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這空蕩蕩地別墅後,唯一的感覺就是這裡已經不屬於我了!
由於小云被辭退了,我的身體也老是體力不支,家裡好長時間沒有人打掃,我在醫院的這幾天,少凱偶爾過來看望,其餘的時間多數自己打發。也許是因爲一個人撐着壓力也很大,或者是因爲看到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和我相處。
是愛人嗎?還是仇人?更或許是敵人?
我獨自走向嬰兒房,裡面的東西完全沒有動過,這是我要求的,每一件苗苗的玩具或是漫畫書,都保持着最後的位置,雖然我不一定能捍衛到孩子回來的那一天,但是我希望這個空間仍然只是屬於她——唯一的苗苗。
輕輕地將牆壁上那掉下一隻角的畫報粘回牆壁上,再拿來抹布將每一寸的地方都仔細地擦拭過,直到玻璃光亮如鏡,桌面一塵不染,再打開MPS聽着苗苗錄唱的《小燕子》,銀鈴般地歌聲充滿了稚氣,那聲音將變成我生存下去的氧氣永遠跟隨着我的腳步。
留連在有她的記憶中,生活才變得會有希望和未來,隨後我又獨自走上二樓,來到書房,桌面上有一本少凱翻開的書,合上書名是英國的查斯特菲爾德所著的《一生的忠告》,記得這本書是我上次去新華書店買回來的,裡面講述了一位政治家的父親給自己的私生子寫了193封信件,在這些信件裡,父親以自己畢生的經歷怎樣地教育和培養自己的孩子成爲一個非常具有智慧和魅力地紳士,甚至是像他父親一樣做一個成功地政治家,外交家或者貴族。
今天當少凱饒有興致地翻開書的文字閱讀和體會時卻已無用武之地,也許他這生還能有人喚他爸爸,但是我想除了苗苗不會再有人喚我媽媽!
再打開我的櫃子——那個私密的抽屜,裡面除了我的愛惜就是那本記,將薄薄地煙盒打開,裡面還剩下最後一根香菸,這隻骨瘦如柴的愛惜,這麼細小婀娜的身姿能將多少人迷倒,它的薄荷味是我吸過的香菸當中最清涼的,(雖然我抽過的煙品牌屈指可數)那感覺心曠神怡,用火光點燃它的身體,輕吸一口,彷彿找到了闊別已久的知己,不用言語,它便能知曉我心中的煩悶和憂傷!
爲了不讓少凱知道我偷偷地吸菸(因爲他很討厭我抽菸,具體爲什麼討厭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每次買菸我都會徒步穿過好幾條街道,走到不熟悉的商店購買,目的只是爲了確保店主對我和少凱陌生,甚至每一次去的店都不一樣,就爲了這些可憐又可笑的理由我有時甚至開車出去——爲了買到一包能給我帶來慰籍的愛惜。
這一切幼稚而悲哀地舉動倘若有一天被少凱知道,他肯定不會相信他會給我的生活和精神世界造成這麼大的壓力,是的,我每一件對於他來說秘密的事情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隱藏着(實際上我的秘密並不多,就像我當初坦誠到把卓林介紹給他認識一樣)。
爲了家庭的完整,婚姻的和諧,我一直努力着,我相信只要我能包容他的偶爾任性和狂妄不羈,或者爲了處女的背叛,我們的婚姻是可以給苗苗一個完整的家,但是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我一直在付出,一直在等待他的覺醒,可是他多疑而狹隘地心導致了最後的悲劇。
今天吸着愛惜的感覺是我的抽菸史上最異常的!吸到第二口時,大腦裡伴着點點支離破碎的回憶開始迷糊,以前可以越吸越精力集中,然而今天,此刻,越吸就越覺得醉意濃濃,頭腦開始越發的昏沉,身體開始微微地,眼睛開始慢慢地溼潤,臉頰也越來越滾燙,這種感覺真的像喝了一瓶的白蘭地……
當香菸變成烈酒瞬間將我灌醉時,我終於幡然醒悟了,心中暗自做出了十年來最勇敢的決定!這是我應該告別的日子,和香菸告別的日子,和過去說告別的日子……
我吸到最後靠近菸蒂的地方,將菸蒂捻熄在眼鏡人的菸缸裡,吐完最後一口白霧,‘嗯,嗯’地清理下自己的嗓子,抓起了桌面上的手機。
“你在哪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從苗苗失蹤後和他交流的第八句話。
“我在回家的路上,想吃什麼我買回來!”少凱重複着毫無新意地關切,也許生活本身是這樣充滿平淡無奇地,如果在戀愛的浪漫時節,我或許會掛在他的脖子上撒嬌地嚷到我要吃壽司,或者其他,可是現在我說那些話會覺得很突兀和幼稚,何況我也說不出任何想吃的食物名字。
“還有多久到?”這問牛答馬的口氣顯得此時的我非常沒有禮貌。
“大概十幾分鍾,有事嗎?”他突轉冷漠地話對我反脣相譏。
淡然地回了一個‘對’字後果斷地將電話蓋上。
今天到了和他攤牌的日子,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和不捨,可我能怎麼辦呢?能讓自己再繼續苟延殘喘地活着嗎?
當我把桌上的一切包括那本已化爲灰燼的日記恢復原樣後,打開書房地窗戶,讓更多稀薄的清新能自由穿梭與自然和書房之間,靜靜地端着咖啡坐在書房裡等待他的到來。
接着車庫的喇叭聲響了,車庫的門關閉,腳步一步,兩步……
越來越近的腳步考驗着我的毅力,每一聲都踩在我心臟最脆弱的細胞上,門開了。
“可欣,在哪兒呢?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鱸魚,今天晚上清蒸吧……”熟悉而又爽朗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傷感,也許我不該打亂這依然爽朗的聲音,可時至今日我再怎樣於心不忍也不能抵抗過這一連串的傷害。
當少凱的腳步停留在書房門口時,我們面面相覷的那一刻,他的微笑僵在了臉頰,隨即取代的是陰霾的蔓延。
“來,坐吧!這是給你的咖啡!”我將咖啡推到他身爆示意他坐在我的對面。
“怎麼這麼神秘,有什麼大事!”少凱徑直坐下,陰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天動地的預感。
“我們離婚吧!”我淡然而篤定地言語像重磅炸彈扔了出去。期待着他的迴應。
“爲什麼?”他平靜地眼神。
“我累了!苗苗沒了!”我看着他的眼神像來索取他性命的閻王。
“苗苗沒了可以在繼續找,總有一天會找到的,或者我們可以再生一個?”他燃起一根菸,淡淡地和我辯解到。
這就是莊少凱的性格,總是這樣的自以爲是,從來不會因爲某個人的某個決定把他打垮,即便是他真的心淪陷了,崩潰了,可是他的身體還那樣堅挺地直立着,他的臉上雖然陰鬱着,但是他的眼神裡放射出來的光芒足可以讓天經地義變成愧疚,彷彿轉眼間沒有按照他的方式做的人倒成了罪人!
“不,任何理由和解釋都沒有意義!”我別過頭望向窗外,不願甚至不敢接觸到他眼眶中的責備和糾纏。
“你爲什麼不像剛纔那樣看着我?害怕嗎?不捨嗎?還是心虛?”他咄咄逼人的言語和目光像一把利劍將我逼到牆角,無路可退從而誓死頑抗,但又顯自己的力量薄弱,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什麼時候開始決定的?”他繼續問道。
“今天!”我冰冷的言語幾乎想瞬間將他的怒火澆熄。
“是什麼讓你做了這個黃的決定?”他繼續糾纏。
“苗苗!”斜睨過他。
眼眶中似乎能看到可以將棉花瞬間點燃的點點鏽。
“你確定不是因爲某個男人?”他那自以爲是的猜疑又登上了大雅之堂。
“子旋?還是卓林,抑或是某個不知名的男人,對嗎?”我冷如冰凌地眸子射向那怒火鏽的猙獰,繼續道:“你這樣不覺得累嗎?”
“當然,因爲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豁達,寬容,優秀,美麗,善良!雖然我唾手可得,同事很多男人也垂涎欲滴!我每一天都累,但是痛並快樂着!”他猛吸一口煙,用力呼出那一抹久違的神傷。
“哈,哈,哈……”我突然大笑起來,坐在他的對面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闊別已久地暢快使我自然地瘋狂起來。
這樣的笑聲讓眼前的少凱毛骨悚然,不知所措,他雙手托腮,香菸叼在嘴角,疑惑地看着有些神經質的我。
頷首間,我慢慢收斂了笑聲,轉而將眼眶中肆意流淌在臉頰上的淚水拭去,冷靜地凝視着他。
“你剛纔笑什麼?很得意地知道你一直潛移默化地控制和影響着我嗎?”他有些頹廢地思緒掠過黑眸。
“這段即將結束的婚姻誰主沉浮已經沒有意義,少凱,我們兩個太好強的人勉強地生活在一起十年了,我一直爲了最初對你的承諾,誓死守護在你的身旁,你說爲什麼那麼窮的日子我們能在一起相依爲命,反而彩虹出現的時候我們再停留一刻都覺得不合適呢?”我淡淡地握着他滑落在桌面的手。
手的溫度沒有以前那麼合適了,角質層開始老化,無名指上的戒指失去了昔日耀眼的光芒。
“只要你能給我機會我們會很幸福的!”他恬不知恥地再次問我索取機會。
“爲什麼總是要我給你機會,機會永遠是爲有準備的人而預備的!”我的手抽離了他的。
“你知道男人不可能那麼面面俱到,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你那麼不拘小節的一個新時代女性怎麼能老是較真呢?”他反而遊說起來,更大程度上欣賞着自己的油嘴滑舌……
時間僵持住了,我們屏住呼吸開始沉默,誰也沒有語言,誰都想試圖說服對方彷彿又誰都不能一蹴而就。
突然,啪的一聲,他一巴掌拍在書桌上徑直彈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