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依例,皇帝召大臣及其家眷入宮赴宴。白家自是在被邀請之列,奇怪的是,旨意上,還特別提到請各大人帶上家中適齡的千金赴宴。衆人紛紛猜測,此番是帝后將爲衆皇子選妃,故一個個都忙着尋思,怎麼讓自己的女兒在一衆名門千金中鶴立雞羣,好被選爲太子妃或皇妃。
而下到白家的旨意,卻是命白大人全家共赴宮宴,宣旨的公公臨走時,別有深意的問道,“聽說白大人,有一女喚蘇染,清資絕色,深的白老太太寵愛,……”
白父不知何意,當下只能賠笑道,“小女不過是蒲柳之姿,得衆位擡愛罷了,不過母親挺喜歡這個丫頭倒是真的,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不知三小姐現在可在府內?老奴倒想見上一見?”
“小女並不在府內,現下正陪家母在大漠苦修……”白父苦笑着答道。
“那白大人可得抓緊了,皇后在宮中聽聞小姐聲名,很想見上一見呢!”宣旨的公公大笑着已走遠。
留在原地的白父卻還在揣摩聖意,默思良久,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喚道,“傳信給母親,讓蘇染這丫頭回京!”
這日一早,白蘇染如平日一樣,進練功房準備練功。意外的是白老太太示意她先別忙着練功,她疑惑的站在一旁等老人開口。
半晌,白老太太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開口道,“京城有信傳來,皇上有旨,召白家三女白蘇染同赴中秋宮宴。”
現在的身體雖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白蘇染的心智卻遠非一般小孩可比,畢竟她本身就是一個成年人,只不過恰穿越到了一個孩子身上而已。
小蓮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所以這些年的事情,其實她也是有所耳聞的。蘇染自小離開本家,跟隨白老太太在大漠生活,雖與本家之人不熟,但她甚的老太太歡心,加上白家嫡女的身份,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小蓮的口中爲小姐在白家的地位水漲船高,而她作爲她的貼身丫環與有榮焉而歡欣。白蘇染心裡卻另有想法,站的高,自是容易招人嫉恨。
這些年,上白家提親的人不少,可無一例外的都被拒絕,京中漸有謠傳,說白家三小姐非皇家不嫁。
小蓮神秘兮兮的告訴她這個謠言時,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得開心,內心卻陡然覺得悲涼,穿越到古代,最無奈的一件事情怕就是婚姻不能做主,一切都是父母之約,媒妁之言。像白家這樣的門閥世家,子女的婚姻都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交換罷了。
聽了白老太太的話,白蘇染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思量,這次召她入京會是什麼原因!臉上卻不露絲毫顏色,只是甜笑着應道,“那孫兒這就去收拾。”
車馬轔轔,緊趕慢趕,她們還是在中秋宮宴的前一天入了京。
翌日,白蘇染端坐在銅鏡前,不出半個時辰,身後的小蓮已爲她挽好雲鬢,開始細心的在她臉上塗脂抹丹的。
白蘇染對着銅鏡左右打量了遍,總覺得哪裡不妥。鏡子裡的女子容色殊麗,一雙清水明眸顧盼神飛,猶如空谷幽蘭,馨香襲人。
當下她淡淡開口道,“小蓮,換個妝,醜一點,太引人注目!”這次皇上親自下旨,她已經很招搖了,若是還不知收斂,只怕到時會死的相當難看。
“小姐……”小蓮不依的開口道,她家小姐本就該豔壓羣芳纔是。
“快點,時間來不及了!”一向臉上含笑的白蘇染語氣嚴厲。這可是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怎能依這丫頭的意。
小蓮不情不願的動手,一炷香過後,她打量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又動手往臉上厚厚的覆了一層粉,幾乎遮住了自己的本來面目才罷手,又把頭上的珠翠摘下。很好,既不搶眼又不顯得失禮,挑了一件淺粉色的小摺素裙穿上,耳畔斜斜別了一支珍珠髮釵。
這次宮宴設在御花園內,燈影璀璨,新搭成的可容納千人的玉臺上,鋪滿了金樽美酒,精緻吃點……奢華至極。
“皇上駕到!”隨着小太監的尖聲傳報,本是聊着天的衆人都一致轉向了入口處,斂了言笑,靜等帝后入座。
帝后在高位上落座,只見皇上一
揮手,“衆卿家都坐吧,今日君臣同樂,不必拘禮!”
“臣等遵旨!”衆臣唯唯諾諾的起身,渾沒了剛纔的熱鬧。
酒過三巡,一衆夫人們復又歡聲笑語,她聽得無趣,直犯瞌睡。吃東西,應該就不犯困了,看中了塊淺紫色的糕點,一伸筷子準備夾來嚐嚐,一位公公匆匆來到席間,低聲開口道,“皇上宣白三小姐見駕!”
手一哆嗦,本穩穩夾住的糕點掉入盤裡,滴溜溜轉了個圈停下。有熱絡、有嫉恨的目光傳來,她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心中暗歎了口氣,白蘇染放下手中筷子,提了裙裾跟上前面宣召的公公。
“民女白蘇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得體的行了禮後白蘇染即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候着皇上問話。
“賜座!”
賜座,坐哪裡?她低頭看着小太監添了椅子在帝后的下首第二張桌上。白蘇染躊躇了一下,她雖少在本家,但該有的禮儀還是沒少學。這一桌,該是坐的皇子與皇妃,自己這一坐上去,豈不是不倫不類,可聖意不可違。
“謝皇上擡愛,小女還是坐臣這裡,禮數不敢有違!”爲她解圍的是她的父親。
幸好父親開口了,不然她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這麼一會兒,她感覺已出了一身冷汗。剛挨着父親坐下,皇上身邊的皇后卻倏爾開口了,“早就聽說白相家的三小姐才貌雙絕,今日一見,果真是個可人兒呢……”
今日自己的樣子頂多就是清秀,跟同來的大臣之女相比也就是一朵野花配牡丹,皇后如此盛讚,只怕……
摸不着皇后的意思,白蘇染淺笑着答道,“娘娘謬讚,您纔是天姿國色,豔壓羣芳……”
一番話說的皇后滿臉笑容,連一旁的皇上也讚許的點了點頭,“的確是個不錯的姑娘,丞相,可有許配人家?”
聽到皇上的問話,白蘇染心裡就像壓了一塊石頭,該不會是要給她指婚吧!她擡頭看了一眼父親,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什麼,倒是與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