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自是不知道嚴三公子說了什麼,她剛剛搬到蜀都,什麼都要張羅。
雖然吩咐管事去網羅那三種人,可姜宓知道,人才最是難得,這事急是急不得的。
第三天上午,姜宓與兩個管事閒聊了一會後,提步來到了書房。
姜宓拿起一本《易經》品讀時,一個老婦人提着一個食盒走到她面前。把那食盒輕輕放下,那婦人瞟了一眼姜宓手中的書,輕言細語地說道:“公主實歲都滿了十五了,還是多熟悉一些女孩家應該知道的事,這等閒書不看也罷。”
這個老婦人,自然就是皇后送給姜宓的,曾經在花蕊夫人身邊侍侯過的三個老婦中的一個。
姜宓笑了笑,她慢慢把書簡放下,說道:“桂媽媽的意思是,什麼才叫女孩家應該知道的事?”
桂媽媽認真地說道:“自然是梳妝打扮,取媚夫郎的功課。”
梳妝打扮,取媚夫郎那也算功課?姜宓嘴角抽了抽,她垂下眸拿起那本易經翻了翻,過了一會突然說道:“桂媽媽這話也有道理。”
在桂媽媽臉露笑容時,姜宓把書本重新放下。然後,她認認真真地跪坐好,朝着桂媽媽說道:“如此,那媽媽從今天開始上課吧。”轉眼她又說道:“三位媽媽商量一下,看看怎麼給阿宓授課的好。”
姜宓答應得這麼爽快,真正的原因卻是她記憶太好理解能力極強,在奉縣那一年,她便把王大人放在書房那滿滿一房書基本看完了。現在這個書房的書看起來雖然多,可按姜宓估計,要掌握也不過是半年的事。索性時間有多,不如聽聽這種在課本上學不到的知識?
桂媽媽這時也嚴謹起來,她咳嗽一聲,徐徐說道:“老奴這裡有五個方子,它們以後會是公主安身立命的根本,請姑娘一定要記好了。”略緩了緩,桂媽媽繼續說道:“這五個方子,一個能使人肌膚白嫩的,一個能使人肌膚生香,一個能讓人吐氣如蘭,一個能讓人黑髮潤澤豐密,最後一個,卻是能讓女人的那些不可言說的地方永遠如處子般鮮媚。”
聽到這裡,姜宓突然打斷了桂媽媽,她清亮烏黑的雙眼看着她,說道:“媽媽,以阿宓這樣的姿色,便是用了這些方子又能如何?”
她這話一落,桂媽媽卻是仔細朝姜宓端詳起來,過了一會,桂媽媽也笑了,“公主妄自菲薄了,你只是還沒有長大。待公主長大後,定然是個美人。”
見姜宓不再打斷,她又繼續說道:“這五個方子,有三個是公主的母親淑妃娘娘的獨家密方,這許多年裡,老奴連皇后也不曾透露過。”
桂媽媽這話一出,姜宓詫異地擡起了頭。
這時,桂媽媽用手指沾了水,在几上默寫起那方子來。她一邊寫一邊說道:“老奴早就聽人說過,公主是個聰慧的。這方子老媽就今天說一遍,往後公主記不記得,用還是不用,老奴都不會過問。”
還別說,姜宓本來是有點輕忽的,聽她這麼一說,還真認認真真地記憶起方子來。
桂媽媽傳給了姜宓五個方子便離開了,姜宓休息不到一刻鐘,另一個老婦人李媽媽過來了。
李媽媽年紀雖近五十許,卻風韻猶存,而且,她明明長相極其普通,一言一行中卻透着一種別樣的優雅和風致,很讓人印象深刻。
李媽媽教導姜宓的,卻是那取媚男人之學。
示意姜宓坐好後,李媽媽輕言細語道:“老奴給公主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公主需謹記:就是公主日後面對任何一個男人,切不可完全地放鬆。”
姜宓奇道:“爲什麼?”
李媽媽說道:“人一放鬆就會懈怠,一懈怠就不再講究優雅美觀。”她徐徐說道:“這世間,有許多婦人,她爲人外室,爲人妾室,爲人妃嬪時,她便是到老都能讓人留連忘返。而許多爲人妻室的,與夫君恩愛不了幾年便情意淡薄,這其中固然有別的原因,可女人地位穩固後出現放鬆懈怠,舉止變得粗疏談吐不再優雅講究也是原因。”
見姜宓若有所思,李媽媽又道:“這蜀國美人如雲,當年公主的母親之所以能豔冠羣芳,這其中固然是因她天生麗質,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很懂男人的心。”
說到這裡,李媽媽話音一轉,“聽說公主這次來蜀都時遇到了青月公主?公主,你可知爲什麼青月公主身段豐盈,長相美豔,那崔子軒卻依然對她視若無睹,甚至避其如蛇蠍?”
這個話題姜宓有了興趣,她歪着頭尋思了一下,問道:“因爲她對崔子軒追得太緊?”
李媽媽點頭道:“不錯。有句話叫做“上趕着不是買賣。”自古至今,女人太過主動都不是好事。最好的辦法是若即若離,似有情又無情……”
李媽媽正在這裡滔滔不絕地說着,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轉眼,一個僕人的聲音從外面恭敬地傳來,“公主,王大人派人送請柬來了。他說,再過五日是蜀都著名的馬球會,介時,宮中后妃,各府貴女,以及一應王孫公子都會出席。王大人說,公主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道,在這蜀都要想活得自在,當一個隱形人是不行的。當今世道不太平,很多人都戾氣頗重,一個沒有價值的,不被關注的人很容易遭人踩踐。他讓公主前去參加,並儘量多加表現。王大人還說,到時會有一些大人也會照顧公主。”
略頓了頓,那僕人繼續說道:“王大人還說,他已請得崔子軒崔公子在馬球會上照顧公主,希望公主能儘量張揚一些,哪怕是驕縱輕浮,也勝過不被人注意……”
幾乎是那僕人說出“請得崔子軒崔公子在馬球會上照顧公主”的話一出口,姜宓便黑了臉,瞬時間,她的腦海中出現了剛剛進入蜀都時,那青月公主和衆貴女咄咄相逼的架式。迅速的,姜宓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暗暗惱道:王公這是想讓崔子軒保護我,還是借崔子軒的手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