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幾個騎士的興奮,姜宓倒是表情淡淡。
她心裡知道,自己雖然被蜀帝封爲公主,可一無根基二無人脈,甚至可以說,因爲她母親的壞名聲,她給成都人的印象肯定不好。這個時候由崔子軒這樣萬衆矚目的貴公子接她回去,只會更加讓人妒忌不喜。
看到得了這麼一個好消息也毫無笑容,神態中已經有了一點威嚴的姜宓,幾個騎士暗暗想道:不過一年時間,那個小小的黃毛丫頭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公主了。
因崔子軒一行人實際上已經到了奉縣,姜氏兄妹回去後便收拾起來。事實上,她們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莫不過是告訴下人一聲,說不日既將前往蜀都。
宅子裡的婢僕雖然不多,卻也算是姜宓這個遺花公主的第一批親信,現在聽到要前往蜀都那等繁華所在,頓時興奮起來。
轉眼,兩天過去了。
第三天又是一個大好晴日,因在宅子裡等崔子軒一行人等了足足兩天,卻連人影都沒有看到一個,姜宓心裡有點惱火。於是這一天她也不等了,一大早便與姜武出了門,跑到城外西郊走了一遭。
兄妹倆還在城外摘野花尋草藥,中午時,兩個騎士匆匆尋到,說是崔子軒來了,請姜宓趕緊回去。
當下,姜宓痛快地應了一聲,“好。”
哪知,兄妹倆剛準備動身,卻看到西城門處煙塵滾滾,再一定神,姜武一眼便看到,那隊伍打的旗幟竟是她遺花公主的,竟是姜府的人坐的坐馬車騎的騎馬,浩浩蕩蕩地出城了。看那隊伍的架式,只怕姜府所有的行李都已經裝了車,只等着接上姜氏兄妹便直接回蜀都了。
她這個主人還在這裡,連家都沒有回一趟,家就給搬空了,下人們也給帶出來了。看着那駛在最前面的崔子軒的馬車,姜宓憤怒地想道:這崔子軒行事太也囂張!
那兩個騎士顯然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他們愕然了一陣,轉眼,一個騎士小聲嘀咕道:“還真不把咱們公主放在眼裡。”另一個騎士則是說道:“這位崔郎看來是個雷厲風行之人!”
這時,隊伍裡的人也看到姜宓了,當下婢僕們歡叫起來,衆騎士更是策着馬急奔而來。
轉眼,幾個騎士便來到了姜宓面前,他們叫道:“公主殿下,崔公子讓大夥把行李都裝了車,現在只等公主你上車了。”
姜宓越是氣惱就越是冷靜,當下她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說罷,她提步向車隊走去。
姜宓走在前面,衆騎士策馬跟在後面,不一會功夫便來到了隊伍前面。
姜宓站在官道中央,她今天爲了遊玩方便,穿的是最普通的布衣,又在草地上玩了一陣,身上風塵僕僕,這樣子,哪裡有半點公主殿下的威儀?要是這崔子軒耐心等她回去,好歹她也能先洗一個澡,收拾得乾乾淨淨體體面面再出門。
一想到這裡,姜宓便越發氣不打一處來。她冷着一張小臉,也不管那崔子軒的身份有多麼了不起,徑直向他的馬車走去。
走了十幾步,姜宓便擋在了崔子軒的馬車前。只見她朝着那車簾密遮的馬車看了一眼後,突然曼聲說道:“崔公子可是急着要見牛山鄭公?只是很可惜,鄭公現下還在莫陽縣,現在趕去只怕公子是見不到他了。”
不得不說,姜宓這番話既突然又讓人震驚,一時之間,衆騎士面面相覷,便是姜氏衆人也是目瞪口呆。
當然,最震驚的莫不過是馬車裡的三位公子。此次,另兩位貴公子也都坐在崔子軒的馬車裡。他們本來品的品茶,下的下棋,正自得其樂着,便是姜宓出現並擋在崔子軒的馬車前,也只得到那臉孔容長的貴公子一句極輕蔑的評語,“一個鄉下丫頭,這才當了一年的假公主呢,居然就敢來攔崔兄的馬車。看來,蜀都又要多一個驕橫愚蠢,把自己擡舉得太高的“貴女”了。”
豈料,就在他話音落下後,姜宓卻輕輕緩緩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一時之間,兩位下棋的公子動作一僵,那臉孔容長的貴公子更是騰地轉頭看向那皮膚微黑的公子,說道:“小九,我要見鄭公的事你透露給外人了?”
那九公子把黑子朝棋盤上一放,回道:“怎麼可能?”
那容長臉的公子叫道:“那這事外面這個公主是怎麼知道的?”轉眼,他看向正悠哉悠哉品着茶的崔子軒,質問道:“子軒,莫非這事是你泄露了口風?我就不明白了,我爲了家母的病急着要見鄭公的事,怎麼會傳到姜氏這位僞公主耳中?”
崔子軒也沒有回他的話,他只是動作優雅的把茶盅放回几上,然後,姜宓便聽到馬車中傳來了崔子軒那極是華麗低沉的聲音,“哦?公主何出此言?”轉眼,崔子軒又輕笑道:“不錯,我們正是準備拜會鄭公。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公主是怎麼知道的?”
隨着崔子軒一出口,走出了幾步的騎士們同時止了步,轉眼間,車隊停止了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