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但求一心有情郎(四)
兩個字鏗鏘有力“齊王”
他居然知曉我驟然擡頭瞪大眼睛,姬家的勢力果然不可小看。我選姬家做後盾,看來也沒選錯
姬流觴看着我,漸漸斂去笑容,用一種很悲傷的神情看着我。他身旁的海棠繁盛,莫名的起了一股子奇異的芳香。而後,他的眼神像是我魂牽夢繞的夢中男子一樣,悲哀悽楚。彷彿用盡畢生力氣去悲傷一樣。
“我說過今日,我不是姬家的宗主。那麼,今日,你無論提什麼要求,我都會幫你。但是,你的願望只有一個。這一個,只要是你提出來的,就算是賠上整個姬家,我都會爲你去做。”他說的話,彷彿是臨別時刻的絕言一樣,那麼的果斷,像是把利刃,一下子就要割斷所有一樣。
“那好。就請你,請你們姬家幫我保護好我的九郎我的小蘭我的梅姨我的青桐我的玉郎,還有那些院子裡所有無辜的人。這場風波不應該涉及到他們。”我思索了許久,最後開口道。
姬流觴看着我,目帶悲憫:“你果然還是心軟了。”
是的,我心軟了。但是嘴上卻不承認,語氣冷漠,神情冰冷:“不是。”
那遠處的燈火闌珊,和這裡的漆漆無人大大的形成了落差。看着那處,人頭濟濟,看來曇花開了。那千萬的曇花盛放的情景,必然是讓衆人驚歎的。
姬流觴的聲音淡淡的,隨着夜風傳入我的耳朵“十四,你不該這麼心軟的。過了今夜,我便不會再對你有任何的期盼了。到時候,你就沒機會了。”
“我知道。”我強壓住涌上來的眼淚,平靜的說。姬流觴,你又是何苦呢?這麼掙扎到底爲哪般?
“十四,容我問你一句。”他的語氣突然急促,而後又是戛然而止的沉默,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擡起頭,眼裡是灼灼的深情,“你可曾,可曾,喜歡過我?”
和風霽月,花前月下,這個自私的小氣的總是帶着假面具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不安焦急的詢問我。他問我,可曾,可曾,有喜歡過他?
這讓我如何回答?姬流觴
晚風過隙,一片花瓣悠悠的飄落在水中,暗紅色的隨水而逝。
“沒有。”我平靜的說,看着他眼裡那僅有的一點點亮光,劇烈的晃動,隨後熄滅。他一闔眼,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一樣,顫顫的動着,他別過臉去,半響回過頭來,依然是春風拂面的笑容。
“那真是可惜了。”他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的和煦,對誰都是一樣,如今對我,也是一樣。
是啊,這樣就好。一樣就好,普通就好。本來就是沒有結果的,苦苦追尋,亦是枉然。這一生我和他始終是兩條路上的人。他有他的大家宅院,我有我的海闊天空。我兩若是在一起,誰都不會幸福。而且,我的心早早的,已經落在一個人身上了。
“花快開盡了。”姬流觴遙指那曇花園子,那裡的人漸漸的發出驚歎聲。
想必是從未看見過盛極轉瞬化爲廢墟吧。將美毀卻是這世上最驚心動魄的悲劇。我至今也不知曉,朝華帝的那一劍,是爲了我的孃親,還是爲了他逝去的盛世。雖然,我一直堅持他必然是覺得愧對我的孃親,而自刎而死的。
“是了。”我有些懨懨,不想說話。看着姬流觴的笑容,我的鼻子一直泛酸,眼前模糊一片。
姬流觴靠在水榭的欄杆上,目光看着遠方,神情落寞。我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但是確是咫尺天涯。在心裡,我一直將他當成好友,但是知道他對我的情意的時候,我卻沒有那麼直白的馬上拒絕,偏偏拖着他。我是自私,我知道若是他對我還有情意,那我總可以憑着他心裡的那點軟肋一次次的讓他幫忙。
可是,我如今看着他,心裡微微的幾不可聞的有個聲音在說着:上去吧,他需要你。他已經寂寞很久了。那聲音彷彿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蠱惑着我。
“十四,”姬流觴沒有轉身,而是一直看着那天上的明月,差那麼一點點就是圓滿了。可是十全九美,是便是人生了。
他自顧自的說着,彷彿不是在說給我聽,而是自己對自己訴說一樣,“我很早就知道這揚州城裡有個你了。大家口耳相傳,有個奇女子開看一家勾欄院,取名字菊花香,裡面的男子各個文武雙全,英俊瀟灑。裡面可以談天說地,吟詩作對,是個風月文雅的好去處。”
“而後,你府上的人前來下拜帖,讓我去參加才子會。我本是姬家的宗主,家中有處理不完的事物,本不應該來的。可是,神差鬼使的,我接見了你的奶孃梅姨。她爲人恭敬有禮,談吐大方,舉止得體,比起姬府裡的幾個姨娘更加的大氣,總有種雍容的氣度。我那時便在想能有這樣一個奶孃的女子,該是如何聰慧的。”他略微的笑了笑,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來了你的菊花香,這裡雖小,卻是井井有條的。所有小廝,彷彿都很是喜歡你,也很是敬重你。聽得緣由,我覺得你這個女子倒也還有幾分善良之心。我初見你時,你正在同九郎說話,大約沒見着我。可是我卻覺得你十分的有趣。一個女子,不顧及禮節,同男子兩人單獨在後院裡說說笑笑,而且整日的膩在一起。這也算是傷風敗俗了。我不明白,爲何你倆互相有情意,卻不願成親?”
“後來,在狐狸房裡遇到你,當時就覺得你那手拿褲衩,衣衫不整,髮絲凌亂,一臉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樣子讓我發笑。”說着,他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憶一樣,嘴角的笑容擴大,露出一口的皓齒。那樣子既讓人覺得真實,有讓人覺得遙遠。他的笑容是真切的,彷彿真的看見了自己心中美好的回憶,可是他那遠目沉思的樣子,卻讓人接近不了。
我在心中暗歎一口氣,想不到那褲衩的事情他依然耿耿於懷。果然,這事情是我人生中不能說的痛楚啊每每想起,我就覺得一股子怨氣在我的腹內徘徊。實乃冤孽啊
“之後,覺得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十分的睿智。可是,看你平日裡懶散的模樣,卻又讓人哭笑不得。不過,不知爲何,我看見你同九郎在一起,就覺得十分的羨慕。”
羨慕?這話我怎麼聽出了一股子類似唐三生和李齊的味道來。難道他是看上九郎了?
大約是我的眼神突然之間變得猥瑣起來,姬流觴都讓我看得抖了一下。而後,突然轉過身子來盯着我,拍了一下我的頭道:“我是知道你好那一口的,告訴你,可不許想歪了”
我被突如其來的拍了一下,而後聽了姬流觴的話,腹誹:果然是啊。不然如何知曉我好這一口,莫不成也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