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天互心盾

西王母收了“彌幻無形”,將莫鯤與翀兒都放了出來,對莫鯤道,“備祭禮吧。”翀兒也一個“火雲飛燕”上前一把將哭成淚人的嫣兒拉到側方安全之處。

西王母再次放出“須彌芥子”,那天網捲土重來,將遍體鱗傷的螣蛇罩在其中。隨着光波增強,螣蛇身上的龍鱗片片剝落,進而左翼折斷,凋零消亡,發出痛苦的哀鳴。

嫣兒在邊上絕望的喊着,“阿螣!”想要衝過去,卻被翀兒死死抱住,不讓她再看下去。

天網之中,螣蛇的右翼也折斷了,接着是龍尾,龍身節節消亡。然他一直高昂着頭顱,堅毅地仰望蒼天,直到整個身形都消散了。天網縮小到銀盤大小,高高托起一顆碧綠如玉的跳動心臟。

西王母回頭對莫鯤道,“便是此時!”

莫鯤邪魅一笑,取出瞬龍穿梭鏡,一把奪過螣蛇心臟穿越梭鏡送入老君閣內。等待已久的天帝和莫天禪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天帝一揮衣袖,散出“金光萬丈”,將哀嚎的西域異稟瞬間化爲無形,只留下粒粒仙魄如飛蛾撲火般投入香爐之中。

莫天禪念出了“勒霞心法”,在香爐中運行了片刻,只見香爐之上升騰起一片煙霧。待煙霧散去,近旁的異稟名冊自動翻頁起來。每個名字亮起時,香爐之上都清晰的浮現出異稟屬性、修爲,危險程度,並由已在爐中的剋制異稟仙魄左右夾擊。待整本名冊翻閱結束,又自動添加出新的名字,也被一一挾制。

見到此景象,莫天禪連忙與莫鯤對視一笑,雙雙匍匐在地,喜極而泣道,“恭喜天帝,賀喜天帝!禮成!”

天帝也仰天大笑道,“你不愧是本尊的平難星君!有這異稟新制在此,何愁四海不定!”

死亡谷中,翀兒等到莫鯤帶着螣蛇心肝消失在梭鏡中才鬆了手,緩緩放開嫣兒。嫣兒努力平心靜氣,緊緊攥着拳頭,卻絲毫沒有感到手上的盤龍鏈有任何反應。她只當是自己不夠專注,又激發了金葵之力,卻依舊未有半點動靜。

嫣兒的只覺得天崩地裂,怒氣肆虐:果然,果然阿螣是爲了救我編出那些話來哄我的。這根本不是他的天劫!我竟然坐視西王母和莫天禪聯手戕害了阿螣!

想到這,嫣兒只覺得悲不自勝,兀自轉過身來對這西王母怒吼道,“你究竟和異稟有什麼仇,值得這般爲虎作倀?還我阿螣!”

說着嫣兒迸發出全部仙力,喝了一句,“星月交輝!”將白髮三千丈交織成一輪圓月,綻放出寒徹心骨的耀眼清輝。從那圓月之上,飛出一顆顆素練銀針組成的星狀飛刀,四象旋轉着,源源不斷地向西王母凌厲而去。

西王母二話不說使出“鑽之彌堅”,如銀龍巨鑽虎嘯龍吟而來,不斷將柄柄飛刀絞的粉碎,粘附在鑽身之上。那呼嘯而來的巨大風力將嫣兒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巨鑽如入無人之境移山倒海而來。嫣兒連忙將素練圓月移到身前,將全部仙力輸入其中對抗。一旁的翀兒也不顧一切爆發出“九霄雲外”,與嫣兒合力拖緩那鑽頭前進的速度。

“哼!”西王母不屑一顧道,“和本尊對抗仙力?不自量力!”

眼看着那鑽頭依舊猖狂前行,嫣兒與翀兒都被那飛濺的銀屑劃出道道傷痕,翀兒連忙挪到嫣兒身前,幫她遮擋。嫣兒看到那鑽頭即將襲來,失聲尖叫道,“翀兒,快躲開!”順勢使出素練天火加大火力。

翀兒也咆哮了一聲,同時運行“修渡天火”合力退敵。突然,兩人看到近在咫尺的鑽頭突然被一陣巨大的氣波猛擊,呼的一聲向後推出三丈去。

翀兒興奮道,“管用了!”兩人定睛再向前看去,只見那巨大氣波中間閃現出一道銀光,如一道閃電死死抵住那鑽頭,竭力控制它前行。

“血雨銀箭!”翀兒和嫣兒同時驚叫起來。回過頭去,只見身後燕雲正用“九霄雲外”增強了血雨的速度和力度,全力對抗“鑽之彌堅”。

西王母哭笑不得道,“阿雲,你怎也和太祖動手?”

燕雲英武道,“阿雲無意對太祖不敬!然太祖現在下手之人,阿雲絕不能置之不理!”

西王母吸了一口氣,怒道,“好你個小丫頭,居然能迷惑了翀兒和阿雲一同犯上作亂。定不可留!”說着使出豹尾鞭將鑽頭一劈爲三,分出不同力度。先用其中一支將翀兒捲起吊到半空中,又用另一隻將血雨逆行推向燕雲,逼他退後。然後將中間威力最大的鑽頭整個順着豹尾鞭徑直向嫣兒刺來。

翀兒驚叫着“老太祖,不要啊!”不斷用火雲掌力融卷着自己的鑽頭,卻收效甚微。

燕雲趁着此時鑽頭威力減小,從身後取過血雨,三箭連發,鋃鐺一聲截住正向自己飛來的血雨,四支同時奔赴嫣兒身前,分別扎入那鑽頭之中,形成一個旋轉扭矩,齊力扭斷那鑽頭。只是舉步維艱,不及鑽頭前進的風馳電掣。

燕雲眼見着血雨已來不及扭斷鑽頭,將掌力全部轉移至追身而來的鑽頭,扭轉了它的方向,上下牽引,用其將攻擊嫣兒的鑽頭團團纏住,整個拽向自己這邊。那鑽頭立刻調轉了方向,追趕燕雲而去,勢如破竹,刺穿了燕雲後背,汩汩鮮血而出。

“雲叔尊!”翀兒在一邊驚恐地喊起來。西王母沒想到燕雲會如此孤注一擲,連忙收了仙法。那鑽頭猛地從燕雲背後彈出,鮮血奔涌。燕雲吐出一口淤血,點了自己的仙脈,封住傷口,跌落在地。另一側的鑽頭也猛然撤回,將翀兒重重摔在地上。

嫣兒見燕雲傷成這般,已是什麼也顧不得了,擡頭看着仍在半空之後的西王母,心中恨恨道:橫豎今日都是一死,不能再害了翀兒和雲哥哥。就讓你領教一下我這個異稟的靈素融合仙法吧!

想着一個月影婆娑起了身,唸了聲,“六月飛霜,七月流火”,一路踏着火雲騰空而上,又將西王母兩側的雲層都凝爲冰霜,將那意欲收回的鑽頭死死冰封其中。腳下火雲頓時將整片天空的雲彩燒成一片火海。火光耀眼之下,翀兒正一路奔向燕雲去看他傷勢。

燕雲見這陣勢,知道嫣兒必定是使出了異稟仙法,努力想站起來運氣去追她,可是一運氣便衝破了封記,傷口又噴出血來。翀兒連忙幫他重新封住,沉聲道,“你別動,我去救嫣兒。”

不等翀兒起身,只聽見雲端之上一陣天崩地裂,飆舉電至,皎如日星,道道閃電如白龍裂變,把雲天撕得四分五裂,如一柄利劍將鋪天蓋地劈下來,將天空劃得七零八落。翀兒連忙放出“風火連城”,形成巨大的火雲盾,將自己和燕雲藏在其後。

層雲之上,西王母渾身震顫了須臾,向後連退了兩步,大驚失色道,“你方纔使的是什麼招數,竟然能擊穿我的‘彌天護心盾’?”

嫣兒伸展了雙臂,張開五指,將方纔放出的萬千素練所化,依舊冒着電光火花的珠粒緩緩卸了電極,向回召喚。“這也是我看出了你的破綻後臨時起意的,還沒有名字。不過爲了神尊你以後長點記性,我看就叫它‘天外有天’好了!”

西王母怒目圓瞪道,“好你個小丫頭,如此張狂!你以爲本尊沒看出來你方纔使用的招數早已超出了水靈素所能麼?異稟新制已成,你這漏網之魚還能有幾日逍遙!”

嫣兒意味深長一笑道,“彼此彼此啊。你使出‘大夜彌天’之際我就懷疑了,現在更是確信不疑。雲哥哥和翀兒的仙法是火靈素中最強了,但這長線強力火性波在你面前卻有致命弱點,只可近你外延的固體實態,無法觸及內裡。而我的‘天外有天’就不一樣了。雖爲短線,威力也不及火性波,卻不僅可擊穿你的固態外延,還能長驅直入你心腹。”

說到這,嫣兒停了片刻,緊緊盯着西王母變化的神情道,“我的仙法雖爲靈素融合,卻是水靈素液態爲本。所以我沒猜錯的話,神尊你的心腹也是液態吧。這也是那‘大夜彌天’雲蓋之出處。神尊你莫非也是漏網之魚,無異稟靈素,卻生着異稟構造啊?”

西王母頓時面色鐵青,閔然道,“我這液態內核之身,數萬年來只有女媧知曉。想不到,如今竟被你個小丫頭參透。你能與女媧所成螣蛇心意相通,又能躲過天璇幻境追蹤,莫非真是千年不遇的天賦異稟?”

嫣兒冷冷道,“我是什麼不重要。但我今日終於明白,爲何神尊你對異稟如此恨之入骨,不惜將異稟仙魄藏入百花深處,害驚寒伯伯夫婦枉死。原來你自己空有異稟構造,卻無靈素加持,心有不忿。我真是不能理解,如今上古神尊寥寥無幾,誰人還是你的對手。舉世無雙真的就這麼重要麼?”

西王母怛然失色道,“驚寒之事,我難辭其咎。但老生絕不是顛倒黑白,存心構陷忠良之人!這個只能日後我向你細細說來。”

嫣兒冷笑道,“神尊這是不準備取我仙魄一同祭了莫天禪那香爐了麼?如今你終於幫他集齊了鳧傒、猛豹、滑魚、狌狌、螣蛇五大制靈神獸,如何肯半途而廢!”

此話一出,西王母瞬間面如土色,失聲道,“什麼?這些神獸都已在他之手?”西王母上前一把揪住嫣兒,怒斥道,“你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無憑無據,不可妄言!”

嫣兒面無懼色道,“又是渾然不知這招!你且去問問瀚海王,再問問鳶兒,當年她是爲何在招搖山上身受重傷。”

西王母鬆開嫣兒,若有所思道,“這就是你爲何對莫天禪和鯤兒恨之入骨吧。”西王母背過身去,緩緩道,“你若想知各種原委,明日便來崑崙之上尋我。老生素來對莫天禪不齒,更不會與他同流合污!”

“神尊你要殺要剮今日了結便好,何必多此一舉!現在翀兒和雲哥哥定是疲於躲避萬丈天火,斷不會再衝上來護我的。你也不必擔心傷了自家人。”嫣兒斬釘截鐵。

“我若有殺你之心,還需待到明日麼?”西王母高聲道,“你別忘了當年日月雙神的靈藥可是老生所贈。我若是你想的那般不堪,又如何會行盤復生日神?”

嫣兒心中一怔:原來當年她並非只是帶回五神,還是行盤之人!看來要想知道莫天禪究竟有何居心,明日必上崑崙一遭。嫣兒緩和了語氣道,“好!那我明日便去會你,看看你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西王母使出 ‘大夜彌天’收了二人腳下四向炸裂的霹靂驚雷,拉着嫣兒飛身向下,小聲道,“方纔的事,莫要與翀兒和阿雲聲張。”

翀兒見天空恢復平靜,連忙收了火雲掌,見西王母拉着嫣兒過來,和燕雲異口同聲道,“莫要傷她!”說完二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默不作聲。

西王母清了清嗓子道,“誰說我要傷她?”然後恢復平靜道,“今日天帝重託已成,我與嫣兒也是不打不相識。我方纔不過是難得見到這般有月神風采的丫頭,與嫣兒攀談一陣,邀她明日來我崑崙之上做客。”

翀兒與燕雲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西王母,又看了看嫣兒。

嫣兒連忙緩過神來,配合道,“不錯!方纔我不自量力對西王母神尊造次,後來發現完全是誤會一場。好在神尊不與晚輩計較,又看在雲哥哥和翀兒的面子上放我一馬。明日的確是該親自上門道謝。”

翀兒愣了一會兒,忙道,“今日我與雲叔尊對老太祖不敬,也是大不孝。如今雲叔尊有傷在身,明日我陪嫣兒一同上崑崙,親自請罪。”

燕雲也在一旁道,“衝撞太祖在先,侄孫亦不可免罪。”

西王母緊鎖眉頭道,“怎麼,你倆是怕太祖我使詐麼?”說着指着二人道,“看看你倆!我西域兩代武聖都爲了嫣兒和我拼命了,我還能拿她如何?”說着從胸口取出一粒金丹送到燕雲口中,“這個可自內而外封住傷口,加速痊癒。”說着對三人道,“今夜你們都鬧夠了,趕緊回去吧。”說着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翀兒道,“我們回居延吧,父王的無象殿中那湮滅石榻對療傷有奇效。”

燕雲連忙道,“不用了。還是早些趕回羲和去,莫要誤了日升。”

翀兒執拗道,“讓侍仙通知了顯將軍,明日主持日升便好。被老太祖的彌天心法所傷,是開玩笑的麼!”

嫣兒二話不說和翀兒一同架起燕雲,互相望了一眼,合了月下舞步與火雲飛燕一路回居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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