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白蘇染正斜倚在貴妃榻上看書,素雲打了簾子進來,輕聲開口道,“三小姐,倚梅姐姐來了。”
素雲忙打起了簾子,白蘇染整了整衣襟走了出去,廳中正站了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梳着同心髻,身穿天青色撤花描金纏枝菊花對襟褙子。
“倚梅姐姐,今天怎麼有空過我這裡來走走啊。”倚梅比她年長許多,喚一聲姐姐並不爲過。
“三小姐,折煞我了,今日是慶祝三小姐康復的家宴,老爺特吩咐我早點過來請您去正廳。”倚梅微微退開兩步,說明了其來意。
她不想跟白家的任何人扯上關係。可父親相請,她沒有拒絕的理由,擡頭的時候臉上已換上了柔柔的笑意,映得一張平凡的臉也亮了幾分。“倚梅姐姐稍等,我馬上就來。”
大廳裡早已坐滿了人,大家都想看看深受白老太太寵愛的三小姐到底是什麼樣子。又得知白三小姐的臉已治好恢復,他們更是好奇。是以正午不到時,就全都聚到了大廳裡等着,倒顯得白蘇染到的晚了。
進了大廳,衆人的目光齊齊往她身上看去,白蘇染搭着小蓮的手,緩緩進了大廳。白蘇染擡頭,廳裡的人皆有點小失望,外傳才貌雙全的白三小姐,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天人之姿,只不過清秀而已,只那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黑白分明、瑩潤光澤,平添了一分靈氣。
“來了,先坐吧。”看見她進門,白父淡淡的開口道。
“先認識認識家裡人吧!”
白蘇染柔聲答應道,“但憑父親吩咐。”
白父臉上顯過一絲不耐的神色,示意他身後的倚梅道,“去介紹一下家裡人給三小姐認識。”
倚梅應聲,依次從白父的的下首,離他最近的一名婦人開始說起,“這是二夫人,林氏。”
這是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婦人,着棗紅色遍地撤花描金纏枝菊花對襟褙子,梳着偏雲髻,簪一支嵌綠寶石的累絲金簪,
“二姨娘!”白蘇染不欲落人口實,倚梅介紹完後,即恭敬的行了禮。
“這是三夫人,吳氏。”
“……”白蘇染依舊恭敬的執了禮。
很快,就到了着粉色紗衣的女子前,“這是五夫人,水氏。”
經過倚梅的一番介紹,白蘇染已大概明白,除了她的母親羅氏外,白父另納了六房妾室。這幾名妾室中,當以五姨娘水氏最爲得寵,看她的着裝就知道。
接下來介紹的該是她的兄弟姐妹了,白蘇染站在倚梅一側,輕舉了步往後行,倚梅還未開口,有清脆的聲音開口了。“妹妹,可是好大面子,姍姍來遲的!”
白蘇染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着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的女孩子,一雙丹鳳眼嫵媚明亮,臉色嬌豔,眉似秋水,頗有幾分媚色。看她坐的位置來說,該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蘇染不知道的是,白蘇薇慣會在白父撒嬌賣癡,故雖然是庶女,卻頗得白父的寵愛。故纔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出言譏諷於她。
果然,下一刻,倚梅即輕聲在她耳旁開口道,“這是大小姐白蘇薇,三夫人所出。”
“大姐。”白蘇染聞言卻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打了聲招呼後,就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白蘇薇自覺無趣,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白蘇染笑了笑,看向她身側的女子,倚梅會意,低聲說道,“這是二小姐白蘇月,二夫人所出。”白蘇月着一身銀紋繡百蝶襦裙,鵝蛋臉,五官生的精緻小巧,俏美秀逸。
白蘇染一直以爲自己之所以被人稱爲白家三小姐,是因爲兩個嫡姐去世,她排行第三所致,現下看來不是,而是她上面還有兩個庶姐。
四小姐白蘇葉,眉目姣好,氣質淡雅,身上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息,該是愛書之人。五小姐白蘇眉,杏眼明仁,自有一股柔弱的小女兒情態。
白蘇染暗讚了一聲,白家的遺傳基因着實不錯,五個女兒個個生的如花似玉。目光看向對面的兩個男孩子,正在猜測哪一個纔是她的同胞哥哥,倚梅笑了笑,“今日,大公子出門辦事,並不在。”
今日,白家所有人都在廳中,連父親都在,偏偏與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不在?白蘇染心下奇怪,卻也沒問出口,靜等着倚梅開口。
“三小姐,對面坐在上首的即二公子白子皓,三夫人所出。緊挨着他的則是三公子白子允,五夫人所出。”
大半個時辰過去,白蘇染纔算認全了白家的人。有小廝匆匆進來朝白父耳語了幾句,白父看了衆人一眼,匆匆離去。
白父走了,廳中才算是真正熱鬧起來,畢竟白父的威嚴在那裡,無人敢輕犯。
“這支赤金鑲紅寶石的步搖,妹妹從哪得來的?”二夫人似才瞧見五夫人頭上的步搖。
“老爺昨日賞的,姐姐若是喜歡,妹妹就送與姐姐了。”五夫人水氏作勢欲拔下頭上的步搖……
“那怎使得……”二夫人手疾眼快的阻止了水氏的動作。
“不過是一個小物事罷了,既然姐姐不喜歡,我就拿來賞人好了……”說罷即拔下頭上的步搖扔給了隨侍在側的丫環,“賞你了!”
丫環受寵若驚,二夫人鐵青了一張臉不做聲。
“狐媚子生怕別人不知道老爺昨夜宿在她處。”六夫人鄙夷的開口了,其聲音不大,卻剛好夠某些人聽見。
“不像某些人,一年半載,也看不到老爺幾回……”這五夫人的確厲害,又是一個氣得臉色發青的。
而身爲白家當家主母,白羅氏卻對妾室之間的爭鋒相對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只顧親熱的招呼着白蘇染。“染兒,過娘這兒來,讓娘好好看看你!”白羅氏慈愛的招呼着她。
白蘇染撫了撫衣襟上的流蘇,老老實實的走到白羅氏身邊。白羅氏慈愛的撫了撫她的頭髮,雙目盯着她象是永遠看不夠似的。
白蘇染不自然的微低了頭,低低開口道,“女兒這不是回來了嗎?”這樣子被人注視着,饒是她都有點受不了。白羅氏對她的感情不是假的,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滿溢的情意。
“好一幅母女團聚的感人場面啊……”這個時候,偏生有人不識相,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白蘇染擡頭,說話的是四夫人顧氏。
五夫人水氏又笑吟吟的接道,“的確感人,誰不知道,三小姐是老夫人的心頭肉……”
“兩位妹妹嚴重了,讓各位見笑了。”
“喲,我哪有那個膽見笑夫人,水妹妹你說是不是……”四夫人一副譏諷的口氣。
白蘇染算是看明白了,白羅氏性格軟弱,別說妾室爭鋒,就是妾室已欺凌到了她頭上,也是視若不見。她嘆息,這樣的人,也不知她是怎樣屹立在當家主母這個位置上不倒的,若不是有非常的手段,就只能是有強大的後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