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鈞言自顧自的拉着凳子坐在蘇燕牀邊,嘴角掛着深邃的笑。他變了很多,沒有往日的溫和,下巴冒出不少清茬,眼珠泛黃,眼裡都是算計與卑鄙。
“好久不見啊,岳母大人。”
“你不配這麼叫我。”
蘇燕別開頭,冷冷道。
“哎,真是無情啊,我好歹也差點跟你女人結婚了,不,”他頓了頓,嘴角掛着韻味不明的笑:“應該說我們已經結過婚了。”
蘇燕瞳孔緊蹙,轉頭盯着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鈞言怪笑連連:“這事你怕是不知道吧,就在你醫院躺着的時候,我跟你女兒可是一起走過婚禮的殿堂,她還在結婚協議書上籤了字,可惜……”
說到這裡,他眼眸突然一暗,雙手緊捏成拳:“你的女兒竟然把她在外面的野男人帶回來逼我離婚。”
“野男人?不可能,你胡說。”蘇燕情緒突然激動,從牀上坐了起來。
“哪有那麼多不可能。你也不想想你生病這些錢,究竟是誰給的,你以爲她剛出精神病院會有那麼多錢幫你付醫療費嗎?”
蘇燕無話可說,緊擰着脣,低着眼簾不吭聲。
“呵呵,說起來,還真是厲害,我本來是想娶了你女兒得到遺產,可是沒想到你女兒竟然早就跟富豪包養了,對方不但帶走了她,還把我打了一頓。”說着他詭異的目光掃過蘇燕難看的臉:“不過話說回來,那男人估計也是爲了遺產才接近你女兒的吧。”
“……”蘇燕無話可說,但放在牀上的手明顯的哆嗦起來。
“你想不想知道你女兒的金主是誰?要不要我告訴你啊。”
“不要……不要,”看到這裡,姜卿控制不住情緒,突然站起,抓着電腦嘶吼着。
她能看見蘇燕那慘白如紙的臉色,以及能感受到從她鼻息間流露出的那份微弱的呼吸。
蘇燕在忍耐,但是也在崩壞的邊緣徘徊。
但是劇情還是在繼續。
李鈞言靠近蘇燕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估計就是喻宣城這個人的名字。
剛說完,蘇燕便瞪大雙眼,眼球似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一般。她身子瞬間僵硬,在牀上瘋狂的擺動,整個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在掙扎。
李鈞言起身,玩味的欣賞着蘇燕病發的狀態,帶着一陣怪笑離開了病房,獨留蘇燕一人在牀上僵硬的擺動。
咔噠一聲,劇情到這裡便結束了。畫面又恢復到現如今的監控情況。
姜卿壓在電腦上的手不停的哆嗦,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她紅着眼,咬牙切齒的轉身,像是失去理智的小豹子:“李鈞言,我要殺了他……”
喻宣城從後面抱住她:“你現在去哪找他?殺人也是犯法的,現在你媽還在急救室,不應該有閒心管別人吧。”
對了,她媽還在急救室。
姜卿反應過來,收起眼中的怒意,冷靜了幾分。但很快又被恐慌侵蝕:“喻宣城,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媽的對嗎?你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匹配的心臟對嗎?”
喻宣城愣了下,有意挪開目光,隨後道:“我爲什麼要幫你。”
“你……”姜卿臉色大變,一把推開喻宣城:“你忘了合同上寫的嗎”
喻宣城冷笑:“原來你還記得合同。那你吃藥想流掉我們的孩子的時候怎麼不考慮下現在。”
姜卿無言以對,同時又感到心冷。她抱着冒出雞皮疙瘩的手臂,失落的後退,嘴角掛着慘然的笑:“行,你不找,那我現在就把心臟給我媽,你也永遠別想要我給你生孩子了。”
她以爲這樣就能威脅到喻宣城,不料喻宣城只是不以爲然的輕笑一聲,同時冷漠的從她身側走過:“如果你想,可以試試。”
說完,便離去了。
姜卿頓時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她真沒想到喻宣城這麼絕情。
他真的好狠,好狠。
姜卿無力的捧着臉,跌坐在地上,無聲了落了淚。
這一瞬間,她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
傷心歸傷心,蘇燕現在的情況依舊在持續。姜卿明白自己不能再繼續黯然傷神下去,便撐着虛脫的身子去了匹配室,準備將自己的心臟匹配給蘇燕。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眼睜睜看着母親離世。
一當她躺在病牀上的時候,醫生還一臉惋惜的看着她道:“小姑娘,你還年輕,也沒有疾病,把自己的心臟送出去真的好嗎?”
沒了心臟,她會死。姜卿知道,但是……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緩緩道:“那是我媽,我覺得值得。”
說完後,無悲無喜的接受着檢查。
最後她被叫在外面等候結果。
不一會結果便出來。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拿着一份檢驗單從裡面走出來,說話的同時摘下口罩:“很遺憾,你跟蘇女士的血型不符,不能接受移植手術。”
“什麼?不符?不是,醫生,我是她親生女兒,爲什麼會不符。”姜卿如同晴天霹靂,不知所措的衝上去抓着醫生的胳膊:“你看看會不會搞錯了?”
“不好意思,姜小姐,檢驗顯明,你可能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姜卿神怔,呆呆的後退連連,她的腦子炸開了鍋,頓時不知所云。
不是親生女兒,那是什麼?養女?
不可能,她沒有這段記憶,雖然她三年前確實失憶了,但是她一直沒懷疑過自己不是蘇燕的女兒。
“姜小姐,你還是儘快找匹配的心臟吧。”醫生一臉惋惜的嘆道,隨後離開了。
人煙稀少的走廊中,穿透着初夏最涼的風,無情的剝奪着她身上的溫度,也漸漸將冷意滲透她的全身。
姜卿面目呆滯,雙眼空洞的望着手術室的大門,眼裡陣白陣黑。她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只滿腦子都是醫生那句“你可能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句話。
她備受打擊的同時卻想到喻宣城臨走時說的話,那信心滿滿的口吻,難道是早就料到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一切?說不定這一切跟他一開始就糾纏上自己也有關。
頓時姜卿感覺陷入了一個無底洞,絕望痛苦的捂着臉順着牆壁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