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鐵騎,擊潰敵人十萬大軍,南宮靖一戰定江山,擊潰了東雷國聲勢浩大的進犯,一舉將西商國岌岌可危不可收拾的東線形勢,穩定了下來,並將其變成了對北明國作戰的後方基地。
南宮靖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果,一方面是他一貫機出百變出其不意的戰術戰略,一方面則是他在關鍵時刻將那位凌駕在自己之上卻又碌碌無爲猶豫不定的主帥斬殺,取得代之,自封爲徵東昭烈將軍,然後果斷號令全軍前線出擊。
得益於南宮靖這一輝煌戰績,不僅將他個人的威望推向了頂峰,也讓西商國各地正在苦苦抗戰的軍民看到了復興國家的希望。
就在麓都戰役快要結束之時,南宮靖已然重新將軍隊集結,裹挾着對東雷軍隊作戰的勝利,和懷揣着收復故都的必勝決心,浩浩蕩蕩向西出征,再一次踏上了勤王靖難的漫漫征途。
聽到這一消息,冷玥當下決定親自率兵,以求能夠擋住南宮靖西進的步伐。
現在,在冷玥看來,北明國與西商國之間的戰事已經隨着麓都的陷落而終結,兩國開戰至今雙方各是損失巨大,雖然北明國是勝利的一方,但殲敵一千自損八百,己方的代價也是高昂。
如今,冷玥已是大仇得報,南侵的北明三軍也隱隱有歸國之心不願久戰,如果此時再與南宮靖交戰,勝敗姑且不論,以他死不休戰的性格,這戰爭恐怕更是會更加殘酷,曠日持久。
當今之計,唯有自己親赴東線,與南宮靖商討,或許還能夠阻止戰事的進一步擴大,而且目前來看,或許也只有自己才能阻止南宮靖,以較爲溫和的方式。
並沒有和夏侯宇會合,也沒有向他稟報和商議自己的想法,冷玥親自率領自己的近衛軍,連夜從麓都城出發,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趕往東線,希望能夠截住南宮靖,只要能和他見上一面,冷玥就有把握能夠消弭戰事。
至於夏侯宇,冷玥已經讓人通知他說,臨時北方戰線出現了西商敵軍侵擾後方糧倉,軍情緊急,冷玥來不及稟報,自行率軍前往撲救。
雖然冷玥知道,自己是騙了他,可是冷玥卻不得不這麼做。
一路上,冷玥不斷快馬加鞭,一萬近衛軍也是緊隨自己,往東線而去。
因爲戰爭的原因,沿途並沒有看見人家,原先的村落也是人去樓空,荒蕪破敗。
漸漸地,淌過東陸水,進入到了百松山,只要越過此山,就正式到達了西商國的東部,此時算來,自己已經足足急行軍了三天三夜,曉月初生,萬籟俱寂,山林裡連一絲野獸的低吼與鳥雀的啁啾都沒有。
冷玥大軍穿行其中,以他們多年的行軍打仗的經驗來判斷,此處定有敵意。按照日期和路程來推斷,同樣與自己一般急行軍的南宮靖西征大軍,這會最快也應該到達了百松山,但怎麼自己全然沒有看到一個西商國的兵士呢?
難道,南宮靖竟不是走這條路線?
但如通過南宮靖是通過另外一條路道進軍的,爲什麼自己的斥候哨探卻沒有探知到消息呢?
就在冷玥準備揮手示意大軍停下之時,忽
然間沉寂黑暗的松林間火把林立,呼喝聲起,轉眼間在冷玥大軍的四周已然衝出來的埋伏已久的西商國騎兵。
他們策馬奔騰,揮舞着西商國特有的彎月馬刀,來去如風,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瞬時就將冷玥的大軍團團圍住。
雖然事發突然,但是冷玥的近衛軍也是百戰之師,即使已然遭受埋伏,隊形卻也絲毫未亂,並且馬上抽出諸葛連弩,隨時等候主帥的一聲令下,射殺敵軍。
冷玥則觀其陣勢,雖然對方人數較多,可一旦真動起手來,對方卻也不見得能夠擊敗冷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支在山中埋伏許久、半路殺出的軍隊,究竟隸屬於何人?
如果不是南宮靖的,那又當如何?
包圍冷玥的西商國騎兵,圍而不打,冷玥也並未下令,讓近衛軍反擊。
等到西商國的包圍圈真正形成之時,冷玥的正前方,一位將領一般的人物才從這搖晃不定的火把中緩緩騎馬而出,抽刀而問道,“北明國的軍隊,現在你們已經遭到我西商國軍的埋伏了,投降不殺,如若敢反抗,就活活燒死你們。”
“沒想到西商國的軍隊打仗不行,偷學的本領倒很是厲害。”
冷玥不禁冷冷一笑,對方聞言大怒,對着冷玥厲聲咆哮道,“你是誰?
爲何深夜率領軍隊來百松山?
據我所知,北明國的勢力範圍還未延伸至此。”
冷玥的手一揮,近衛軍士紛紛將舉起的弓弩放下,置於身後,但仍舊是一臉警惕,眼神銳利。
“我且問你,你是何人?
隸屬於何人的軍隊?
雖然我已遭到你們的伏擊,但是我總該有權利知道打敗我的人是誰吧?”
對方聞言,直哈哈大笑,聲音充滿了自豪之感。“落到我們的手上,也算是你們的福氣。
告訴你們,我們是西商國徵東昭烈將軍麾下先鋒軍,奉命鎮守在百松山,以偵測敵……”
未等其說完,冷玥便迫不及待地發問道,“是徵東將軍的?
那麼說,南宮靖就在這附近了?”
“大膽!”
對方大將暴喝道,“我大將軍的名諱又豈是你這等手下敗將可以言說的?”
冷玥沉聲,不疾不徐地迴應道,“帶我去見你們的大將軍,我是北明國的使者,代表北明國三軍最高統帥和北明太子前來。”
對方好似不太相信,卻又一時拿不定注意。
冷玥微笑着說道,“你們剛纔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圍而不打,想必你們的大將軍是給你們下達了類似的命令,因爲你們的將軍知道,我北明軍定會遣使而來,不知道我說的是與不是?”
冷玥只聽得對方將領旁邊的一名士卒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冷玥便知自己所料不差。
對方輕咳一聲,旋即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真是假,但是現在你們已經在我大軍的包圍之中,想必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好吧,跟我們走。”
冷玥打了個手勢,近衛軍開始跟隨着西商國軍而動,
迤邐前行。
繞過幾個山谷,越過幾條溪澗,明月始終在山巔垂掛着,總是與地上的人們保持着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
終於,冷玥一行跟隨着西商國的先鋒軍,來到了一處開闊的盆地,只見下方軍帳點點,如同一堆堆雪一般鋪延開來,綿貫百里。
烈烈風中,南宮靖的大纛隨意翻卷,如同是一把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炬一般,宣示着南宮靖作爲西商國救世之星的存在。
西商國軍隊開始沿着山坡而下,冷玥的軍隊跟隨其後,一點點地靠近西商國的軍營,一點點地靠近,南宮靖。
冷玥環顧四周高地,殺氣縈繞,看來像這樣的先鋒軍隊,南宮靖佈置了很多。
早早遣人稟報,這時當冷玥的軍隊出現在軍帳轅門之前時,西商國的軍隊也就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
雖然表面維持着歡迎一個外國使節的軍禮,但冷玥知道,自己作爲侵略軍的一部,還是點燃了他們心中的怒火,只是他們頭上有如山的軍令在節制着。
最終,冷玥的近衛軍被擋在營帳之外,自己一人,在軍士的牽引下,緩緩向着中軍大帳而去。
兩邊持刀的軍士撩起軍帳簾幕,冷玥遲疑了一下,還是踏入了軍帳之中,簾幕便在身後徐徐放下,頓時軍帳外如魚穿梭巡弋的軍士的沉悶軍靴聲,以及霍霍作響的兵戈之音,杳不可聞。
一進入到這屬於他的中軍大帳,冷玥彷彿回到了從前,自己因爲中箭墜崖而不得不在他的軍帳之中的情形。
巨大的軍帳拱頂,是用低垂的木架支撐起,迎面就是那一張熟悉的牛皮地圖,和那一張插滿紅白小旗、模擬兩軍對峙的沙盤。
頓時,冷玥憶及當日的羞澀,臉頰有了一絲滾燙。
這會,冷玥眼角瞥見左手邊的人物,霎時又恢復起了冷峻。
是南宮靖,明光大鎧和絃月戰盔,已經將他向前那段囚禁歲月帶給他的屈辱和頹喪一掃而光,他是屬於戰場的,他纔是天生的王者。
一切都沒有變,但冷玥知道,一切已然不一樣了。
“冷玥,我就知道,你會來。”
南宮靖將手中的戰策放下,溫言一說。冷玥想對他抱以一笑,卻不知怎的,就是笑不出來。
兩人隔着那張代表着戰爭的沙盤,對立着。
“只是不知道,你來得這麼急。”
南宮靖略有愧意的補充道。
“我還以爲,你會對我痛下殺手,因爲你說過,再見就是毫不留情的敵人。”
冷玥的語氣有了一絲嘲弄,南宮靖卻絲毫不以爲意,臉色忽然一板道,“那是因爲我還不知道你是真的和平大使,還是,假借和談之名行刺探之實的,敵方將領?”
“如果是後者,你是不是現在就要將我和我的近衛軍,一併殺掉?”
冷玥凌厲一說,南宮靖針鋒相對,“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之上,你覺得我這是在虛張聲勢嗎?
特別是我在面對一個嗜殺成性、毫無憐憫的戰爭狂人的時候,任何的心慈手軟,都將會是自掘墳墓之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