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宣城從車中走了下來,一路邁着大步進入警察局。經過一番調整之後,喻宣城坐在了綁架犯面前,隔着玻璃,他如同一尊雕塑直視着對面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頭紅毛,短短時間中,整個人彷彿泄氣的皮球,精神不振。下巴冒出不少青茬,臉色也是灰白。
“你就是這羣人的老大?”喻宣城開了口,把沉重如山的氣氛打破。
男人板着一張臉,沒說話,低着頭把玩着粗糙的手指。
“你們想要什麼?”喻宣城繼續開口。對方還是無動於衷,彷彿自己面前坐着的是空氣。
喻宣城眉頭輕皺,臉色黑了幾分,不時後嘴角突然揚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查過你,李龍,三十三歲,未婚,但家中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在水龍鎮……”
“你想幹什麼?”話沒說完,李龍突然激動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喻宣城擡起右腿,疊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下,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淡笑着望着他:“回答我的問題。”
李龍語塞,低着頭,一臉猶豫。
“你可以不說,但是我可以幫你拜訪一下你母親。”喻宣城嘴角拉伸,眼角輕輕眯起。
李龍頓時面如土色,雙手重重壓在桌面上,一臉憤怒,雙目彷彿能噴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喻宣城:“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媽。”
喻宣城冷笑一聲,低頭掃了一眼兩人之間隔着的玻璃,淡淡道:“隔着這個威脅我?”
他口吻諷刺,意思再明顯不過。
李龍頓時無言以對,只能暗自咬着下脣,吞噬心中的怒火。
久久後,他憋着那口怨氣,雙眼通紅,壓在桌面上的手微微發抖:“我沒什麼想要的,我們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事實?”喻宣城嗤笑一聲,眼角冰冷:“那爲什麼一開始不說,要指認別人呢?”
“我……”男人一臉心虛:“我,我只是想脫罪,所以才……”
“那爲什麼不繼續冤枉別人?這個時候承認,是因爲良心不安?”喻宣城含着笑意諷刺了他的話,頓時令他臉色更加難看。
李龍手指交錯,緊張的放在腿上相互搓揉,臉色也陣白陣青,冷汗如大雨沖刷。
面對喻宣城犀利的言辭,他無言以對。
喻宣城收斂住臉上的笑容,直起後背,深吸一口氣,道:“說吧,我要聽實話。否則,後果自負。”他一字一句,字字沉重,李龍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言辭在嗓子眼,久久不能脫口。
他擰了擰嘴,雙手死死的抓着褲腿。許久後才吞吞吐吐道:“是,是小艾做的。”
喻宣城滿意的揚起嘴角,就此起身,拍了拍衣角,側身回頭瞥了眼垂着頭的李龍,落下一句話:“我希望再次錄口錄的時候,請你實話實說。”
言辭風輕雲淡,眼神卻冰冷如霜,頓時讓李龍彷彿在風雨交加中佇立。他渾身冰冷,整個人的腦袋壓的更低,什麼都沒說。
喻宣城不再多留,指尖從衣角而過,轉身便離開了公a安局。
原以爲這次的事能圓滿結束,然而第二天,當他再一次將電話打給秘書時,等到的消息卻比昨日還令人難以置信。
秘書支支吾吾良久,沒說句完整的話。喻宣城隱隱間感到不妙,語氣沉重的威脅他繼續說下去。
秘書這才咬牙,快速將想說的話吐了出來:“今早得到消息,那幾個人在監獄裡自殺了。”
“自殺?”喻宣城眉頭狠狠一緊,臉色頓時冷肅。
依照那幾人的罪行,最多終生牢獄,何必頂個畏罪自殺的罪名。
“是,我已經去確認過了,確實沒錯。”
喻宣城目光冰冷的盯着前方的桌角,良久後,纔在安靜沉重的辦公室聽見他的聲音:“我知道了。”說完,結束了這場電話。
他疲憊的靠着身後的旋轉椅,閉眼假寐片刻,腦海中閃過這些天所經歷的事情。最終都不得不將懷疑小艾背後有人。
肯定這個想法後,喻宣城重新睜開眼睛,眸子漆黑的彷彿一灘化不開的濃墨。
他深吸一聲,將一個電話打給了小艾。
……
夜幕垂危,城市被一片夜色籠罩,燈紅酒綠之中,一亮黑色的跑車穿梭在柏油大路之中,如梭如箭,飛快的駛向市中醫院樓下。
一個漂亮的甩尾,車路與地面摩擦,擦出一道煙火軌跡,最終穩穩的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兩條修長雪白的腿套着白色高跟鞋,輕輕落在地面上,隨後躺着亞麻色捲髮的女人從車中走了下來。
她嘴角掛着自信滿滿的笑,擡頭望着眼前高聳的市中心醫院。
隨後,主駕駛旁的車門打開,喻宣城也從裡面走了下來,面色淡淡。
“宣城。”女人嬌滴滴的叫了聲,像貓咪一樣蹭了上去,藕a臂緊纏着他的胳膊,酥a胸總是有意無意的在他臂彎間蹭來蹭去。
喻宣城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待會見到姜卿,不要說讓她生氣的話。”
“……好吧。”小艾嘟起紅脣,一臉不滿,低着美眸,又嘀嘀咕咕兩聲:“又是姜卿,每次都是姜卿。”
喻宣城收回目光,繼續往樓上走。不一會兩人便來到了姜卿的病房門口,在門外,可見裡面虛弱的人兒正瞌着眼簾,沉睡中。
她睡的很安詳,安詳的彷彿死去一般。臉上毫無血色,連呼吸都十分薄弱。若不是牀頭的心電監視儀上有節奏的線路,幾乎以爲她沒了聲息。
喻宣城微垂眼簾,動作輕緩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原以爲不會吵醒睡夢中的人,不想腳步剛邁進去一步,對方突然睜開眼睛,眸子裡滿滿的驚恐。
喻宣城眉頭輕跳,放下手臂,大步走到姜卿面前,坐在牀邊,掌心壓在她的肩頭,問:“你怎麼了?”
姜卿氣喘吁吁,額頭冷汗直冒,面上的驚恐當看到喻宣城時間更加明顯。她閉着眼睛,尖叫着,揮舞着雙手:“不要,不要過來。”
她抱着腦袋,在牀上蜷縮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