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機的水不再往外淌了,張天覺得飲水機裡面像是關着某樣東西,它正在努力的想要從飲水機裡……爬出來。
“哐啷、哐啷!”飲水機抖動起來,銀色的鐵皮不停的鼓脹,張天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他緊緊貼着門,經過半分鐘的劇烈抖動後,飲水機停了下來。然後,嘩啦啦的流水再一次響起,張天觸目驚心,這一次流出的並非水,而是混着黑紅血稠物的液體。
張天一陣噁心,飲水機的鐵皮頂殼突然被衝飛了,張天看到一抹黑色的頭髮正從飲水機裡爬出來,然後一雙黑色的眼睛藏在頭髮裡,注視着張天,張天聽到了一個冰冷入靈魂的聲音。
“……洞……洞……”
張天渾身抖索不止,一隻手倏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牛峰。牛峰看着張天滿頭大汗:“張天,你怎麼了?從早晨就不對勁。是不是生病了?”
張天這才反應過來,再回頭,自己正站在飲水間裡,面前就是那扇已經關閉的小門。張天搖搖頭,忙拉着牛峰離開了飲水間。
洞
晚上回到寢室,張天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藏在自己周圍的角落裡,偷偷窺視着自己,這讓張天總感覺全身發冷,像墜進了冰窟裡一樣。
晚上八點多,牛峰跟老歪在電腦上玩着對戰遊戲,張天則一個人裹着被子,縮在牀上。張天看了一會兒牛峰、老歪的遊戲,覺得索然無味。而張天心底裡還老想起下午在飲水間裡發生的一幕,張天忍不住自嘲,這算不算是噩夢後遺症?
一瞥眼,張天看到自己牀鋪裡面貼着的一張巨大的姚明半身畫,那是上一屆師哥留下來的,張天覺得不錯,就一直沒揭。姚明炯炯的眼神對張天對視,張天竟有點不受控制,伸出手摸了摸姚明的頭,畫紙上傳來的是一種紙張冰冷感,張天收回手,寢室裡突然一陣漆黑,張天耳邊傳來了老歪的抱怨叫聲:“靠,關鍵時刻!”
牛峰也是在一旁嚎叫。這一瞬間,坐在牀上的張天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弦,他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抓住了,而這個方向,只有那面牆壁。張天用力的拉回手,但感覺握住手的是一隻鐵夾,根本動彈不得。
張天呼吸急促,他小聲的呼喚着室友:“老歪,牛峰……”
張天叫了許多聲,但只能聽到自己的喘息,根本聽不到其他兩人的聲音了,這怎麼可能!張天再無法承受,迸發出一股怪力,從那隻冰冷的手裡掙脫了出來,而他的人則骨碌碌滾到了牀下,再擡頭看,一片燈火輝煌。然後是湊近的老歪跟牛峰,兩個人詫異的看着張天,老歪道:“張天,你多大了,竟還能從牀上自己滾下來?”
張天看着刺眼的燈光,着急問:“剛纔,剛纔有沒有停電?”
牛峰、老歪互相看了一眼:“我說吧,他今天有些不正常。張天,哪裡停電了,你究竟要不要緊,用不用兄弟陪你去看醫生?”
張天頹然的坐回牀上,像是一隻泄氣的氣球,轉過眼,出神的看着內牆上的畫紙。
半夜裡,張天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睡,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側過頭,看着離着自己咫尺距離的畫紙。
張天再一次伸出手摸到了畫紙上,依舊是冰冷的無法言語,這後面有什麼?張天突然萌發了一個怪念頭,他悄悄揭開了畫紙的封膠,掀開了畫紙,畫紙裡面是一面光滑的牆壁,長時間未接觸到外界,讓牆壁有一種慘白無力的色彩。就在這慘白牆壁上,有着一個一個的小洞!
張天腦袋嗡的一聲,白天裡那個宛如死亡的聲音重新迴盪在腦海裡。
“……洞……洞……”
難道,難道洞裡面有什麼?張天鼓足了勇氣,靠近其中一個洞口。洞口很小,僅有指寬,張天在黑洞裡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就在他要收回目光時,一陣白光乍現,他看見了東西。
光影散去,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竟是已經死去的文雅,男的卻是徐陽。徐陽死死拉住文雅的手腕,另一隻手裡捧着一束玫瑰花,曖昧的說:“親愛的,你是我今生的摯愛。我將愛你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文雅,你答應我吧。”
文雅盯着徐陽好久,搖搖頭:“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我們根本是兩種人,不要再糾纏我了,我不會答應你。”
文雅離開,只留下了一臉陰暗臉色的徐陽。
光線消失,張天揉了揉眼睛,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也是自己的幻覺嗎?他遲疑片刻,又靠近第二個黑洞,黑洞裡同樣先是漆黑一片,而後一陣白光乍現,接着出現的還是文雅跟徐陽。
徐陽這一次的臉色明顯兇惡了許多,他冷笑着說:“文雅,我徐陽看上的女孩,沒一個都跑不了。”
“或許,我就是那個例外。徐陽,你大可以去找那些跑不了的,我,你別想。”
徐陽看到文雅又要走,發瘋似的衝上去一把推倒文雅:“我告訴你,文雅。最好不要這樣對我,否則,我保不準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哦,怎麼?你還想殺了我?”
徐陽只是不說話,冷冷的望着文雅。
光線再一次消失,而後又乍現,這一次只有文雅一個人,滿身血跡的橫身躺在血泊裡,雙眼狠狠的瞪着上面,一副死無瞑目的樣子。
張天繼續看,猛地,文雅的頭轉到了自己這邊,那雙充滿仇恨的目光鎖定在張天臉上。
“呼!”張天從牀上坐起,腦門上是一層冷汗,夢,又是一個可怕的夢!但這個夢卻像是要告訴自己些東西。文雅,難道,難道文雅並非死於交通意外,而是死於……謀殺!
第二天,張天特意從幾個知情的同學那裡打聽了關於文雅之死的一些消息。據說,文雅死後,有個外校的社會青年主動出來承認車是他從修車廠裡偷開出來的,撞死文雅後,這個社會青年主動投案自首。而後,不知道什麼原因,文雅家裡方面竟然接受了對方的補償款,草草撤銷了訴訟。張天知道這些消息後,心裡那層隱隱約約的薄紗揭露出來,文雅的死,應該同徐陽有着某種必然的聯繫。
張天經歷了這兩天的詭異種種,此時稍微得知了來龍去脈,算是心安了些。下午沒課,張天答應了老歪、牛峰的要求,三人以及同班兩個女生,一起去世紀公園裡玩過山車。
張天吃完午飯,一個人回寢室換了衣服,準備出門。失魂落魄的張天在下樓時,還險些將一個正要上樓的男生撞下樓,張天一個趔趄,連忙回身向男生道歉,但那男生像是很匆忙,急急的上樓了。
下午在世紀公園,那原本答應老歪的兩個女孩子爽約,結果是三個大老爺們在世紀公園轉悠了半天,牛峰搖頭晃腦的找着條椅子一屁股坐下:“老歪,你這丫丫嘴,怎麼跟人家說的,看看,一個都沒來。”
老歪本就一肚子火,嚎了起來:“你吵吵屁啊,約她們,明明是咱們兩個一起去的,別都賴在我頭上。”
“有勁嗎?”張天拉開要幹架的兩個朋友:“爲了兩個異類,你們就要同類廝殺了啊!”
老歪跟牛峰又嘟嘟囔囔了半天,張天無趣的坐在兩人中間,三個人就這麼看着人來人往的公園發呆,張天的目光落在一高一低的海盜船上,原來張天很愛坐海盜船,覺得刺激好玩,但現在卻一點興趣沒有。這個角度看海盜船就像是一隻綠色的大香蕉,中間坐滿了人,海盜船慢慢停了下來,張天的目光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面貌,溫婉甜美,那臉,那笑容……文雅!
張天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他看着文雅從海盜船裡走出來,連忙拉住身旁兩個朋友想讓他們一起看看,老歪跟牛峰也轉過了視線,張天指給他們看,但張天的目光迴轉,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籠罩在了自己頭頂上,天啊,那是一艘海盜船,正撞向自己。
張天看到一臉肅穆的文雅站在海盜船頂端,平靜的望着自己,然後就失去了一切感知。
當張天醒來,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身旁的牛峰正在瞌睡。張天沒有叫牛峰,而是悄悄一個人下了牀,外面天色漸黑,張天努力回憶,想起了昏迷前一刻,自己面對着一艘巨大的海盜船,而站在海盜船頂端的那個人……文雅。
張天想到這裡,不自覺將整個病房看了一遍,只有自己跟牛峰,沒有其他病人。張天去上了個廁所,重新躺回了病牀,此時,牛峰已經頭壓着牀單,微微打起鼾聲。
張天卻沒有一點睡意,可能是昏迷的時間不短了,他靜靜的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張天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呼吸聲,而且這個呼吸聲好近,就像是貼在耳邊輕微的呼吸。張天眉頭皺起,他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繼續聽,那個呼吸聲在慢慢移動,從自己耳邊,鼻尖,一直移動自己嘴邊,張天感覺嘴脣冷的無法閉合,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衝入的燈光,但只有燈光,並沒有任何的人。連方纔趴在牀邊睡覺的牛峰也不見了。
“牛峰?”
無人迴應,張天下了牀,病房沒有,廁所沒有,牛峰出去了?張天從廁所出來,一擡頭,正看見相鄰病牀的牆壁上,有一個黑幽幽的洞。張天走了過去,這個小洞同樣洞口不大,張天將眼睛緩緩貼了過去,視線瞬間變小,凝聚。
張天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應該是個男人。男人站在小洞的另一面,然後洞那面的門打開了,張天驚訝的險些叫出聲,從門外走進去的赫然是文雅。文雅臉色蒼白,一點血色沒有,她的目光像鉤子一樣勾住男子,男子看到了文雅,也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對不起,我不是人……但這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做的,我是被他逼的。你去找他,去找他,放過我吧……”
文雅臉色不見任何的波動,冷冷的道:“他是誰?”
“徐陽,是徐陽教唆我開車撞你的。當時我只是想撞傷你,但誰知道一着急,踩錯了油門。”
“你轉過頭來。”
男子聽了文雅的話,頭轉向張天一邊。張天看到了他,張天認出了正是下午出寢室樓時險些將其撞下樓的那個人,怎麼會是他?
文雅冰冷如石的臉上突然掠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徐陽跑不掉,你同樣也得死!”
“不,不,放過我,放過我!”
張天聽到男子一味的告饒,突然視線裡一片渾濁的紅色,流動的紅色伴隨着血腥氣味衝進了小洞,待紅色液體流下,小洞裡,突然出現了另外一隻眼睛,漆黑帶着無盡死氣的眼球透過短暫的洞縫像是要將張天瞬間凍結。張天倒吸一口冷氣,逃離了那個黑色小洞。
“張天,你幹嗎呢?”身後傳來了牛峰的話聲,張天回頭,看見牛峰提着一個水壺,原來他是出去打水了,張天搖搖頭,筋疲力盡。
牛峰將水壺放好,對張天嘀咕說:“旁邊病房裡的那個人真慘啊,也不知道怎麼弄得,全身上下都是血,像是把血都流乾了一樣,你是沒看到,嚇死我了!”
“旁邊病房?”張天頓一下,衝出了房間。張天推開了旁邊病房門,他看見了一身鮮血的人,就是方纔自己看到的,親口承認開車撞向文雅的男子。他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傷口,張天看到無數的血水從他身體各個地方涌出,像是無數的血噴泉。
“這怎麼搞的,他不只是昏迷沒醒嗎?怎麼突然流這麼多血?”剛來的醫生臉色鐵青,護士忙道:“我也不知道,我剛進來他就這樣了。好像,好像是他全身的血管都爆裂了,血水就是止不住!”
張天忘記了自己如何回到了病房,只是不多會兒,牛峰迴來跟自己說,那人已經死了,流血過多而死。
張天一個恍惚,自己竟又像回到了幾天前,學校門口,躺在馬路中間的文雅,一身血污,血水流滿了張天整個記憶。
陰魂不散
張天從醫院回到了學校,老歪早給他請了兩天假,這讓張天可以安靜的躺在寢室裡睡大覺。本來,張天自從得知了文雅被害的點滴後,是很同情這個女孩子的,而對徐陽是深惡痛絕。但從醫院回來後,張天的心裡有了微妙的變化,雖然他依然憐憫文雅,但隱隱的,也對她感到了恐懼。
張天就這樣在寢室裡矇頭睡了大半天,中午吃過午飯,老歪跟牛峰去上課了,張天打開電腦,百無聊賴的搜索着各類新聞,不知不覺的他竟然瀏覽到了學校論壇裡一條關於各類靈異事件的版塊,張天遲疑了下,點開了索引。
一條條瀏覽下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不得了。原來自己所待的S校區自五十年前建校到現在發生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靈異事件不下百件,發生的地點也包括了校區所在地域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有一條夜半鬼音的靈異事件就發生在自己隔壁的402寢室。張天讀完了這條帖子,帖子裡面說,幾年前,住在402寢室的男生總能在凌晨兩點鐘聽到奇怪的聲音,像是用手指摳牆的摩擦聲,當時寢室所有人都站在了一起,但那個聲音還是不絕不斷的一直響着。張天讀完帖子,突然想到,隔壁的402好像真的從幾年前到現在都沒有住過人,現在更成爲了清潔阿姨盛放清掃用具的儲物間。
張天滑動鼠標,一條條的看着這帖子的回覆,各種意見都存在,有說是無稽之談,有說是確有其事。張天一直看到三十三樓回帖時,他的臉一下子暗了下來,三十三樓回帖的用戶名叫‘風裡的雨’,而這個用戶名張天清楚從老歪口裡聽過,它是屬於文雅的。老歪就曾經同文雅用這個用戶名聊過天,張天目光下滑,看到了帖子回覆的日期,2010年6月9日。
張天的全身像是澆了一盆冷水,他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楚,文雅死於5天前,也就是2010年6月4號,而今天剛剛好就是6月9日,也就是說,這條帖子是文雅剛剛回復的,一個死人的回帖。而這條死人回帖裡的內容更讓張天覺得莫名其妙,一個字也沒有,只有空白的圖案,但張天知道,S校區的論壇上是不允許發空白回帖的,如此,這個帖子更顯詭譎。
張天盯着屏幕,那個空白的回帖竟慢慢出現了一點變化,白色的圖案上出現了一個黑點,而後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黑點像是無數的蝌蚪沿着一個怪異的詭異遊動,再停止,黑點聚集成了一個圓形的符號,張天乍看,它像極了一隻人類的瞳孔,黑色的眼珠,白色的眼白。
但微一頓,張天發現其並非瞳孔,而是一個黑色的——洞!
張天手一哆嗦,鼠標不小心點到了關閉,張天連忙再打開,找到了那個帖子,但一條條下來,張天竟是沒有再找到三十三樓的回帖,這回帖像是空氣一樣飄走了。
張天無心再繼續看下去,他關掉電腦,腦子裡胡思亂想,想着那無數的黑點,想着那黑點聚集成的符號,那是黑色的洞!洞?張天猛地擡眼,自己牀鋪內牆上的畫紙不知何時不知被什麼人全部揭走了,露出了裡面密密麻麻的小洞,小洞都不大,最大也就只有小指蓋大小,小的也就芝麻米粒那樣,但此時在張天看來,這些密集的小洞像極了無數的黑色蝌蚪,正在趁着張天不注意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遊動。
晚上,老歪跟牛峰給張天打來了飯,兩個人開始對着張天一個勁發牢騷,說今天的摸底測試是多麼多麼的難,張天只是聽着兩人說,不動聲色,他的目光時不時在那些小洞旁邊轉悠。
晚上十點熄燈,三個人又閒扯了會,慢慢傳來了其他兩人的鼾聲,張天一整天緊繃着神經,此時也不知不覺
的閉上了眼睛,迷糊間,張天覺得有什麼東西帖在自己臉頰上,溼溼黏黏的,像是一條舌頭。這個念頭剛一成形,張天本能的睜開了眼睛,耳邊傳來了微弱的手錶報時聲音,凌晨2點。
張天嚥了口吐沫,轉個身,背對着牆壁,心裡默唸着,快點睡,快點睡。但事情往往如此,越想睡的時候就越睡不着,張天不但沒有絲毫睡意,耳朵卻越發靈敏了,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種若無實還在的聲音,聲音開始如小雞啄米,偶爾一下,後來卻越發繁多起來,像是某個人正在用尖銳的手指甲瘋狂的抓撓着牆壁。
張天全身冷汗,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但就是沒有勇氣回過頭去,時間一點點流走,那聲音也聽不見了。張天剛要將懸着的心放下來,那聲音卻又一次響起來了,這一次,不在身後,而是在面前,咫尺之距。
張天終是無法再抗拒,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正面對着牀鋪內側的牆壁,但自己根本就沒有轉過身,張天恐懼的看着,牆壁上那些黑色的小洞,開始一點點的轉動,像是一個魔方,不知最終會停留在哪一面上……
終於,黑洞全部停止,所有的小洞彙集成了一個碗口大的黑洞,張天悄悄從裡面看過去,突然,一隻慘白的手從黑洞裡伸了出來,牢牢的鎖住了張天的咽喉。
而一個幽怨的聲音也緩緩從洞內傳來:“張天,你……在躲着我?”
張天從洞口裡看見了一張臉,滿臉的鮮血,一滴滴濺落下來,是文雅。
文雅的復仇
張天被嚇得面如死灰,他斷斷續續的說:“文雅……你,你爲什麼一直糾纏我?害你的人……是徐陽!”
“你知道我是被徐陽害死的?”洞裡的那張臉面容扭曲,冰冷的字語從血口裡吐出。
“是。”
“那你願不願意幫助我?”
“我,幫助你?”張天茫然的問:“我怎麼幫,我是人,你是鬼啊!”
張天腦中一震,忙道:“難道你是想讓我幫你去殺了徐陽?”
“放心,我不會讓你爲難的。害死我的人一共有兩個,你也知道了,其中一個已經死了,而徐陽我卻對他無可奈何,因爲他胸口上佩戴着一塊百年的辟邪古玉,我衝不過古玉的屏障,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去幫我將那塊古玉從徐陽身上拿走。”
“拿走古玉?”張天警覺:“你也要殺了徐陽?”
文雅字字殘酷的說:“你以爲呢?我的魂魄殘存在世間,無法引渡。就是因爲我的仇恨太大,這段血海深仇讓我死了也永無瞑目,所以我一定要殺掉徐陽。”
“你,幫不幫我?”
張天猶豫,他不是不想幫助文雅,但一想到幫助文雅的後果是帶走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雖說徐陽豬狗不如,但張天還是心有不忍。洞中文雅的臉色稍變:“張天,我知道你個好人。但只有你可以看到孤魂的我,我也只能找你幫忙。張天,難道你想看到冤死的我十年、百年的作爲孤魂野鬼遊蕩在這個人間嗎?你想嗎……”
“好!”張天咬牙:“我幫你。但我希望你報仇之後,趕緊去輪迴,不要再糾纏我。”
“我存在人世的目的就是復仇,只要你幫我復仇成功,我一定不會難爲你,會馬上消失。”
張天最終還是答應了文雅的要求,但說不清楚是對於文雅慘死的悲痛,還是對於徐陽逍遙法外的憤慨,亦或者是恐懼?!
張天再一次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他轉過臉,牆壁上的那些小洞依然零星的分散在每一個角落裡,如同許多的眼睛在注視着張天,張天平靜心情,他在想,要如何從徐陽胸口上拿到辟邪古玉。
午飯的時候,張天從徐陽的幾個狐朋狗友那裡聽來,原來徐陽每當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最喜歡去校外的安然澡堂泡澡,張天心道:這或許是個機會。
這幾晚都相當燥熱,加上寢室人多氣濁,能平心靜氣的睡着實不容易。張天早早守在了寢室樓外,熄燈後,徐陽一個人慢悠悠的從寢室樓裡走了出來,向着校外走去。
張天連忙跟上,徐陽真的進入了安然澡堂。張天尾隨其後也進入了澡堂,安然澡堂分公共浴區和私人洗浴,徐陽進入了私人洗浴,張天跟到門外,等着徐陽洗乾淨了,然後滑進了小池子裡溫泡,張天才走近。徐陽脖子上真的掛着塊似長劍模樣的古玉,張天躡手躡腳來到徐陽身後,徐陽已經在溫池裡睡着了,張着大嘴,張天鼓足了勇氣,緩緩伸出手。
炎熱的天氣下,這塊古玉卻散發出絲絲的冰涼氣息,果然非同一般。張天抓住古玉,卻找不到辦法將其解下來,徐陽好像就要醒了,張天只能用力一扯,扯斷了古玉的綁繩,從徐陽脖子上搶走了古玉。
徐陽驚醒,望着轉身想跑的張天,還沒看清楚,張天揹着臉回手一推,抓起衣服,衝出了安然澡堂。
跑回寢室的路上,張天一直忐忑不安,他說不清楚徐陽究竟有沒有看清楚自己的臉,如果他看見了是自己搶走了他的古玉,會不會立即找自己來報復?張天遲疑着,在寢室樓外停住了腳步,不行,不能這樣回去,要不萬一再被徐陽追上奪回古玉,豈非一切都白費了。
必須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哪裡呢?張天失神的目光裡突然一亮,不如……
陰沉的402寢室裡,張天像是可以看到黑暗一點點將這裡蠶食掉。張天內心也在劇烈的掙扎,一方面他害怕徐陽回來找自己奪回古玉,而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徐陽不會來,那樣的話,很可能,徐陽已經死在了文雅的手裡。
張天縮在402最裡面的角落裡,背後是窗戶,他靜靜的注視着門口,生怕會有一個什麼人活着鬼突然闖進來。像是註定了一般,張天再一次聽到了斷斷續續的402寢室內的詭異聲音,那聲音若近若離,好像離着張天很遠,又似近在咫尺。張天看見門後對壘的破桌子下面,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幻覺?張天用力揉了揉眼睛,但並沒有像他期望的那樣,那團黑乎乎的影子還在。那團影子像極了一個人的背影,而且是張天熟悉的,張天索性大着膽子靠近。
張天看到黑影的面前有一個細小的黑洞,黑影弓直了身子,張天看見刺眼的血水從那黑洞裡汩汩的流了出來,一灘血水裡赫然還有兩顆人類的眼珠,而這時黑影倏然轉過臉,張天先是看到了兩個空洞洞的眼窩子,而後纔看清楚了他的臉——徐陽!
第二天,張天還沒有走到教室,就聽到了一個特大新聞,徐陽死了。因爲就死在學校附近,所以消息來的非常快,各種各樣的傳聞也進了張天的耳朵裡。總之,滿城風雨,而張天的心卻並沒有因爲徐陽的死而變得平靜下來,反而越發的焦躁起來。
文雅,她究竟能否遵守約定,離開人間,回到陰間。張天緊抿着嘴,自己是唯一知道她復仇的人,會不會……張天悄悄張開手,將從徐陽那裡搶來的古玉佩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整整一天,張天都在懷疑和忐忑當中度過,但時間所經過的每一個場景裡都波瀾不驚。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課後,張天突然覺得下半身驟然冷了起來,就像是凍住了一樣,而這種怪異的感覺只是來自右腳,張天緩緩擡起了右腳,腳底下有一個黑幽幽的小洞,是她!
文雅還沒走,她還沒走,她是想連自己也一起殺掉!
張天恐慌的盯着那個小洞,移轉目光,窗戶上,牆壁上,樹幹上,也出現了一個個黑幽幽的小洞。
“不,不要來找我!”
空蕩的校園裡,張天不知道逃亡何處,他只是一路跑,感覺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跳動、扭曲,當張天最終停住腳步的時候,他又一次站在了402寢室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