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之臉色驟然青白一片。
一旁的同事，也跟着失了聲！
姜卿低頭，手指尖在文件上一下下地輕點：“我扔的？扔進了你的櫃子？”
陸婉之梗着脖子，強詞奪理道：“那個文件，我之前分明就是放在你的桌上的，怎麼就進了櫃子？還能被你找到？我看就是你拿的，你賊喊捉賊！”
姜卿眯起眼，忽然輕輕笑起來。
凜冽的五官覆了一層溫柔，沒有減弱她的氣勢，反而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爲幹練與凌厲。
“陸婉之，你戲挺多啊。”她往前邁了一步，氣場迫人，竟駭地陸婉之生生往後腿，連幾位同事都跟着讓開了道，“你自己的東西自己不收好，丟三落四，不說。我給你找到了，你不知道感謝，還想繼續栽贓陷害？”
“我不是栽贓陷害，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覺得不是你的錯，覺得錯在別人？”
姜卿一語道破真相，陸婉之臉面盡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道歉。”姜卿寒着嗓音道。
陸婉之一臉委屈地瞪大眼：“你讓我道歉？”
“這麼委屈是我欺負你了不成？”姜卿又往前一步，陸婉之退無可退，兩個人之間只剩下了一拳的距離。
她一伸手，文件捲成一卷，抵在陸婉之肩膀，一臉的寒意：“三番兩次誣陷別人，你覺得自己一句話不說，就可以輕飄飄的走人？”
她可是記得，這個陸婉之是之前說她壞話，蹦躂的最起勁的一個。
“給我道歉！”姜卿冷着嗓子呵斥。
陸婉之咬脣，死也不出聲。
同事企圖勸解：“姜卿，要不算了吧。婉之也是太着急，所以最開始才口不擇言。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同事，一人退一步……”
陸婉之跟着氣急：“姜卿，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這麼得理不饒人？我不是故意的！”、
姜卿涼淡地目光撞進她眼底，清澈的褐色眼眸像是一面鏡子，將人心底那點醜陋的小九九都照得一清二楚。
陸婉之一個哆嗦，渾身膽氣彷彿隨着這一眼都泄了。
姜卿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冷笑道：“你們可真有意思，說什麼都是你們有理。你們誣陷我，我就該承受。我證明了我自己，要求一句道歉，就是得理不饒人？”
清清泠泠的嗓音，凍住所有人都試圖辯駁的嘴。
在場的誰不清楚他們在仗勢欺人？可心思一旦被戳破，卻依舊是難堪。
姜卿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她收了手，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歉，你愛道不道吧。”
陸婉之面上一喜，姜卿緊跟着又旁若無人地笑起來，“反正我怎麼着都是個壞人，你要是不道歉，這個文件，就當是我刻意拿走的好了。”
她說着，摁下旁邊碎紙機的摁鍵，平了平那一沓文件就要往裡扔。
陸婉之魂飛魄散：“對不起！”
“爲什麼對不起？”
姜卿轉過身，笑意盈盈的，一汪眉眼彎的像一輪月。可落在陸婉之眼中，卻猶如魔鬼。
她瞪着她，咬牙切齒道：“是我自己丟三落四，我不該誣陷是你拿的，對不起。”
“還有呢？”
“還有？”
“這就沒了？”姜卿笑意微斂，“那看來……”
“還有！”陸婉之不情不願地細數自己的過錯，“還有我不該在你幫我找到文件之後還死不承認，甚至還再次把鍋甩給你。對不起。”
“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就好。下次別再犯了。”姜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把文件丟給她，末了，朝周圍的同事也一併微笑：“事情搞清楚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也不追究大家誣陷我，還在邊上落井下石這個事情了，畢竟大家也都是被有些人帶節奏連累的。”
她坐在座位上言笑晏晏，口中說得體面，可誰聽不出這是敲打？
幾個同事紛紛變了臉色，嘴脣蠕動了幾次，到底還是走了。
姜卿無聲嘆了口氣。
剛進來的時候她想和所有人打好關係。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好脾氣，卻被人當成了好拿捏的軟柿子。一次次的挑刺不說，甚至成了多番的惡意陷害。
頭疼的揉揉眉心，她有些心浮氣躁，低頭看桌上只動了寥寥幾筆的繪本，將其收了起來，拿着資料往王經理辦公室走。
腳步至門口，卻停了下來。
辦公室門沒有關緊，裡頭有對話聲三三兩兩。。
“王經理，你真的不管管這個姜卿嗎？她只不過在一次大型秀場上揚了名，現在就不把其他同事放在眼裡了。一點也不友愛同事不說，連老人也不放在眼裡。”
“是的啊王經理，你沒有看到她剛剛的模樣。婉之只是因爲太着急，忘了把文件放在哪裡這才問問她。結果她呢？她竟然罵婉之栽贓陷害，還用文件強迫她道歉，說不道歉就要把那個文件丟粉碎機！”
“婉之受了大委屈了，現在還躲在洗手間哭呢！”
“王經理，你再不給大家做主，人心都要被姜卿攪散了。”
……
她不把人放在眼裡？
還讓陸婉之受了大委屈？
姜卿聽着一聲聲一句句的構陷，握住門把手的指節一點點握緊。
裡頭的譴責聲還在繼續，姜卿站在門口，半晌，王經理終於開了口。
“姜卿我接觸過，和你們口中的不一樣。小姑娘挺有靈氣的，而且做事也認真。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要不……我幫你們從中調解一下？”
哪有什麼誤解？
只是恨之慾其死罷了。
姜卿抿脣苦笑，清澈的眼底氤氳起一片無奈的水汽。
她有些恍神，手中資料袋漸鬆，落在地面，驚起一片灰塵。
“誰在外面？怎麼不敲門？”辦公室內打小報告的人嚇了一跳，猛地拉開門。
姜卿正彎腰撿東西，見到門開，款款站直身體，嘴角忽然拉開一道微笑，彎彎的眉眼裡一片坦然和嘲諷：“真是不好意思，你們說得，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