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永相隨2

“你已經在車上睡了四五個時辰了。這位公子你究竟要去哪裡啊?”喬老漢回頭望着一身亂草的展天。展天笑說:“我也不知道。”

“哦。這樣啊,我現在要去露霜鎮打尖吃飯,若你沒地方去,一同去吧。”喬老漢回了頭,牽一下前面的老黃牛,老黃牛覺得不舒服晃了晃脖子,加快了點速度。

展天說:“也好,反正沒去過的地方都大可去得。”

牛車夠慢,一直走了一個時辰纔來到露霜鎮,車上的展天趴在草堆上遠遠望見一家客棧,用金漆塗抹着“潤福客棧”四個亮燦燦的大字。展天從車上翻身而下,對喬老漢說:“老伯,你載我這麼久,我請你吃一大碗牛肉麪。”聽到要吃牛肉麪,喬老漢的黃牛似是很不耐煩,喬老漢摸着黃牛腦袋對展天說:“可說不得要吃牛肉。要不老黃生氣了,就不拉車了。哈哈。”

展天一愣,大笑起來。喬老漢溫柔的摸着自己的黃牛,親自把它送到客棧後面的草料棚裡纔回來同展天進了客棧。

展天、喬老漢兩人來到客棧門口,剛要進,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吵罵聲,展天好奇去看,客棧靠窗的地方,一個黃袍八字鬍的男人正指着一個小姑娘在大吵:“什麼,你說沒有錢,你吃了我三碗鮑魚面,竟然才說沒有錢。”小姑娘穿着很普通的布衣布裙,背對着展天方向說:“我不是沒有錢,是換了衣服把錢帶丟了。這樣吧,等我找到錢再給你送來。”

“等你找到錢?你開什麼玩笑,我這是小本生意,概不賒欠。你若沒有錢,就別想走。我,我拉你見官去。”黃袍男子是客棧老闆,碰到了一個吃飯沒錢給的客人正發火。

展天笑笑,招呼着喬老漢坐下。

“我說我一定給。”小姑娘有些火氣了,展天擡眼看,不由愣住了。雖然衣着換了,發誓也變了,但五官模樣,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姑娘正是幾天前在亂墳崗外被神秘黑影救走的——楊綰。

“你想跑?李光你傻的,還不攔住她,抓她去見官。”客棧老闆大喝。

“慢着。”展天禁不住的喊:“她的錢我給了。”

展天將一錠銀子扔在桌上,客棧老闆和其他老闆一樣,有錢就是大爺,笑呵呵說:“原來你們認識的,這位姑娘怎麼不早說。”

憨憨的店小二偏偏這個時候湊了上來,問掌櫃:“掌櫃,還送她去見官嗎?”

掌櫃望着小二面色變的鐵青,一腳踢在小二的屁股上,罵說:“見什麼見,要見鬼啊。”

楊綰仔細盯着幫自己解圍的展天,突然問說:“我見過你嗎?”

展天心中一驚,暗說:她可能沒有記得我的樣子。一定不能讓她知道,我就是幾天前差點要她性命的幾個人之一。展天想着,忙搖頭:“沒見過。”

楊綰歪着頭:“是嗎?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你呢?”

“哈哈。”展天尷尬笑笑。

楊綰更加近距離的望着展天,好奇說:“你……是誰?”

“我叫展天。”

“展天?”楊綰似乎在回憶着是不是見過展天這個人。

“沒錯了!就是展天,我認識他。我的酒錢,你就叫他替我付吧。”客棧另一頭,一個滿臉橫肉的紅衣大漢惡狠狠對掌櫃說。客棧掌櫃面有難色,向展天這邊問說:“這位客官,您認識這位爺嗎?”

展天搖搖頭。大漢“啪!”的一巴掌拍在掌櫃臉上,而後一蹦而起,向展天這邊走來,怒罵說:“你能請小丫頭吃飯,就不能請你大爺我吃了,我看你是找揍。”

兇狠大漢向這邊走來,展天卻似完全沒瞧見一般。而楊綰也像沒有瞧見,一個勁的死盯着展天,只有喬大漢面色難看,突然起身對展天說:“小夥子,我去後面茅房一下。”

紅衣大漢見展天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大喝一聲,揮着鐵錘一樣的拳頭衝了上來。

楊綰突然伸手掃了掃自己耳朵,說:“小蝶,不要一直懶在我頭上,也該起來動動了。”楊綰說完,本是趴在她頭上的被人當成裝飾髮釵的白色蝴蝶,竟然“撲”一下子飛了起來,白色翅膀上灑下許多白色花粉,正隨風進了紅衣大漢的眼中。

紅衣大漢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眼睛說:“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楊綰這纔像剛發現他一樣,歪着腦袋說:“哦,你是被小白的花粉吹到眼睛了,這可不好,眼睛會瞎的。”

“啊。什麼,會瞎?”紅衣大漢聽了楊綰說話,更是在地上打起滾來,楊綰望着他,目光一點點變冷:“你想不想變成瞎子呢?”

“不想,我不想變成瞎子。”紅衣大漢似找到救星一樣趴在楊綰腳下。

“好,那你趕快去河邊,用河水沖洗自己的眼睛,如果跑得夠快,那你還有得救。”

“河水?”紅衣大漢聽到了法子,東撞西撞的想要衝出客棧,楊綰說:“難說你吃完飯就這樣走?爲什麼不給掌櫃飯錢?”

紅衣大漢忙從自己懷裡掏出銀子扔在地上,然後狂奔出客棧,向山下河水處而去。楊綰將銀子從地上撿起,送到一臉驚訝的掌櫃手裡,說:“我說過,吃飯就一定要給錢的。”掌櫃顫抖着從楊綰手裡接過錢,不停的點頭說:“姑娘,不,小姐說的對……”

白色蝴蝶在半空中盤旋幾圈又停留在了楊綰肩膀,展天突然說:“真奇怪,你現在和以前的感覺不一樣。”

“哦,你不是沒有見過我嗎?怎麼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楊綰盯着展天雙眼。

“哈哈。”展天面露尷尬神色:“我是想,你的樣貌看上去是很乖很文靜的那種,所以感覺不一樣。”

“是嗎?”楊綰笑笑說:“誰知道。”

“但你把那大漢耍的可以了,騙他跑那麼遠路去河邊洗眼,不知道這一路上會跌多少跟頭。”

“我沒有騙他。”楊綰微笑似仙子一般:“若是半個時辰內,他不能用河水洗去眼中花粉,他的一雙眼睛就真的永遠瞎了。”

展天見楊綰要走,竟是控制不住自己叫停住她。楊綰回了頭,望着他:“怎麼,你還有事嗎?”

“我……”展天被楊綰一問,頓時想不到什麼話來說,便在此時,喬老漢聽到客棧中沒了吵鬧正自出來,展天心中一動,說:“我是想問你要去哪裡?也許我們順路。”

“哦。”楊綰應一聲:“我要去卞陽。”

展天聽到楊綰要去卞陽,心中歡喜,立即說:“我也要去卞陽,還有這位老伯,既然都是去卞陽,我看不如一同去。”

楊綰笑說:“好吧。”

卞陽之行

楊綰和喬老漢,展天在露霜鎮稍做停留,主要是等喬老漢的大黃牛慢吞吞的吃完了一捆草料,這才重新踏上古陽官說,入了墨洲境域,向卞陽而去。

展天望着躺在草堆上的楊綰,時而微笑,與幾天前青鎮外所見的完全像是兩個人。展天腦海中還清楚記得楊綰那時眼中令他心動的情感,是悲傷,還是傷心?可現在的楊綰卻完全找不到那種感覺,她是在隱藏內心真正的感覺嗎?

“你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展天以笑掩飾內心所想:“對了,你去卞陽做什麼?”

“我去找一個人。”

“找誰?”展天繼續問說。

展天突然發覺自己問的太多,暗說:自己這樣問七問八,她會生氣嗎?

“你去卞陽做什麼?”但楊綰並沒有生氣,轉了頭反問展天。展天將身體舒展在草堆上,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楊綰突然說:“展天,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也是這樣嗎?”

展天笑笑說:“這個問題,我好象也問過你。那你以前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楊綰微笑不語,白蝶從她身上飛起又落下,撲打着翅膀像是

一朵旋轉開放的白花,展天望着白蝶說:“人的過去是一個秘密,一個很大很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也只有自己才能守護它。對嗎?”

楊綰點點頭,目光迎向展天眼眸,微笑說:“突然覺得我們有時很像。”

展天搖頭說:“我們一點都不像。”

“哪裡不像?”楊綰問着。展天“哈哈。”笑說:“因爲我比較漂亮些。”

“你……找打!”楊綰揮舞着拳頭,突然向着肩上白蝶說:“小蝶,她欺負我。去幫我教訓他。”

白色蝴蝶揮舞着翅膀,突然在半空中猛力的旋轉起來,像是一把犀利的小旋刀飛向展天,展天本以爲楊綰說笑,但白蝶強烈殺氣已經撲至展天眼前,展天詫異說:“你來真的?”

但白蝶只是在展天額前一掃,突然轉了一個大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向展天前面的喬老漢而去。喬老漢似也發覺有些什麼不對,回頭看到一個白茫茫的東西轉向自己脖頸,喬老漢大吃一驚,忙的跳下車去。這一摔可是不輕,喬老漢摸着摔痛的肚子叫:“姑娘,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摔死老漢了。”

楊綰輕輕微笑,白蝶重新落在她的肩膀上,說:“我就是想讓你死。”

“什麼?”喬老漢和展天同時叫出聲來。展天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楊綰,只覺得這張絕美動人的面孔下卻有一顆冰冷的心,展天不由想起了青鎮癲狂猝死的阿彪。心中對自己說:她竟真的如此殘忍,把人的性命當成了草芥一般,隨意取之,隨意殺之。青鎮,歸雲,上千條的人命皆喪於其手,她不是我所想的人,她是魔女,她是妖魅。

展天霍然而起,手顫抖着引向自己腰間尾衣後的紫雲劍,大聲說:“你竟真的如此殘忍。你這個……魔教妖女。”

楊綰面色一凝,目光中再一次流露出展天似曾相識的眼神,依舊朦朧難以理解,楊綰突然笑了起來,白蝶驚飛,繞在楊綰頭頂:“你果然認得我。你一直在欺騙我?”

展天堅定說:“沒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魔教聖女——楊綰。我接近你,只是要殺了你。”

楊綰從草堆上飛跳下來,白蝶飛向展天,楊綰微笑似仙子,說:“好,你來殺我。”

展天想要出手,想要揮出自己的紫雲劍,他知道自己一旦出手,面前的少女就可能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楊綰目光中殺氣擴散:“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了你。”

展天心中嘆息一聲:罷了,我既然如此無能,就讓她殺了我吧。展天雙手垂下,白蝶旋轉起更大的鋒芒衝向展天,展天閉起了眼睛,但白蝶再一次從展天面前繞過,飛至展天身後。

展天心中一驚,回頭去看,卻發現喬老漢手中正拿捏一把奇形怪樣的外門兵器襲向自己背後,半途中卻被白蝶所攔下,此刻喬老漢正展轉騰挪與白蝶戰在一起。展天凝望着喬老漢,搖頭說:“不,他不是老伯?”

“你才發現嗎?”楊綰走到展天身旁。

“難說你早就發現了。所以你纔想要殺死他?”展天恍然。

“哼。你真的以爲我那麼喜歡殺人?”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展天面有慚愧。楊綰開口說:“奇怪了,這個人的身法我好象見過,他手中的兵器好眼熟。”

展天聞聲,不由大吃一驚:“搏跳龍?你是莊惡難!”

喬老漢冷冷一哼,本是佝僂的身軀突然暴長了許多,變的又高又瘦,形似骷髏,喬老漢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摸,一張幹皺的麪皮被拉了下來,而麪皮之下的正是冷雲堡堡主,莊惡難。

原來莊惡難與伯清顏,卓無庸三人擒住路無雙定下了誘敵上餌的計謀後。莊惡難心中越想越不妙:若是真要等着楊綰那魔女自己送上門來,有一個武功遠在自己和伯清顏之上的卓無庸,若他出手,自己就一點機會都沒了。莊惡難如此想,就決定先伯清顏和卓無庸兩人下手。莊惡難雖然表面看上去傲慢自大,不善謀略,但其實是府頗深,他知道楊綰若去公子山莊,定會自古陽官說方向而來,於是先暗中殺了喬老漢,再僞裝成喬老漢的模樣,本是想等着最佳機會一擊命中。卻沒想到,先被楊綰識破了身份。

莊惡難冷笑:“好個眼尖的丫頭。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楊綰輕輕伸出手臂,飛回的白蝶停在她的指尖:“因爲味道。”

“味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味道。雖然你用旱菸故意隱藏自己本身不同於老伯的氣息,但味道就是味道,無論如何隱藏,還是會暴露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楊綰淡淡說。

“哼。”莊惡難目光變的陰森,說:“就算你認出了我,也還是阻止不了我拿走你的人頭。”

“莊惡難,先問過我的紫雲劍。”展天在一旁聽着,自己竟一直被矇在鼓裡,不由怒起飛劍。莊惡難一直都沒有在意過展天,但此刻展天揮舞出紫雲劍,竟逼的自己根本沒有出手再去攻擊楊綰的機會。

莊惡難一口氣與展天疲鬥三百餘招,不由暗自擔心起來,打眼瞥去一旁的楊綰,她還是面對微笑的站在旁邊,似下一剎那就可以飛了過來。莊惡難心神難凝,出手自慢了起來,展天突然喝起一聲,紫劍如紫龍一樣從莊惡難腋下飛刺而上。莊惡難大驚,但已經避無可避,用手臂用力一壓,血肉之軀暫緩劍速,身形再飛快挪去另一側,堪堪躲過了致命一擊。但即使如此,莊惡難的一隻左手還是被紫雲劍的鋒芒傷了脈絡,又受了內傷,莊惡難心中長長一嘆,真是天不由我。

展天本是一擊得手,眼前突然暴起一團黑霧,待黑霧散去後,卻已經不見了莊惡難的身影。

“莊惡難,你在哪裡?”

“不用找了,他已經走了。”

“你怎麼放他走?他若離開,一定會引人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就更危險了。”

“你剛纔不是還要殺我嗎?怎麼此刻又如此關心我了?”楊綰笑問。

“這,我只是不想惹麻煩…….”展天一張嘴噴出一口血箭,楊綰忙上來扶住他,關心說:“你也受了內傷?”

展天擦拭嘴邊鮮血:“其實,若方纔莊惡難可再撐得一時片刻,現在敗得就是我了。”

“這是哪裡?”牛車之上睡了長長一覺的展天醒來卻發現天色已黑,周圍事物也都已模糊起來,不由問說。

“這是雲齊鎮。”楊綰勒住牛脖,率先跳下牛車,對展天說:“你在這裡等我,我要去做些事情。”白蝶飛舞,展天遲疑一下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好,你回來了也等我一下,我也要去做些事情。”

楊綰愕然:“你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事情?”展天笑笑說:“難說一定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纔有事情做嗎?”

楊綰少有的被展天反問的無話可說,不高興的撅嘴說:“那隨你。”

“本來就隨我。”展天笑說。

展天走過楊綰身前,當先向山上走去,楊綰望着展天寬大身影擋在自己身前,心中突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笑說:“你擔心我?”

展天身體一頓,隨即大笑說:“胡說。你是魔教聖女,本事比我高多了,哪用得着我擔心。”

楊綰輕笑說:“是嗎?”

“是,當然是。別廢話了,快點走,要不天就全黑了。”展天似是很不耐煩的伸手撲打着晚上開始飛出的飛蟲。

楊綰淡淡一笑,跟隨在展天之後向白鹿山而去。

展天和楊綰走沒多時,本是一直安靜爲楊綰引路的白色蝴蝶像是發現什麼一樣不停在繞飛在楊綰身前,翅膀顫抖着似要告訴楊綰什麼信息,楊綰停下腳步:“有危險。”

前面展天也停了下來,手停留在紫雲劍之上,身體則重新靠近楊綰,問說:“怎麼了?”

楊綰清澈眼神漸漸泛出一片疑慮之色:“展天,你沒覺得有什麼情

況不對嗎?”

“情況不對?”展天望着身旁慢慢陷入一片黑暗中的山景,沒什麼異樣情況。

楊綰目光中也是一片茫然:“小蝶不可能錯。一定是有什麼不對。”楊綰眼中突然一亮,叫說“是了。是飛蟲,山腳下無數多的飛蟲,此刻都不見了。”

展天恍然說:“不錯,方纔還有那麼多,怎麼走了一會兒竟然連一隻都沒有了呢?”

白蝶恐懼的停在楊綰肩膀,竟連飛的力量都沒有了。楊綰搖頭說:“究竟會是什麼竟讓小蝶如此害怕?”

楊綰正自思索間,突然自身前不遠的黑暗山路上,緩緩推出一物,高達兩仗有餘,如同巨大的風箏在夜風中輕輕颯響,其上縱橫交錯,有細長的黑絲編織而成,上面又塗抹白色粘漿,楊綰看到白色粘漿之上粘滿了無數飛蟲,正自掙扎着想要飛離,無奈白漿粘力太大,飛蟲漸漸失去了力量,變成一隻只白繭。

“這是什麼?”楊綰不由說,而肩膀上白蝶更是驚慌,顯是對這巨網存有恐怖之感,不停的拍着翅膀想要飛起,卻是徒勞。

“後面也有。左邊也有。”展天目光熠熠,不停說。楊綰忙着回首去看,這才發現不知覺時,前後左右都出現了怪網狀的東西,此刻已經將楊綰和展天包圍其中。四面巨大怪網正自緩緩的推進,一個冷笑聲過,有人自網後冷冷說:“魔教妖女——楊綰。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處。”

展天聞聲不由脫口說:“伯清顏?”

網外聲音正是來自伯清顏,伯清顏笑說:“展師侄,你真是令我失望啊。竟然與魔教妖女爲伍,真是辱沒你師父一世英名,今日我也要爲他清理門戶。”

“楊綰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展天,你難說忘記了歸雲千百無辜喪命的人了嗎?”伯清顏冷冷說。展天聞言,搖頭說:“我不相信是她做的。”

楊綰突然開口說:“我是魔教妖女,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所有的人也都是因我而死,你們若想殺我,只管來吧。”展天聽到楊綰所言,,喃喃問說:“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害那些無辜的人?”

楊綰語聲似來自另一個世界般的悠遠,說:“有些事情雖然自己不願承認,但總要去面對,無法避免,也無可躲避。”

“好個敢作敢當。”伯清顏大喝一聲,四面大網突然加快速度向楊綰靠近。楊綰靜靜的閉上眼睛,似已不做反抗。展天突然仰天長嘆一聲,甩手將紫雲劍拿在手中:“無論你做了什麼,無論你是聖女,還是妖孽,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展天說完,已經撲向大網,舉劍力劈。

展天一劍劈入大網卻石沉大海般,劍身粘住白稠液體竟是拔都拔不起來,展天用盡力氣才抽出了紫雲劍,而就在紫雲劍一出一回之間,四面大網卻已經來至楊綰和展天身前不足一丈。

自四網之後,突然竄出數十條人影。伯清顏也終於露出面目,白髮悽飛:“莊惡難那傢伙太過自大,以爲一個人就可以成事,但最後卻功敗垂成。他在重傷下,已然死在了我的天羅地網裡。楊綰,除非你能像肩膀白蝶一樣插翅而飛,否則定是喪命無疑。”

伯清顏話聲悠遠散去,楊綰卻依舊緊緊的閉着眼睛,似是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伯清顏冷望着楊綰,身旁十數條人影如鯉魚騰門,齊齊飛入四面大網之中。展天本就在先前與莊惡難一戰,喪失了許多內力,此刻已經是氣力透支。

一不留神,展天背後受劍,鮮血瞬間撒了出來,展天悶哼一聲,終於倒了下去。

但在同一瞬間,一直閉着雙目的楊綰突然睜開了雙眼,白蝶也飛起,繞轉在楊綰雙眸之外,楊綰仰起頭,對着正升至頭頂的明月輕輕自語:“吾之吾神,以我凡軀,明月之下,召喚死亡。”

伯清顏在外面看到楊綰一雙眼眸正慢慢變的鮮紅似血,殺氣欲流,,忙叫說:“殺了她,立即殺了那個妖女。”

雁門高手被楊綰怪異舉動所震,舍了展天,殺向楊綰。而楊綰突然淡淡的,用一種宛如來自地獄的聲音說:“殺。”

“殺!”字出口,大地突然一陣晃動,如同地震突至。

所有人行動都是一緩,地面撕裂出無數裂痕,一隻只似是來自地獄惡鬼一般的森白骨手從地下猛的伸出,抓住雁門高手,拉進了地下。

伯清顏想只在傳聞中的,魔教十大秘技裡最厲害的“死靈咒。”——以召喚無數死靈爲其所用。

伯清顏面現恐懼之色,轉身向公子山莊逃去。但逃出沒多遠,前面山路上,也裂開了無數地縫,地縫之中修羅地獄場中的惡鬼骷髏,憤怒咆哮着緩緩站起身,一時間,漫天遍野都成了白色屍骷的天下,若一派人間骨獄。

骷髏深深凹陷的骨眼中閃爍着血紅光芒,晃動着的骨軀向伯清顏衝來,伯清顏身旁親信恐懼問說:“門主,怎麼辦?”

伯清顏心中絕望:“殺,殺出去。”

楊綰面上現出一絲悲傷的神色,身前血水流滿一地,漸染到楊綰腳下。楊綰一片殷紅目光輕輕從展天身上掃過,緩緩走過他,向山上而去。巨大怪網失去了控制,撲騰撲騰跌倒落地,楊綰邁過網身,身後突然有人說:“原來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保護。不是嗎?”

楊綰輕輕搖頭:“我不再是你認識的楊綰,你——回去吧。”

展天勉強支撐起疲憊的身軀,望着漸漸遠去的楊綰和無數白色骷髏,悽然笑說:“回去,我早已經是無路可回了。”

趕盡殺絕。

伯清顏殺出一條血路,退到公子山莊,再回望身旁人時,才發現自己門中的近百員精英,現在只餘下了不到十人。

“哎,是我太過大意了。”

“門主,那些骷髏殺來了。”

伯清顏望着一個個失去戰鬥力的手下,長嘆:“我機關算盡,卻無奈天不隨我。”一句話落,伯清顏身前突然閃過一說黑影,一彎明亮的芒光射入自己眼中,伯清顏只覺脖間一冷,再沒了知覺。

楊綰來到公子山莊時,莊內已經沒有一個人,只落下數不清的白色骷髏徘徊其中,楊綰擡頭望向空中白蝶,紅色眼眸殺欲稍斂:“小蝶,他們在哪裡?”

白色蝴蝶在空中飛繞幾圈,突然向山莊大廳飛去,停留在一張長桌之上,楊綰跟隨而至,輕輕喃語說:“這是……“

長桌之上有一個白色錦囊,似在等待楊綰。

“這個錦囊,明明是我丟失的,怎麼會在這裡?”楊綰突然腳下一陣虛空,竟是猝然開裂出一個黑洞,楊綰沒料到竟有如此機關,驚呼一聲,跌入黑色深洞中去,機關門倏然開啓,又瞬間關閉。

楊綰身影被黑色深洞吞沒的瞬間,公子山莊無數正在遊走的白色骷髏突然停住腳步,骨眼中紅色的隱芒消失不見,接着“啪啦,啪啦”聲此起彼伏,所有骷髏碎爲一地白色骨粉,隨風而去。

楊綰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擡眼望看,自己正處在一片黑幽隱秘的環境中,冰冷而且潮溼。楊綰肩膀上白色蝴蝶飛上高處,輕舞着身軀灑下光亮熒粉照亮周圍。

“死靈咒”需要以月光爲媒介方可發揮神力,此刻楊綰身處一片黑暗中,無光無月,目光中一片血紅之色漸漸恢復正常。楊綰向前走去,前面有一條長長甬道,而甬道盡頭,隱約傳來人的痛苦呻吟聲。

楊綰放輕腳步,來到甬道盡頭,果然有一個圓形密室。楊綰悄悄從門縫瞧去,密室角落有幾個人正被粗重的繩索捆綁着,其中一人正是伯清顏。而背對着楊綰,一人站在伯清顏面前,手中一把巨大的黑色長劍。

伯清顏叫一聲:“卓兄,饒我一命。”

持劍而立的正是天下第一劍,“無庸劍客”——卓無庸。卓無庸面無表情:“你殺莊惡難時,可曾想過饒他一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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