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你別這樣緊張,他們往日裡都訓練好了,不會出事的。”凌宇軒柔聲安慰肖文卿。她緊張過頭,死命地抓住他的手,手指甲都掐進他手上的肉裡了。
看到甩飛刀的男子朝周圍觀衆抱拳施禮,肖文卿知道飛刀表演結束了,終於鬆了一口氣,放開凌宇軒的手。她打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看過這樣精彩刺激的雜耍表演,簡直快嚇死了。
因爲飛刀表演確實精彩刺激,周圍的觀衆紛紛掏出銅錢往圈子中央扔,肖文卿掏出荷包裡所有的銅板全部扔了進去。
“文卿,下面還有精彩的。”凌宇軒看肖文卿把荷包裡的錢全部倒出來,把銅板全部扔出去,便提醒她道。
“你不是有錢嗎?”肖文卿很自然地說道,“你給打賞些。”打賞用的小錢對凌宇軒來說應該不是很多,他打賞得起。
凌宇軒頓時笑了,笑得非常溫馨。文卿是個善良的姑娘,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別人。
飛刀表演之後,兩名身高差不多的青衣漢子和一名紅衣俊俏少女走到場中央。敲鑼的老者介紹道,下一個節目是跳繩表演。
左邊的青衣漢子手中拎着紅色的繩子,他將繩子一端遞給同伴,兩人一人抓住繩子一端向兩邊走,將繩子拉得筆直。
紅衣俊俏少女在場中翻了一個花哨的跟頭,然後走到紅色繩子邊。兩名拉着繩子的青衣漢子,將繩子放低。那紅衣少女便右腳踩到繩子上。她深吸一口氣,道:“起!”兩名青衣漢子立刻同時將拉緊的繩子舉高高,舉到肩膀高處。
“哇——”觀看的羣衆頓時又驚叫起來。
那少女穩穩地站在繩子上,做出一個金雞獨立姿勢,然後開始在拉緊的紅色繩子上跳躍,左右分腿跳躍,前後分腿跳躍,連續跳躍、前翻滾,後翻滾、旋轉跳躍……
兩個拉繩子的青衣漢子們盯好了少女的落腳點小心調整位置,讓少女每次都準確地踩在繩子上。
空手翻滾跳躍之後,有人將一根系着流蘇和串着很多小銅片的竹棍扔向紅衣少女。紅衣少女接過,舉起來一抖動。竹棍上的小銅片立刻發出啪啪啪的清脆響聲。紅衣少女甩着特製的竹棍,抖出有節奏的聲音翻騰跳躍。她每做出一個驚險優美的動作,觀衆就大聲叫好,然後便有人往場中央撒銅錢。
“文卿,好看嗎?喜不喜歡?”凌宇軒微微低頭,貼着肖文卿的耳朵柔聲問道。
“嗯,很精彩,我喜歡。”肖文卿立刻回答道,悄悄向身邊挪了小半步,離開他的身子,因爲他貼得他太近了……
“只要有機會,我會經常帶你出來遊玩,增長見識。”凌宇軒說着,不動神色地往肖文卿身上靠靠。他所見過的貴族夫人千金,半數都呆在後宅裡,千金小姐們還好些,會去學習琴棋書畫充實自己增加氣質,那些婦人,整日就在後宅裡勾心鬥角,和夫婿的妾室通房爭風吃醋。後宅的明爭暗鬥也許還能給枯燥無味的生活增加樂趣,只是他的後宅只有文卿一個,文卿或許會感覺寂寞。
“宇軒,你是個細心體貼的人。”肖文卿道,眼睛從表演跳繩的紅衣少女身上挪到凌宇軒那英俊溫和的臉上,秋水眸光流轉脈脈深情。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兩人四目相望,無聲地感應對方的繾綣柔情,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存在。
陡然間,有人喊道:“讓開讓開,滾一邊去。”還有人道:“二公子,這邊人最多,想必這裡的表演最精彩。”然後,凌宇軒和肖文卿左邊的人羣立刻混亂起來,被四五個青衣家丁用力推開一條通道。
肖文卿疑惑地望向那邊,京城之地天子腳下,普通人不敢這樣囂張的。
凌宇軒有些惱火地望向打擾自己和文卿交流感情逐漸心心相印的那羣人,優美嘴脣輕啓,吐出低不可聞地話語:混蛋。從去年七月把文卿送到翰林府,他就基本沒有和文卿單獨相處過,好不容易在大年初一拐着她出翰林府,居然有人打擾文卿和他的興致。
“二公子,這邊在表演雜耍呢。”一尖嘴猴腮的青衣家丁躬身哈腰道,穿着藍色如意雲紋束腰錦袍的貴公子在衆青衣家丁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人圈裡。
看到在身子上做出大鵬展翅姿勢的紅衣少女,藍衣錦袍貴公子眼睛一亮陡然鼓掌,大聲道:“好一個小巧玲瓏凹凸有致的小娘子。”那紅衣少女長期練雜技,身形婀娜,身姿矯健,有着普通少女沒有的英氣。
肖文卿頓時眉頭緊皺,低聲道:“宇軒,這種當衆調戲女子的男子,你們龍鱗衛不管嗎?”看起來是京城的貴公子,普通人肯定管不了。
凌宇軒搖着頭道:“這種事情應該是京兆尹下面衙門管的。”龍鱗衛保護皇宮和皇上,可不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不過,在文卿面前,他可不能無視。
凌宇軒從腰間荷包裡取出一把銅錢,右手拿了一個墊墊分量,猛地就甩了出去。
“啊!”那貴公子看着紅衣少女漂亮,想要上前調戲兩句,陡然感覺左臉頰一陣劇痛,頓時慘叫起來。他條件反手地伸手抹向左臉頰,便感覺到一個很堅硬的東西。將那堅硬的東西摸下來一看,他發現這是一枚銅錢。
“公子,你怎麼了?”貴公子的家丁緊張地問道,有人便看到貴公子左臉頰出現了一個很深的外圓內方銅錢紅印。
“誰,敢襲擊你家二公子?給我出來!”貴公子憤怒地咆哮道。
周圍的人紛紛向左右逃避,連場上的表演也停止了,洪家班好多人衝過來,將紅衣少女擋在身後,一臉警惕地望着貴公子。被人欺負的事情他們經歷過很多次,他們能忍則忍,不能忍則逃,如果這時候有人願意幫他們出頭就再好不過了。
“我家二公子是當朝太子太師的孫子,誰敢襲擊他,不要命了?”家丁們張牙舞爪地吼叫道,眼睛朝左邊搜尋。
凌宇軒伸手安撫一下肖文卿,一個箭步瞬間躍到貴公子面前,冷冷道:“太子太師李巖李大人的二孫子?你叫李錦源,今年十八歲是不是?不肖子孫,你玷污了李大人幾十年的正直清廉之名!”他不想肖文卿一下子被對方注意到,所以才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對方的面前。李錦源,因爲是太子太師的孫子,所以龍鱗衛情報處有他的資料。
“你……你是誰?”貴公子李錦源發現對方連自己的底細都瞭解得一清二楚,而對方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頓時膽怯了。
凌宇軒冷厲地說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反正你祖父會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爲。”這件事情如果傳開了李巖大人臉上無光,所以他絕對狠狠教訓這個孫子,禁足這個孫子一陣子。
“這位大俠,不,大人,我只是隨口說着玩,我又沒有傷害到那個姑娘,你就別告訴我祖父了。”李錦源急切地說道,連連朝凌宇軒作揖求饒。他也是官宦世家出身,知道京城官員多如牛毛,不過眼前武藝高強的人在知道他是誰後還義正言辭地教訓他,說會告訴他祖父,絕對是官場中人,很可能還能直接和他祖父說話。
“口頭調戲女子也是大錯,我想你祖父決不輕饒你。”凌宇軒威嚇道,“快些回家去,不許在外毀壞你祖父名聲。”李錦源還未弱冠,平日裡被狐朋狗黨和身邊的家丁小廝捧着恭維着,愛玩愛賭,因爲已經收了三個通房丫鬟,所以目前對外面的漂亮姑娘真的還是口頭佔便宜,沒有做出搶回家糟蹋的事情。他如果被嚴加管教,還是會變規矩的。
“大,大人,你可不可以別告訴我祖父?”李錦源吞吞吐吐地哀求道,急得額頭都冒出密密汗珠了。他家規矩很嚴,他都是偷偷跑出來玩的。
“我告訴你祖父也是爲你好。”凌宇軒沉聲道,“你無所長,你祖父祖父無法庇護你一輩子。”等老一輩死了,小一輩的分了家各過各的,不學無術的子弟就會逐漸敗落。
“大人,你就繞我這一次吧,別告訴我祖父。”李錦源苦苦哀求道,要不是顧及臉面,他都要給這個斗篷帽檐拉得很下,只露出下半張臉的男子下跪了。
“馬上離開!”凌宇軒冷斥道,周身立刻充斥一股上位強者纔有的威儀。
感覺到這帶有震懾力的強硬威壓,李錦源立刻不敢多停留,馬上拱手道:“謝謝大人指教。”說完,他匆忙離開。會武功,不畏懼他,可以向他祖父太子太師傳話,這樣的朝中年輕官員不多,而且很可能都是高門嫡系子弟,他惹不起,還是乖乖回府等待祖父的責問吧。
“謝謝大人搭救之恩,敢問大人尊姓大名。”看到紈絝子弟離開,洪家班的老班主領着幾個同伴過來感謝凌宇軒。
凌宇軒拱拱手,道:“見路不平拔刀相助,請諸位不用謝。”說完,他走到肖文卿身邊,道:“我們走吧。”在這裡鬧出這等事情來,他們已經引起別人的關注,不能好好地看雜耍了,還不如離開去趙家拜年。
“嗯。”裹着青色素緞大斗篷的肖文卿微微頷首,裹裹身上的大斗篷,由凌宇軒攙扶這離開。
衆人恭送這神秘的大人和他的妻子離開,然後議論紛紛。
肖文卿擡頭望着凌宇軒,柔聲道:“宇軒,你好厲害。”連身份都不需要亮出來就把那紈絝子弟嚇跑了。
凌宇軒被她這樣崇拜地望着,被她誇讚,即使很想謙虛一下,但嘴角還是微微地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