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動人走了後，竇一通感覺十分莫名其妙。
“我師父這麼帥氣一大活人她看不上，居然看上一本舊書？”
陳爾看了他一眼。
竇一通就喃喃自語道，“真是沒眼光。”
兩天後，陳爾起了個大早，把在院子暴曬了兩天的土甕抱回廚房。
小心地除去封口的泥土，揭開了蓋子。
一股濃烈的酸氣就撲面而來。
這種酸氣不同於醋的氣味。
有些腥氣，酸中帶着淡淡的發酵氣味。
陳爾拿起筷子伸進甕裡撥動，這種氣味就更濃了。
甕裡的魚塊已經發酵得很徹底了，就像煮熟的一樣熟爛。
他端起竈上煮沸的米酒，全部倒進土甕裡。
米酒的香氣濃烈，經過加熱煮沸後，米香更加清晰，酒香變得不再濃烈而是綿長溫柔，帶着暖人心脾的醉意。
陳爾用筷子在土甕裡不斷攪拌，讓米酒和魚塊融合得更加完美。
攪拌了一會兒，甕裡散發出的氣味就已經大大不同了。
酒香和魚塊發酵後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帶着微醺的酸氣，有點悶悶的香氣，帶了點暖薰的感覺。
酒香變淡了，魚塊的腥氣酸氣也變淡了。
氣味變得更加溫和好聞。
酸而不嗆。
陳爾重新封上蓋子，抱着土甕，用力地上下晃動了一會兒。
然後側耳一聽，感覺甕裡的水聲變得低沉了，才停下來。
帶着土甕趕去餐廳。
竇一通有些着急，“師傅，你半天不來，我還以爲你不想做了……”
陳爾笑着道，“我有這麼任性嗎？”
竇一通連半點遲疑都沒有，連連點頭稱是。
陳爾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走吧。”
陳爾先做好了一道杏仁餳粥，等趙九襄來了，立馬端給他。
然後纔開始今天的重頭戲。
陳爾把注意事項和做法先給竇一通認真說了一遍。
“你這次考試的成績不錯，說明你很用心。可是那些知識只是爲你打基礎的。你作爲一個廚師還得手藝好才行。”
“明天你自己挑一道菜，做來給我吃。”
竇一通連忙點頭。
陳爾打開直播，先和大家打招呼。
然後道，“今天的菜是，釀炙白魚。”
“如題，今天的主體就是白魚。”
竇一通將洗剝乾淨的白魚裝在盤子裡拿過來。
陳爾托起盤子道，“白魚屬鯉科魚類，俗稱大白魚、翹嘴白魚。體形長，甚側扁，頭背平直，頭後背部隆起。吶，就是我手裡這隻。”
“白魚肉質白而細嫩，味美而不腥，一貫被視爲上等佳餚。與“太湖三寶”合稱“太湖四珍”。”
陳爾說着就端起盤子走到桌邊，把白魚放在砧板上。
用刀在其背脊上劃上了幾個大小均勻的口子。
然後取出白鹽，仔細地抹在魚身上。
再放回盤子裡。
“先用刀在魚背上劃出口子，再塗抹鹽巴，會更加入味。”
“現在先等白魚醃製一段時間。”
陳爾說完就擡手叫竇一通拿其他食材過來。
屏幕外的粉絲們紛紛瞪大雙眼，等着看竇一通會拿來什麼食材。
卻見他捧着一隻除去羽毛，洗乾淨的肥鴨子走了過來。
陳爾將肥鴨子放在砧板上，拿出幾把十分鋒利的小刀，仔仔細細地開始解剖鴨子。
那架勢，就跟醫生上手術檯一樣。
衆人頓時不解了。
彈幕裡討論得十分熱鬧。
“陳老溼不是說要做白魚嗎？怎麼突然搞起鴨子來了？”
“前排那個，能不能不要用搞這個詞，我快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確實好奇怪，難道是要用鴨湯來煮魚？這個倒新鮮！”
“我覺得是把鴨肉和魚肉煮在一起……”
“錯啦，陳老溼說了這道菜叫釀炙白魚，炙就是烤的意思，怎麼可能煮在一起……”
“難道是，烤在一起？？”
“所以陳老溼到底要做什麼？是烤肥鴨還是烤白魚？”
在大家熱烈討論的時候，陳爾就已經擡起頭，放下了手裡的小刀。
鏡頭推近一看，衆人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那砧板上放着一隻軟若無骨的肥鴨，而砧板旁邊則放着一副完整的肥鴨骨架。
茶葉蛋入侵地球，“陳老溼厲害了，這一手堪比醫學僧！！”
西瓜不是東瓜：“這是醫學僧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晴天：“嚶嚶嚶，陳大大連剔骨頭都是辣麼帥！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糖果要睡覺：“前面的女人，不要胡思亂想，陳老溼是我的男朋友！”
竇一通在一旁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
而是吃鯨。
他嘴巴長得大大的，“師傅，原來你以前是幹手術室的……”
陳爾聞言差點絕倒。
騎着蝸牛奔小康：“手術室：彷彿聽見有人在議論我？？”
陳爾輕咳了一聲，“聽說過庖丁解牛嗎？我這個和他比起只是班門弄斧而已。”
然後迅速回歸正題。
拿出菜刀飛快地將肥鴨身上的背脊肉、腿肉全都切割下來，然後剁成肉餡。
陳爾指着旁邊的白魚，“這道菜的主題就是白魚，這點沒錯。”
“而這些肥鴨肉，只是配料而已。”
陳爾讓竇一通把剩餘的食材取過來。
“這道菜包含了兩種做法，一是釀，二是炙。”
“炙，很好理解，就是燒烤的意思。”
“而這個釀，在古代的意思就多了。”
陳爾說着就擡手取過一隻玻璃大碗。
竇一通遞上洗乾淨的生薑和小蔥。
陳爾將生薑切成細絲，小蔥切成小指頭長短的小段。
都放進玻璃大碗裡。
“釀，一種意思是釀酒，發酵的意思。還有一種，就是在《禮記．內則》裡提到的：鶉羹，雞羹，鴽，釀之蓼。鄭玄注：“釀謂切雜之也。”
“在肉羹中雜和以切菜叫做“釀”。將其他食材琢細爲餡，塞進魚、羊、牛等動物的腹裡面，也可以稱呼爲釀。”
“這道菜名裡的釀，指的就是這種烹飪手法。”
這麼一解釋，大家瞬間明白過來。
竇一通道，“意思就是，要把這些肥鴨肉剁成的肉餡填進魚肚子裡。”
陳爾點頭。
然後取出醃製好的蘿蔔切成碎塊，和剁成肉餡的肥鴨肉一起倒進玻璃大碗裡。
又摸出了兩隻大橘子，迅速剝了皮，將橘子皮切成細絲。
再把剝了皮的橘子丟給竇一通吃。
竇一通吃了一塊。
“嗯，挺甜的……就是有點腥氣，真奇怪，橘子怎麼會有腥氣。”
陳爾正在往玻璃碗裡倒sx老陳醋和豉汁，聽了這話，便說，“我剛剛切了鴨肉，沒洗手。”
竇一通：“……”
玻璃碗裡的配料全都攪拌均勻後，被陳爾填進了白魚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