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知道怎樣跌跌撞撞回到了我唯一的窩,我託着疲憊和傷心的身體不敢去可航那裡,孤獨無助的我只有投降似的回到家。
少凱不在家,按照慣例,他又不知在哪家pub裡面狂飲,爲了那不是真實的是非謠言,他不再信任我,包括工作和經濟,所有的東西他開始逐漸地,一點點地掠奪和封存,我甚至沒有一點縫隙能擠進他的心。
早上,我畏縮地爬起來,穿好衣服準備離開,身後的少凱卻並沒有熟睡,他冷冷地說道:“這麼早又去哪裡?今天不上班嗎?你最好別現在給我掉鏈子!”
我轉過頭,少凱已經坐在牀上,眼眶裡滿滿地全是血絲,看得我雄不已,我很想衝上去擁住他,求他不要這樣折磨彼此,但是面對它的專橫,我退卻了!
“我請一天假,我陪美美去醫院,她男朋友出差了!”我慌不擇路,生怕少凱看穿我的心一樣,昨天他說的那句懷疑我懷孕的話一直悶在我的心裡。
“你可別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少凱惡狠狠地踐踏着我的自尊,頷首間更加堅定了我的心。
和美美在最近的空軍醫院門口碰面,美美穿了很厚的羊絨大衣,看上去也冷到冰點,不過她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幸福的樣子,最起碼他的江少華在拋棄亞薇後還依然守在她身邊快兩年了。
這樣的一個平凡可愛的女生當初是憑藉什麼將相愛的亞薇和江少華拆散的,我不得而知。我只是知道,從那次我們重獲自由的第二個月的一次聚會上,我見到了亞薇傷心的顏,見到了這個被江少華介紹成同學的美美,後來才知道那只是江少華的自圓其說,分明就是找到了替補才把亞薇轉會的,人言可畏呀!當時的一切傷透了亞薇的心,亞薇敵不過內心的傷痛,終於選擇逃離了f市
“可欣!”美美向我揮手。
“美美,你到了很久嗎?你反映強烈嗎?”我試着摸摸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再看看我的腹部,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但是空前的噁心和嘔吐。
“你和少凱商量過嗎?真的決定就這樣放棄做媽媽的機會?”美美堅定地眼神裡流露着她即將做媽媽的喜悅。
“我沒有告訴他,現在他絕對不會相信孩子是他的,我也沒有必要和他討論,你可別告訴別人。”我緊張地囑咐着美美,並攜手和她一起走向三樓的婦產科。
美美建卡後,來這裡例檢的,她已經五個月了,還沒有和江少華結婚,但是婚姻對於她來說彷彿無足輕重,也許是身體裡的另外一個生命給了她信心和希望,她快樂着!
婦產科永遠是醫院最熱門的科室,總有病人絡繹不絕地來來往往,看着陪伴在女人身邊的男人們,有的是戀人,有的是丈夫,有的甚至是面首,但是他們陪伴來到這裡,最起碼還有點點責任,而我的戀人,那個相依爲命了四年的戀人,我竟然不敢告訴他我懷了他的骨肉,多麼可笑!多麼悲哀!
也許將我的生命中最珍貴的孩子扼殺,才能讓我有勇氣全身而退,才能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否則將上演一出可笑的奉子成婚,少凱將數落我一輩子!
“沈可欣!”醫生站在門口喚着我的名字。
隨後和醫生到了診斷室最裡面的小間,醫生示意我躺上了產牀,我懼怕她手裡的手術刀,那嚓嚓的聲音彷彿煉獄般冷酷無情。
“別緊張,放鬆點!”助產士將那的手輕握了一下我的手心,頓時覺得稍微溫暖了些許,但皮膚仍然着。
“啊!哇!——”我忍不住抽動了身體,將兩腿的距離拉近,試圖想阻止那無情的手術刀我的。
“你瞎叫什麼?我還沒有開始呢!”拿刀的醫生態度極端地兇惡,也許是因爲她做膩了這殘害生靈的工作,也許是因爲她痛恨類似我這樣不負責任的媽媽。
“我以爲——”我不由自主地着。瑟瑟發抖的心也開始無節奏的狂跳,我從未如此的恐懼,就算在監獄裡再怎樣絕望都不曾像現在這般恐慌,背脊冰涼地冒着冷汗。
“我剛剛纔擦了一點消毒藥水,你就要彈起來了,你這樣,要是把工具搖壞在子宮裡面可怎麼辦?”醫生威懾着我。
我心裡憤憤地想說難道那工具都是豆腐做的?但是嘴上還是不敢得罪她,想想我的小命還在她手裡,要是出了意外,以後不能生育了,我可怎麼對得起我的媽媽,於是我做了一個深呼吸
“對不起,醫生,我只是怕,第一次,請你體諒!”
這句對不起同樣是講給我未曾謀面的孩子的,“媽媽還沒有辦法迎接你,因爲我不敢想象你來到這世間所承受的傷痛,你不會快樂,因爲爸爸不相信你是她的!”隨即無數冰冷的淚珠滑向那慘白的枕頭。
女醫生熟練地把叫不出名字的手術器具在我的子宮裡有規律地攪動了幾下,疼得我豆大的汗溢滿額頭,我用力地將兩手抓住冰冷碟牀扶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覺得自己了一片的迷霧森林,裡面找不到任何愛人的痕跡,我哭喊着找尋一點點依靠,但是杳無音訊,遠處卻時不時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他驚恐的表情注視着我的方向,當我停止尋找緩緩走向他時,小孩卻執拗地轉身離我而去,我失落地望着他遠處的方向悲傷地哭泣,嘴裡喃喃自語,寶寶別走,我會愛你的!可那聲音依然消失在迷霧的森林!
睜開沉重的雙眼,美美站在牀邊握緊我的手,眼淚還在深潭裡面打滾,她欲言又止,望望另外一邊。
隨眼望去,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病牀的右邊,我騰地從牀上彈起來:“美美,你——”
美美知道自己像犯錯的孩子般委屈的說:“對不起,剛纔你出了很多血,我很怕,所以我纔打電話給——”
我本能地按住我的腹部,因爲剛纔的劇烈我已經額頭和背脊都汩汩地流汗,我完全沒有力量再反抗和辯解什麼。
“你這賤人,是不是懷了別人的種,這麼怕我知道,不要命了!”莊少凱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踐踏着我的尊嚴和人格。
聽到這話最先愣住的是美美,他根本不知道少凱嘴裡所講的別人會是誰,她只是非常驚訝儒雅的少凱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和他相守了四年的女朋友。
我似乎已經木然了,任憑臉上的淚水不停地滑落,我清了清嗓子說:“美美,今天謝謝你,你先回去吧,要小心點!”
美美還想說什麼,卻被我的眼神瞪了回去,她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少凱,寂靜地能聽見彼此仇恨的呼吸。
“你不想解釋嗎?”少凱仍然尖銳的口氣。
“你走吧!我想休息!隨便你怎麼想!”我依然木訥地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彷彿我就是那一滴小雨任由上天將我降落在何處,結果都已不再重要。
少凱僵硬着身體,毫無顧忌地在病房裡抽起了煙,一位護士小姐跑來將他轟出了病房,我終於可以安靜自由地呼吸了。
不到三分鐘,我自由的呼吸只可憐地只存在了三分鐘,少凱又推開病房走到我身邊,他握住了我冰冷地手,可我卻本能地掙脫了,他尷尬地將手收回。
“只要你解釋,我願意聽,至少我們還有很多患難同共的歲月,至少你應該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他仍然心存僥倖地期望着。
“我說是你的,你會相信我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必要爲了過去而煎熬着,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微微地昂起頭,頑強地不想讓眼淚在他面前滑落。
“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來接你出院!”冰冷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他自己都非常害怕面對結果,因爲他害怕自己竟然和我一樣變成殺害我們愛情結晶的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