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塔內無人迴應黎斯,但本是慢悠悠逼近的羣屍突然發瘋似的加快腳步向黎斯衝來,黎斯輾轉騰挪,卻無奈死屍太多,雖只是被人暗中操縱的行屍,但依然夠黎斯應付的。
黎斯飛身而起,手中暗色光出,‘瘦刀’出沒間,又是幾具死屍倒了下去,而在半空中又是閃爍出幾個微弱的銀色斷點,而就這倒下工夫又有十幾個死屍從棺材中爬出逼向黎斯,黎斯心中也是暗暗驚歎,雖然是控制死人這般陰邪招數,但呂千千‘千手神’的名頭倒也不是百叫,竟可以同時控制上百具死屍。
但如此耗下去,只是平白浪費力氣,而對付的卻都是死人。黎斯心中暗定,突然一個提身飛至中間死屍最密集的地方,想來‘千手神,千面魔’呂千千就是隱藏於其上一個不知道的暗處操縱這些死屍,黎斯在其中最爲高大的死屍頭頂再次借力,如同梯雲而縱一般,這次黎斯竟是縱上了三丈有餘的距離,大喝一聲,“招!”
一道暗色光飛出黎斯手中,‘瘦刀’夾着凜冽風聲衝進了死屍頭頂的黑暗中,湮滅了身影。
黎斯輕巧落下一處未現死屍的角落,再擡頭時,‘瘦刀’已經飛回,刀尖輕輕粘着一絲血跡,而也在同一瞬間,本是不停如蟲一樣快速蠕動的羣屍突然都停了下來,而羣屍頭頂一滴鮮潤的紅血正自滴落。
羣屍落地,濺起地上黃土,升起一陣黃霧。
黎斯默默注視着,在黃霧盡處,一人走出,面帶着和藹的微笑,只是手中一柄白色如日光的長劍卻閃爍着咄咄之冷芒。
“‘大光明劍’寺光南?”黎斯站在另一邊,對望出現的白衣白劍男子,發問道。
“呵呵,你認識我?”寺光南笑的很是爽朗,而目光凝望着黎斯最終停在黎斯手中的‘瘦刀’之上,“但我卻並不是認識你。”
“我本就是個不出名的人。”黎斯淡淡回道。
“往往可以出名卻不肯出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寺光南依舊面帶笑容,但已經走到黎斯近前不遠,目光還凝在黎斯刀上,“因爲沒有人瞭解他們真正的實力。”
“哦,是嗎?”黎斯冷冷道,“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我從不說謊話。”寺光南笑道,舉劍前胸,“也絕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黎斯也是隨着笑笑,望着寺光南,似是在面前人身上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請了。”寺光南一聲喝,手中白劍舞成一圈,越來越快,面前白劍持續而成的白光也是越來越大,步步向黎斯逼來。
黎斯望着面前寺光南和寺光南手中的白劍,心中不由暗暗驚歎一聲,果然好劍法,一套‘大光明劍法’竟是毫無破綻可抓。黎斯手中‘瘦刀’如可毀滅一切的神器,但此刻卻完全找不到一點可以出手的機會,只是被動的退後,寺光南穩重而完美的劍法逼迫黎斯不得不疲於應付。
而寺光南手中白劍早已經不見,只是在寺光南身前和黎斯面前形成一個白色弧形的劍圈,裡面淡淡閃爍幾十個白色光點,光點偶現,隨即瞬間消失不見,在如光的劍圈中不斷出現的光點連接成一個隱隱暗暗的光網,將黎斯慢慢的一步步的網死,而黎斯完全琢磨不透。寺光南面色依然安靜,在控制大局的情況下,還是一步步逼進黎斯,並不急攻。
黎斯再退一步,不知退了多少步,依舊無法找到任何一個機會可以穿過眼前白色劍圈,攻擊到寺光南。突然,背後一冷,竟是已經退到了角落,後面就是塔壁,再無退路。
黎斯盯着面前靠近的劍圈,但見到其中白色光點越越多,散步的也越來越密集,心裡清楚,寺光南的大光明劍所控制的範圍正在慢慢變大,此刻威力劍勢已經完全發揮,如何與之爲敵?
黎斯望着白色閃爍光芒後的寺光南面孔,突然腦中靈光一乍,黎斯踏上一步,手中‘瘦刀’竟是不管不顧迎着最是無可挑剔的光明劍刺去,但只微微一碰,黎斯手中劇烈一震,‘瘦刀’被白色劍網彈開的同時,自己也是失去了平衡,再想穩住,但寺光南卻又是關鍵時刻踏上一步,劍氣凜冽已經迫在了黎斯面前,黎斯無可抑制,向一邊跌倒。
雖然身下是柔軟的黃土,但守勢一失,在想挽回已經是不可能了。寺光南平靜的臉上已經現出了勝利的笑容,可就在這笑容將要形成於面上的一剎,寺光南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氣正從自己腳下升起,猛的下望,黎斯的‘瘦刀’竟是穿越了黃土,從黎斯腳下刺入而後轉變了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扭曲,在不遠處寺光南腳下倏然擊出。
寺光南本是沉穩平靜的面色突是大變,似是完全沒有預料到此類情況的發生,腳下竟是一個蹣跚向後大步撤去,而本是逼至黎斯面前的弧形劍式也瞬間消失不見,等到寺光南再次穩住腳步時,胸口冰冷,黎斯的‘瘦刀’抵住了他的胸口。
寺光南鐵青一張臉,半晌道出三個字,“我輸了。”
黎斯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爲何會輸?”
寺光南目光神光一現,隨即暗淡,搖搖頭。
“你的大光明劍式可謂是少有的集攻守於一體的絕妙劍式,再配合着你沉穩老練的經驗,這本就是守可固若金湯,攻可步步爲營的劍法。幾乎無懈可擊,完美。”黎斯突然壓低聲音,頓一下,再道,“可就因爲它太完美,太無懈可擊了。所以你從未想過變化它,如此這般,就如同是擁有最美妙歌喉的黃鶯鳥,它可以唱出一支特別動聽的歌曲,但如果你永遠只讓它唱這一支歌,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總有一天,黃鶯會忘記它美妙的歌喉,它動聽的聲音,它所能記住的只有這一首歌曲而已。劍也如是,本是兵器中最具靈性的一種,但永遠固定於一式,無法求變,便永無再變。而等你遇到更加詭秘難測的對手時,這就是最大的弊端。”
寺光南聽着黎斯說了許久,目光靜靜望着自己手中白色的大光明劍,突然大笑起來,臉上鐵青速退,換上一種興奮的紅色,“想不到竟在這種境地竟讓我寺光南遇到一個劍中知己,你說的沒錯,十幾年的江湖無敵手讓我忘記了進取,只是一味的沉溺於勝利,我的確應有此敗。”
寺光南笑望着黎斯,又點點頭無奈道,“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在此刻環境,此種形勢下,被我的對手所一語道破!罷了,既然難爲知己難爲敵,死在你手中,我寺光南可謂無悔了!你,來吧!”
黎斯笑笑,突然將抵在寺光南胸口的‘瘦刀’收了回去,道,“我並未要殺你,也沒有理由殺你。”
寺光南面露詫異,問道,“我是你的敵人,是要你命的人,你不殺我嗎?”
“天底下要我命的人絕對不止一百二百,若是都殺來,估計要殺個十年了。”黎斯淡笑道,本是殘酷冰冷的笑靨在這一刻竟有了些許溫度,“但天底下可當我做知己的人卻不過一人,如此殺掉,我定會後悔終生!”
寺光南靜靜望着面前本是對手,方纔更是生死敵人的黎斯,無奈笑着搖頭道,“若非此時,若非此境,你我可能會成爲最好的朋友。”
“就是此時,就是此境,你我二人爲何就不能成爲朋友!”黎斯一句回道,淡定笑容露出朋友的友善。
“你…….”寺光南又是大笑起來,“說得好,說得好啊,不想我寺光南白活四十年,竟沒有個年輕人來的灑脫,慚愧,慚愧!”
兩人正自談的興起,突然在黎斯身後一口大許多的棺材竟是慢慢開啓一個小口,一個瘦弱身影跳了出來,如電一樣衝向黎斯背後,破空而來!
黎斯雖然望着面前寺光南,但一雙耳朵還是清楚聽到了異響,待衝擊聲來到自己近前,猛的一個縱越轉身,身後而來的卻依舊是一個失去
了一顆眼珠,拖拉着半截舌頭的面色慘白的死屍,只是這個死屍更是迅速,只黎斯回身功夫就奔至了黎斯身前,張口血盆腥臭的一張嘴就要咬向黎斯脖頸,黎斯怎能如此就死,一個踢身,將自己飛起,手中‘瘦刀’同時破空,斬在死屍頭頂虛無之處。但這次死屍竟是再未倒下,更未出現銀白色斷點,黎斯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再看死屍面目時,竟在扭曲猙獰的面上瞥見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冰冷的目光,接着,黎斯胸前一麻,死屍迅速出手,點下了黎斯穴道。
一擊得手後,慘白色死屍倒退着重新飛落入棺材中,在落入的同時喝出一聲,“寺光南,殺了他!殺了他!”
黎斯目光從遠處移回時,胸前一冷,白色的大光明劍已經抵在了自己胸口,而後寺光南笑笑道,“沒想到,只是片刻,情勢卻完全變化,此刻控制生死的已經不是你,而是我了!”
“你從來不說謊話!”黎斯突然道。
“抱歉,我真的不能成爲一個如你灑脫的人,相對於這些,我更是看重結果!”寺光南面色突然一肅,“我不能接受一個失敗的結局。所以,你只能死在我手裡!”
白光劍劃出一道明亮的尾線落下,黎斯眼睛禁不住閉起,他甚至感覺到了光明劍擦過自己耳朵時那隱秘的殺意!但就是如此,黎斯面上竟有出現了一個笑容,嘴角依舊輕輕攏起,微微上揚。
而後,黎斯聽到寺光南笑聲,“你似乎算定我不會殺你!”
黎斯睜開眼睛的同時,寺光南白色的大光明劍竟是穿越了黎斯,遠遠擊落在那口跳出死屍的棺材上,將棺材擊的粉碎,而後白劍插入地下三尺。
“因爲我知道一個從不說謊話的人決計不會是一個小人!”黎斯淡淡道。
“哈哈!你說的沒錯,我寺光南遊蕩江湖幾十年,並不是輸不起的人。寺光南可以輸,但絕對不會做卑鄙的小人行徑!”寺光南大笑着,一字字說的清楚。
“看來呂千千似乎並不瞭解你。”黎斯道。
寺光南面色一暗,“我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於地上這些支離破碎的死人沒什麼兩樣,都是被呂千千生死的控制。唯一不同的是,這些死屍是被銀線所控,而我,則是被一根看不見,斬不斷的線牢牢的鎖住!”
黎斯望着寺光南,似要說些安慰的話,可話還未開口,兩人腳下突然傳來轟然的巨響!
寺光南突然殘酷的一笑,道,“果然,他還是做了。”
“什麼?”黎斯不明白問道。
寺光南轉了目光望着黎斯,有些失望道,“呂千千啓動了機關,此刻隔在低層大火和我們之間的隔絕火焰的黑土已經被撤走,用不多時,你我就會葬身這火海高塔之中!”
黎斯聽得也是面色一凝,突又問道,“火之優曇呢,呂千千他難道放棄了火之優曇嗎?”
“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爲火之優曇此刻還在這塔中嗎?”寺光南晦澀道,“火之優曇早已經被呂千千轉移了出去,藏在了連我這個二門主都不知道的地方,而這個高塔則是爲你準備的死地!”
黎斯望着自己腳下,黃土似是受熱開始慢慢的漲起,“宮千千呢,方纔偷襲我的死屍定是宮千千假扮的,他也在此處,難道不怕也被燒死嗎?”
“宮千千號稱‘千面神’可遁形於無影無蹤的地步,而且這高塔本就是他所設計,其中機關也只有他一人最爲清楚,此刻想來,他早已經逃到外面了。”寺光南緩緩走過黎斯,來到方纔蹦出死屍的地方,果然只有一把大光明劍還有滿地的棺材碎片,早已經不見了其中死屍。
黎斯不說話了,腳下又是猛烈一震,想來是大火燒燬了下面一層本是安置火之優曇的塔樓,此刻正向黎斯和寺光南所處的位置襲來,周圍的氣息越來越炙熱,兩人面面相視,頭上汗水如連線的珍珠般滴落,碎在地上,只一瞬間,就騰起一小團白氣,而後消失不見。
黎斯感覺腳下熱浪一波一波涌上,不多時,自己也會死於其中。
“我與他幾年朋友,更是爲他流血流汗,沒想到最後他舍我時,竟沒有一絲遲疑。”寺光南緊緊握着自己的大光明白劍,一張本是威武的面孔此刻因爲熱息,竟是通紅。
黎斯突然道,“我們真的沒有出路了嗎?”
寺光南搖搖頭,“一旦機關開啓,所有出路都會被大石封起,而這塔壁內還有一層鐵壁,想要擊破它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寺光南說着,不由長長嘆息,慢慢閉上自己眼睛,似乎不願親眼看到最後一幕的來臨。
而黎斯目光也是遊走不定,心中一個聲音重複問着自己一句話:黎斯,難道你真的要死在這裡嗎?真的死在這裡嗎?
黎斯目光掃處,突然瞥見了方纔被擊碎的棺材碎片,不由將目光望去。
“或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聽到黎斯突然說出的一句話,寺光南不由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黎斯,“什麼生機?”
黎斯先不說話,指了指兩人地上棺材碎片,才道,“看到這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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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什麼意思?”寺光南還不明白,目光緊緊的望着黎斯,等待答覆。
“此時情況,我們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黎斯字字有力,說的清楚,而後指向不遠處的兩口大些的石棺。
“你不會是要……跳下火海去?”寺光南無法相信自己所想到的,口氣遲疑着道。
“爲什麼不呢?”黎斯走到其中一口比較其他要大些的石棺前,推開棺門,開始向裡面填埋黃土,然後接着道,“此刻已經是再沒有其他出路,而火下定有通路提供這燃燒的高塔以燃料,只要可以找到這運送燃料的通路,我們就還有希望。”
“話是如此,你是想我們躺在棺材裡,然後跳進火裡,但這豈非太過危險了。”寺光南似是還無法接受,搖頭道。
“那麼如何,要等在這些等死嗎?雖然危險很大,但我有信心一試。”黎斯說着,已經將一口棺材中填了十之八九的黃土,然後從棺中黃土裡摳出一個形狀,大抵可讓一人躺在裡面。
寺光南望着黎斯,似是在自己幾十年的江湖生涯中再無一人像黎斯這般令人驚訝,他可以隨便說出你招數中最大的破綻,然後從敵人成爲你的朋友,而後在面臨生死的抉擇時,所表現出過人的鎮定,機智,和決心,寺光南點點頭,真誠道,“不錯,你說的對。雖然危險,但值得一試。”
黎斯又走到另一口石棺材前,往裡面送土,寺光南看的好奇,道。“你不停在填土,爲了什麼?”
“如你說的,等不多久當塔下大火衝上來時,本是壓抑在一定空間的火焰溫度,會在很短時間內爆發到極點,但就在這爆發到未爆發的一瞬間,它的溫度會有短暫降低,因爲空間變大,它的熱量流失,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但即便如此,透過石棺滲透來的溫度也是我們很難支撐的,就要我們在石棺與我們之間再做一層保護,而黃土就是不錯的選擇。”黎斯說的明白,手中也是不停,又將另一口石棺填好。
寺光南望着黎斯,笑笑道,“你似乎總是讓我很吃驚,爲什麼?”
黎斯笑笑,“因爲我本就是個讓人吃驚的人。”
寺光南,黎斯相望一眼,同時大笑起來。真正的英雄和朋友在面臨死亡前的那份淡然和篤定不是因爲他們不害怕死亡,而是因爲他們始終相信有比死亡更加強大的東西,那就是人類纔有的智慧,勇敢,還有真情!有了這些,死亡就不是那麼可怕和無法戰勝的了。
大火總是無情,但在大火中卻總是可見真情。
黎斯最後望一眼寺光南,兩人彼此微笑,而身下大
火終於突破了束縛爆發出來,而就在爆發之前的剎那,黎斯大喝,“走!”
兩人用出平生百分之二百功力,將原本不容易擊碎但此刻因受熱過度而變的硬脆許多的塔層石板和黃土震的粉碎,而後在大火舌炎吞噬一切前,兩人兩棺一同跌落下塔下紅色蔓延的世界中!
黎斯感覺周身似要燃燒起來,而身體周圍的黃土也像要融化般流動起來,黎斯口中乾燥,眼前一片恍惚火熱,再無法集中精神,終於昏昏的過去。
風過時,千門總門中的五層高塔突然爆炸,如同一條來自紅色地獄的魔鬼之蛇,吞吐着紅色舌炎,只剎那將十幾丈的高塔完全的吞噬,紅色盤踞至上,俯視身下渺小的一切。巨大的爆炸聲迴盪在夜空,幾乎可以傳到天的盡頭,而爆炸落下的火海碎片直濺落在高塔周圍幾十丈的距離。
千門中也是一片大亂,被驚醒的人們四處逃散,而隱藏於這些人羣中,呂千千眼色冷酷,慢慢將一張枯皺的麪皮撕下,露出陰冷無比的笑容。
“誰!”雖然外面一片大亂,但在千門一個最爲隱秘也最爲神秘的角落中,四個金衣人面帶着十二分的警惕凝望身前黑暗中慢慢現出的人影,金衣人在冬夜中的衣衫可謂單薄,但頭上卻是不停落汗,背後也被汗水打溼。而在金衣人背後,是一扇窄窄的門,門很破舊,看上前像是幾年未用過的盛放雜務的房間,但門內紅氣偶現,伴隨着紅氣一股股不可抵擋的熱氣也從門內襲來,熱力強烈,正是金衣人滿身大汗的原因。
“究竟是誰,停下來!”爲首的金衣人面上斜斜落下一道最爲醒目的刀疤,讓人看第一眼就覺得兇惡無比,但也有句話說過,越是看上去兇惡的東西往往最是儒弱,不得已才依靠外在的表面來恐嚇敵手。
而出現在四個金衣人面前的是一身白衣的三十歲年紀的中年男子,白衣無塵,男子五官也如同雕塑大師精心雕刻而出的最傑出的作品,只能說來是完美。而就是如此一張毫無瑕疵的面孔上,卻看不出半點人類情感,冰冷異常,尤其是他的目光,目光掃處,如同被千年極寒冰窟的冷風吹過,讓人禁不住從心中向外發冷。
白衣男子慢慢停住腳步,在他走過的地方竟是濺不起半點灰塵,冷冷望着擋在身前的金衣人,道出一句,“我來取火之優曇!”
“什麼?”金衣人聞言,面色緊張起來,四人將白衣人團團圍在當中,喝問道,“你要來搶火之優曇?”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白衣男子冷冷道,向前邁出一步,接着又道,“還有,任何一個阻擋我的人,都會死!”
擋在男子身前的金衣人面色突是一變,望望旁邊幾個同伴,才穩住心神,暗道: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人,而我們兄弟四人是千門中最爲傑出的精英,如何怕了你?
金衣人大喝一聲,“休要狂語!想要優曇,先把命留下!”爲首金衣人用出了四人才明白的眼色,同時用出各自兵器,撲向白衣人,白衣人目光冷淡的微微一挑,一道極冷白光而出。
那是一把白色透亮的長劍,但卻不似寺光南的大光明劍。寺光南的大光明劍,劍氣溫熱,劍去穩重而厚實就如同白色太陽,而面前白衣人的白色劍卻是陰冷到極至境界,只一現出就冰冷了所有人的心魄。
白色長劍擊出瞬間就已經凍結了一個金衣人跳動的心臟,白衣人微收白劍,冷望着其他三個被震住的金衣人,高高擡起自己一隻腳,似是不想沾染腳下死去金衣人的血跡,大步邁過。
三個金衣人面面相望,突又是齊齊退後三步,成三角形將白衣男子再一次圍在當中,爲首金衣刀疤人大喝一聲,“招!”
三人六手同時撒射出七八五十六種暗器,從上至下,無微不至的照顧到白衣人身體每一個角落,而暗器射出後,三個金衣人又是同時跟進,三樣兵器甩出,以絕後患。
白衣男子又只是目光冷冷一挑,如同潑墨般在自己身前劃出一道淺淺白色痕跡,而飛過這道痕跡的所有暗器都被冷凍在其中,而後染上一層冰冷白色,落下地來。而暗器後的三個金衣人再想變化時,卻再沒有時間。
但見,白衣人劍去如白色閃電,在三個金衣人面前都是輕輕一掃,接着三個金衣人也是倒了下去,其中兩人額頭出現一道淺淺紅色血跡,有血不停流出,但瞬間紅色痕跡和流出的鮮血又被一道白色冰氣凍結,凝在一起。
而其中爲首的金衣刀疤男子此刻卻是唯一生還之人,他目光直直望着白衣人,似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冰冷可怕的人,嘴脣被凍得發紫,而一雙眉毛上竟是掛上白色細冰。
白衣人由着金衣刀疤男子癱在原地,冷冷哼過,似是不屑再出手殺他,徑直而過,走入後面一道冒着紅色氣息的窄門。
金衣人突然如夢大醒,喝一聲,“你究竟是何人?”
窄門中沉靜許久之後,一個聲音淡淡傳出,“我留你一命去告訴呂千千,三天之後,柳在樹在斷魂谷,冰之崖等他,若還想要火之優曇,就來找我吧。”
“柳在樹?你是‘冷劍客’柳在樹!”金衣人終於恍然覺悟大喊出來。
當一臉疲憊的呂千千趕至時,金衣人依舊癱在地上,沒有站起,目光渙散,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受了重傷,呂千千消瘦如骷髏的面目此刻更是可怕,他一把抓起金衣頭目,狠狠問道,“牟勝,你是如何對我保證的,說寧可失了自己兄弟的性命也會留下火之優曇,不讓任何一個人搶走,現在呢!”
金衣人牟勝此刻恍然,眼中現出更加絕望的恐懼,將頭磕在呂千千腳下,不停的用力磕着,嘴裡含糊不清的囔着一句,“饒命,饒我一命,門主!饒我……”
“究竟是誰搶走了曇花?”呂千千聲音越來越慢,目光如鬼火,望着牟勝。
“是,是‘冷劍客’柳在樹,他太厲害了,我們兄弟已經都盡力了,門主!”牟勝想到那個如冰冷死神一樣的柳在樹,背後不覺又是一陣寒意!
“哦,柳在樹,哼!”呂千千冷冷笑過,“我還沒去謀算你,你倒先來算計我了。”
“對了,門主,柳在樹還留下一句話。”牟勝突然想起柳在樹在取走火之優曇時讓他轉告給呂千千的口信。
“他說什麼?”呂千千立即問道。
“柳在樹說,若是門主還想取回火之優曇,那三日內請到斷魂谷!”牟勝將口信道出。
“斷魂谷?冰之崖,那是柳在樹的老家,看來這傢伙是早就謀算好了。”呂千千將越發可怕目光輕輕落在面前一直跪在自己腳下的牟勝,突然道,“你的話說完了?”
“啊,說,說完了。”牟勝心中一緊,回答道。
呂千千再望望其他三人,淡淡道,“你的兄弟們已經走了,你怎麼還好意思獨活世上呢?”
牟勝本是跪在呂千千腳下的身體突然一瞬間似大蝦一樣在半空中舒展開,面色凝重,喝道,“呂千千,我兄弟四人爲你賣命十年,你不會如此絕情吧。”
牟勝望着呂千千標誌式的死亡腐笑,身體猛的迴轉,絕不停留,爆發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向遠處一片混亂火光的地界飛縱去,一丈,兩丈,三丈,眼看就要脫離危險境地了,牟勝面上不由一陣活命的激動,但就在此刻,本是一動不動靜靜冷望着牟勝奔遠的呂千千輕輕都了小指,一條銀色線如同銀色的流星從小指中彈射而出,只在眨眼間就趕上了牟勝,而後,銀線在牟勝脖頸處淺淺一饒,再輕輕一拉。
牟勝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透過脖子灌入到自己胸膛之中,接着目光下移,最後一瞥牟勝看到了自己失去頭顱的身體依舊向前奔出一丈才頹然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