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善說完心情很沉重,語重心長的說:“孩子還是由我進去,你們在外等着,如果我真的遇到不測,你們就趕緊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不顧寧新是否同意,就在愣神的工夫,從他手中搶過手電,快速了走了進去,反手把門栓上。
寧新雖然對裡面感到恐懼,但他無法面對一個對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爲自己獻出寶貴的生命。他用力的撞向門,但門栓很結實,正要再撞,卻給惠賢和林清拉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當寧新再也無法等待下去的時候——門開了。永善好端端的出來了,說:“還好,永星不在裡面,我們還是到別處去找吧!”
寧新從他不自然的說話神態中斷定他肯定是在說謊,冷冷瞪他一眼,奪回手電衝了進去,這一次永善沒有攔他。
屋內很窄,外面有個廚房,裡面就是臥室,這裡是土坑,上面還有一張破爛的葦蓆,牆上則掛滿了蛛網,桌椅上也都是灰塵,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坑頭上擺放着一個布娃娃,還有幾套小孩的衣服,寧新把手電移向地下,他發現坑窪不平的地上似乎有些不對,又望向桌椅的下方,這種感覺就更加的強烈。矮下身,他在衣櫃的底下發現了一個銀色的盒子,盒子上還有幾滴血跡。
永善解釋說:“前幾天我在廚房切肉,聽到這裡有響動,不小心把一塊肉掉在地上,就拿來藥老鼠了。”
寧新點點頭,但這個屋子已經找遍了,並沒有什麼特別怪異的地方,難道父親真的沒來過這裡?
惠賢和林清緊緊的跟在他身後,不安的四外張望着,忽然一聲慘叫來自於衣櫃的背後。聲音沉悶,,衆人的心一下子崩緊了。寧新猛的推開衣櫃,發現聲音來自於牆裡,用力一腳踏去,牆面立即向裡面倒塌,原本平整的牆面上現出一個大洞來。原來牆只是用磚頭虛砌着,並沒有用白灰之類抹死。
洞裡很深,手電照不到盡頭,但依稀的能看到有一個人坐在地上,斜倚着洞壁一動不動。
永善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很焦急、很難看。
真相之迷
永星死了,胸口上有幾道抓痕,左肋上有一個圓乎乎的洞,血肉模糊,傷口的肉參差不齊,顯然心臟已被挖走,鮮血還是熱的。
惠賢看到這副慘狀,登即暈了過去,林清緊緊扶住她。
寧新霍地站起身,心中的悲痛已給仇恨替代,怒瞪着永善:“是你、是你一個人先進屋時砌上的牆,對不對,要不我爸爸怎麼能到這裡,是你殺了我爸爸?”
永善一下子慌了手腳,雙手亂搖着:“這是當年打仗時留下的防空洞,裡面誰都沒去過,我怕你出意外才砌上的,你不要怪我……”寧新狠狠的瞪着他,忽然看到裡面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一陣幽幽的嬰兒啼哭聲傳了過來,寧新緊緊握着鐵門栓,大踏步追了過去。永善隨後跟着,林清不知怎麼辦纔好,但最終還是擔心寧新,也跟了過去。
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一直向洞裡延伸過去,陰冷的氣流迎面撲來。
洞先向北,轉而向東,一路向斜下不知走了多遠,寧新看到地上有一灘血跡,一根長約兩米的鐵棍丟在那裡,寧新曾見過這根鐵棍,想必那是爸爸拿來防身的,在這裡遇到襲擊後便往回跑,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寧新把鐵門栓換成爸爸用過的鐵棍,永善勸道:“寧新,我們還是回去吧,趕天亮了,我們多叫幾個人再進來,好不好?”寧新沒有理他,爸爸的死,可以說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砌住了牆壁,如果大家早一會兒進來,也許爸爸就不會死。但他內心又很清楚,那夜嬰的動作敏捷,就是多加幾個人只怕也僅僅是多幾個送死的而已。
突然一聲怪叫響起,嚇了三人一跳,寧新聽出那是貓頭鷹的叫聲,心中奇怪,難道是到了洞的出口,否則它怎麼會在這裡?
跟着夜嬰的哭聲也響了起來,變得淒厲、悲慘,近在耳畔,只見一個小小的動物快速的奔了過來,寧新握緊鐵棍,瞧準了,狠狠的一棍打了過去。
夜嬰突然躍起,踏在寧新的肩膀,一口向他的脖頸咬下,林清驚愣的看着,發出一聲驚叫。
永善怒喝一聲,那夜嬰竟然擡起頭來,發出一聲怪叫,躍離了寧新的身子,從永善的身上彈過,又向裡面衝去。
寧新隨後緊追,跑了大約十餘丈,夜嬰又停了下來,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自夜嬰的前面傳了過來,寧新慌了,心中叫道:“是媽媽。”用手電照去,惠賢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夜嬰呼的一聲撲了過去,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脖頸,永善大叫一聲:“放開她。”伸手抓住夜嬰,摔了出來,寧新看準時機,一棍子打下,就在這時永善突然大喊了一聲:“不。”急撲過來將寧新撞向了一邊,棍子打偏,只打中了夜嬰的一條右腿,夜嬰打個滾一顛一顛的向洞裡衝去。
寧新很驚訝,呆呆的看着永善,林清急忙撲過去,扶住了惠賢。
永善說:“寧新,我是你大伯,當年我們沒有死,是一個老中醫救了我們。”
“你們?”寧新愣愣的問。永善點點頭,說:“是的,我和夜嬰。夜嬰生下來時得了可怕的怪病,只喝血不喝奶,老輩子人管這叫做‘殭屍病’,就因爲這該死的怪病,夜嬰連着同胎而生的我都被村裡人當成了可怕的怪物,他們逼着爹孃將我們打死,娘死活不願意,而爹竟然真的聽了村裡人的話把我們狠狠的鞭打了一頓,打的鮮血淋漓,娘見了就瘋了,後來爹把我們兄弟兩個一同扔進了後山的山溝裡等着喂狼。可天不隨他願,一個走山的老郎中救了我們,那個時候我們就只剩下了半口氣,而夜嬰在摔下山溝的時候把後腦摔壞了,從此便沒有了人的意識,再加上所謂‘殭屍病’的嬰兒根本就不會長大,永遠只是個孩提模樣,所以他就成了現在這般半人半鬼的樣子。等着老郎中病死了,我就帶着夜嬰又偷偷的回了村裡,認了村裡一個膝下無兒的老人做乾爹,在村裡住了下來,而夜嬰一直被我養着。我每天都能見到自己的親爹,但卻永遠不能喊他一聲‘爹’,我恨,我好恨,我恨他爲了村裡人的閒話就活活要了他親生兒子的性命,如此殘忍,如此無情!我想要他的命,但我又不似他那樣狠心,我一直不能下手。後來,偏偏他自己誤打誤撞進了我藏夜嬰的房間,被夜嬰蠶食。這也可謂就是天意了,老天要他爲其所做的惡因付出惡果,讓他死在了親生兒子的口下!哈哈!他果真還是死在我們兄弟的手裡……”寧新聽着永善一番話,覺得一塊大石卡在胸口,無比難受,哽咽着道:“那你爲什麼害我爹?”
永善慘笑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爸爸晚上會出來。我不是故意要傷他的,我不想。我只是給夜嬰放了食物後,突然想到廚房的火忘記關掉了,沒想到就這一會的工夫,你爸爸就進來了,我不敢讓人知道我養了一隻怪物,所以把牆砌起來,對不起,是我害了他……”
驀地裡,一聲尖叫自洞裡傳了出來,永善飛一般的衝了出去,寧新緊隨其後,原來洞轉個角就是出口,不知覺間竟來到了壽家村的村口,這裡竟是那個廢棄的礦洞。蔓草叢生的小溪那邊,只見一隻巨大的貓頭鷹俯衝而下,兩下就啄瞎了夜嬰的眼睛,一雙鷹爪牢牢的抓住夜嬰飛向天空,夜幕下只留下他一聲聲慘厲的叫聲……
“攔住他,快點攔住他。他往鎮東亂墳坡跑了。”青鎮大街上一羣粗衣大漢們卷衣甩袖望着前面不遠處漸漸模糊的一個人影,面露驚容,齊聲大叫着,大街兩側店鋪此刻也都緊緊閉起了門閘,只在門縫間向外小心而恐懼的瞅着。大漢中身材最爲高大的張成,面如重棗,通紅近黑的一張臉,邁着大步當先追去,目光射出堅定的眼神,對周圍
其他人說:“逮到他,立即把他埋了。不能再讓這可怕的惡魔害我們青鎮了。”其他幾個大漢面面相望,都露出悲傷而無奈的表情。
青鎮東邊緊緊挨着一條細流小河,小河邊一個身着紫衣的男子背對着鎮東來路,面向河水,手輕輕在河中上下,將一個青葫蘆慢慢浸滿了水,然後伸展開衣袖,將自己額頭汗水擦拭掉。男子一臉倦容,目光有些迷茫的望着河水,河水似白練緩緩北去。突然,紫衣男子耳邊傳來一陣古怪聲音,如同山林中野獸的咆哮,紫衣男子本能的轉身,手在衣襬處搭出一把紫光氤氳的長劍,斜指大地。
一個身影飛快似風一樣向紫衣男子這邊狂奔而來,嘴中發出“啊,啊。”呻吟聲,一雙眸子在暮色暗光中發出令人驚詫的綠色,紫衣男子微微一愣。遠處,又趕來幾人,遠遠望見立在河邊發愣的紫衣男子,張成心中呼一聲不妙,扯開自己嗓子大喝:“快躲開,別讓他碰到你。”一切卻都爲時已晚,似風的身影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一張原本應是木訥的面孔此刻卻扭曲變形,目光發出綠芒。紫衣男子目光一斂,喝:“妖物,還不快受命。”話聲落,紫衣男子身形已似一隻飛翔展翅的紫鷹,腳步一躍,已經飛過撲向自己的身影,而後手邊長劍劍鞘輕輕在半空中向來人額頭中間一點,本是瘋狂的人頓是失去了所有力說,癱軟在地。
張成和幾個同伴沒想到突然出現的紫衣男子竟有如此本事,來到近前,不可思議的望着紫衣男子,遲疑說:“你把他……怎麼了?”
紫衣男子手微動,長劍已經沒入了寬大紫衣中,方纔說:“他身受妖物所迫,被控制了心智,我剛纔點住了他的神光穴,此刻他身體如同一灘軟泥土,再害不了別人了。”
張成聽的半懂不懂,抱拳說:“多謝公子出手,否則又不知多少人被這惡魔所害。在下青鎮張成心感於心。”張成微一頓:“但不知道公子貴姓大名,好讓我們記得。”
“我的名字叫展天。”
“成哥,阿彪要怎麼辦?”身旁一個大漢突然插口說。張成面色一變,一咬牙說:“還能怎麼辦?埋了。”
“但他還活着,我們畢竟以前是兄弟,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兄弟?若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們青鎮所有人。你們還愣什麼。”張成急喝。展天面露疑色:“張兄,你的這位兄弟何以落得如此瘋癲?他被什麼妖物所害嗎?”
張成嘆一聲,搖頭說:“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半月來,在我們青鎮發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自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來過青鎮一次後,我們青鎮上八十二口,四百三十人就如同被種下詛咒一樣,每天都有人發狂變瘋,眼睛變成狼一樣的綠色,見到人就會咬,而被他們咬過的人又同樣會變得一樣毫無人性,像野獸一樣在街上跑,去咬其他的人。”
展天微微蹙眉,問:“竟有如此奇怪的事情?那你說的美若天仙的女子又是誰?她究竟長的如何模樣?”
張成又是嘆息:“她面上始終遮着一方面紗,我們都沒有見過她。但她的樣子就像是從神仙畫裡走下來一樣,雖然我們始終沒見過她的樣子,但感覺就是神仙一樣的美麗。”
張成又補充說:“但我怎麼也不相信這一切和那個女子有關?”
展天笑笑:“你只看外表,難說她長的面如醜婦,就是她做的了?”
“啊。”一聲怪叫,本是昏迷不醒的阿彪突然醒轉了過來,身子一紐,似魚一樣旋轉着飛了起來,而後整個人撲在了離着自己最近一個大漢身上,張開大嘴,一口就咬在了大漢脖頸上,大漢被咬後整個人似懵了一樣,接着昏了過去。阿彪一咬得手,狠狠的盯着一身紫衣的展天,半蹲在地上,手指深深刺入土地中,猛的躍起衝向展天,張成幾人被阿彪舉動驚的呆在原地,展天冷笑一聲,從身下捲起一陣灰土遮擋住所有人視線,接着衣盡見劍出,卻在此刻,從遠處突然飛縱而來幾個高大身影,搶在了展天之前,現出一片刀光劍影。
展天手中劍拿在手中,目光隨着塵土落盡,阿彪已經橫屍在地,胸口被劃開了幾個大口子,鮮血直流。展天目光定在了面前突然出現的幾個人身上。
方纔似鬼魅一樣突然現身的共有三人,當先一人身高足有八尺,形似骷髏,若非是白天看見他還真以爲他是從土裡爬出來的殭屍。中間一人年紀最大,滿頭白髮,一雙目光炯炯有神,也正在望着展天。最後一人卻無甚特色,灰灰白白的一件長衫,平平凡凡的一張臉,目光暗淡無光的望着地上。
形如骷髏的男子冷哼一聲,走上一步,突然伸手將阿彪背上衣衫一把扯爛,在阿彪背上竟有一隻震翅欲飛的蝴蝶圖案,微綠現紅的顏色,似是用血線繡在阿彪背上一般,男子目光一凝,接着手中現出一把鋒利匕首,自阿彪背上沿着蝴蝶圖案慢慢刺了下去,張成幾個人睜大了眼睛,不知道阿彪背上爲什麼有如此奇怪的圖案?而展天則望着蝴蝶圖案:難說是她?
蝴蝶圖案被完全切割了下來,匕首輕輕一翻,人皮被翻轉了身,張成忍不住大叫出來,恐懼的望着人皮之後,在蝴蝶人皮之後竟有一隻長着獨角綠身的大蟲,此刻貼人皮之後,發出“呲呲。”低叫,展天目光在收緊:“蟲蠱?”
白髮老人望一眼展天:“沒錯,正是魔教十大秘技之一,殺人於無形的‘蟲蠱’。”白髮老人微微嘆息,說:“蟲蠱以血液,唾液相傳,一旦沾染,其隱藏於液體中的蟲繭就會孵化,在人的血液中生長,而後會隨着血液流轉送到人的腦中,以腦爲食,蠶食掉人腦後就會在人腦中產下自己的繭,再控制失去人腦控制的行屍走肉去攻擊其他人類,以此繁衍後代。”
“該死。”一直沉默的木訥男子突然罵出一句。
白髮老人笑望着展天:“方纔我看這位小兄弟目中有異,可是已經知道了是誰如此兇殘,下此毒手?”展天心中一驚,不想自己方纔細微舉動卻全都落入老人眼中,點點頭:“我是想到了一人,但這人卻又似不太可能?”
“你說的是誰?”
展天說:“魔教聖女,——楊綰。”
魔教聖女
展天一句話出,三人都是眼中芒光一亮,灰白長衫的男子突然望向展天衣衫中露出的一角,淡淡說:“紫雲劍?天門說人是你什麼人?”
展天面色一凝,才發現自己竟是一時大意,知道自己再也隱瞞不下去,拱手說:“末學正是天門說人的關門弟子,展天。此次正是奉家師命令,入江湖中進行遊煉。”
白髮老人聽到展天抱出自家名號,突然大笑起來,說:“原來是賢師侄。哈哈,說來也巧,我與你師父天門說人早年曾經一同拜入當代‘鬼流旗’大師門下學習列陣之術,也算是有師兄弟名分,不想一別數十年,竟在此地見到了他的傳人,真是有緣。”
展天目光一亮:“前輩可是雁門門主,伯清顏老前輩?”白髮老人笑着點頭:“不錯,老朽正是伯清顏。”
展天面容恭敬,又轉向形如骷髏的高個男子:“這位前輩想必就是三十年前以一人之力獨挑蓬龍山百人匪窩的冷雲堡堡主莊惡難,莊前輩。”骷髏男子冷哼一聲,似是他根本就不願意與人多說一句話。
伯清顏笑打圓場:“沒錯,他就是莊惡難。古怪難纏。”
展天笑笑,將目光送到灰白長衣男子身上,望着他:“而這位前輩想來應是當今天下第一劍,無庸劍客——卓無庸。卓大俠吧。”
卓無庸聽到展天報出自己名號,只是淡淡點點頭。
展天望着三位江湖中成名已久,可謂是權霸一方的江湖大豪,好奇問:“還不知道
伯師叔,還有兩位前輩爲什麼要一起來到這偏僻的歸雲青鎮呢?”
伯清顏聽着展天所問,面色爲之一暗:“還不是爲了這江湖妖孽。”
“楊綰?”
“你應該是從青雲來到這歸雲地吧。”
展天點點頭,說:“晚輩正是從南邊而來。”
“哦,這就怪不得了。”伯清顏接口:“這一個半月來,在歸雲洲內發生了數十起的慘案,其都似這裡發生的一樣,被害的人都是被人下了可怕的蟲蠱。而自前魔教教主第門天被擊殺於滄浪山山顛之後,這整個天下可懂此說的也就只有一個人。就是魔教聖女——楊綰。”
“竟有此事?有多少人這蟲蠱所害?”展天面露驚訝神色。
“現在已經不下千人了。這蟲蠱擴散太快,歸雲武林中人自也無法可抵,這才發了求救信函,邀請了天下所有豪傑爲天下蒼生計,要找出魔教聖女,將她殺了。除妖衛說。”
“哼。”莊惡難冷哼:“我只爲了江湖盟主而來。只要誰可以殺了那妖女,誰就是天下公認的武林盟主。想必,伯兄和卓兄也不僅僅是爲了除妖衛說而來吧。”莊惡難說着,手中匕首輕輕一帶,蝴蝶人皮連同大蟲一同剝成了粉末。
伯清顏笑說:“莊兄說笑了,伯某雖然有點江湖名氣,但還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是絕對不會去搶。更何況是一個虛名而已。”
卓無庸面上依然沒有多餘表情,突然開口問:“那些屍體你們怎麼處理的?”
張成看到幾個人目光望向自己這邊,忙說:“屍體?都,都被埋了。”
“埋了?”莊惡難突然冷聲說:“你個笨蛋,埋起來有什麼用。那些是蠱蟲,以土爲生,你把它埋進土裡,豈非送虎歸山。一羣蠢貨。”
伯清顏微微搖頭:“莊堡主,他們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伯清顏又將視線轉回張成身上,問:“你把他們埋去了哪裡?”
張成向前面一指:“就在鎮東,亂墳崗。”
天色已暗,亂墳崗前掛了一盞牛皮燈,亂墳崗中樹影婆娑,風聲嚦嚦,如同一聲聲來自地獄的鬼鳴。莊惡難當先停住了身形:“有聲音。”
其他三人也都停住腳步,果然,從幾人腳下似傳來一陣陣的呻吟聲,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展天望着腳下地面,微許的觸動,似有什麼人在慢慢爬了上來。
伯清顏嘆一聲:“來得有些晚了。”
展天覺得地面觸動聲更加劇烈起來,如同地震一樣,目光中露出疑惑神色,還未開口,卻發現了伯清顏、莊惡難、卓無庸三人面面相對,手手相推,三人六手相接處,竟有綠色的粉末慢慢飛起,盤繞幾圈,突然向四面八方飛去,然後落入黃土之中,轉眼不見。
展天不明所以,而面前三人已經手手相推,在三人之間形成了一股股強烈內息,轉爲風力,不停將綠粉吹向更遠的地方,而伯清顏三人額頭上的汗珠此刻如雨急落,而隨着綠粉不停入地,從地底深處突然傳來的呻吟聲慢慢轉換成了更加尖銳的“呲呲。”之聲,展天頓覺得耳膜欲裂,雙手捂住耳朵。
“呲呲。呲呲。”剎那間,天地間似乎只留下了這一種聲音,這聲音無比尖銳,憤怒。
“砰。”隨着沉悶之聲,伯清顏、莊惡難、卓無庸被三人之間強烈的內息推開一丈之外,展天忙上來扶住伯清顏,問:“伯師叔,你們在幹什麼?”
伯清顏望着空中殘留的綠色粉末:“那些綠粉是蠱蟲同類屍骸加之陰氣極重屍體的屍油所煉而成的屍粉,方纔藉助我們三人內力助其透入地下,接觸到死屍,而也只有這些屍粉才能讓那些蟲子離開死屍。”
伯清顏說完,充斥天地間的“呲呲”聲果真慢慢變弱,無數綠色的小影從地下深處爬出,如同無數脫離地獄的鬼魅一樣瞬間竄入附近的茂密樹林中,展天望之:“我們將它們趕盡殺絕。以免它們再去害人。”
伯清顏搖搖頭,嘆息說:“殺不絕的。不過,一旦離開人類軀體,它們便也無法再繼續繁衍了。”
卓無庸突然站起:“要殺絕它們,只能找到那個魔女。施蠱人只要一死,其所下蠱蟲失去了引主,自也活不成。”
展天說:“可傳聞中,這魔教聖女本是夭折之身,命運孱弱,幸遇天機才勉強存活下來,而且從未聽過她涉足過江湖,也從沒有進入過魔教中主事,她怎麼又會突然下起了這可怕的蟲蠱來危害武林呢?而且以她的身體,也不似可能行走於顛簸江湖之中。”
伯清顏目光凝聚:“這點我也很奇怪,但無論如何,當今之下,可出蟲蠱之人除了她沒第二人,即便有了第二人,也定是授傳於楊綰。”
“那是什麼?”卓無庸目光凝望着遠處一處高丘黃土之後的點點古怪熒光,說。
“這光暈黃帶青,似不是墳中的鬼磷之火?究竟是什麼?”伯清顏也是詫異。
“廢什麼話,過去看下不就知道了。”莊惡難當先飛縱向高丘。
其餘三人也不甘落後,齊齊奔向高丘。
蝶飛輕綰
高丘之後,衆人眼目被一片詭異景象所吸引住。無數白色蝴蝶似風中飛葉一般在半空中上下飛舞,徘徊圍繞成一個月形的圓圈。初升月光,透射過無數白色蝶身,變換了光芒,落下縷縷青黃色光暈,照映在丈許地方。
“下面有人。”卓無庸目光熠熠突然叫說。衆人視線都被眼前白蝶所吸引,此刻才尋着卓無庸話聲去瞧,無數飛舞白蝶之下,一個妙齡女子正沐浴在青黃色光暈之中,微側着面,身形曼妙,面容似月光華,宛如自月中降下的仙子。
“她是人,還是仙?”展天不由問說
莊惡難突然冷冷說:“她不是仙,也不是人。她是惡魔。”
“莫非她就是……楊綰?”
卓無庸說:“蝴蝶聖女。魔教中人是如此稱呼她的。”
展天心中一震,暗暗說:如此的女子,真的是傳聞中的惡魔,楊綰?展天茫然的凝望着,女子緩緩起身,肩膀起伏上下的同樣是一隻白色蝴蝶,但這隻白蝴蝶在風中不停擺縮着身體,就如同脆弱的白紙一般。
“血。她的手在滴血?”莊惡難目光最尖,突然說。衆人仔細凝望,果真,女子的手不停的滴灑着紅色的液體,而在女子身下,一具無頭的屍體令人不寒而慄。紅色的液體隨風濺散在女子如雪的白衣上,女子突然揚起了頭,望着頭頂高高白月,笑了起來。
展天望着女子笑靨,竟有種說不出的心疼。莊惡難冷冷說:“果然是惡魔,不可以留下她性命。”莊惡難突然轉了頭對伯清顏和卓無庸說:“既然兩位無意江湖盟主地位,那麼這個機會在下就當仁不讓了。”
莊惡難話落,身體一個提雲縱,飛快向月光籠罩下的白衣女子而去。伯清顏身影只快不慢的同時躍起,半空中爽朗大笑,說:“哈哈。就莊堡主一個人要殺這妖女,我還真不放心,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莊惡難冷冷大笑,說:“好個助我之力,恐怕是你自己想當盟主吧。”莊惡難大笑着,一副似骷髏的身軀卻在風中穿梭如風,領先着伯清顏一步而去。伯清顏面色難看,也自加快了身形而去。
展天望着飛電般離開的兩人,心說:他們兩人都想要坐武林的第一把交椅。展天將目光往回,卓無庸卻依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莊惡難撲近女子,大聲喝問:“你就是楊綰?”
白衣女子茫然擡頭,目光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情,似悔恨、似幽怨、又似悲傷,望着面兇極惡的莊惡難,緩緩點頭:“我就是楊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