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來了,張天。”
張天猝然回首,文雅一張慘白無血色的面容出現他目光交聚的地方。張天突然矮下身子:“爲什麼,我已經幫你報了仇。你爲什麼不肯放過我?”
“你真的不知道嗎?不是我不放過你,而是你自己放不過自己。”
逝者安息
文雅一步步走了過來,張天低着頭一步步後退:“文雅,你,你不要逼我!”
“我何曾逼過你?”文雅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令張天無法逃離,張天猛地拽開自己上衣,露出了那塊辟邪古玉,再看,文雅卻無聲無息的不見了。
“你走吧,文雅。徐陽的古玉在我手裡,你傷害不了我,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張天近乎懇求的語氣說。
“你想讓我去往哪裡?”雖然看不見文雅的人,但文雅幽幽冰冷的聲音還是傳進了張天耳朵裡。張天怕文雅會突然出現,他不停揮動手裡的古玉:“去你該去的地方,既然你已經死了,就好好的去投胎。”
“投胎?如果有仇恨怎麼辦?”
“仇恨?你說徐陽,你已經報了仇,可以走了。你死了,他也死了,你留在這人間也只是孤魂野鬼,爲什麼還要這麼固執呢?”
“你真的這麼想?”文雅突然出現,出現在張天身後,張天立即跳轉身,將古玉對着文雅:“是,我就是這麼想的。”
“好。”文雅本已離着張天很近,此時一步跨到了張天面前,張天不自覺的閉上眼睛,將古玉重重的砸了上去,感覺古玉貼在了文雅的身體上,張天緩緩睜開眼睛,竟發現張雅動也不動任由古玉壓在自己胸口。
“你,你不畏懼這古玉嗎?”
文雅悽然:“張天,像你說的,既然仇已經報了,爲何還要固執的留在這個人間呢?你……該走了……”
“你說什麼?”張天聽的一頭霧水,將古玉收回,卻發現手裡的古玉竟一點點消失,直到化成了黑暗裡的塵埃。張天不可思議的望着:“古玉,消失了?”
“是的,它消失了。因爲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失去了執念,它自然也就會消失了。”
張天頭又一次要裂開了,他抱着腦袋蹲下身子:“我不明白,這古玉明明是我從徐陽身上搶來的。是你,一定是你把古玉變走了。”
“不,張天,徐陽身上根本沒有古玉。我也從來沒有要你去搶走古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爲自己置下的幻覺。”
“怎麼可能,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因爲只有佈置下這樣的幻覺,你才能肯定我的存在,才能肯定我的復仇。而在意識裡忘記徐陽其實是被你殺死的!”文雅一字字可謂說的驚心動魄:“還有,那個外校青年也是被你從寢室樓臺階上推下去,而後你在醫院裡殺死了他。”
張天覺得太荒謬:“文雅,你在說什麼,這兩個人明明就是你殺的啊。是你爲了復仇殺死了他們!”
“復仇?我是跟他們有仇,我也想復仇,但是……那個被他們害死的人並不是我。張天,是你!”
“我……”
“不錯,一個星期前,徐陽追求我不成,就將我打昏了擡進402寢室想要非禮,但突發的情況讓他匆匆離開。當時我的手腳被綁,無法求救。但我一心想要逃離,掙扎的時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牆角一個小洞,意外的是,那個小洞竟是打通的,我將我手腕上的珠串塞了過去,希望牆壁後面的人能看見。而當時你就在牆壁另一端,發現了珠串,將我救了出去。但我剛走,徐陽就發現了,他害怕我將他意圖非禮我的事情抖露出去,於是立即聯繫了外面的人想要讓我永遠無法說出這件事。而徐陽打電話的時候,你剛好聽見,於是你追了出去,就在校門口,在那輛轎車撞來的一剎那,你將我推了出去,而你自己……死在了車下!”
張天聽文雅說完,用力按住自己的頭:“你一定開玩笑的,明明你纔是鬼,爲什麼,爲什麼我又成了鬼?不可能,如果我早死了,爲什麼老歪和牛峰一直能看見我?”
“老歪和牛峰在你死後就已經搬走了,去了別的寢室。”
“你死的冤枉,所以在死後你無法相信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而同時,你心底裡對徐陽的仇恨作祟,不自覺的想象出一些場景讓你有了利用我去殺掉徐陽的計劃。但可能在你潛意識裡,你覺得我也是受害人之一,於是你偷偷找到了我,將復仇的計劃告訴了我。開始的時候,我很害怕,也曾猶豫,可能跟你一直猶豫要不要幫我一樣,我也在遲疑究竟要不要幫助你。但你終究是爲救我而死,我無法忘記這一點。於是,我沒有揭穿你,直到你將計劃實施完畢,但徐陽死後,你的心結仍然沒有打開,我只能走出來,幫助你打開這個心結。”
“我真的已經死了?”張天的意識開始潰散,他的記憶裡不斷躍動出幾天前校門口那血流成河的畫面,直到畫面突然拉近,他看見躺在血泊裡的人真是就是自己,而文雅則跪在一邊,失聲痛哭。
失去的記憶清晰,張天緊張恐慌的臉色一點點平靜下來,402裡黑暗的沉澱一點點退卻。
“我想起來了。”張條轉對文雅說。
文雅流着淚水,笑着說:“你終於想起來了,現在,我可以好好的對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張天。”
張天點點頭,身體一點點透明,他最後看了一眼文雅,整個人像是一陣風,散了,不見了。
尾章
時隔多年,402寢室詭異的傳說仍然在繼續着,只是多了一樣古怪的事情,就是每到一年的某一個時候,總有一個漂亮的女人悄然走進402,對着402牆壁上裂開的一個黑洞發呆,然後輕輕的笑……
你還在嗎?還在洞口的另一端嗎?那是地獄,我依然守在這裡,沒有離開。
青山似獸,綠水幽深。清晨時分,青山綠水之間的謀水城正自一片安謐平靜。
謀水城一家小客棧的夥計被掌櫃早早的捉了起來,很不情願的拆了門板,準備開門做生意。門板剛剛落下,門也剛剛“吱呀”拉開一道小縫,夥計耷拉着昏沉沉的腦袋,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異常的縱馬奔騰之聲,夥計心中微微好奇,不知是誰這麼早的時候在大街上騎馬狂奔。夥計不由睜大了眼睛,將手裡門再拉開一些,探出一顆頭去,往外瞧。
客棧另一頭的長街之上的確狂奔來一匹棗紅色大馬,馬上一人身着白衣,但是天色還早,瞧不出馬上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白衣紅馬似是一道白紅閃電直直向着客棧夥計這邊縱來,夥計不覺走了一步,但還未將馬上人看個清楚,突然空中似雨一般飄灑下大片的液體,黏黏稠稠貼在夥計臉上好不舒服,夥計用腰間的抹布朝自己臉上一抹,再看時,卻見原本灰白色的抹布上竟已經是鮮紅鮮紅的一大片,夥計眼睛瞪的滾圓,腿肚子開始一個勁的打顫,剛想往後退,突然又覺身前一個巨影停住,夥計擡頭去看,卻見棗紅色大馬正停在了客棧前面,馬上人一身素衣,面色更是慘白嚇人,微微側頭望着夥計,嘴脣開閉似是想說點什麼,夥計搖搖頭,問道:“你……你是誰?”
白衣人伸手朝自己脖子上去指,夥計立即跟着瞧去,卻只一眼,不由嚇的夥計當場癱坐在地,再也動不了分毫!白衣人脖上竟是被劃開了一道大口,此刻不停有血水從裡面汩汩涌出,好不嚇人!而方纔落在夥計臉上的紅色液體想來也是白衣人脖頸裡噴出的血雨。
夥計牙齒不停的打着顫,掙扎着回過頭去,向客棧裡面叫喚:“掌櫃的……掌櫃的……死人了,有好多血啊。”
客棧裡面傳來一聲暴喝,客棧
掌櫃挺着標準的掌櫃肚猛的摔開門,大聲道:“你個臭小子,讓你早點起來幹活就叫喚,叫喚什麼!”而就在客棧老闆摔門而出的一剎那,客棧外棗紅馬上的白衣人突然脖子一歪,一顆大好的頭顱就是如此骨碌碌滾到了客棧老闆腳下,只聞着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呼之後,一切都再沒了動靜。
“捕頭,燕捕頭。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燕捕頭……”謀水城衙門裡不停傳來一聲聲搶呼,一個身材矮小的身着紫色捕快裝束的年輕人兩步並作一步,似一陣風般奔到了一扇門前,剛想推門而入,突然肩膀上搭上一隻手臂,倒把小捕快嚇了一跳,猛的跳轉身,卻發現一張微微帶幾分庸懶的笑臉出現在自己面前,小捕快似是有些吃驚道:“燕捕頭,你怎麼在我後面?”
一身青衫的燕亮揉揉眼睛,笑道:“你說什麼,明明是你突然跑到了我前面。”
小捕快王龍撓了撓腦袋,似要還搞不清楚。燕亮笑着拍他肩膀,道:“你找我什麼事?”
王龍猛拍自己腦門,又跳了起來,面上帶幾分激動,道:“出大事了!剛接了案子,有人被害死了,而且死的好慘,聽說連腦袋都被砍掉了,血水噴了一路。”
燕亮本是庸懶的面上突然閃出一絲神秘笑容,淡淡道:“死人了。謀水城過去十年都未出現過一起命案,沒想到我燕亮上任只十天就給趕上了,呵呵,看來老天待我不薄啊!想讓我展展拳腳了!”
燕亮換了裝束,隨着小捕快王龍來到命案之處,客棧夥計和掌櫃都還在,只是此刻望着任何人都只是像傻子一樣猛搖頭,似是被嚇的不輕。棗紅大馬也在,只是此刻安靜拴在一角,再不能狂奔。而白衣人也還在,不過是身首異處而已。腦袋已經被先來的捕快用個木盒子存了起來,燕亮走近來看,不由皺着鼻子,一股腥臭的血味撲鼻而來,再見盒中首級,面上尤自帶着幾分死時的驚恐表情,卻沒有許多痛苦難過的樣子。看來兇手殺人夠快,並沒有讓死者感受到痛苦就結果了他。
燕亮又慢慢踱步來到身體遺落地方,仔細看過,白衣人穿的很是講究,一身白衣竟是一塵不染,而且質地也絕對昂貴,看來是個有點身家的人。燕亮搖了搖頭,伸手喚了屁股後面的小捕快王龍,這小捕快一直不被人重視,只在燕亮上任後被提拔起來,多負責了不少肥差,自此也是唯燕亮馬首是瞻了。
燕亮望着王龍,問道:“這人你認識嗎?”王龍好好看了幾眼,肯定搖搖頭道:“不認識,他一定不是我們謀水城的人。”燕亮緩緩點頭,沉默不語。
就在此刻,從大街盡頭現出幾個人來,當前而來的正是一身官服的謀水城縣令常滿,常滿一張白淨淨的大胖臉,一個鼓囊囊的大肚子,正如他名字一般,真個是肚滿腸肥。常滿也是聽手下捕快報說出了人命大案,這可讓坐了近十年安穩縣令的常滿着急了,若是不能儘快拿到兇手,再讓上面知道了,就恐怕自己再沒好日子過了。
常滿身後跟着一羣紫衣捕快,其中竟還有專門看守牢獄的獄卒,燕亮望着,不由心中好笑,暗道:看來這位老爺是下了死心要儘快拿住兇手了,竟是將衙門所有的捕快全拉了來。燕亮想着,微微而笑。
但常滿卻是笑不出來了,一張白臉上全是汗水,不停用手中帕子去擦,來到屍首前面,只瞄了一眼,就感覺胸口噁心,忍不住要吐。話也說得,這位縣令老爺十年了,卻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死人,而且第一眼就是無頭死身。
常滿胡亂轉了一圈,就跑到燕亮面前,剛要開口問,卻聽着王龍那邊突然叫了起來:“燕捕頭,常大人,這裡有蹊蹺。”
燕亮眼中精芒一閃,讓過常滿來到王龍面前,王龍正自將白衣死屍的手掌攤開,裡面竟是滾出一個金黃色的事物,燕亮將其撿了起來,仔細看着,身後常滿不悅道:“這是什麼,不就是個金色袖釦嗎?”
王龍聽着縣令老爺抱怨,不由低下頭去。燕亮拍拍他肩膀,笑道:“不錯,你做的很好。”王龍聽着捕頭誇獎自己,不由得又是面對笑容。而常滿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燕捕頭,你究竟發現什麼線索沒有?有沒有啊,能不能拿到兇手?”
燕亮望着常滿急切面容,微微躬身道:“目前爲止,我還什麼都沒發現。”
常滿面露失望表情,燕亮又道:“但很快就會有線索了。”
“哦?”常滿聽聞燕亮一句,不由面上發光,立即追問道:“是什麼線索,快說,快說!”
“它!”燕亮遙遙將手指向常滿身後一指,常滿面露驚色,忙轉身去看,卻只見一匹棗紅色大馬正在那邊低頭搖尾巴,常滿不解道:“你說這馬?這算什麼線索?”
燕亮點點頭,笑道:“這被害之人無疑是在馬上被人動手殺害的。唯一的見證之人,哦,不,是見證之馬當然就是線索了!”燕亮說的明白,常滿自也聽得明白,可還是狐疑道:“但就算它見到了兇手,它也不能說出來啊!”
燕亮走近棗紅色大馬,拍拍馬腦袋,笑道:“它雖然不能說,但可以帶我們去找。”燕亮說完,再不多解釋,一個翻身跳上馬背,轉了馬首,向着棗紅馬來時方向悠然而去。
王龍一臉茫然望着同樣一臉茫然的常滿,道:“大人,這……怎麼辦?”
“屁話!什麼怎麼辦,派幾個人跟着燕捕頭,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好看。”常滿怒喝道。王龍忙點着頭,揮手引着幾個得力捕快追隨燕亮而去。
古玉斷魂
這一路之上,燕亮騎棗紅大馬在前緩行,身後一羣捕快老實跟着,好不氣派。燕亮坐下棗紅大馬竟似真的在引路,帶着一衆人饒繞來繞去,終在一處大氣豪華的酒樓前停住了。
王龍見棗紅色大馬停了馬步,忙趕了上來,望着酒樓,不由詫異道:“會英樓?”
燕亮笑着,從馬上跳了下來,拍拍馬的屁股喝道:“去吧,自己找吃的去。”說也奇怪,那馬如同可聽明白燕亮話語,竟擺着大屁股朝酒樓後的馬廄後院揚長而去,直看傻了馬屁股後面一羣捕快。
燕亮擡頭看看天色,正是太陽初生,溫暖和煦,不由點頭道:“好個晴朗天,應當大飲一杯。”
燕亮說着,當先邁步向“會英樓”裡而去,身後王龍愣了愣,隨即吩咐幾個捕快留在外面,以便接應,自己帶着兩個捕快也跟了進去。燕亮進了酒摟,找個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坐下,一個青衣小二跑過來侍奉,燕亮要了一壺酒便打發了小二,小二笑着退向內堂,偷眼瞥見外面竟還有不少捕快,不由心中納悶,卻又不敢張揚,怕惹麻煩上身,回身卻準備酒水了。
王龍也進了酒樓,上下瞧了一遍,坐在燕亮身旁,見燕亮正笑嘻嘻望着自己,王龍心中實在好奇,終究忍耐不住開口問道:“燕捕頭,難道這馬還真通人性?就給我們引到這裡來,這裡真的有兇手嗎?”
燕亮伸手倒了一杯茶,笑道:“你還真信這鬼話。”
“若非如此,燕捕頭如何來到這‘會英樓’?”王龍聽着更是糊塗,道。燕亮先不答話,等着小二將樓中酒水送上,打發其離開後,方纔道:“你喝一杯。”
王龍面露紅雲道:“我……我不能喝,一喝就醉。”燕亮笑道:“好,你也不用喝,你聞聞也行。”
王龍不知所以,接了酒杯,停在自己鼻前,好好嗅了嗅,只覺一股香甜甘醇味道撲入鼻子,王龍雖然酒力不濟,也知道了這是好酒。王龍再仔細聞聞,竟覺得這味道有幾分似曾相識,茫然道:“這酒……好象在哪裡聞到過?”
燕亮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點點頭道:“你不喜喝酒自不會知曉。這酒名曰‘醉仙
’,是這‘會英樓’的招牌酒,酒味獨特而濃郁香甜,入喉便覺似是瓊漿之水一般。而方纔在死屍之側,我便是在血腥味道之中嗅到了淡淡的‘醉仙’氣味,故纔來此處。”
王龍此時才明白過來,佩服道:“原來不是老馬識途,而是醉仙引路。”
燕亮笑道:“再聰明的馬也只是馬而已,當然不會幫我們找到兇手,我不過是找個藉口來這‘會英樓’。想來白衣人定在這裡飲過不少酒,而一個人喝酒又是很無趣的,也許會找些人來陪自己一同喝。”
王龍心中恍然,道:“我們就是來找那些陪他一同喝過酒的人。”
燕亮笑而不語。便於此時,從樓上步下兩人,當先一人乃是紫袍在身,腰佩一塊拳頭大小的白玉,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精光偶現,身旁跟着一人,身着白色長衫,打扮比較普通,一張臉消瘦乾癟,似是風乾的橘皮一般。白衫人擡眼掃下樓,突然望見樓下正在喝酒的燕亮和王龍幾人,不由愣了一下,停在當處,身旁的紫袍人還未發現樓下情況,但見身旁白衫人突然停住,不由也是愕然,目光落下,正對上燕亮一雙犀利的眸子。
紫袍人面容一緊,隨即一拉白衫人衣袖步下,遠遠就奉送一張笑臉,道:“哈哈,燕捕頭真來得早,還是老規矩?”
此人燕亮自是認得,話說來,燕亮從來謀水城到上任已經半月之餘,但謀水城本就太平無事,燕亮更多時間自是無所事事,也就多留戀在這酒樓之地,買個酒醉。這會仙樓的美酒也算是出名,所以燕亮來的趟數也不少,此時樓上走來的紫袍人正是這會仙樓的掌櫃,也是城南迎合賭局的掌櫃,在謀水城數一數二的大財主,鄧剛。只是鄧剛身一直躲閃燕亮目光的白衫人,燕亮卻從未見過。
燕亮不由輕轉了頭,趁着鄧剛還未來到,小聲詢問王龍道:“那白衫人你可知曉?”
王龍望着白衫人,點點頭,貼近燕亮耳朵,壓低聲音道:“他叫馮長文,乃是一個沒落家族的公子,原本家資也算殷實,只是現在已經被他揮霍的只剩了東郊外的兩座宅子。”
燕亮目光微微一亮,望着鄧剛和馮長文走行自己,慢慢舉起酒杯,笑對道:“人生本就無趣,當然需要及時行樂了。哈哈!”說罷,燕亮一仰首,將杯中酒飲盡,嘆一口道:“好酒!”
鄧剛身高馬大,在燕亮面前一站,不停點頭道:“燕捕頭果真灑脫,說得好,說得好!來人,再給燕捕頭上一壺‘醉仙’,算我請燕捕頭的。”
燕亮微微拱手道:“多謝。”
鄧剛點頭,退身道:“燕捕頭,你們喝着,我還有點事。這先告退了。”鄧剛說着,對馮長文行個眼色就往內堂走去,燕亮突然叫住,道:“先不要急着走嗎,鄧掌櫃,我還有點東西想給你看下。”
“哦,不知道燕捕頭有什麼東西想給我看?”鄧剛重新轉了身,笑臉相迎道。
燕亮笑的燦爛,拍拍手,外面跑進一個捕快,手裡提着一個紫色木盒,放在桌子上,燕亮將手一送,笑道:“鄧掌櫃,請。”鄧剛走到紫盒前面,面色微微懷疑,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燕亮依舊淡淡笑着,道:“你打開不就知道了。”
鄧剛緩緩點頭,悄悄回望了一眼身後不遠的馮文長,伸手將紫盒慢慢揭開,盒蓋被掀開,首先是一股臭腥味道撲了過來,鄧剛不由皺眉,再看盒中事物,鄧剛面色瞬間慘白,手中一抖,盒蓋“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而遠處的馮長文也伸長了脖子看見了紫盒中事物,卻是一顆大好的人頭。
鄧剛望着的人頭正是今早命案中被割下的人頭,鄧剛眼似牛眼一般瞪着人頭,面色變了幾變,最後伸手一指人頭,問道燕亮:“不知……燕捕頭,這是何意?”
燕亮目光躍過鄧剛,似刀鋒一樣落在馮長文面上,而此時馮長文已經是雙腿顫抖,眼見竟是站裡不穩了,而且面色更是慘白,毫無血色。
燕亮笑道:“我只是想來問問,鄧掌櫃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鄧剛面上雖然還有笑容,但已經十分難看了,搖頭道:“沒,沒見過……不,也許見過,但我酒樓中每日迎來送走的不下百人,我怕就算見過也記不得了。”
燕亮心中一笑:還算是個聰明人,回答的摸棱兩可,抓不住什麼把柄。燕亮微微點頭,突然將視線放長,望着遠處馮長文,笑道:“那……你的這位朋友呢,他是否見過呢?”
鄧剛面色又一變,轉頭去看馮長文,馮長文被燕亮一問,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伸手在自己胸前不停搖着,結巴道:“沒……沒……我沒見過他,一次也沒有……”
燕亮目光更是明亮,突然起身向鄧剛和馮長文一擺手,道:“那就叨擾兩位了,燕某還有要案在身,這酒就留着下次再喝了。”
王龍聽着燕亮要走,不由納悶,眼前這情形,這兩人肯定有問題,爲什麼還要走?但捕頭就是捕頭,自己也奈何不了,只能隨着燕亮一同走出了酒樓,剛出酒樓王龍就聽聞鄧剛喝道:“快,今天不做生意了,去關門。”
王龍心中更是疑惑,追上走遠的燕亮問道:“燕捕頭,就這樣走了?他們肯定有問題,看看他們給嚇得,尤其是那個馮長文。”
燕亮笑笑,道:“普通人第一次見到如此血淋淋的景象也會受不了的,也許他只是太膽小了。”
“那我們就這樣算了?這不等於什麼都沒做嗎?”王龍似是很不願意道。
“呵呵,誰說什麼也沒做?起碼喝了兩壺上好的‘醉仙’!”燕亮說着說着,竟是開心的笑了起來,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你無需要去做,只需要去等。”
燕亮徑直回到衙門,常滿早就等得不耐煩,忙來問消息,燕亮只是微笑着請常滿喝茶,並不說什麼過多的話。常滿面色不悅,想斥責幾句,但心裡轉念一想:自己破案也就指着他了,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常滿無奈,也就作陪着燕亮一同喝茶。喝了兩個時辰的茶,一直到正午時分,突然有兩個捕快匆忙奔來,在燕亮耳邊小聲嘀咕兩句,燕亮放下手中茶杯,對常滿道:“大人,可以不必喝茶了。我請您喝點別的?”
常滿納悶道:“喝什麼?”
燕亮拉起常滿手,目光明亮閃爍,道:“喝酒!”
燕亮,王龍第二次來到會仙樓,這次同來的還有一方父母,常滿。常滿望着會仙樓,心中更是不快,道:“你真要請我喝酒?”
燕亮笑而不答,對王龍使個眼色。王龍接着燕亮眼色,上前拍開了酒樓大門,店小二本很是生氣,但見了樓門前聲勢浩蕩的一羣捕快,瞬間沒了氣勢,竊聲聲問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哈哈!來酒樓能爲什麼,當然是喝酒了!”燕亮笑道。
“可掌櫃吩咐,我們今天不做生意了,還是請大人們……”店小二本還想再說,卻被王龍一手推開,闖進門去,燕亮微微笑過,讓過路,使常滿先進樓,自己才邁着大步走了進去。
燕亮依舊坐在了早上坐過的那張桌子,唯一不同的是身旁坐着的不再是王龍而是常滿,王龍只能站在一旁。燕亮等人闖進酒樓,不多時,樓上有了動靜,鄧剛一人下了樓,見到了燕亮,又望見了常滿,面色難看,但還是堆着笑道:“原來常大人還有燕捕頭來我們會仙樓了,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小二,怎麼這麼沒眼力,還不快把大人和燕捕頭請到樓上雅座來。”
店小二本是傻子一樣縮在一角,此時聽了掌櫃吩咐,忙着點頭哈腰道:“請,大人。”
燕亮頓一下,隨即對常滿道:“大人,我們上去吧。這會仙樓的雅座我還是一次未坐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