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回望,看着在高臺上爲自己擔心的夏侯宇,同時環顧着這正山呼海嘯千萬將士,登時穩定心神,鼓勁再戰,就在冷月欲驅馬再次交戰之時,她看了自己賴以拼命的長刀,頓時想到了一個冒險而又大膽的計劃。
戰鼓如雷響動,點點直撞人心,看着冷月再次駕馬,衝鋒廝殺,夏侯宇更是坐立不安。
這還是冷月入軍中任職的第一天,不,還不能正式算作北明國的軍人,她就已經是如此的險象環生,要是將來她當上大將軍,統領千軍萬馬上陣廝殺,那豈不是要比這兇險千倍萬倍?
夏侯宇越想越是後悔,自己當初怎麼不再堅持一下?
自己怎麼會讓冷月陷入如此境地?
自己怎麼這麼無能……正想着,夏侯宇回過神來,正好看見了冷月和李都督開始了第二回合的對決。
冷月再次提氣揮刀,李都督這次不是當頭怒劈,而是橫向怒砍,夾雜着凌冽的殺氣密集地朝自己襲殺過來。
冷月當下凝眉,揮出去的長刀在手中旋轉了下,將原本對敵的刀刃一轉,變成了毫無殺傷能力的刀背,而斬馬刀的單薄刀背又豈是青龍偃月刀的對手?
李都督雖然心生疑慮,可青龍偃月刀一旦擊出,如不見血絕不收回。
嗆然一聲巨響,在場之人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冷月的斬馬長刀被攔腰砍斷成兩截,而由於遲滯和卸去了偃月刀的力道,冷月在略顯輕鬆地避過的同時,伸手一抓,將要飛出去的那一截沒有連着刀柄的斷刀,緊緊地握住在手裡,然後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寶物一般,雙腿一夾,又是驅馬快速和李都督分開距離。
震驚之後,軍士們更是爆發出雪崩般的呼喊,天上僅有的幾片輕雲也被這盛大的氣勢所懾,驕陽正以無比燦爛的光亮灼燒着,似乎要窮盡它所有可能的熱量。
不過,夏侯宇可沒有心情欣賞,因爲他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冷月那被鮮血然後的手臂。
抓住斷刀的手,由於用力過猛,被刀刃劃傷,鮮血四溢,就是李都督看了,可不免爲之擔憂,於是發話道,“冷鋒少俠,放眼整個北明國,能在馬上接過兩刀的,不過三四人,今天,你是第五人。
這樣的榮譽對你而言,也應該無求了吧。
我李連天不會乘人之危,你回去把手上的傷養好,我們改日再戰,如何?”
夏侯宇聽完,還未來得及發佈停戰命令,就聽見冷月桀驁的吶喊。
“多謝李將軍的好意,冷鋒心領了,不過既然已經開始了,就無論如何都要進行下去。
你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站着,而那個人,必然是我!”
冷月懷着必勝之心,帶着捨我其誰唯我獨尊的霸王氣勢,再次怒吼,率先發動了攻擊。
“既然想死,那麼我就成全
你!”
李都督當即迎戰,拖刀驅馬,全力以赴。
冷月這次手執雙刀,眼中的殺氣從未有過的濃烈,取勝之心也從未如此的堅定。
揚刀立威,就在這一刻。夏侯宇站了起來,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坐過,然後快步走下臺階,好像在高臺之上根本就看不清一般。
最好要不是衆位軍士攔着,說不定夏侯宇當真會闖入對陣之中。
冷月,你不能有事!
心裡這般想時,夏侯宇也沉眉看着李連天,心想要是冷月有什麼三長兩短,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靠近,趨近,再遠的距離在速度的拉扯下也不過瞬息之間,轉眼第三回合的交鋒已然來臨。
這次,李都督反握青龍偃月刀,怒吼一聲再次立馬,將刀從下而上,反撩而起,如果不出意外,冷月連人帶馬就會被撩殺成兩半。
但是,冷月要的就是這一時機,只見她棄馬而去,凌空躍起,舉起兩把短刀就往李都督的空當襲去,就在冷月的雙刀就要刺入李都督的雙肩之際,冷月雙腿微曲,利用膝蓋的力量頂住李都督的胸脯,瞬時就將李都督頂下馬去。
在這一還來不及眨眼的短暫時間,勝敗陡然逆轉,定睛看時才發現,平日裡馳騁疆場、一把偃月刀聞名三國的李連天都督,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踩在了腳下。
一陣不可思議的沉默過後,便是爆炸一般的鼓掌之聲,人們已經顧不上已經被拍痛的手掌,因爲他們一和冷月正在流血的手相比,這點痛就更是不值一提。
正在觀戰的將領們,剛纔還是一臉勝券在握的微笑,這會全都僵硬在了臉上,而夏侯宇則是用盡力氣地喊道,軍醫,軍醫!
隨即衝開將領,朝着冷月奔去。
“謝謝你的不殺。”
冷月撤腳,李都督勉力用偃月刀支撐着自己站起。
冷月將雙斷刀猛地朝下一拋,刀尖沒入土中,隨即掀開偷窺,冷冷一說,“不用謝我,我也只是爲北明國的江山社稷着想。”
這會,夏侯宇來到了冷月身邊,心才稍微安定。
“我們都是北明國的將領,血應該流得更有價值一些,不是嗎?”
李都督點頭應允,心中感佩,隨即太醫前來,替冷月簡單包紮。
“今天就到這裡,好嗎?”
夏侯宇拉着冷月的手,卻被她拽了回來。
“不太子殿下,既然我已經出來,就絕不想再回去了,這裡就是我的舞臺。”
夏侯宇看着失血而臉色更顯蒼白的冷月,心疼地說道,“難道就只能是今天嗎?
非如此不可?”
冷月點點頭,看着已經包紮好的手,緊握成拳,而後向上一舉,朗聲說道,
“將士們,必勝!”
必勝,必勝,將士們紛紛舉拳呼喊,聲動山河。
接下來的第二場較量,就是弓弩。
冷月豈會不知,將領們是故意想要冷月敗下陣來,傷到了手,勢必會在以精準度取勝的較量中佔到下風,但冷月欣然接受他們的挑戰,
絕不退縮。
“夏侯宇,你就好好看着我怎樣取勝,可以嗎?
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爲你打下更大的疆土!”
冷月沉着地說道,夏侯宇此刻卻只有一句,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
可他沒有說出口,只是靜靜地看着冷月,和將要發生的一切。
“冷月,我只要你安全……”
最後,冷月制止了夏侯宇,“我不要聽這一句。”
說罷,開始了第二場生死未卜的征戰……
冷月面臨的第二場考驗,便是這弓箭之術。在即將開始對決之際,夏侯宇還不想離場,冷月冰寒一說,“太子殿下,這是校武場,只有血的搏鬥,還請殿下自重。”
夏侯宇才訕訕地往回走,但走兩步,就回望一步,而冷月則是重新走到場上,接受軍士們的歡呼。
“剛纔馬上的對決,冷鋒少俠已經讓我們知道了他馬上征戰了得,可接下來的弓箭射術,是否會一如之前出彩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孟老將軍一字一頓,言語中透着股威嚴和力道。
說完,便仍由索先鋒宣佈比賽規則。
夏侯宇回到諸位將軍之後,卻再也不肯登上高臺一步,對於他而言,這樣的距離已經足夠遙遠,他希望他能夠掌控冷月的一切,甚至他希望此刻面對不可測的危難的,是他自己,即使他的武功修爲和冷月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
“第二場,箭術!”
索先鋒揚聲一說,環顧賽場,而後接着說道,“這次的箭術,不是簡單地射中靶心而已,而是要全面考驗射術中的速度、精確度還有靈敏度。
所以,”正說話間,賽場四周的軍士紛紛手拿着明晃晃、高四尺的長方形盾牌入場,相對而行,縱橫交錯,步履匆忙。
“我們特地設置了這一塊盾牌之林,參戰雙方進入這牌林之中後,任務便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能夠射中對方的,”索先鋒一停,然後說道,“對方頭盔上的紅纓。
還有,時間上自然不是無限的,已一炷香爲限,同時每人僅派發十支箭。
要特別注意的就是,最後射中紅纓的,必須是一支射出的完整的白羽箭,如果時間已到而仍然沒有結果的話,那就判定爲冷鋒少俠,輸。”
在索先鋒發言完畢之時,那一片盾牌之林也已然樹立,放眼望去,大約有幾百上千塊盾牌,分錯間隔,形成了一塊塊的障礙物,宛若戈壁灘上的碎石一般。
射中紅纓!
夏侯宇緊盯着冷月看,可是相比較他的緊張,冷月還是那副冷冰冰、毫無表情的樣子,似乎這會即使是天塌下來了,她的表情也依舊如故。
其實,冷月在聽着索先鋒講話之時,心中比之前的馬術之戰還要沒把握,因爲她那握過斷刀的左手正在隱隱抖動着,而對於射術兩手,雙手的配合至關重要。
“孟老將軍,難道選拔副將軍的比賽就一定要這麼刁難嗎?”
天下之大,只有冷月才能讓夏侯宇低聲下氣無可奈何,除此之外,夏侯宇便無所顧忌,高傲自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