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撲把奢香關在大帳裡,既沒對奢香用刑,也沒綁奢香,反而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奢香,只讓人守在大帳外,不準奢香出大帳一步。
奢香坐在大帳裡的椅子上,滿臉嚴肅,一言不發。突然一縷強烈的陽光照進大帳裡,刺得奢香睜不開眼。奢香拿起手擋在眼前,透過指縫看到走進來的實撲。
實撲來到奢香跟前看看奢香面前一動未動的酒菜說:“實撲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夫人見諒!”
“有話直說!”
“夫人果然爽快!”實撲慢慢坐下來,“實撲想幫夫人一把!”
“什麼意思?”
“夫人!據實撲所知,唐興學識淵博,備受中原學子推崇,跟朱元璋手下的幾個重臣私交也好。若那些中原學子和重臣知道唐興師徒的事後,一定會向告訴朱元璋貴州宣慰府意圖造反,建議朱元璋發兵征剿貴州宣慰府。”
“你想說什麼?”
“實撲相信唐興師徒的事一定有誤會,實撲願意幫夫人查明真相,還貴州宣慰府清白。”
奢香盯着實撲問:“你怎麼知道有誤會?”
實撲看上去有些慌亂:“實撲知道夫人的人品,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實撲說完,奢香猜到唐興師徒失蹤,一定和實撲有關,或者她知道唐興師徒的下落,不過奢香表現得很鎮定,並沒有讓實撲看出自己對她起了疑心。
奢香看看實撲想了想說:“天上不會掉餡餅,說說你的條件。”
“只要夫人答應和實撲共進退。”
奢香聽到實撲這樣說,就已經明白實撲爲了“復興大元”想拉奢香造反。
而不但沒答應實撲,還對實撲說了幾句攻心的話:“夫人!奢香相信當今皇上明辨是非,彝家百姓也不想血流成河,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實撲見奢香拒絕了自己,滿臉沮喪的告辭離開。
實撲從奢香那裡離開後,竟獨自一人騎馬進了西南方的山林。她騎馬走在長着亂枝雜草,散落着碎石的山路上。因爲馬在山路上走的東倒西歪的,實撲在馬上更是備受顛簸,所以實撲爲了自身安全就下馬步行。她踢開碎石,撥開亂枝雜草,來到一個茅屋跟前,茅屋建在巨石和大樹後面,除了隱蔽之外還有幾個烏撒兵守着。
實撲向守在這裡的烏撒兵問了幾句就推門進去,看到了茅屋裡的唐興師徒。
花開兩邊,各表一邊。實撲從奢香那裡走後,博裡兄妹也來看奢香。起初烏撒兵不讓博裡兄妹見奢香,被博裡兄妹的恩威並施後,烏撒兵才讓他們去見奢香。
博裡兄妹進大帳之前,嚴令烏撒兵離開大帳。烏撒兵雖不想離開,可想到實撲和博裡兄妹,一個是自己君長夫人,一個是君長的養子,一個是君長的女兒,幾個大頭兵一個也得罪不起,也就識趣兒的離開了。
奢香跟博裡兄妹見面後,一句寒暄也沒有,就向奢香表明心志要救奢香出去。奢香見了博裡兄妹後,斷定博裡兄妹說的是實話,就把自己的經歷,向博裡兄妹詳細說了一遍。
博裡兄妹聽後,才知道烏撒進攻雙阿部名義上是爲唐興師徒報仇,實際上卻是造反,嚇得他們眼珠子都快出來了。
奢香看看震驚的博裡兄妹說道:“兩位殿下!奢香雖不清楚實撲爲什麼抓奢香,不過奢香明白,一定和“復興大元”有關!”
“真是這樣的話,烏撒各部百姓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呀!”博裡慌慌張張地問奢香,“夫人!我們兄妹該怎麼辦?”
“查清楚唐興師徒的事。”
“可毫無頭緒怎麼查?”
奢香聽了這話告訴博裡兄妹,實撲知道唐興師徒的下落,只要跟着實撲,就能找到唐興師徒。
博裡兄妹聽了奢香的建議,就準備去秘密調查。臨走前奢香還要博裡兄妹轉告實撲,凡是以烏撒百姓爲重。
……
實撲雙手垂拱以學生禮拜見唐興:“唐師傅!得罪之處還請唐師傅見諒!”
唐興看上去很平靜,倒是他的二徒弟鍾隸,牢騷太盛的說:“你把我們從雙阿部抓來軟禁在這裡,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實撲聽了這話,愣愣神回憶起把唐興師徒從雙阿部抓到這裡的經過。
原來唐興師徒剛到到雙阿部,實撲就注意到了他們,並派人監視唐興師徒,想利用唐興師徒復興大元。大年三十的晚上,實撲得知諾都土司以“看天”之刑處罰唐興師徒。於是實撲靈機一動,命人趁雙阿部衆人鬆懈的時候把唐興師徒偷走,製造唐興師徒失蹤的假象嫁禍貴州宣慰府。
實撲料想唐興師徒失蹤後,沐英一定會率軍攻打貴州宣慰府替唐興師徒報仇。而自己率烏撒兵打頭陣,既能在新朝立功,又能名正言順地消滅貴州宣慰府,爲復興大元減少障礙。不過出乎實撲預料的事沐英沒有進攻,反而坐山觀虎鬥。
唐興看看奢香說道:“夫人把我們師徒從雙阿部偷到這裡,間接救了我們師徒的命,我們師徒感謝夫人的救命之恩。不過夫人最好殺了我們,不然只要我們師徒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把夫人打着爲我們師徒報仇的幌子,實際上是造反的陰謀公之於衆。”
實撲聽了這話,回過神把刀都架在唐興脖子上要殺了唐興。不過實撲沒殺他,還說自己跟唐興師徒無冤無仇,自己又尊重讀書人,不想殺他們。實撲放下刀看了看唐興師徒就走了,臨走前嚴令烏撒兵好吃好喝的伺候唐興師徒,不能讓他們尋短見,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實撲回到大營後,幾個烏撒兵把博裡兄妹見奢香的事,報告給了實撲。實撲知道這件事後猶如晴天霹靂,對烏撒兵一陣大罵。隨後,實撲趕到關奢香的大帳,見奢香還在,就問奢香對博裡兄妹說了什麼。
奢香告訴實撲自己要博裡兄妹幫忙查唐興師徒的事。
實撲聽了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該怎樣選擇了。因爲實撲知道,博裡兄妹一定會追查真相,如果博裡兄妹查出真相,自己的計劃將難以實施。但又不能爲了阻止他們查真相殺了博裡兄妹,而實撲又喜歡讀書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唐興師徒。但實撲反覆權衡後,最後決定殺了唐興師徒永絕後患。
說幹就幹,實撲寫了一封信,找來幾個烏撒兵,讓他們兵分兩路,一路烏撒兵去大營西南方的山裡,一路烏撒兵拿着她的親筆信去雲南密見沐英。
而博裡兄妹知道實撲派出兩路烏撒兵的命令後也分開行動了,博裡跟着一隊烏撒兵去了大營西南方的山林,阿美火速返回烏撒土司城向賈諾稟報一切。
……
吉武和諾都知道奢香被實撲抓走的消息後,兩個人的表現完全不同。二爺一臉嚴肅,盯住貴州宣慰府全圖仔細看着,尤其不放過二龍山附近每一個“兵家必爭之地”。諾都在吉武身邊走來走去,後悔的說個不停。
“二爺!現在怎麼辦,您快拿個主意呀!”
吉武看看諾都道:“夫人說實撲知道利害後,實撲爲保烏撒就會從雙阿部撤兵。可誰曾想到實撲雖然撤了,也把夫人抓走了。”
“二爺!咱們得設法救夫人,水西可以沒有諾都不能沒有夫人。”
吉武看着地圖踱步半天並沒有迴應諾都。
這時,一個水西兵來報:“二爺、土司大人,烏撒大營先後出來兩隊人馬,一隊人馬出大營後,直奔西南放的山林;另一隊人馬離開大營後,急匆匆的朝雲南趕去。”
這個水西兵說完,又一個水西兵來報:“二爺、土司大人,烏撒大營又出來兩隊人馬,一隊人馬出大營後,跟着先前的人朝大營西南的山林進發。另一隊人馬,由一個女子帶隊朝烏撒土司城方向趕去。”
諾都聽完水西兵的彙報問道:“看到夫人了嗎?”
“夫人自從進了烏撒大營還沒見夫人出來。”
二爺又問:“實撲出營了嗎?”
“沒有!”
“下去吧!”
水西兵聽了諾都的命令,退了出去。
諾都疑惑的看向吉武:“二爺!先後四隊人馬,兩隊進了西南方的山林,一隊去了雲南,一隊去了烏撒土司城,實撲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不管實撲賣的什麼藥,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夫人!”
“可夫人和實撲都在烏撒大營,水西人根本進不去,這該怎麼救?”
吉武想了想說:“直接不行,可以間接!”
“這是什麼意思?”
吉武道:“查明唐興師徒失蹤的真相就能揭露實撲的陰謀,那時貴州宣慰府就能率大軍進攻實撲大營,夫人也就得救了。”
“話是這樣說,可怎麼查,從哪兒查?”
“唐興師徒在雙阿部失蹤時,恰好是大年三十,雙阿部到處都是人,我不相信沒人看到他們。另外,烏撒大營西南方的山林,可能也是個突破口!”
“山林是突破口,這是什麼意思?”
“實撲不會無緣無故的先後派兩隊人馬,去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山林。除非這片山林裡有實撲關心的東西。而現在實撲關心的無非就是兩件事,一是沐英會不會發兵,二是自己是否“出師有名”。他派一隊人馬去雲南無非是探探沐英的底,這個不足爲慮。不過兩隊人馬一起去西南山林,這可能就唐興師徒有關,因爲唐興師徒是與實撲能否出師有名有直接關係的人。”
諾都聽了吉武的話,也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所以諾都也兵分兩路,他自己帶一隊人馬秘密趕往烏撒大營西南方的山林,讓另一路人馬在雙阿部查找唐興師徒失蹤的蛛絲馬跡。
而就在諾都行動的時候,西平侯沐英府上也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