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冷寒氣2

三丈外,呂千千正自慢慢收回銀線,輕輕將銀線上的血跡擦拭乾淨,而後目光遠眺,露出了另一抹腐笑。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千門中一處很大的林中土丘裡,有兩口石棺正從一個隱秘的洞口飛出,在半空中飛越了很久後才重重的落下,而棺中的正是從塔內逃生成功的寺光南和黎斯。

也是他們幸運,因爲他們的石棺在下墜過程中,他們恰巧落在了斜落而成的輸送燃料的下層甬道里,靠着斜滑而下的慣性衝破了甬門而出,而後又是受到了塔內爆炸氣流影響飛出了甬道出口,正落在了這片樹林中。

但凡兩人稍微有了偏遲,沒有落在甬道上,那他們此刻早已經化身爲灰隨着塔樓一同煙消雲散了。

黎斯感覺身體整個似散架一樣根本沒有知覺,除了剛剛恢復意識的頭腦外他幾乎不能運動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過了許久,慢慢可以舒展身體的黎斯這纔將擋在面前的石棺之門推開,探出頭來,望着清冷的夜空重重的大口呼吸,也是在石棺中根本就不足呼吸足夠空氣,再想踏出棺門時,黎斯突然感覺到身體一陣揪心的疼痛,扯開自己衣衫,打量一番,身體竟在顛簸動盪時受了重創,雖然還不知道有多嚴重,但若此刻再次面前呂千千,黎斯是沒有哪怕半點勝算的。黎斯自是不知,此刻的呂千千已經追隨着柳在樹去了斷魂谷。

黎斯艱難從石棺中爬出,蹣跚着走向另一邊此刻還未有動靜的寺光南,黎斯感覺應該是斷了幾根肋骨,此刻稍微一用力,肋下就是鑽心的刺痛,但黎斯依舊咬着牙幫寺光南將石棺門推開,大聲叫着,“寺兄,你沒事……”

黎斯話未道完,突然斷在脣邊,寺光南的棺門已被推開,而棺中的寺光南竟是一派殘酷景象,石棺深處不知爲何竟是穿出一道利刃正將寺光南當胸戳透,鮮血撒在黃土上,將一派黃色染成了血紅色。

黎斯望着寺光南面容,寺光南強睜着一雙虎目,嘴角鮮血,一隻左手臨死時依然緊緊握着自己的大光明劍,握的很用力,似是要握入自己的生命中,而另一右手也是鮮血淋漓,而黎斯在一旁棺壁上看到了寺光南留下的最後幾個血字,黎斯輕輕讀了出來,心中澎湃,目中竟是漸漸溼潤,棺壁上有七個字,——“難爲知己難爲敵!”

黎斯眼中再也抑制不住,淚水落下,這是他十年來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因爲師父的不幸,而這一次是爲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敵人,自己的知己,寺光南的死。

黎斯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走回到師父和大師兄宋歸身邊的,只在記憶最後一幕望見了師父門前親自種下的一株白色夜芒花,嗅到熟悉的味道,黎斯終於安心的倒了下去。

而黎斯再一次醒來時,自己已經在牀上,牀邊是自己的師兄宋歸,看到黎斯安全醒來,宋歸顯得很激動,笑道,“黎斯,你終於醒了,可把我嚇死了。”

“師兄,我昏睡了多久?”黎斯掙扎着想從牀上坐起,微微一動,仍然感覺到鑽心的疼,宋歸幫忙安置好,纔回道,“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五天。”

“五天?”黎斯雖然早有了心裡準備,但聽到結果,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擡頭望着師兄憔悴的面容,黎斯知道這五天裡師兄一定是寸步不離的守着自己,黎斯感激道,“謝謝你,師兄。”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可是你師兄啊。”宋歸笑道。

黎斯也是笑笑,突然想起了死去的寺光南面上又是一陣暗淡,宋歸瞧見以爲是黎斯因爲這次失手而難過,不由安慰道,“其實這次呂千千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可不必在意了。”

“哦,呂千千,他怎麼受到懲罰?”黎斯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問道。

“他死了。”宋歸回答很簡單。

“死了,怎麼可能,是誰殺了他?”黎斯追問着。

“柳在樹。”宋歸道,“‘冰劍客’柳在樹趁你吸引呂千千注意的時候搶走了火之優曇,呂千千氣極追去了斷魂谷,結果受了埋伏,死在了斷魂谷中,他的門下弟子在谷中找到了呂千千被柳在樹‘冰玉劍’凍結的殘肢和破碎的衣衫。”

“柳在樹?”黎斯慢慢重複着這個名字,神色複雜。

“不錯,此刻柳在樹手中已經擁有了火之優曇和冰之優曇。”宋歸也是道。

“柳在樹是個怎樣的人?”黎斯突然問道。

宋歸沉默片刻,回道,“是一個心比冰還要冷上百輩的人,可就因爲他心無任何情感,所以才加可怕。”

黎斯點點頭,努力的從牀上下來,宋歸望着他阻止道,“你要做什麼,你現在還有傷,應該好好靜養。”

黎斯望一眼師兄,“我想去看看師父。”

宋歸嘆息一聲,扶住黎斯手臂,“好,我陪你去。”

白色濃郁的梔子花,白色憂傷的海棠花,白色孤獨的夜芒花,黎斯伴着師兄走過房間前的花園,突然道,“師兄,你有沒有發現。”

“哦,什麼?”宋歸問道。

“師父似乎特別喜歡白色的花,你看,花園裡全都是白色,各種各樣的白花。”黎斯目光停在花間,道。

“是啊,師父喜歡它們純潔美麗的樣子。師父說過,天底下沒有一樣顏色比白色更加令人心神平靜,更加令人學會釋懷。”宋歸想着師父的話語,不由又是微微的搖頭。

“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還小,師父總是喜歡把我帶到花園裡看他種的花。”黎斯停在白色花中,目光穿梭而去,久久不落,“那個時候師父對我說,相對於他的武功,他的江湖地位,這些單純的花更加令他覺得自豪,因爲有這麼多美麗的生命可以在他的呵護下盛開,鬱放。”

宋歸望望黎斯,“師父會好的,他一定知道我們是無論如何不會放棄他的,他會很心慰的。”

黎斯笑笑,點頭。隨着宋歸走過花園,來到花園深處一間精緻的竹舍前,黎斯放開宋歸的手道,“師兄,我想一人靜靜和師父說些話。”

宋歸點點頭,轉身沿着來路走了。

黎斯一直望着自己師兄走遠,才悄悄推開竹門,像是以往一般,在走近師父房間前,先道一句,“師父,我來了。”

竹舍輕輕,翠翠,開過的小窗戶中投射進來和順的陽光,落在師父平靜安詳的面龐上,黎斯坐在師父身旁,牽過師父的手,目光靜靜的停在師父微微晃動的眼瞼上,“師父,您還好嗎,好久沒來看您了,真是對不起。”

師父依舊沒有迴應,也不可能有任何迴應。但黎斯知道,師父心裡一定是高興的,若是可以,他定會露出和藹的笑容。

黎斯握緊師父的手,師父的手很冰冷,黎斯將手放在自己懷裡,像是照顧一個孩子般呵護着,黎斯道,“師父,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對您說過,您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最疼愛我的人,我沒有雙親,您就是我的父母,所以,現在是我報答您的時候了。”

黎斯將自己面孔輕輕貼上師父的懷裡,像是小的時候一樣在自己最孤單最彷徨最傷心的時候,總是可以在師父溫暖的懷裡尋找到安慰,只是此刻師父的懷裡竟是如此的冰冷,黎斯強忍住淚水,他不想在師父面前流淚,那樣師父會更加擔心。

黎斯在房間了陪了師父好久,說了好多話,黃昏來臨時黎斯才悄悄又走出竹舍,輕輕將門關好,而後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師兄宋歸。

宋歸點點頭,回身向花園走去,黎斯跟上。

“師兄,我要去找柳在樹。”黎斯突然道。

宋歸笑了,“我早知道你一定會去。”

“是嗎?”黎斯也是笑了。

“是啊,因爲你和我一樣,只有師父一個最親的人。”宋

歸停下腳步,轉身望着自己師弟,面容親切卻帶着絲絲的憂傷,“但是,你比我幸運。因爲你還可以爲師父做些事情,而我,只能默默的看着。”

“師兄……”黎斯本想說些什麼,但腦子中一片空白,只是喊出了兩個字。

宋歸自己笑了,“我沒事。還是你,一定要小心柳在樹,雖然他不似呂千千那樣狡詐,但呂千千卻死在了他的手裡,此人定是個最難應付的人,你要步步謹慎。”

黎斯點頭,隨着師兄走出了花園,暮色下的花園中,只有一種淡漠的白色,代表着孤獨,等待,還有希望。

斷魂谷,冰之崖。當黎斯走近這傳聞中距離死神最近的地方時,一股股冷透的風從自己身邊圈圈的不捨離開,寒冷反倒是讓黎斯倍加提高了精神。

黎斯很快找到了一個幽密深邃的洞穴,就在冰之崖隱秘的角落,‘冰之優曇’需要長年潮溼冰冷的地方,而在這個洞穴是最好的天然場所。

黎斯心中暗暗平靜,走近了黑暗中的洞穴。洞穴中道路似乎並不難行,也沒想象中的狹窄,除了如果時需要彎腰而入外,再往裡來,卻是越來越寬敞起來,但唯一不變的依舊是冰冷和黑暗。風依舊眷戀在洞穴中每一個角落,擊壁而出‘呼呼唆唆’的冷酷聲音,讓本是安靜的洞穴平添了一分可怕的氣息。

黎斯走了好大會兒,周圍空間終於不再變大,而黎斯也來到了一個類似大廳樣的地方,雖然黑暗令黎斯很不適應,但慢慢的也可以在黑暗中大概分辨處周圍近身距離的情況了,但此刻除了黑暗,在這偌大的空間內就只有黎斯和身旁的冷風了。

黎斯心中不由道,如此黑暗,如此冰冷的環境,真的有人會生活在這裡嗎?優曇花真的會開放在此處嗎?

黎斯心中剛有了疑問,突然腳下莫名的一陷,黎斯本能的迅速將腳提了上來,但腳下被踩陷的地方卻開始慢慢的升了起來,一直升出一人高下,黎斯看的奇怪,而又是一聲沉悶聲響,黎斯身後一塊半人寬度的地方卻是慢慢的向下沉陷,黎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感覺並不好,微微一側,想要離開這處地方,但身體剛一行動,卻“嘣!”的一聲,竟是撞到了一面冷壁,黎斯被撞到有些生疼,伸出手,果然在自己周圍竟是不知不覺時竟有了一面白色透明的牆壁,黎斯心中驚訝,忙的再去摸索四周,心中不由一陣緊張,在黎斯周圍已經出現了四面透明的白色牆壁,將黎斯完全籠在其中,黎斯還想去探自己頭頂時,突然腳下一片柔軟的感觸,黎斯忙的低頭去看。

本是方纔地面下陷而成的一個黑洞,此刻竟是有白色的如雪一樣的東西緩緩的流了出來,其中竟是閃爍着晶瑩魅惑的亮色於其中,黎斯望着感覺神經似被麻木了一樣,不知覺的矮下身去,伸出手落下。

“客官!客官!”黎斯耳旁突然傳來不停的呼喚聲,黎斯慢慢的轉了頭,卻發現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已經不同,自己已經不再一片黑暗冰冷的環境中,而是出現在了一個像是酒樓的地方,周圍有很多人,而此刻一個青衣小二在搖着自己身體,黎斯想要回憶什麼,可剛一想頭就像炸了一樣疼。

“客官!您的酒,您還要什麼其他的東西嗎?”小二茫然的望着黎斯,似是已經問了很多,卻始終得不到黎斯的回答。

黎斯也是茫然的點點頭,“好了,不用了。”

青衣小二得到了迴應,忙不迭的去忙自己事情了,黎斯望着面前一壺酒,愣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中暗道,定是被柳在樹暗算,可自己此刻究竟是在何處呢?是真實的,還是一切都是如夢似霧一般的幻影呢?

黎斯望向酒樓中每一個角落,這個酒樓中最爲顯然的要說是廳中正對入口的一面巨大的白鏡,黎斯知道有些地方是有這個習慣,在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掛一面很大的鏡子,是爲‘招白鏡’,也可做‘招來百金’的彩頭,而且似乎是掛的鏡子越大,生意就會越好,黎斯望望這面巨大的鏡子,心中暗暗道,看來此處老闆定是個老財迷了。

黎斯望着鏡中迷茫而有些疲憊的自己,不由搖搖頭。在巨鏡之下也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桌上,有一個同黎斯一般衣色的灰衣書生,一副落魄的鬱郁不得志的神情,只顧得埋頭喝酒,偶爾擡頭卻只是唉聲嘆氣。

灰衣書生後面的一桌坐着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孩,面色蒼白悽苦,眼角溼潤,似是剛剛哭過,此時年紀的女孩大多爲情所困,不知道這個女孩是否同樣是因爲情傷而如此難過。女孩也是不停喝酒,蒼白麪孔上慢慢現出迷離的紅色。

而在女孩旁邊一桌坐着的卻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氣宇軒昂,英俊自傲。女的嫵媚動人,婀娜多姿。而在夫婦膝下趴着一個年越兩三歲的小男孩,小傢伙似是對外面一切都很好奇,在父母照顧下還不時探出一個小腦袋,睜着一雙很大的靈活眼睛觀察外面一切,突然小傢伙望到也在看他的黎斯,小嘴一咧,傻傻笑了起來。

黎斯心中本是緊張而疑惑萬分的心情不由爲這單純的笑容所感,也是一陣愉快。

再轉了目光,就是遠處最裡面的穿戴着標準打扮的一個胖胖掌櫃和旁邊兩個枯瘦如柴的青衣夥計,似是在這樣大的酒樓中,老闆總會是如此的胖子,黎斯微微搖頭。

“汪汪,汪汪!”不知什麼時候從門口竄進了一隻黑色野狗,同樣皮包骨頭的身板,可能是因爲餓的太久,已經顧不得隨後趕來的小二,野狗向着在坐的幾個人不停的討好似的吠着,希望可以得到一點吃食。

灰衣書生和年輕女孩不知聽沒聽見狗叫,連頭也不擡一下,旁邊夫婦和孩子的一桌,小男孩像是很喜歡狗一樣,高興的拍着手,抓着身旁父親的衣服,指指自己,又指指狗夠,咿呀不清的說了半天才說的清楚一個字,“……狗,狗……”

孩子父親似是很高興,摸着孩子頭道,“哈哈,我們小星,還會說爹孃之外的其他字了,好!”

父親從自己吃剩的一碟菜中,找出一根雞腿扔給了野狗,野狗興奮的轉了好幾圈,尾巴快要搖到天上去了,忙的叼了雞腿,又躲着身後被派來驅趕它的小二,一頭竟是扎近了黎斯的桌子下。

青衣小二顯然是沒有這野狗靈活,追來是早已經不見了狗的影子,只得爬在地方向裡面抓摸,野狗在警惕的在桌子下面咆哮幾聲,接着又傳出‘喀哧,喀哧’啃骨頭的聲音,小二忙活半天卻是一點辦法也施展不出來。

而不遠處可樂壞在看好戲的小傢伙,高興的不停的拍着巴掌。而本是攤放在小男孩身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皮球滾落下來,蹦蹦跳跳向黎斯這邊而來,而黎斯桌下剛剛吃得乾淨一根雞腿的野狗此刻剛好探出頭來,望到淘氣的小皮球,野狗也來了精神,圍着皮球不停的吠着,似是把它當作玩伴一樣,小男孩更加高興了,一旁的父母也是望向這邊,面上現出幸福滿足的微笑,突然,野狗似是不小心,竟是將小皮球戳破,氣球“噝噝”露氣,接着竟是在原地再跳一下,半空中爆炸!

氣球炸破,裡面竟是飛出十幾道金色芒光,飛去方向正是黎斯身旁,而黎斯早就萬分小心在一旁看着,此刻意外果然發生,也不慌亂,手中冷風出,‘瘦刀’犀利勝芒,只在刀現一剎,就將金芒斬落,但令黎斯沒想到的是,金芒被斬,非但沒有落地,卻是從原本的金芒之中迸出更多小些的暗器,齊齊打向黎斯,黎斯大驚,再沒機會揮出第二刀,只得背轉了過去,用自己背承當了所有的暗器,黎斯咬着牙,只覺得一股股刺心裂肉的疼不斷襲來,而同時,本是安靜的酒樓大廳一時風雲突變,風聲鶴唳。

灰衣書生此刻口中再無嘆息,年輕女子眼中此刻也再沒有哀怨,年輕夫婦面上此刻

也永遠消失了幸福表情,每人臉上只留下一種表情,就是殺機!而每人手中都只有一樣東西,就是一柄冰冷的長長白劍。而遠處的掌櫃和夥計此刻也是面色肅殺,一人一劍配合着所有人,一齊衝向黎斯。

黎斯突然冷笑,手中終於完全現出了‘瘦刀’,一柄刀,可毀滅一切,這就是‘瘦刀’。‘瘦刀’刀現,只見得鋒利,只看到死亡臨近,卻永遠無法琢磨透它的軌跡,此刻‘瘦刀’呼嘯,竟是伴着黎斯穿過最先衝來的幾人,從一片殺機中脫逃,而後‘瘦刀’直直落向一人腦上,此人卻是躲在所有人最後面的小男孩。

黎斯笑容開始凝結,殘酷的表情匯聚成一刀的終止符。突然開口道,“你以爲我會上你的當嗎!?”

黎斯話落,一柄刀竟是脫離自己飛出,帶着可比流星的速度和衝擊,竟是飛回了黎斯來時方向,那一面巨大的‘招白鏡’!

而此刻鏡中黎斯倒影同樣是凝結了一個慘烈笑容,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倒影中的黎斯目中竟是有了一絲的詫異,接着是一聲乾脆的破裂聲,‘瘦刀’擦着鏡中黎斯倒影的額頭眉間深深插入其後的牆壁內,而黎斯倒影的鏡片竟是開始慢慢自己的碎裂,伴隨着的是,鏡中黎斯的倒影竟是從額頭眉間流下了一絲鮮血。

鏡子如同密佈而結的蜘蛛網,碎裂痕跡終於無可抑制,巨大的白鏡終於跌落地上,濺起白色如雪一樣的灰塵。

而在黎斯身旁,灰衣書生,年輕女子,夫婦和孩童,掌櫃和夥計,還有一條自得其樂的野狗在白鏡破碎的一剎也同時消失不見,黎斯走近碎鏡,發現自己‘瘦刀’所插的地方並不是普通牆壁,而是此刻冒着刺人寒氣的冰之壁面。

黎斯再看滿地碎片,只覺得一股白光升起其中,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終於刺得黎斯閉上了眼。而黎斯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一切又是再變。

此刻黎斯不在黑暗中,也不在酒樓中,而是站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裡,周圍倒吊着無數的冰鏡,一面面突兀而下,如同白色的蝙蝠,而在黎斯面前有一面最是巨大的冰鏡,只是此刻鏡中中心位置破碎了一塊。

而在黎斯腳下,也是同樣的冰冷白色的冰面,環顧四周,黎斯感覺自己出現在了一個冰的王國裡。

黎斯突然聽到有人拍掌,轉過頭,看到一人,同樣的是一身白衣,站在冰之上,如同是這個冰之王國的王子一樣,面上五官亦如同是白色冰雕成,只能是俊美的令人嘆息。

但如此一張面孔上竟是沒有絲毫的表情。黎斯已經想到了此人是誰,不由開口問道,“你是‘冷劍客’柳在樹?”

白衣人點點頭,突然道。“你是如何做到的?連呂千千都死在我的‘幻鏡’之中,你是如何發覺其中的破綻?”

“幻鏡?”黎斯點點頭,“的確巧妙。你將其中殺機精妙的分散在每一個人身上,使敵手分辨不出究竟誰纔是隱藏後面的最終殺手,而同時你自己卻是置身之外,藏在白鏡中給予致命一擊。的確好手段,可惜,你這所有一切有一個大的弊端。”

“哦?”柳在樹淡淡道,“何處弊端?”

“若我所猜不錯,所謂在‘幻鏡’中所看到的其他人物都是你利用這天然巨大冰鏡所設置的幻影,這些虛假的人物在你巧妙的佈局中幾乎毫無破綻,但其實並不然,他們即使看上去如何似人,神情表現如何像樣,但有一樣卻是模仿不來的!”

柳在樹此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着黎斯最後的結論。

“是眼睛!”黎斯終於道出,“由於是幻影,是虛假的人物所以他們的眼中不能像真人一樣投射所看到的東西,是空白的芒點,這就是你最大的破綻!當我在尋找隱藏其中的真正殺手時,我沒有在面前所有人的眼中看到我的影子,我就已經明白他們不過是你擋在我面前的一切玩偶。而你卻藏身在鏡中,等待着致命一擊。”

柳在樹本是毫無表情的面上竟是浮現出一絲笑意,“你說的很好,也說的很對。你很聰明,也很果斷,此刻我已經站在你的面前,爲什麼你還不亮出你的刀!”

“因爲我在等。”黎斯也是淡淡回着。

“等什麼?”柳在樹問道。

“等你的劍!”黎斯目光漸漸縮小,笑容開始變冷。

柳在樹此刻手中已經有劍,白色的劍,“冰玉劍。”柳在樹將劍輕輕上揚,蒼白色的劍映襯着柳在樹的面色很是慘白,眼中殺意頓升,柳在樹目光灼灼,手中白劍終於舞起,似一條白色的蛇練卷向黎斯。

黎斯未近劍身首先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冷,黎斯的面色瞬間也是蒼白,但他並沒動,他的目光仍舊在盯在柳在樹的目光,任何高手的一舉一動都會反映在他的眼中,柳在樹目中突然凜冽,黎斯知道自己機會到了。

柳在樹已動殺機,手中白劍刺向黎斯左胸胸口,黎斯望着白劍至竟是不閃,突然一側身避過左胸要害,轉來用自己右胸承受住了柳在樹的白劍,而一隻左手則瞬間牢牢卡住刺入自己右胸的白劍,即使白劍寒氣瞬間將黎斯的手凍的覆上了一層厚冰,也絕對不鬆半分。黎斯大喝一聲,“招!”

暗色的光再現,黎斯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於暗色的‘瘦刀’上,剎那本是暗淡的色彩竟是明亮起來,變成鮮紅如血的色澤!

柳在樹目中第一次有了慌亂,他猛的抽手想將自己劍抽出,但無奈黎斯用盡力氣將劍留在了自己體內,柳在樹微一遲疑,鬆開手,身行開始迅速後退。

但就在微一遲疑間,一切已經被註定了。格外鮮紅的‘瘦刀’劃出比之以往壯烈百倍的痕跡,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和速度刺入了柳在樹的胸口,但於黎斯不同,這次刺入的是左胸。

柳在樹痛苦叫一聲,倒了下去。而在柳在樹倒下的同時,黎斯身旁的本是裂開一個小口的最大冰之壁面,竟以外的出現了龜裂,一道道代表着破裂和粉碎的痕跡交雜密佈,下一剎那,整個冰面崩塌下來。

而在冰面之下,盛開着一朵純潔的小花,正是‘冰之優曇’。花瓣輕盈美麗,如冰般透徹,如水晶般明亮。

黎斯咬着牙將白劍從自己胸口拔出,瞬間點住幾大穴道,不讓鮮血外流,而後走過柳在樹,來到‘冰之優曇’身旁,此刻‘冰之優曇’旁邊還有一個紅色溫暖的盒子,黎斯不想也知道,其中應該就是從呂千千處得來的‘火之優曇’!

黎斯望着曇花,胸口劇烈的冰冷疼痛似也不很強烈了,慢慢伸下手,可就在黎斯手碰觸到‘冰之優曇’的瞬間,本是安靜鬱放的白色小花突然一陣抖動,接着竟在黎斯面前破碎開來,如同是盛放在黎斯面前的白色煙花,只是煙花過後註定了空虛,黎斯只瞥見一點白白的細微之物從怒放而出的花中奔入自己胸口,接下來,黎斯身體內一陣冰冷,竟是如冰塑般動也不能再動。

身後一個聲音再次響起,“真是單純的人啊!”

黎斯似早以料到般並不感覺意外,淡淡無語。

“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三千年纔開放一次,還有如此神奇功能的優曇花嗎?”柳在樹捂住自己胸口慢慢起身,問道。

“如何不信。這些都是我所親眼所見。”黎斯回道。

“親眼所見真的就是真的嗎?”柳在樹突然大笑起來,本是毫無生機的一張英俊面龐此刻看來竟是如此猙獰可怕,“那你再看看我!”

黎斯微微側頭,只一眼不由真正的感覺到心驚!面前之人正是柳在樹,而此刻柳在樹正在慢慢的撕扯着自己臉皮,‘呲啦’一聲,一張雕塑般的面容再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張滿面陰沉的面孔,一雙始終陰鬱的目光,黎斯望着,開口道,“你是,你是呂千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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