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攤開,祁雲夜放空思緒,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整片地圖之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個一個的點,眼中已經將整張地圖分開解開來。舒殢殩獍凌慕揚猶如修羅,陰沉着臉,愣是將祁絕等人阻隔在外,雙手一身,將人包圍住。低着頭,寵溺的看着認真想事的妻子。
他沒想插手,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他相信他的妻,足矣。
所以,他只要看着,若沒有危險,便不會動手。
祁雲夜從地圖中收回視線,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整個人已經被凌慕揚團團圍住,而屋子內原本還在的祁絕等人已經一個個閃的沒影。再看將她圍死的男人,一臉享受。
她想,祁絕估計是被他趕出去的,或者,是被他眼神喝出去的。
“看到什麼?”凌慕揚低頭在她臉頰上咬一口,深處舌頭舔舐,卻在她發怒之前將人放開,推到一邊坐下。
祁雲夜臉頰有些紅,卻努力的壓住火氣,說道,“這地圖,少了一處地方。”
凌慕揚挑眉,示意繼續。
祁雲夜沒好氣的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完畢才說道,“七星殿,如此重要的地方,卻標識模糊,甚至看不到具體位置。”
這說明什麼?
七星殿是聖子所處地方,卻不在此地圖範圍,是根本就不在,還是,隱於陣法中。
祁雲夜確信,七星殿離七字山脈不遠,換一句話說應該是離紅字山脈不遠。
“阿彥,我們應該找他敘敘舊。”
司空延,從他們進入南望就不曾路過臉,就等着他們去找他,呵呵,真是有趣。
“你做什麼!”一聲驚呼,祁雲夜整個人騰空,凌慕揚雙手一揚,將她反手抱住,直接走出了屋子。打開門,一路走去。
“休息去,你一夜沒睡。”
凌慕揚緊閉脣線,眼眸中閃過思量,司空延,確實要找來敘敘舊。但是,之前,她應該休息。
祁雲夜被迫睡下,等她醒來,身邊空空如也。一擡眼,桌上是熱氣騰騰。凌慕揚坐在桌前,覺察到祁雲夜醒來,便開始動手將粥盛出來。
“吃些東西。”
祁雲夜身體懶散,感覺有些無力,昨夜消耗精力太多,這會兒竟然回不過來。
掀開被子下牀,腳還沒沾地,她就感覺到一陣暈眩,然後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的發顫。眼前有些昏暗,祁雲夜心裡大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眼看着自己往牀頭砸下去,下一秒已經落入溫暖的懷抱。
凌慕揚將人穩穩的抱住,帶着焦慮,“怎麼了?”
手一觸碰到祁雲夜,就是心驚,好冷,冰冷。
冷的透過他的皮膚滲進骨子裡。
“雲夜!”凌慕揚心中大駭,怎麼會!
將人抱回牀上,伸手搭上她的脈,只是一秒,整個人就僵硬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牀上的人,心裡閃過一片陰霾和後怕。
低下頭,將入蹂躪一般裹緊懷裡,聲音都帶着顫,“雲夜,雲夜……”
她一下子懵了,他的反應,實在是,太意外,詫異的感受着男人顫抖的聲線。剛纔他搭着自己的脈,所以?
帶着疑惑,祁雲夜伸出空餘的手摸着自己手腕的脈搏,心,啪的,漏了一排。
這異樣的不規律的脈象,這……
她懷孕了?
驚喜,不敢相信,她沒想過會如此之快,他們並沒有多少次,她以爲?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心疼。
因爲,這脈象,很不尋常。異樣到她眼底幽暗,伸出手,卻僵硬在半空,良久,才落在凌慕揚的背。
“阿彥,對不起。”
她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昨夜竟然如此動用精力。這脈象,實在很弱,弱到根本是發現不了,若不是昨夜精力消耗過多,導致身體虛弱,若不是她剛剛的一陣暈眩,或許,他們都不會察覺。
“阿彥,我任性了。”
祁雲夜心底愧疚,他在擔心,她知道。
她知道他在意家人,在意身邊的至親,所以她想象他們有了孩子,他會如何的表情?是驚喜,還是開懷?
她問他,他卻將她抱在懷裡,有下巴抵着她的肩,溫柔的告訴,“只要是雲夜生的,我都喜歡。”
他那麼喜歡孩子……
可是,這脈象,很懸。
她自己學醫如此多年,都沒有把握。
心裡害怕,第一次祁雲夜開始擔心害怕。她怕,自己沒有能力護着這個孩子,她怕看到他的失落。
“我不知道,他已經在我腹中,”
“雲夜,不是你的錯。”凌慕揚將人抱緊,心裡自責,這是他的失誤,他早該有所想到,這麼久,他們大婚後將近連個月,明明好幾次,每一次都是沒有事後措施,可是,他卻遺忘了這件事情。他以爲,不會如此快。
將所有心思放在南望的事情上,獨獨忽略了該關注她的身體變化。
將手再一次搭在祁雲夜的脈搏上,凌慕揚心裡一稟,這脈象,虛渺,若有似無。卻是真實存在,這個孩子,幾乎是隱着的。
這種脈象,他從未遇見。
“阿彥,這脈象?”
凌慕揚一笑,肯定的回到,“無事,會有辦法。雲夜,既然有孕,今日就不要去找司空延,好好休息,可好?”
她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詢問,似乎在徵求。心裡一軟,點頭。
此時,確實不已再多動,脈象太虛,而且,有滑胎跡象。
她想要這個孩子,所以,絕對不允許他還沒來,就……
“阿彥。”祁雲夜將頭埋進凌慕揚的胸膛,糯糯的,軟軟的,“我會很好,真的。”
“嗯。”
凌慕揚一邊拍着她的頭,一邊將人放下躺平,低頭在額上落下印記。“乖,我餵你喝粥。”
祁雲夜默默的看着凌慕揚的動作,一言不發,看他將她護在手心,捧在心尖的感覺。
“阿彥。”祁雲夜拉住轉身要走的人,擡起頭,“你去找司空延。”
不是疑問,是肯定。
他不讓她去,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去。
再探一次皇宮,危險更甚。
固執的將人拉住,她感覺到自己的不安,但是卻不好說什麼。因爲,她已經被他安撫。
“雲夜,等我,嗯?”
看着門打開,看着凌慕揚走出去,將門帶上。
屋子內,一下子陷入一片安靜,祁雲夜走下牀,走到桌前,拿起筆將那幅地圖描繪出來,看着這一處處地方,越看,越感覺到眉心跳動。
總覺得,那樣似曾相識。
……
一夜,就這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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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夜將東西放好,坐在桌前,門剛好打開。凌慕揚走進來。
“看到祁雲夜坐在椅子上,身上衣衫完整,不由得一愣。”然後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怎麼這麼涼?”說着,就放在掌心烘着。
“見到司空延了?”
“沒有。”凌慕揚將人帶牀前,放好。“倒是見到了司空任。”
“司空任?”
祁雲夜眉頭微蹙,黛眉不解,司空任?他見到司空任,看着凌慕揚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不愉快。
“我將陣法逆轉了。”
祁雲夜一把抓住凌慕揚的手,心裡狠狠的一揪,死死的看着他。
他怎麼可以!
將陣法逆轉,那是無疑於用內力去抗衡,這是最傻不耗費心神的一種方法,雖然可以找到陣法破解,但是,內力不高深者反噬心脈盡斷無可避免。
他居然!
祁雲夜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抖,這是一種真的害怕。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祁雲夜話裡冰冷,看着凌慕揚。
男人一聲嘆息,將人抱住。“我沒事,不會拿命去破解,不過倒也是看清楚,這單單的束魂陣內,司空任在搞什麼鬼。”
凌慕揚想起自己所看到的,不由得的凝重,這束魂陣內並沒有什麼人,司空任卻是從紅字山脈一頭走出來,而他整個人已經形容枯槁,紅光之下,他看不清裡面。
但是,他確信,司空任用盡心思耗費精力的那個人,就在山脈內。
“扣扣——”
門被敲響,祁雲夜和凌慕揚相互一看,同時扭過頭。
“少主?”
“進來。”祁雲夜收拾好,坐在椅子上,進來的是昨日的那個帶路小童,看到祁雲夜就即可低眉,“南望聖子來了。”
司空延?
說曹操曹操到,來的真是快!
“我一會就來。”
小童退下,祁雲夜站起身就往外走。
“阿彥,看來他倒是不請自來。”
“我陪你。”
“好。”她笑,看着凌慕揚體貼的扶着她,走向大廳。
大廳內,司空延,一身便衣,坐在位子上,手上是一杯冒着熱氣的茶,卻不曾喝一口。
祁絕坐在司空延對面,不發話。
端看着,探究。
南望聖子,獨自前來,意欲何爲。
他不信,他會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既然知道,還敢來。
“聖子好雅興。”祁絕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司空延將茶放下,回以一笑,“我只是看看朋友。”
朋友,應該算是,想起祁雲夜,司空延笑得更加無害。
祁雲夜走進大廳,入眼便是司空延的笑,溫溫的,卻沒有感情。
“聖子竟是好興致,我和夫君來了南望,還沒上門拜訪,倒是聖子親自前來了。”
司空延注意到凌慕揚,看到兩人親密無間,卻沒有過多的眼神,反而一直注意祁雲夜,看她坐下,纔開口道,“雲夜,當初在天啓你就如此生分,如今到了南望還是如此,真是無趣。”司空延搖頭,嘆氣。
“那要怎麼說?”
司空延卻沒有多說,目光定在祁雲夜跟前,眯着眼,露出一口白牙,“雲夜,既然是有事而來,何必打啞謎。”
她倏的一笑,司空延就是如此,不會繞彎子。於是爽快的開口,“確實,找你有事。”
“怎麼說?”
“我想去七星殿。”
司空延怔住,望着祁雲夜,探究,目光深遠。
半響,“雲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說什麼,還需要說的更明白麼!
“我以爲你應該懂。”
“是嗎?”司空延突然正色,直視祁雲夜,眸中有些浮動,“你想要地圖?”
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殘缺的地圖,南望那一塊放在七星殿,這事無需多說。
只有進七星殿,才能拿到。而這,勢在必得。
“你認爲我會幫你?”
“你一定會。”祁雲夜篤定,堅定的目光,讓司空延反過來愣住,然後,哈哈大笑。
“祁雲夜,你憑的是什麼自信。”
束魂陣。
司空延眼裡一片驚駭,看着祁雲夜無聲的口吻,沒有說話。而後,將眼睛往上掠過,凌慕揚將她盯在一處,面無神色。
心裡閃過一片哀,的確,他沒有選擇。
“你們如何知道?”束魂陣,不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更何況,是被加持了好幾道力量的束魂陣。
可是他要的就是在裡面,袖中的手緊緊握拳鬆不開。
“條件。”
司空延站在庭院內,身邊只有祁雲夜。
快三月的春南望已經開始回暖,這樣站着,竟不會覺得寒冷刺骨。
“地圖,歸我,你要的,我幫你。”
“你有以爲我要什麼?”
“你自己心裡清楚不是麼!”祁雲夜不回答,反問回去。司空延一步步循循善誘,讓他們前往南望,注意到皇宮內的束魂陣,知道紅字山脈,這一切,還不明顯嗎?
雖然,她不知道爲何,司空延會關注司空任,但無疑,司空延要的就是這個。
確切的說,是司空任的行爲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
其實,她也想知道。
所以,一舉兩得。
“七星殿不是誰都可以進,你做好準備,能不能達到,看你的本事。”
司空延皺着眉,將事情攤開,“七星殿,是九宮格擺列的陣法,一共七道關卡,每一關都是誘敵入深,而且越往裡面越深,越是無法自拔。甚至,會深陷其中,迷失自我。”
“迷魂術?”
祁雲夜驚訝,她知道七星殿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但是卻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迷魂術。
“不是迷魂術。”司空延糾正,“是比迷魂術更加深的攝魂陣。”
她愣住,攝魂陣……
七星殿竟然擺了攝魂陣。
攝魂,顧名思義,攝人心魂,這是一種不輕易使用的陣法,因爲這陣法一旦開啓,是不可能關閉的。攝魂,只要魂入就會觸動陣法,而且……
七星殿,竟然如此機關重重。
想起關於南望的歷史,關於七星殿,祁雲夜記起那次看到的關於七星殿的由來。
是最開始這一任聖子所設立,整整十年,到最後,第一任聖子走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裡。
有人猜想,他進了自己所設的陣法,無法出來,困死陣中。但這也只是傳說,她根本不信,能將這些陣設置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自困其中。
“時間?”
“三日後。”
司空延望着天空,“三日後,七星殿會開啓。”
祁雲夜點頭,想要再說什麼,卻眼前一晃,身體開始站不住。司空延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一手搭在祁雲夜脈上,眼底震驚,根本來不及掩藏。
“你?!”
祁雲夜一把甩開司空延,表情冷淡。
司空延卻怔愣的說不出話,看着祁雲夜,眼中複雜。
“三日後,我會如約前來。”
司空延注視着,沒有回答,目光如炬,“你懷孕了。”
祁雲夜心裡一惱,卻點頭。
司空延久久的看着祁雲夜,看着她的小腹,一片平坦。但眼神卻說不出的怪異,末了,幽幽的開口,“飄渺虛脈,呵呵,竟然如此。”
說着,眼睛亮晶晶的注視着她,“祁雲夜,你在乎這個孩子,是嗎?”
……
“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卻少之又少,你,應該知道。”
祁雲夜神色冷下,“你想說什麼?”
司空延從懷裡掏出一塊羊皮卷,遞過去,這是他的條件。“七星殿的地圖,三日後,恭候大駕。”
司空延頓了頓,看着祁雲夜,“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看着祁雲夜的小腹,說道,“你可以考慮,換你腹中孩子的安穩。”
淡淡的風,夾着涼,吹過她的臉頰,庭院內,祁雲夜促立很久,腦子裡不斷迴盪着司空延的話。
孩子的安穩?
呵呵……
她一陣發笑,既然知道這脈象奇異,還能說出這番話來,她不得不佩服司空延的才能。見識過他的醫術,對於他的話,祁雲夜半信半疑。但是,她不會將賭注壓在一個毫無保障的人身上。顯然,司空延,不是她信任的。
三日後,她一定會去七星殿。
將手中的羊皮卷打開,一眼,隨即露出笑,她果然猜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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