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我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的聽着音響裡傳唱的不知名歌謠。一直回到酒店,上到七樓,跟在我身後的人兒用他的小手兒用力的扯了扯我的衣角。
“有什麼事嗎,潘塔爺。”扭轉過身子,我低下身看着這位長輩。
“謝謝。”眼前的潘塔老爺用很認真的模樣看着我,小嘴兒一開,出來這麼一句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語。
“謝我幹什麼。”我有些好奇……這句謝謝,可真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您是一位了不起的男性,非常的了不起,謝謝!”潘塔老爺看着我……卻像一個孩子般委屈着臉兒。
“您這是……怎麼了。”我蹲下身看着眼前這位長輩:“我剛剛……有做錯了什麼嗎。”
“不,有錯的是潘塔,竟然還懷疑着您對夫人們的感情……”委屈着一張小臉兒,潘塔老爺嘆息着:“從關海法那兒聽說了您在那條街上的奇遇,我以爲您一定會妒火中燒,去那家是要興師問罪的。”
“您真是愛胡思亂想。”聽到潘塔老爺的陳述,我在尷尬與無奈中笑着:“這一輩子我已經註定了沒有辦法給我的那位姐姐一丁點兒的幸福,既然如此,與其讓無法實現的承諾束縛着彼此的命運,還不如大大方方的退出。我是凡人啊,潘塔老爺,不是什麼國主,也不是什麼帝王,這輩子能夠讓榭恩和悠久還有寂靜陪着我……早就應該心滿意足了。”
潘塔用很是詫異的目光注視着我,小手兒緊緊的捏着我的衣角。這樣的注目讓我有些不太習慣,就在我想着怎麼讓潘塔老爺鬆開手的時候,這位突然的搖了搖頭。
“您怎麼了。”
“我是潘塔,您的管家,不是什麼老爺……您纔是潘塔的老爺。”潘塔老爺很是意外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潘塔爺……”“要分清長幼尊卑!您是您,潘塔是潘塔!”
看着眼前這位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我認輸一般點了點頭:“很好,潘塔……我們喝一杯,怎麼樣。”
“您要像中午那般的水果酒,對嗎。”
“嗯。”我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準備,老爺您要是有空的話,先去看看寂靜夫人吧。”
看着潘塔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通往廚房那邊的推門之後,我最終決定聽老人家的話,去看看寂靜這丫頭有沒有提早醒來。
因爲有**半夜的撬鎖,七層房間的鎖已經在中午的時候被傑海因換了一遍,現在用的是加裝了報警系統的鎖具,需要特殊的鑰匙卡來開門,如果還有人在沒有鑰匙卡的情況下妄圖開門,報警系統會將發生的一切在一秒鐘之內傳到在七層所有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義體的大腦之中……最多不會超過十秒,那個倒黴的傢伙就會被拖到不知哪個角落,在包括柴刀球棍自白劑在內的各式兇器的親切關照下,享受着屬於自己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
所以,當我用手上的鑰匙卡打開門的時候,門內天花板上的電子眼只是掃了我一下,然後就縮回了天花板之內……倒是一個貼心的設計。
房間裡的大牀上,小丫頭卷着被卷兒,看着這有些古怪的睡像,我就從心裡覺得想笑……這控被卷的丫頭啊。
看了看自己的懷錶,才四點……讓小丫頭再睡一會兒吧,這樣晚上纔有精神去那個現場折騰。想到這兒,小心翼翼的我收起懷錶,回到房門前帶上門。
“好了,小傢伙,我們現在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了。”低下頭,看着正用一把明顯不是地球產手槍指着我的孩子我綻放着很是善良的笑容:“首先,請告訴我你是誰。”
這個黑頭髮的可愛小傢伙從我站在小丫頭牀邊的時候就已經把槍頂到了我的腰上,我估計要不是我的身份早就已經確認下來,這小東西肯定會把我打成篩子。
“林,林·普林道爾,寂靜小姐的侍衛,你就是隆爾希家那個瞎了一隻眼的老東西給我家小姐找的新對象吧。”小傢伙皺着眉頭。
“沒說,你說對了。”說實在話,看起來他們文明的言論……還是很自由的。
“很好,我家小姐是一個很單純的孩子,她也許被你做的肉食給收買了,但是我不會!我絕對不會承認那個瞎子給我家小姐找的所謂對像!”收起自己的武器,這個孩子叉着腰看着我說出了他的條件:“……除非你也給我做一份!”
我楞了一下,然後笑着同意了他的要求:“沒問題,牛肉燒土豆,管你飽。”……這個孩子,真是出人意料的登場呢。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潘塔還有新來的林同學正坐在休息區的茶几旁,茶几上的鍋裡只剩下了幾段青蔥,桌上放着大半瓶水果酒與三個曾經盛滿了白酒的空瓶子。
“這鍋肉食的味道真的很不錯呢,潘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林很滿足的說道。
“那是當然,我們的老爺可是一位廚藝大師。”潘塔說到這兒指着他的同伴:“他就是我的第六位兄長,當年是普林道爾家的管家,老。”
“你也是那個……”那個姓氏我真是很難啓齒,因爲一提到巴蘭榭這個名字,我就很不自覺得想到那位命中註定要成爲閹黨干將的傢伙。
“嗯,我就是巴蘭榭家的第六子,能夠見到您很高興,老爺。”
“很好……那麼今天晚上你也來參加音樂典禮吧。”
既然林將我難以啓齒的那個詞語給說了出來,我也就有義務將這小東西帶到晚上的那場典禮上去。
“謝謝,但是說真的,我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請原諒。”
“是嗎,那好,你可以車裡,也可以在這裡等着我們回來。”說完這話,我放下手裡的水晶杯……說真的,我的胃可沒有潘塔和林這般巨大,剛剛這一頓我也只是喝了幾杯水果酒而已。現在,我要把這桌子好好的整理一番。
不過很顯然的,潘塔與林絕不可能看着自家的老爺做這些粗活,於是當我還沒有站穩的時候,潘塔就席捲了桌上所有的雜物,而林也從桌下面掏出一塊抹布,開始使勁的擦起桌子。
既然有人如此積極,爲什麼不坐享其成呢。
實際上我也正在這麼做,坐回到墊子上之後,看着眼前這位普林道爾家的前任管家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林,我很好奇,你是那個普林道爾家的管家,卻爲什麼侍奉着姓奧達曼的寂靜呢。難道……你有和潘塔一樣的經歷嗎。”
“不,那是因爲我是普林道爾家的管家,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侍奉着普林道爾家的每一代家主,直到四代之前的家主在老年時的一場風流而有了一個私生子,整個家族中的所有人都看不起那個孩子……我是一個義體,見不慣普林道爾家的後代如此相殘,於是我選擇追隨着那個私生子……也就是寂靜的曾外公。”
“他也是奧達曼家的過門女婿嗎。”
“嗯,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成了奧達曼家的第二管家……直到寂靜小姐出生,普林道爾家後代的苦難再一次的降臨在她的頭上。”說到這兒,放下手裡的抹布,林看着我:“但是我相信希舍爾人說過的一句諺語,不幸的時間越長,幸福的補嘗也就愈大……所以,我要謝謝您,陸老爺。”
“……沒什麼,其實你應該謝的是隆爾希家的那位老爺。”我這個人還沒有沒心沒肺到搶了別人的功勞,再說這件事也的確如此,沒有那位老人的堅持,我也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鬆口讓步。
“哼,想讓我感謝那個瞎子,不可能!”林皺着眉頭一臉的不快。
看起來我的那位獨眼龍老丈人果然是在這件事情是有些天怒人怨了,想來也是如此,那位老人還靦着臉說我那般……真是一個死腦筋。
……
整理好諸事,我在五點來臨的時候叫醒了寂靜,小丫頭看着我身後的林,立即就高興的坐了起來。
“小姐,我來了,從今天開始,林將用一生的時間來陪伴着您與您的後代。”
“嗯,以後就拜託你了。”
聽着林對寂靜所講訴的話語,我就想到了青葉家的那位老人……林是義體,他的忠誠是刻錄在電子腦中,用無盡的生命去一代又一代的追隨着自己主人的血統;而青葉家那麼多代的長輩們,又是以怎麼樣的一種教育辦法,將那個早就已經改變了自己姓氏的主家放置在一代又一代後人的心中呢。
我不知道那種教育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我只知道青葉家還擁有着身爲僕人的忠誠……一種在現如今的世界上難能可貴而又千金難求的高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