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然看了看信封,很普通,純白色的,不染纖塵。
但當她將信封翻了一個面時,纔看到信封面上寫着兩個大字“辭呈”。
字很瀟灑,一看就是男人寫的。剛剛柳彎彎又說是從孫平的房間裡找到的,那就是說……
杜安然心一拎,趕忙拆開信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太過忐忑,拆了好幾次纔算是將裡面的紙給取了出來。
是簡單的信紙,手寫的信,字並不多,只有兩頁。
但就這兩頁,杜安然卻用了很長時間纔看完。她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看到最後恍若隔世。
辭呈……竟是孫平寫給辛子默的辭呈!
不可能,孫平對辛子默那麼忠心,對辛氏也兢兢業業,他怎麼可能辭職!
他還答應過她的,會好好幫助辛子默,讓辛氏更上一層樓,他怎麼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辭職!
信紙的最後一行是日期,杜安然看到了那刺目的日期,昨天。
這封信是昨天才寫的,還沒有封口,看樣子,孫平也只是心裡做了辭職的打算。
“安然姐……”柳彎彎偷偷觀察杜安然的臉色,看到她的臉上一片煞白,柳彎彎才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柳彎彎雖然不懂辛氏的事,可她好歹是報社記者,多多少少耳濡目染,知道一些新聞。
上次發佈會,孫平還跟着辛子默出席了呢,怎麼這才半個月不到,孫平竟然想從辛氏辭職了呢!
柳彎彎一看到信第一個就來找杜安然了,她不敢質問孫平,她想先問問杜安然。
從上次辛子默拋掉金盤花園的項目,柳彎彎就覺得隱隱約約好像有點不對勁。那個項目是安然姐最想要的項目,辛子默爲什麼說拋就拋了。
杜安然將信摺疊好,眼前一陣暈眩。信中的字還浮現在眼前,一個一個好像螞蟻一樣撓着她的心。
“安然姐,你說孫平是……真的嗎?”柳彎彎小心翼翼道。
杜安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柳彎彎,孫平做事謹慎,他一定不會將辭職當兒戲。再說,孫平的職位並不是普普通通的文員、行政,而是辛氏首席秘書,怎麼能說辭就辭。
“我不知道。”杜安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激動,而是一臉平靜。
“安然姐,辛氏是不是真得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孫平要走?”柳彎彎不解。
杜安然搖搖頭:“我和辛子默分手了,辛氏跟我早就沒關係了。”
雖然她跟辛子默早就分手了,但她一直沒有告訴過柳彎彎,她怕柳彎彎一激動又跑去罵辛子默“渣男”。
柳彎彎的性格她太瞭解了,因此她直到現在才告訴柳彎彎。
“分手?”柳彎彎果然很吃驚,她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她沒有想到是分手這麼嚴重,“安然姐,誰提的?又是那禽獸是不是?他怎麼能對不起你?”
“不是他!”杜安然連忙拉住激動的柳彎彎,“是我先提的。”
“爲什麼?安然姐,你不是很愛他嗎?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他逼你的?”柳彎彎還是不相信。
“沒有,就是我覺得和他在一起不合適,就提了分手而已。”杜安然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在陳述着一件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
爲了防止柳彎彎亂猜測,杜安然又道:“你也知道的,我和他之間永遠不只是我們兩個人,杜家和辛家,這是跨邊去的鴻溝。”
“安然姐,我不相信!”柳彎彎怎麼可能相信杜安然的話,“雖然我不知道辛子默喜歡你到什麼程度,但我知道你向來不是這麼輕率的人,你怎麼會輕而易舉主動提分手?”
“不合適了就沒有必要在一起了。”杜安然臉上還是很平靜,“況且,我們各自都已經有了新歡,也算是好聚好散。”
“新歡?”柳彎彎睜大了眼睛,“安然姐,你和誰在一起了?社長?”
“不是少南……你別管了,我和辛子默也是普通人,在一起累了就分手,沒有什麼特別的。”
柳彎彎就是不相信,在她的眼裡,就算是兩個人分手,肯定也是辛子默先提的,安然姐怎麼會……
“彎彎,這封信你拿回去,不要告訴任何人。”杜安然將信封交到柳彎彎的手裡。
“安然姐,你說孫平這是什麼意思?”柳彎彎不解。
她也不知道該去問誰,就好像不相信杜安然和辛子默分手一樣,她也不相信孫平會離開辛氏。
“也許孫平就是寫着玩的,你不用管了,將信放回去。”杜安然面色帶着笑意,看上去輕輕鬆鬆,其實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
孫平怎麼能拋下辛子默一個人獨自擔當辛氏,還是這種危機緊要的關頭。
“怎麼會是寫着玩的?我和孫平好歹也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他對辛氏向來是忠心耿耿。”
“彎彎,人心總是會變的,孫平總不至於一輩子在辛氏,他有能力有經驗,就算他出去創辦一家自己的公司,又何嘗不可。”
“安然姐,你和孫平真得沒有事情瞞着我?”
“我能有什麼瞞着你的,我離開了辛子默,其實挺好,你也知道的,他脾氣那麼壞,換誰誰受得了。”杜安然道,“我想孫平就算離開辛氏,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說不定就是被辛子默壓榨的忍無可忍。”
柳彎彎對辛子默幾乎不瞭解,她想了想,杜安然似乎說的也對。
柳彎彎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安然姐,既然你跟辛子默分手了,是不是我也不用再操心孫平會不會離開辛氏的事?”
“我跟辛子默沒有關係了,辛氏死活就更加與我無關。彎彎,你也看到了,辛子默把金盤花園項目都拋掉了,我們早就斷了。”
杜安然的脣角噙着一絲笑,一臉的滿不在乎。
柳彎彎這才覺得自己眼裡這麼大的事,原來都不是個事。
她將信封重新收好提包,杜安然知道柳彎彎是關心她纔會請假過來的,便留她一起吃飯,兩人說起了很多事,但多是回憶中的往事。
杜安然不再提辛子默,柳彎彎也就沒有敢問。但柳彎彎一走,杜安然就親自去了一趟辛氏。
有些話她必須當面問問孫平,而不是在電話裡講。
很多時候,聲音能騙人,但眼神不能騙人。
“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杜安然走到辛氏的時候,前臺大廳裡的小姑娘立馬笑容滿面問道。
杜安然搖搖頭,徑直走進了一樓的休息室。
她給孫平打了電話,讓他來休息室,可是她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池雪。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池雪了,池雪被前臺小姐帶進休息室看到杜安然的時候,眼神裡也閃過一絲驚喜。
真是好巧,這兒都能碰上。
在倫敦的時候,池雪故意陷害過杜安然,杜安然沒有計較,她只是希望池雪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
杜安然坐得離池雪遠遠的,她不想惹是生非。
但池雪並不這樣想,池雪對着杜安然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錯。
“聽說你終於不再糾纏子默哥了。”池雪不鹹不淡。
“糾纏?”杜安然咀嚼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誰糾纏不清。”
杜安然沒什麼好氣,以前對池雪態度好,是她不想爭吵。畢竟都是留過學的人,她還不想被外人看笑話。
“看來你始終無法正確面對這個事實,我和子默哥比你早認識二十年,你和他才認識幾年?再說,你現在什麼都沒有,連家裡徐媽都知道,你配不上子默哥。”
一見到池雪,杜安然就知道免不了爭吵。
既然她挑釁在先,杜安然也沒有什麼耐心了,直接道:“池雪,你說我一無所有,那你倒是有什麼?你別忘了,你是孤身一人在A市,說得難聽點,這叫寄人籬下!”
池雪不得不承認,杜安然戳中了她的痛處。是,她辛辛苦苦去結識A市太太小姐,爲的不就是讓自己看上去更風光,將來不給辛子默丟人。
可她在譏笑杜安然一無所有的時候卻忘了,她也是一無所有,離開辛家,她什麼都不是。
正因爲如此,她更要抓住辛子默,她不能離開辛家。
池雪頓時就小聲地哭了,她趴在桌子上,起初只是隱隱啜泣,但過了一會兒就成了嚎啕大哭。
剛開始只是因爲被杜安然欺負了,她覺得委屈,再後來她想到了自己的孤苦一人在A市,確實寄人籬下、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一來,她又想起了自己在英國遭遇事故去世的父母,越哭越傷心,不可自拔。
杜安然也是措手不及,沒想到池雪這麼玻璃心,她只是隨口反擊而已。
想當初,池雪罵過她多少次,她都沒有計較,她這次纔回擊一回,她就這樣脆弱。
杜安然無奈,想要離開休息室。
恰好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叫“辛總好”,杜安然愣了愣,跑不掉了,辛子默好像來了。
對,池雪來辛氏,肯定是找辛子默的,她怎麼把這給忘了。此時此刻,希望孫平不要過來,不然她偷偷見孫平的事萬一被辛子默知道,那所有的計劃就全部泡湯了。
池雪也聽到了,但她根本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