排心腹太監,偷聽衆大臣對此事的態度,以瞭解滿朝文武對奢香一事的態度,纔好提前想出應對的策略。

所以這纔有了小太監向朱元璋稟報,文武大臣“站隊”的情況。而朱元璋知道文武大臣的態度後,思慮片刻後走進了奉天殿。

文武官員見朱元璋進了奉天殿,瞬間嚴肅起來,列隊叩拜朱元璋。

朱元璋與文武大臣一陣寒暄後,發現潁國公未到,便問衆人:“潁國公怎麼沒到?”

滿朝文武互相看看,沒有一人回答。

朱元璋所說的潁國公就是傅友德,因爲傅友德先後平四川,收貴州,定雲南,立下大功。朱元璋論功行賞封傅友德爲潁國公,進位太子太師,賜免死鐵券。

這時傅友德已將奢香、劉淑珍帶進皇宮,先找到御馬監裡關係較好的太監,將“飛越峰”寄養在御馬監,之後便帶奢香與劉淑珍直奔奉天殿。

朱元璋見沒人回答,又問了一次:“潁國公到了嗎?”

官員們依舊說不上來。

此殿外大喊:潁國公到!

朱元璋和滿朝文武循着聲音向殿外看去,發現傅友德身後,跟着兩個彝家女人。朱元璋猜測這兩個彝家女人,正是奢香和劉淑珍,變得不安起來!

傅友德帶奢香與劉淑珍,進大殿叩拜朱元璋,朱元璋令傅友德起身。

一位大人看看奢香與劉淑珍,問傅友德:“潁國公,她們是做什麼的?”

傅友德指指奢香,向朱元璋回稟道:“陛下!她就是奢香!”

傅友德此話一出,朱元璋的手抖了一下,滿朝文武也很驚訝。

朱元璋定定神,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莫非是貴州宣慰府攝政夫人奢香?”

“正是!”

朱元璋厲聲道:“奢香!你可知道,朕早已下令,沒有朕的旨意,地方官員不得私自進京,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奢香知道!”

“既然知道又爲何私自進京?”

“陛下!奢香此次進京就是要求見陛下?”

“見朕做什麼?”

“求陛下做主!”

朱元璋一驚:“做什麼主?”

於是奢香拿出事先寫好的訴狀說道:“奢香要告貴州都指揮使馬燁!”

朱元璋命人呈上奢香的訴狀,打開看了看。

其實,朱元璋早知道奢香要幹什麼,他之所以問奢香這麼多問題,表現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就是爲了在奢香和滿朝文武面前,顯示自己不徇私,不讓自己的龍威受損。

朱元璋看完奢香的訴狀,狠狠拍了下桌案:“竟有這種事?”

傅友德接話道:“陛下!臣還有下情回稟。”

“講!”

傅友德告訴朱元璋,金陵百姓都已經知道馬燁在貴州宣慰府的所做所爲,還替奢香跟陛下請願要陛下爲奢香做主。

傅友德說完,其餘文武官員也告訴朱元璋,他們也聽到了同樣的議論。

官員們剛說完,大殿外有人來報:“陛下!貴州都指揮使馬燁,和同知田肹,在大殿外求見!”

奢香和衆人聽到這個消息,都覺得震驚,可朱元璋的表情卻放鬆了一些。

“朕還沒宣他,他倒先來了!”朱元璋裝成一臉嚴肅,“宣他進來!”

馬燁和田肹穿着整齊的官府,進了奉天殿,便叩拜朱元璋。

朱元璋沒讓他們起身,還責問他們爲何私自進京。

馬燁告訴朱元璋奢香和劉淑珍不尊朝廷號令,打傷都督府官差意圖造反。他和田肹私自進京是爲了向朝廷報信,讓朝廷早作準備。誰知奢香和劉淑珍也來了金陵,還先倒打一耙誣陷他和田肹。

馬燁說完,文武大臣議論起來。

一箇中年臣子道:“陛下!臣以爲奢香和馬大人的話都不可信!”

朱元璋看向那位臣子:“說說你的想法?”

“陛下!奢香與馬大人的話都有爲自己脫罪的嫌疑,很難分辨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接着說。”

“臣建議先將奢香和馬燁關押,再派能臣去貴州宣慰府查訪,待有了真憑實據再做定奪。”

朱元璋聽後點點頭看着滿朝文武:“哪位大人願意走一趟?”

朱元璋此話一出,官員們都沉默了。因爲官員們知道馬燁在貴州的所做所爲,已得到了皇帝朱元璋的默許,沒人敢去查。

朱元璋也知道沒人敢去,可爲了維護龍威,安撫金陵百姓和滿朝文武,必須要派人去貴州一躺。而朱元璋見沒人接差事,便乾綱獨斷,指派潁國公傅友德去貴州查訪。

朱元璋此話一出滿朝文武松了一口氣,稱讚朱元璋英明。

傅友德清楚馬燁的背後是皇上,稍有不慎自己就得罪皇上,死無葬身之地。可朱元璋已有命令,找藉口不去又落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傅友德又矛盾了。

不過傅友德抱着舍車保帥的想法,接下了這個差事。

之後,朱元璋便命人將馬燁、田肹、奢香、劉淑珍暫時關押,還命人貼出告示,張榜安民。

而潁國公傅友德也以欽差大臣的身份,懷着忐忑的心情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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