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就該叫嫂子
這來的人都是熟絡的，裴家的幾個熱血好男兒，裴皓、裴晏、裴雲，還有簡舒。舒殢殩獍至於裴之倩，據說是跟着母親外出了。
裴家三兄弟，齊齊來了鹹沅，這事情不算大事。但是這裴家身份特殊，如此擺在那裡，他們一進鹹沅，就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
而且，三人一來就去了祁王府，更是一項熱門話題，當然這是後話。
裴晏帶着人，見過祁寒傲，就一竄的去了後院，自然是奔向了祁雲夜這裡。
裴晏是知道當初祁雲夜扮作沐遙身份來過裴晏，但是，這另外兩兄弟和簡舒不知。對於只聞其名不見本尊的祁王世子，他們好奇的很。
一路行來，都是洋溢着熱情。
祁雲夜坐在院子內，早就備好了茶，人還未到，聲音鬧哄哄的就傳來了。其中爲響亮的就是裴晏。
眼尖，裴晏一早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的人。頓時裂開嘴笑了，“我就說，這世子爺架子大，這不見我們來了，也不起來迎接下～”
一邊打趣，人已經走到祁雲夜面前。
一排，三個男人站定，邊上是簡舒。
祁雲夜站起來，直接越過裴晏，向着裴皓和裴雲打招呼。一番點頭致意之後，她轉向了簡舒，“師姐。”
簡舒在路上就被裴晏打過預防針，知道這雲夜就是祁王世子祁雲夜，但見到真人，還是怔愣了把，驚喜了把。
是有多久沒見過這個小師弟了，自從那年別後，有四年了。
一眨眼，他們之間的變化如此大，都不再是孩子氣的時候了。眼前的祁雲夜，比她更加氣定神閒，她在裴晏就一直聽到祁王世子如何如何，如今看到他，眼球不禁蒙起一層淡淡的霧水。
“師姐，怎麼？見着我不高興？”
祁雲夜打趣，惹得簡舒笑岔，“自然高興，咱是什麼交情。是不是！只是，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裴大哥，你們且坐。”
裴皓看着祁雲夜，暗自點頭，這個從未見過面的世交小弟，真是不凡。單是第一眼，就如此與衆不同。無論是氣勢，還是出塵的氣質，真是無可媲美。就好像，當初的沐遙公子一般。裴皓不自覺的想着。
“我們是跟過來祝賀清逸，當日大婚沒來得及參加，如今聽聞懷懷孕了，正巧我們裴家有些藥材，對孕後極爲好，特拿過來，希望用的上。我和裴雲還有事情，差不多明日就該走了。”
裴皓和裴雲好似順帶的過來的，祁清逸的喜事他們心裡高興，但是裴峻早就有所吩咐兩兄弟有外出任務。
原本該是裴晏的事情，被他硬生生的推了，美名其曰，將夫人早日帶回裴家要緊。
差不多話聊，裴皓和裴雲走了。簡舒和祁清逸自那次惺惺相惜之後，關係非常好，直接去見她了。剩下的就是裴晏和祁雲夜。
沒了其他人，裴晏就直接大咧咧的躺在椅上，一手拿着水果，一個個扔進嘴裡嚼的巨響。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和那傢伙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祁雲夜手一頓，知道他在說什麼，卻也不應答。悠閒的喝着茶，慢騰騰的。
裴晏眯着眼，等了許久都沒聽到祁雲夜再開口，不由得搖頭，“羞什麼，都是自家人。你和凌慕揚那小子的那點破事，有什麼可以瞞着師兄我的，以後，咱就是一家人，是兄弟。嗯！你說是不？”
裴晏一邊損折，一邊套近乎。
祁雲夜這才擡起頭，一臉無辜，“你都說是這點破事，自然沒什麼好說。”
“你！”
“嗯？”
“德行！”
……
“不去見二姐？”
裴晏一聽，腦子一下子聾拉下來，有些恍惚惚的說道，“我好想惹她生氣了？”裴晏說着就坐直，整個人撲過去，湊近祁雲夜，“這些日子，我愣是沒敢來，當初走的時候，她氣的不輕。不知道這會兒氣消了沒？”
一邊說着，一邊思索，裴晏腦子糾結了。
看着裴晏那懊惱的模樣，她好奇了。自回來，她見祁若染再正常不過，根本看不出兩人還鬧過彆扭。
痞子無奈的裴晏，怎麼得罪她二姐了？
“你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把她按倒……”裴晏倏的閉嘴，然後收住話。一副不自然的看着祁雲夜，乾乾的笑着，“忽略，忽略，我什麼也沒說。”
難得見到裴晏臉上有些紅，她自然想到發生什麼事。
真是沒想到，裴晏竟然霸王上弓，難怪這些日子跑沒影了。
這舉動夠大膽，如此，難怪二姐生氣。
雖說，祁家兒女不將這些看得很重，但是也是重視的。裴晏這一出之後，就這麼離開了。難道，他沒有打算負責？
裴晏憋屈了，“我倒是想負責啊！可你二姐那性子，硬是逼我不準說出去。否則……當時事態也急，你們在西楓，鹹沅這邊，伯父他們事事牽掛與你們，我看着時候也不對，索性應下了，誰知道她倒好，直接當作沒事人一樣，不近不遠的的和我保持着距離。”
“所以？”
祁雲夜接了句，這回來是有備而來的？
“所以？你說呢？雲夜，師兄什麼時候不是有備而來，再說，做人就要負責，她生辰快到了。”
裴晏笑得很狡猾，祁雲夜沒有接話，仍由着裴晏接下來絮叨着。
至於她和凌慕揚的事情，早就被他拋在腦後了。
祁清逸的生辰，辦的很盛大。當然，這盛大不是指場面，而是熱鬧。
雖沒有王公大臣，沒有帝王，但是該有的一樣不少。
風口浪尖的，誰也不會來摻和。這倒是省事，一家人，加上裴晏幾個，一樣熱鬧，繪聲繪色。
祁雲夜就這麼看着，祁清逸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初爲人母的她，有着不可察覺的柔和，和薄薄的光芒，母性的光芒。
寒銘自始至終陪同噓寒問暖。這一幕，看得人人羨慕。
而她，也感動的不知道言語。
吃飯，送禮，打鬧，嬉戲。
這一日，幸福一點點往上蹭。
但，總是有人不得趣。
徐平走進來時，身後跟着兩個柱子，一個笑顏，一個無情，來的正是薄辰和凌慕揚。
像是不約而同的，兩個人都是帶了禮物過來。向祁寒傲打過招呼，就直接將禮物交給祁清逸，算是祝賀。
薄辰將人瞄了一圈，自然注意到裴晏和簡舒，這兩個是生面孔，沒怎麼見過。但是人，還是知道的。
“裴少主。”
薄辰頷首，算是應禮。
哪知，裴晏哼哼幾聲，就沒話了，將薄辰撂在那邊，不上不下，不尷不尬。見了凌慕揚，也是哼唧道，“這會兒見你，真是意外。”
凌慕揚出現在此，是意外的。
太子之爭激烈，當事人兩個在此，參加這家庭型的聚會。
讓人匪夷所思！
當然，裴晏清楚啊，凌慕揚那是爲了那般。這不是，有人在這兒麼！忍不住的，他又開始閒得慌了，看了眼祁雲夜，上午竟然被扯開話題了，這回，怎麼着也扯幾句。
一會不將凌慕揚整整，他就覺得難受，兩人天生就是反衝，凌慕揚不理人，裴晏也不鬧。總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師兄啊，這是來看小師弟的？這出手也太寒磣了，怎麼說也是大姐的生辰，你想以後都是要長長久久的相處的，雲夜大姐，就是我大姐，我大姐，也是你大姐，咱大姐的生辰，怎麼着也要好好表達～”
一番繞着，裴晏將人推了推，直接把凌慕揚推向祁雲夜這邊。
誰也沒料到裴晏會這麼來這一下，凌慕揚直接扶住祁雲夜，帶着她避開裴晏的爪子。
沉聲，“不許胡鬧。”
話是對着裴晏說的，目光一刻也未離開過祁雲夜。
這般詭異的，看得一衆人頗有深意。
除了知道他們兩人關係的，祁寒傲，薄辰，寒銘，裴晏。
這些個女人們，驚住了。
凌慕揚不僅沒有放開祁雲夜，反而將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神色柔情。不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是怎麼樣的關係了。
“你，你們？”
祁清逸和祁若染兩姐妹，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什麼情況！
自己的弟弟，竟然和四皇子，兩人，他們！
這……
……
“二師兄，你和小師弟？”
簡舒小心翼翼的問着，將兩個人一次次的用無數種眼光看了一遍，最後竟然氣定神閒，一副恍然大悟。“難怪，當初在瑤白派就覺得奇怪，爲何二師兄誰也不親近，就和雲夜近。原來是這關係啊！”
一句話，又是一個響雷！
祁雲夜擡眼就看到祁寒傲的額頭神經突突的跳動，只想扶額師姐，你這話說的真是，太對了！
對的，讓她要咬牙切齒。
什麼叫那關係，那時候，她才十一歲，你這是鬧那樣。這話一出，祁寒傲剛接受的思想有一下子繃緊了。
自己女兒十一歲就被人看上了，這是什麼個事！
彷彿心裡頭的寶貝被人凱俞了，被人惦記了。火氣，不是一點的大！
“雲夜，你這是？”
蕭雲月算是平靜，只是眉頭擰成麻花一般，可見心裡情緒夠複雜。
倒是薄辰，和裴晏，笑得賊賊的，偷腥的狐狸一樣。
果然，物以類聚，這兩人，就是一個德行。
“這事，以後再說。今日是大姐生辰。”
她乾乾的笑着，然後用力的使勁，將凌慕揚推開，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然後，狠狠的瞪了眼裴晏，這傢伙！
在一衆人的狐疑和恍然中，這件事就這麼暫時被壓下了。一羣人繼續慶賀着，直到結束。
然後，事情還得秋後算帳。祁寒傲臉色不好，將祁雲夜直接招呼過去，順帶着也是第一次，叫了凌慕揚。
還是那個書房，還是一樣的格局，只是原本是他們父女的交流，這會兒多出一個人。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不僅是祁寒傲，祁雲夜心裡也彆扭。因爲這事情被父親叫來談話，說出去都覺得羞。
可是，父命不可謂違。
於是，兩人真的就乖乖的跟着進去了，開門，關門，一系列動作順溜的不能再順。祁雲夜把門帶上，然後就選擇了一個力離個都有些距離的位置，站好，等待問話。
祁寒傲注意到祁雲夜小動作，也不說破。轉眼就看向了凌慕揚，一番審視，自上而下，探究，疑惑，釋然，看着他又似乎透過他看着某些事某些人。
祁寒傲一直都是稱呼凌慕揚爲四皇子，在他的意識裡，一直把凌慕揚當作薄彥。自從他出現之後，就是如此。明明知道凌慕揚是凌清的兒子，但是祁寒傲卻自動將他歸爲薄衾銘的兒子，是一個皇子。
今日這一鬧，他倒是第一次把他真的當作凌慕揚，而不是薄彥。
“你們的事情，我也不想說了。但是有一句話。我還是要問。”
祁寒傲頓了頓，才說道，“你對雲夜，是何態度？”
祁雲夜也真的聽起來，她其實知道的，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聽到凌慕揚親口說。
沒有絲毫猶豫，凌慕揚面不改色，直視着祁寒傲，“碧落黃泉，不離不棄。”
轟——
祁雲夜的心被狠狠的牽動了，這八個字，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鄭重承諾。而這些，是出自凌慕揚之口，那就是心中肯定，確定，認定的事情。
這份感情，他已經完全牢固的紮根了。
所以，纔會如此說。
凌慕揚的性子很深，若不是心裡萬分確定，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她無一例外震撼，感動。
當然，同樣震撼的還有祁寒傲。
他原本以爲，凌慕揚會許下一些些的承諾，一些華麗的詞藻，因爲，當初裴晏那傢伙在他耳邊不知道饒了幾句。即便是寒銘，也說過些，不像是裴晏，但是還是有的。
但是，凌慕揚哦話直接，乾脆，卻如此重。
意思，足矣表明。
碧落黃泉，不離不棄。
能做到又有幾個！
祁寒傲的目光柔下一些，也不再拿捏着人。
凌慕揚看了眼祁雲夜，然後無聲的對着她將這八個字再說一遍，說的時候，認真的就好像眼前的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關於你們在外做的事情？”祁寒傲叫凌慕揚進來，主要還是關心這件事。
薄辰，雖然說是凌清的兒子，但是，相處不多，祁寒傲也不貿然。於是叫了凌慕揚。
這兩兄弟在外鬧得很大，將事情一點點的做到不利他們的方向。
他知道，有些事要爆發了，但又不得不提醒。
“他不會不知道，即便放任，也是心中有把握。”薄衾銘，是不會如此放任着這些孩子鬧下去。
“我要的就是他的最後插手。”凌慕揚眼神淬寒，語氣也冷了幾分，“只要他插手，那麼，就脫不開。”
他們要的一直是他這個人，至於皇位，至於天啓，還是次之。
祁寒傲不再多說，這一句就夠了。
而他，既然已經做了，那麼就在背後支持。
“對了，永嘉王那邊怎麼回事？”薄兮銘病了？什麼意思，不想管還是仍由着鬧？
“我會確認。”
此時，凌慕揚已經把祁寒傲當作長輩，是他和祁雲夜的長輩，一個只差名分的長輩。
當他說出那些話時，就是認定了眼前的人。那麼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輩。
雖然不會像裴晏那樣直接叫出口，但是心裡是認得。
兩人出了院子，就瞧見一隻腦袋，兩隻腦袋。似乎，圍着的人還挺多。
薄辰還沒有離去，不知怎的和裴晏聊的挺投機，於是在裴晏的攛掇下就來了這裡，一直等待他們出來。而這時間，兩人是達成一致，關心竟然好起來。
“喲嗬，出來了。”
裴晏和薄辰相視一笑，走上前。
看到這兩人，祁雲夜直接臉色不好，完全不待見。
似乎，這兩人是鐵板錚錚的事實，一個是她姐夫，一個是她小叔/奈何，都是一路人，雖說沒啥，但是受不了。
“雲夜，我聽着五皇子說，你可是四嫂啊～～～”
說的怪聲腔調，擠眉弄眼，順帶着看向凌慕揚。
“確實，今日，更加肯定。”薄辰直接接上一句，算是應接裴晏，一副哥倆好，合上了。
“那就好生叫着，薄辰，既然是四嫂，以後多聽話。”凌慕揚點頭，覺得很對。於是吩咐道，“裴晏，叫嫂子，不准沒禮貌。”
……
……
……
薄辰直接無言了，看着凌慕揚欲言又止。
裴晏嘴巴張的老大估計一個雞蛋都是塞不滿，嫂子，竟然讓他叫嫂子！
他是姐夫好不好！
“我是姐夫～”
“按我的輩份，叫嫂子。”凌慕揚一票否決，然後冷冷的看了眼，將裴晏看得毛骨悚然。
這傢伙記仇了！
祁雲夜汗滴，這算是什麼事！凌慕揚也跟着胡鬧！
幾個人，完全忘記祁雲夜是男兒的身份，接受能力極強的兩個人，接受了這特殊“嫂子”的身份和存在。
第一次，奇怪。
第二次，坦然。
第三次，淡定。
以後，直接沒感覺……
不得不說，這就是裴晏和薄辰的思維方式，果然是一路人。
比之到現在還沒有消化的祁家姐妹和簡舒，他們是異於常人存在。
……
祁雲夜一面和祁絕保持着聯繫，一面注意各方動向。
不得不說，暫時安定的局勢下，是一番暗涌。
而今日，迎來了一個大日子。
在凌慕揚和薄辰的折騰下，薄榮的實力急劇上升。而差不多，薄衾銘暗定下的只有三人知道的時間到了，太子之人選，今日就會公佈。
早朝，薄衾銘依舊如常。
薄榮那邊的支持勢力得意之極，因爲，一切已經勝券在握。
相反的，凌慕揚和薄辰的支持那方，不甘，卻無可奈何。
下朝之後，就有大臣開始討好。這一切，都是被看在眼裡。
薄衾銘的元原話，今日日落之前，將宣佈太子繼承者。
也就是說，這太陽落下山的那一刻，天啓的太子人選定下了，也就意味着天啓的以後命運將交給誰。
這一日，所有人都暗伏，不動聲色，看着等待結果。
凌慕揚將最後一則消息收下，看完，化爲灰燼。
今日，該有個了斷了。
“你倒是鎮定，這麼有把握？”
凌慕揚斜看一眼，面無表情，“彼此。”
薄辰點頭，反笑。
確實，彼此。他們都等着，等着這日落，等着這結果。
一場馬拉松式的消耗，總算是要有個結果。當年額事情，總有人要有所交代，又有人要付出代價。而他們，要得到該得，知道該知道的。
那場讓他們母親離世的變故，當中緣由，只有薄衾銘知道。
今日，就要他吐出來。
至於，這真的太子位……
兩人相看一眼，誰也沒有提。
祁王府，祁雲夜將外面的消息都掌握其中，然後不動聲色，這件事是他們兄弟的事情，她不會插手。
那麼，就坐着等。
“你很無聊？”
擡頭看了眼裴晏，他好像在這裡坐了很久。
裴晏一改往常，嚴肅。
“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爲何還坐的住？”
爲什麼坐不住！
她覺得奇怪，好笑的說道，“有什麼坐不住，哪一天不是如此過去，今日又有何不一樣。”
“你明明知道！”
“那又如何！”她直接打斷，收起笑，“擔心什麼，擔心他們，還是擔心凌慕揚？若是有信心，對他信任，自不必如此。還是說，你心裡就沒確信過這一點。”
裴晏被問的啞口無言，一直不知道如何接話。
他這些日子知道，薄辰和凌慕揚的關係。所以也就將這兩人看在一起。但是真的論交情，還是凌慕揚。這擔心自然是因爲他。
“事情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
祁雲夜笑了，“確實如此，事情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如何。也許，還有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