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與不聽的選擇題面前,我點了點頭。
“那好,你知道你親爺爺的大致情況嗎。”
“知道,我爺爺姓秦,從小參軍,打了一輩子的仗,最後死在了砥平裡。”
面對孫文氏的問題,我很是小心的網羅好了答案,然後就看到孫文氏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答案很是讓她老人家滿意。
“那麼你知道你還有一個沒過門的奶奶嗎。”點過腦袋,孫文氏又問道。
“那個不是您的八妹嗎。”我記得這個問題在很早以前就有了答案……當然,我並不知道爲什麼孫文氏會在提起這個名詞的主人時表現的那麼陌生。
“是不是諸葛家的那個丫頭說的。”
“……是諸葛家的奶奶說的。”
您老人家能說人家丫頭,我可是沒有這個福氣。
“我家八妹大小與她相熟,她當然會這麼說……”孫文氏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到的嘆息聲,捧着茶杯的老人看着我:“可是說到底,我家小八也不過是單相思罷了。你那沒過門的奶奶,其實就是天上來的丫頭。”
“……您老人家是不是看過玄幻小說!”我第一個的反應就是把這句話脫口而出。
“玄幻小說……是什麼。”孫文氏一楞。
“我是說……”知道自己口不擇言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您是說,我親爺爺當年要是沒死,估計就是要跟……龍家丫頭結婚嗎。”
“對,如果不是他死了,也輪不到莫傻子。”
“您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丫頭掉在地上的時候,我,你外公,張家兄弟,莫問,還有你爺爺都是第一時間趕到的現場。這丫頭穿着怪異,樣子清俊談吐不俗,而且脾氣跟你爺爺很是契合,在陝北的那些年我們小心翼翼的護着她,後來下江南,她有一次對我說有意嫁給你爺爺……可是,朝鮮戰爭暴發了,你爺爺上了戰場就再也沒有能夠回來,人家丫頭一天到晚看着北邊,我們這些人都拿她沒辦法……到最後還是莫問接下了手,把她養在家裡,算是了結我們大夥的一個心病……”孫文氏一邊說一邊盯着我:“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五年過後,丫頭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了……怎麼暴露的。”我驚訝的問道,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都在不知情的範圍。
“我丈夫從我這裡知道了這件事,他往上透露的。”孫文氏說到這兒咧着嘴笑了笑:“都怪我這個老太婆當初的一張嘴太不牢靠,說起來全都是我的錯……我的九弟爲了這件事還跟我斷了關係。”
“我……我完全都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一直都以爲……”一時之間我有些手足無措。
“是啊,你當然不會知道。”孫文氏說完看了我一眼:“那個丫頭的脾氣剛烈,當抓她的人衝進莫家,莫問受制於他們的時候,竟是選擇了自殺。”
“她是自殺的。”我看了一眼孫文氏,又看了一眼張爺,而後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那當初我們從莫爺家裡拿出來的那些嬰兒衣物……”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一張爛嘴。
“對,死的時候,丫頭已經是有了莫問的種。”孫文氏給了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回答。
“……媽的,開什麼國際玩笑!”我毫不猶豫的拍起了桌子:“她又怎麼會有了莫問的種!”
“這破事你得去問莫問……不過我估計你這輩子是找不到他了。”張爺笑了笑。
“那麼……文奶奶,你的丈夫呢。”
“文革的時候被人給打死了。”聽到我問起她的丈夫,孫文氏的一張老臉上泛起一絲陰鬱:“我記得那是一個下雪天的傍晚,我家那個殺千刀去接還在幼兒園的小兒子,結果回來的江濱路上一老一小被給人打死了……”
“沒找到兇手嗎。”我又多嘴的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找得到,那個時候那麼亂,兇手又是用半自動步槍從江對面打的黑槍,只是一槍,子彈從大人的胸口鑽了個眼之後打碎了我那苦命兒的臉,孩子是當場就不行了,我家那個殺千刀的在雪地裡爬了百來米這才斷的氣。”孫文氏自嘲般的說道:“……要我說,也不過兩命賠兩命,莫家與孫家從此兩清罷了。”
……幹,想不到莫爺您老人家當年這麼生猛,日行千里雪夜伏擊一槍兩命,這可都是美帝大片裡都沒有的噱頭。
“那麼……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嗎。”碎唸完畢,我看着在場的兩位老人說道。
“我這個脖子都有半截入土的老太婆,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你這個小後生嗎。”孫文氏說完嘆了一聲,彷彿是在悔恨着什麼。
“……我想,我還是讓她的後人跟你談一談吧。”
“其實她們就在隔壁包廂……對吧。”
等到我讓唯出門,孫文氏看着坐回位置的我問道。
“對……來之前得到張爺的提點,所以我讓她過來了。”我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悠久與趙榭恩推開房門魚貫而入,在她的身後跟着傑海因與沐家姐姐。
孫文氏在看到悠久之後老臉一皺嘆了一句:“真像。”
“是非常像。”張爺微笑着補充道。
“龍家後人見過兩位。”悠久對着或坐或站的兩位微微鞠躬。
“既然你是龍丫頭的後人,那麼也應該知道我們剛剛在說什麼吧。”孫文氏坐回椅子上看着坐到我身旁的悠久。
悠久微笑點頭:“知道,自從看過長輩的日記,我明白了許多事情,也知道一些就連你們也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長輩與秦爺之間的感情,又比如說莫問與長輩之間的恩怨……”說到這裡,悠久臉上的笑意更熾:“還有您,我家長輩眼中最值得信賴的友人。”
孫文氏一楞,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蒼白。
“既然都知道了,你想怎麼作。”張爺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流逝的時間已經將後輩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仇人們不是已經湮沒於塵世,就是時日無多的垂死老者……我只是想知道,我家長輩的屍骨現在何處。”
說到這兒,悠久笑的更是溫柔,而被我握着的手兒卻在顫抖。
“那邊很危險。”張爺說了一句意味不明卻又言簡意賅的話。
“危險什麼的,做爲晚輩的我們絕不在意。好不容易得知長輩的下落,遺落諸物,還是運回去的好。”趙榭恩接了張爺一句。
“你是。”孫文氏看着趙家丫頭。
“在下趙榭恩,也算是龍家的後人。”說到這兒趙榭恩笑了笑:“見過孫家奶奶,張家爺爺。”
得到了這個答案,孫文氏扭頭看着張爺。
“北京,萬安公墓。”張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具體的位置在這上面。”
“謝謝。”趙榭恩接過紙條,然後將它遞到傑海因的手裡。
交待了這件事,張爺與孫文氏起身離去,做爲小輩我們自然要送兩位出門。
一路跟着兩位老人走出酒店,孫家的車已經在門口等着,孫文氏停下腳步,這位一家之主盯着我們三個小輩。
“孫家奶奶,還有什麼話說嗎。”趙榭恩膽子大,首先打破了沉默。
“別太把男人當一回事了,奶奶當年就是吃了枕邊妙人兒的虧。”說完,孫文氏又看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她家的重型別克。
看着重型別克呼嘯而去,我皺着眉頭心想這死老太婆就是臨走也不忘把洗腳水潑到男人的身上,也不想想當年是誰經不起枕邊風一吹,扭個身子就把自已的小姐妹給賣了。
這邊想完,我轉身看着張爺,這位也已經坐進自家車子,看到我在看他,老人家把手伸出車窗對着我招了招。
“張爺,還有什麼事嗎。”我是一路小跑着站到車前。
“別太在意文家八妹的話語,說起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張爺一臉平靜的看着我。
“……哎。”想了想,我點了點腦袋。
“你是不是要陪着兩個丫頭北上。”張爺問了我一句。
“……嗯,應該吧。”我繼續點頭。
“這樣啊……等你們結婚了,是準備繼續住在家裡,還是搬出去住。”突然的,張爺很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我看了看張爺的臉,只見老人家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想了想,我一臉尷尬的笑了起來:“我還是搬出去住吧,免得婆媳打架,我這做兒子當丈夫的……裡外都不是人。”
張爺一楞,然後指着我大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