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轅家兩兄弟
下一秒,祁寒傲拉着祁雲夜,拖着走出屋子。身後,是蕭雲月還未喊出來的聲音,祁清逸和祁若染不知所云的看着祁寒傲拉着祁雲夜,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步離開。
屋內,留在母女三人,面面相覷。
這,是鬧哪出啊?
書房,祁寒傲坐在位子上,對面,站着祁雲夜。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嘶——紅了!
父親這手勁也忒大了,對她忒狠了!不久開了個玩笑,至於激動成這樣麼!
她十分肯定,祁寒傲是激動的力道控制不住的。
祁寒傲心裡又喜又氣,看着祁雲夜,看着與他如此相似的臉,看着眉間像極了他妻子,這個女兒,十年不見,再看見心裡的激動不言而喻。比之蕭雲月,他內心或許更加的情緒複雜,對祁雲夜的愛,他絕對不比蕭雲月少。
但是,她纔回來多久,一個時辰?估計還沒有,竟然就讓整個王府的下人瞞着他,戲弄他!
這個女兒,簡直讓他刮目相看。
十年,她究竟成長到如何?
看着祁雲夜淡淡的神色,鎮定的眼神,好不怯場的氣場。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的成長變化是翻天覆地的。
果然,他父親是按着祁家的繼承人教導的,所以,她纔會如此出色。
即便知道雲夜是女子,還是默許了。
只是,祁家……
甩開思緒,祁寒傲重重的拍桌子,“祁雲夜,這就是你回來的態度!”
“嗯?”她擡起頭,笑着:“怎麼,不好嗎?父親,不滿意?”
滿意,如何不滿意!就差滿意的冒煙了!
“父親,看那些下人,一聽到你名字就嚇得不行,平時估計是您的樣子太兇悍,所以……我這一來,你看,他們是不是對您格外熱情啊?”
祁雲夜依舊不緊不慢,看着祁寒傲,說着無關緊要的話。
祁寒傲扯了幾句,完全繞不出祁雲夜的話,索性不再糾結這事情。
“雲夜,如今你也長大,該知道你的身份?”
“是,我知道,所以,我明白我的責任。我是祁王府世子,再無其他。”話鋒一轉,祁雲夜面色正常,不再玩笑。這點,她比誰都清楚。“父親,你不用和我多說,我明白,這身份,這責任,我知道。也明白,我們祁家在天啓的境地,皇帝對我們的心思,我不會胡來。”
“你?”
“父親不用驚訝我如何知道,這十年,若是還不能看明白這些,那我就不是祁雲夜。”
她哪裡會看不明白,甚至看得比這些還要深。薄衾銘,那是一隻裝睡的獅子,就等着一個機會,將他們全部拉下,撕成碎片。
但是,她絕不會讓他如願!
從書房出來,天色已經很暗。祁雲夜去了趟蕭雲月那邊,然後就回了自己住處。
明日,可還有事等着她呢!
祁王世子回來,明日這消息便會傳進宮裡,進宮見薄衾銘是絕對的事情。而且,西楓國使者也在,說不定還會和他們碰面,轅穆蚺沒見過她真容,但是穆隱可是見過。在瑤白派,她一直都是真容示人,到時候必定會知道,她就是祁王府的世子。
當時候,事情的發展究竟如何,誰也不能預測。
聽說,過幾日,在外遊歷的永嘉王要回來了。薄兮銘,真是夠巧,早不會晚不會,偏偏西楓國主一談和,西楓國使者一到,他就回來了。
她可是聽聞,薄兮銘遊歷幾年不迴天啓,行蹤飄忽不定。
怎麼,趕巧,和她一道回來了!
難不成,堂堂永嘉王也想念家的味道了?
心裡一番冷嘲,祁雲夜直接莫入屋內。
一切,明日自會知曉!
第二日,祁雲夜一身着裝,算是正式,跟着張顯進宮了。
不用她自己去,一大早,張顯就出現在她家,祁王府的大廳,張顯穩穩的坐着,一道明黃聖旨宣下。聽聞祁王世子回鹹沅,朕甚是想念,即刻宣祁王世子祁雲夜入宮覲見。
沒有祁寒傲,只是獨自邀了她一人。薄衾銘只想單獨見她!
祁寒傲擔憂,想要跟去,被她阻止了。
薄衾銘,始終要見的!
正好,她也想見見。
一路馬車行駛,祁雲夜閉着眼,不作聲響。
張顯的視線時不時的落在她臉上,也不說話,只是看一眼,然後撇過去。她心中泛笑,能跟在薄衾銘身邊的人果然不一樣,張顯的定力很深。
他對她好奇,但是,卻絕不多話。
“到了,世子。”
馬車停下,張顯開口,然後撩開簾子。她一睜眼就看到正對着的宮門,宮內是不允許行車,她要跟着張顯走進去。
“有勞張總管。”淡淡的應了聲,就走下馬車。
眼前熟悉的一切,宮門敞開,這條路,她不知走了幾遍,如今再走一次,還是感覺不一樣。
“世子,跟咱家這邊來。”張顯帶着祁雲夜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御花園。不是上書房,薄衾銘要見她,但是地點卻是御花園。
御花園各處侍衛站崗,個個面無表情,看到張顯帶着祁雲夜走來,沒有一點神情。她見慣了這些,這些人,永遠都是沒有表情的,就像薄衾銘的心一樣。
遠遠的就聽到嬉笑聲,她怔了怔。
張顯覺察到便開口,“今日是皇貴妃的生辰。”
皇貴妃?她是不知道如今的皇貴妃是那個鶯鶯燕燕,心裡鄙夷,薄衾銘給妃子過生辰,卻要她前來,這算什麼!
祁雲夜走近御花園的涼亭處,站在亭外,低着頭。剛纔一瞥,就看到一個妖嬈的女子膩歪在薄衾銘身上,那股子勁,恨不得將薄衾銘拉回自己宮殿,這表情,忒直接了!
薄衾銘的這個女人,無語。
“皇上,祁王世子帶到。”
薄衾銘原本笑着的臉馬上一正,看到亭子外低頭的人,目光不清。倚在薄衾銘懷裡的錦貴妃,覺察到薄衾銘的心思從她身上移走,氣呼呼的擡起頭,想要看看究竟是誰破壞她的好事。
一擡頭,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祁雲夜,直直的站着,不卑不亢,獨成一道風景。
祁雲夜擡起頭,看向薄衾銘,“草民參見皇上。”
“哦?怎麼自稱草民,不是給你封號了?”
“草民不敢,封號是皇上厚愛,草民不敢自居爲功。”
“朕準你,起來吧。”
“謝皇上。”
祁雲夜站直,立在亭子外,目光不偏不倚,正好看向薄衾銘,順帶着看到了那個所謂的皇貴妃。
錦貴妃滿是豔色,沒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俊逸,這模樣,簡直是……
饒是她,也在初見時,心裡突了一下。剛剛聽着,是祁王的世子?
“錦妃,先下去。”薄衾銘放開手,說道,語氣沉沉的,不容反駁。
錦貴妃一個激靈,馬上起身告退。帝王喜怒無色,尤其是薄衾銘,更是將這點發揮的淋漓精緻,她見慣了妃嬪爲多得到一點帝王的喜愛,卻落得悲慘的下場。當得皇貴妃,她深知薄衾銘的脾性。
就好比此刻,她絕不能撒嬌,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人走了,亭子內,就只有薄衾銘和她,張顯也推到了很遠,不再打擾。
薄衾銘眯着眼,打量着祁雲夜,一身白色,出塵不染,更是這氣質,完全的像極了祁家人。祁壑,將他教導的很好啊!
思及此,薄衾銘緩緩開口,“祁老如何?”
“皇上掛心,爺爺很好。”
“雲夜,此番回來,必定是有所學,爲天啓做貢獻。想來,該是和你父親一樣,成爲天啓百姓的驕傲,爲朕分憂。”
“皇上謬讚。”
“繆不謬讚,自是可見分曉,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西楓國要求和談,原本這事朕交給你父親處理,如今,朕倒是有了想法,索性由你全權負責。”
祁雲夜心中猛的一緊,很好,這麼快就開始刁難了!
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承蒙皇上厚愛。”
“如此,雲夜,你就着手處理吧。西楓國使者就在行宮,由張顯帶你去,先去了解一番。”
……
一席話,原本是祁寒傲的事情轉交到祁雲夜手上。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父親不用面對了。但是,另一個弦撥緊了,薄衾銘在算計她!
謝絕張顯的帶路,祁雲夜叫了個小太監帶着她去了行宮。
雖然她知道路,但是卻不能自己去,表面上,她應該是對皇宮一無所知。
站在行宮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裡面的兩個人,都讓她頭疼。
那個傢伙,轅穆蚺……
還有,穆隱……
爲什麼西楓國派使者喜歡派皇子過來,而且以來就是兩個!
收了神,祁雲夜邁步走進。
行宮內,一切靜謐,馨淡的花香,淺綠的矮草,一切都是那樣祥和。但是,她知道那扇門推開後,絕對是不平靜。
“吱呀——”
行宮主殿的門推開了,一個清秀的女子,身穿宮女裝,從裡面走出來。那面色似乎不太正常,帶着一絲絲的潮紅。祁雲夜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誰,那個傢伙,能第一次見面就對她說出那些話,又是動起手來。如今被薄衾銘派過來的宮女想來被那廝的外表迷惑,哎……
“啊!”
宮女一直低着頭走路,來不及看清楚就撞上來,身子一下子跌到在地,看清祁雲夜的着裝,就知道她得罪人了。
“奴婢知罪,大人饒命!”能來這裡的,能進宮裡的,身份豈會是一般般。
她一個小小宮女,即使有九條命也不夠用。若是,若是這位大人像皇上那樣,那她……
宮女驚嚇的一身冷汗,在地上顫動不已。
祁雲夜看着一個小姑娘從嬌羞變成慘白,實則無語。
“起來吧。”說完,也不顧地上之人的驚訝,越過她,往裡走去。
“扣扣——”
站在門外,她習慣性的敲門,屋內隱約是淺淺的低吟,一聲伴着一聲,很嬌喘,惹人幻想。聽到敲門聲,聲音嘎然而止。
她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了,是個侍衛。
祁雲夜挑眉,這二皇子果然豪放,一邊行事一邊還有侍衛在場,就算不是親眼看着,但這些侍衛在屋內聽着這些靡靡之音,難道不熱血沸騰?
鄙夷一番,也不想探究,直接說道,“祁雲夜奉吾皇之令,全權負責此次與你們西楓國的和談,特來見西楓國二皇子和三皇子。”
侍衛將人看一遍,說了聲稍等就進屋。
她直接走進,看着屋內的裝扮,豪華,奢侈,但最鬧人心的是一室的旋漪。
轅穆蚺,這廝究竟是不是來和談的……
“呵呵,原來是祁王爺的世子,聽聞從小就離了鹹沅,不想本皇子一來就見着了,真是緣分啊!”
轅穆蚺衣衫整齊,帶笑走出來,面上根本無一絲完事後的情慾,少見的清冷。對上祁雲夜的目光,毫無多少,想當然的坐下,然後由着侍衛帶着幾個女人出去。
“世子,聽說此次和談換成你來負責?”轅穆蚺十分感興趣,祁雲夜五官精緻,眉間帶着異樣的色彩,一舉一動都是介乎於男子的陽剛和女子的陰柔之間。見慣了無數女人和男人的轅穆蚺,也不得不讚嘆一聲,這祁雲夜生的好樣貌。
作爲男子,真是俊逸四方。
若是女子,那就更好了!
“二皇子,雲夜奉命負責,如此,還有九日便是和談日,但大家都明白,這和談乃是在這之前就洽談成,最後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所以,這九日,我會多番打擾,希望皇子見諒。”
轅穆蚺沉聲一笑,順着喉嚨發出一聲謂嘆,“如此,甚好。”
“聽聞鹹沅風景如畫,本皇子見過西楓的景色,卻一直想見識一番鹹沅的熱鬧,不知世子可否當作嚮導?”
“榮幸之至。”
……
每一句,都是無關緊要,從開頭說道和談,到最後直接扯天徹地的胡謅,祁雲夜微笑的應着,也沒有不耐煩。到最後,竟然也算是相談甚歡。只是卻無奈的答應轅穆蚺,明日帶着他在鹹沅遊覽一番。
轅穆蚺是誰,他會沒來過鹹沅?
能在打仗時進邊境,來鹹沅,他不會麼!
扯淡!
不過,表面上,她默了。
現在,他是客她是負責招待他,即便再不情願,也要將這九日安排好。和談涉及的無外乎是金銀和城池,但是這次和談是西楓國主動,薄衾銘也沒有具體要求,一時讓她犯難。
轅穆蚺坐在位子上,笑意很深,祁雲夜離開了。他卻莫名的心情很好,九日,誰知道會發生什麼。祁雲夜,祁寒傲的兒子,從不露面的他居然在這次和談回來了,而且直接擔任這次和談的負責人。有趣。有趣!
“皇兄?何時如此高興?”
穆隱走進行宮,就看到大門開着,轅穆蚺一人笑意吟吟,他出去時他還是面無表情,怎麼一會兒就變樣了?
穆隱從行宮外另一條路回來,卻是與祁雲夜擦肩而過,自是不知道這些。
轅穆蚺看見自己的弟弟進來,笑道:“明日,一同出宮。”
“啊?”
“有個人甚是有趣,不多接觸一番豈知他本性。呵呵。”
……
祁雲夜回到祁王府,已經是午時。
人還沒進的大廳,小溪已經急急的找過來。“世子,王爺他們都在等你了。”
“什麼事情?”
小溪看到祁雲夜正色的模樣,噗哧一聲笑出來,“世子,等您用午膳呢!夫人說這是一家人第一次全部齊齊的用膳,無論如何也要等您從宮裡回來,這不,奴婢老早就等着您了!”
她一個恍惚,心裡很感動。
是啊,一家人一起用膳,這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們家,卻是盼了這麼久。
想起這十年的離開,心裡覺得愧疚。
“走吧,莫要讓他們再等。”
午膳擺在蕭雲月的院子內,在外面的亭子內,祁雲夜走到時就看見祁寒傲他們正坐着,有說有笑。
“雲夜來了!”
祁清逸眼尖,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伸手招呼。
一家人靜坐,很安靜的用膳,誰也沒有提及她進宮的事情。菜色很簡單,五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但是精緻,入口潤滑,嚥下去意猶未盡。她吃的出來,這是蕭雲月特意做的,比不上大廚,但是這份心意卻讓他們走覺得滿足。
一席飯結束,祁寒傲才擡起頭,看了眼祁雲夜。
她點頭,和蕭雲月說了幾句就隨着祁寒傲走出去,直奔祁寒傲的書房。
“雲夜,皇上找你做何?”祁寒傲心裡不安,也很擔心。即便是他自己進宮都不曾如此,雲夜才十三歲,薄衾銘的心思那麼深,她如何應付的了。
祁雲夜找了個位置坐下,娓娓道來,末了,“父親,他的算計開始了。”
不是麼,薄衾銘已經對她開始算計了,不知道何時,他會一次大舉的將他們除去。
“雲夜,你!”祁寒傲失聲,看着祁雲夜冷冽的神色,眼底那深深的恨意,還有狠毒。他從不知,自小離開鹹沅的孩子會如此的仇恨薄衾銘,理應不該如此的!雲夜應該什麼也不知道,難道是父親告訴她什麼了?
祁寒傲一邊猜想一邊看着祁雲夜,不知道如何應答。
他不會知道,祁雲夜兩世爲人,對薄衾銘的手段也看清了,恨,怎能不恨!
想起那一幕,想起祁清逸的苦楚,那麼堅強的一個女子,竟然滿是悲慼的說出,“潛兒才三歲啊!”
心,顫了顫!
潛兒,她的小侄子!
如今,卻不知在哪。大姐她還是單身一人。
“父親,薄衾銘不會放過我們,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究竟是怎樣,但是今日他看我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他等來的獵物來了,他的狩獵遊戲開始了!我不會被動,與其讓他遊戲,不如,拉他一起遊戲。”
“雲夜!”
“父親,夠了,十幾年,你替他守了天啓十幾年。是時候,讓他還回來了!”
祁雲夜頭也不回的離去,心裡早就下定決心。
祁寒傲跌坐在椅上,沉默很久,最終長嘆。
罷了,一切隨緣。
薄衾銘,這個名字,有太多的意味在裡面。
今日,祁雲夜的一番話讓他驚醒,薄衾銘已經算計到他女兒身上,那麼,他不會袖手旁觀。只要傷害到他的家人之事,即便是薄衾銘,也絕不容許!
一夜好眠,祁雲夜起了大早,就出府了。
今日,是帶着轅穆蚺逛鹹沅的日子。
心裡百般不願,還是去了皇宮,宮門口,早就有一輛馬車等候着。
還挺早!
她呼了口氣,就上前說道:“二皇子。”
馬車車簾被撩開,是一個侍衛,裡面並沒有轅穆蚺。侍衛迅速跳下馬車,對着祁雲夜抱拳,“我家主子有請,世子想必起的晚,他已經先行一步,請世子上車,便可追過去。”
這話說的,簡直無理,外加自大。
要人帶着逛的,自己卻先走一步,既然如此,還要她帶什麼!
“世子,請上車。”
“我若不上呢?”
她就不願了,這侍衛還能拿她如何。
豈知,那侍衛看着人,聲聲誠懇,在宮門外,幾乎就差下跪了。祁雲夜被攪的一個頭兩個大,轅穆蚺,竟然這麼不知恥,教的什麼話!
憤憤的上了馬車,一路駛去。
馬車是駛出了鹹沅的熱鬧區,來了一處偏僻的小村鎮,祁雲夜一下馬車就看到不遠處山頂的保國寺。
上香?
不遠處,站着兩個人,一大羣的侍衛守在稍遠的地方,她一眼就看到了花哨的轅穆蚺。
“皇兄,這大早的來這裡幹什麼!你什麼時候信佛了?”穆隱站的無聊,一大早轅穆蚺拉了他就來了此處,也不上山,就在山腳下等着。昨日聽他說有一個人會帶他們逛鹹沅,哪知會是如此。
“究竟是誰,要我們這樣等着?”
“這不來了麼!”轅穆蚺低笑,目光直視前方,祁雲夜冷清清的走過來。
“二皇子好興致,大早的前來保國寺,難爲難爲。”
穆隱一回頭,身體頓時僵直,將祁雲夜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後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祁雲夜一笑,“怎麼,三皇子,見着鬼了?”
她可是等着,他怎麼和她說說他這西楓國三皇子的身份。穆隱,瞞的真是深!
穆隱支支吾吾,指指自己,又指着祁雲夜,最後看看轅穆蚺,一張臉漲的有如豬肝色。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暈穆蚺看着祁雲夜看穆隱的眼神,再看自己弟弟的臉,頓時明白,這兩人是認識的。
“哦?我倒是不知世子竟然與我皇弟認識,那樣更好,我們也算是熟知了,不必拘束。”
誰和你熟絡!
祁雲夜冷哼一聲,開口道:“時候不早了,要上香,皇子們,請趕早!”
說着,就直接走上山去,轅穆蚺即可跟上,滿是笑容。穆隱嘆氣,快步的追上去,這,如何解釋?
保國寺內,上香的人絡繹不絕,鹹沅城裡,只有這麼一座寺廟是鼎盛的,原因無他,薄衾銘親自命名保國寺,能不香火旺盛麼!
明日裡,來這裡的善男信女很多,但今日,卻人煙稀少的感覺。
寺裡的和尚,見着他們前來,並沒有阻攔,但是卻也沒有待見,各自做着事情。
祁雲夜帶着轅穆蚺和穆隱還真的上了香,然後直接帶他們去後院,後院山上,風景確實不錯。既然看風景,那就讓他們看個夠。
“佛門清淨之地,你們帶的這些侍衛,太吵。”
轅穆蚺看了看身後,吩咐道,“都退到寺外。”
祁雲夜眉間一動,也不說話,帶着兩人直接離開。
三月桃花,灼灼其華。保國寺的後院,桃花盛開,香氣撲鼻,但這香又不膩人,十分的清淡。她一邊看着一邊聞着,真的慢慢的享受起景緻來。
“世子看來很享受。”
祁雲夜睜開眼,身後不知何時就剩下轅穆蚺,不冷不熱的盯着她瞧,那眼像機了毒蛇盯着獵物一般,讓人不舒服。
本就對轅穆蚺沒好感,譏笑:“二皇子不也如此,這身妖孽,配的桃花正好!”
“妖孽?世子可是誇獎本皇子?”
“若是你如此認爲,隨便。”
轅穆蚺不怒反笑,一步步走近,突然伸手,折下一支桃花,“本皇子妖孽,那也是有這身本事。世子既然想和本皇子談和談事宜,那就看你這正直之人如何制服我這妖孽了?”
淡然的口氣,不可知否的自信。
這就是轅穆蚺,自傲卻絕不自負,他絕不會打無準備的仗!
祁雲夜張了張脣,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就停住了,反而笑得明媚,轅穆蚺一直等着看祁雲夜會如何回答,哪知她卻笑得如此,一直竟有些發怔。
“二皇子,借過。”
祁雲夜越過人,往轅穆蚺身後走去。
忽視,轅穆蚺華麗麗的被忽視了。
猛地一回頭,就看到穆隱站在後面。
“額,雲夜,皇兄。”穆隱尷尬的開口,不知道說些什麼。
“皇弟,這祁王的世子可是本事大着呢!”轅穆蚺沒好氣的哼了聲。
祁王世子,雲夜,祁雲夜。穆隱瞭然,原來他是瞞了姓氏,和他一樣。
“其實,你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不是麼?”穆隱低低的說道。
“我從沒說過雲夜就是我的名字的全部,而你,卻是心虛了。”相較與穆隱的無底氣,祁雲夜是再自然不過。
明明在瑤白派,穆隱這傢伙就是一大好少年,正直的苗子,怎麼一年多不見,就如此變化。那股子幽默去哪了,果然,跟那妖孽呆久了,就不正常。
穆隱啞口無言,半響,才說道:“你不是和二師兄一起嗎?如今他人呢?過得怎樣?”
黑線,祁雲夜再次冒黑線,簡荀這樣說,教出來的弟子也這樣,她和凌慕揚沒一起!
“不知道!”沒好氣的回了句,直接離開。
她已經一個多月未見過凌慕揚,自從去了邊境,然後訓練,再緊接着就是回來,她直接就回家了。如今接了個差事,彩盒穆隱相認,凌慕揚,說起來,她確實不知道啊。
“你倒是關心二師兄,怎麼,你師父師姐,三師兄就不關心了?他們可是說,你在裴家住過一段時間。”
穆隱眼底一下子放光,他跟着來鹹沅,最重要的就是想看看簡荀他們,祁雲夜這麼說起,心裡的希冀就更強烈了。
“怎麼不關心,我來天啓,就是想看看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祁雲夜和穆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身後不遠處的轅穆蚺臉色五彩斑斕。到最後,竟然自愈了,笑得很滲人。
他是看出點事情了,祁雲夜,和他皇弟是一起習武的,瑤白派,聽着口氣,還有許多師兄弟。
但他聽聞,祁王世子,三歲離開,是跟着祁寒傲的父親,他的爺爺一起的。怎麼又去了瑤白派?
三人各有心思,從後院下來。卻不期然,遇到一張熟面孔,薄蔚。
薄蔚行色匆匆,從內院出來,應該是去見哪位高僧了,只是出來的很急。與祁雲夜他們碰上。
“什麼人!”
薄蔚還沒開口,身邊的侍衛蹭蹭的亮出銀白的刀子,一張臉黑沉沉的,看着轅穆蚺。
轅穆蚺走在最前頭,湊巧,和薄蔚撞在一起。
轅穆蚺看着薄蔚,再看着陣勢,笑道:“我就說嘛,將那些侍衛帶在身邊還是有些用處的,就像現在,被人拿刀子指着,顯得氣場多弱。”
轅穆蚺還有心思開玩笑,看着薄蔚,表情生動。
祁雲夜和穆隱在後頭,一個低頭,一個思索。
薄蔚看了眼轅穆蚺,再看他一身穿着,直接說道:“回去要緊。”
只是個他國的遊客,沒必要動手,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件事,讓他如此措不及防。他還在和保國寺的高僧談話,侍衛就急急的來報告。
薄蔚帶着人直接離開,氣場很大,將他們三人直接甩到一邊。
看着人走遠,轅穆蚺回過頭,看着祁雲夜,“那人身份不簡單,長得也不錯,就是那眼神,狠毒。”
自顧的評論着,然後走出去。
祁雲夜一聽,轅穆蚺還是第一個敢這麼評論薄蔚的,“自是來頭不小,相信不久你們就會見面。天啓的二皇子對上西楓國的二皇子,不知誰更勝一籌?”
轅穆蚺腳步一頓,然後又繼續向前。
一路兜兜轉轉,祁雲夜帶着轅穆蚺和穆隱回宮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因爲穆隱的關係,轅穆蚺和祁雲夜相處的也還算好,比昨日的相互猜疑近了一步。
“慢走,不送。世子這路走好啊!”轅穆蚺興興的說着。
祁雲夜頭也不回,直接回府。
今日碰到薄蔚,他認不出她,她卻一眼就知道。看他走的如此匆忙,宮裡必定有事情發生。而薄蔚關心的無外乎就是權力,讓他如此緊張的,難道是?
甩甩頭,祁雲夜直接不再思考。
是夜,薄涼。
皇宮內,卻不平靜。
皇后寢宮,李氏微怒,底下一個打翻的茶杯,還有一個跪在地上的宮女。
“皇后饒命,奴婢知錯。”
李氏看着流了一地的茶水,再看地上一直求饒的宮女,一直心情煩躁,揮手,“退下。”
邊上的梅香,跟在李氏身邊幾十年,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主子在想什麼,馬上說道:“都退下,沒事不要打擾皇后娘娘。”
“是,梅姑姑。”
一羣宮女退下,只剩下梅香和李氏。
李氏擡起頭,眼底是一片紅絲,看着梅香,“梅香,你說皇上這次會如何選擇?”
李氏,李佳宜,面上憂色凝重。四十好幾人雖保養的極好,但還是經不起時間的蹉跎,尤其是眉角邊上,絲絲皺紋顯現。這一怒一憂,更是明顯。
梅香極力的安慰,“皇后娘娘,您切勿擔憂,這還是說不準的事情,誰都不知道最後皇上會如何決定。更何況,您還有丞相的助力,您的孃家人在天啓那是舉足輕重的。”
李氏想起丞相,傅家,心裡總算安慰少許。
眉頭一皺,緊緊的擰着,“你命人明日一早去丞相府,告訴丞相,就說本宮甚是思念侄兒,叫寒卿進宮見見。”
梅香即刻點頭,領命。
而上書房,卻是亮堂的大半夜。
殿外,守衛森嚴,殿內,張顯靜靜的恭候,不敢出聲打擾。薄衾銘坐在椅上,手上拿着一隻毛筆,那筆上還沾着墨水,但是卻一滴滴的滴下來,將桌上的宣紙暈化開。
薄衾銘的眉,緊了又緊,最後,倏的放下筆,看着一團墨跡,發呆。
回來了?
他還會回來!
皇宮,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一道消息快速的流傳着,宮裡面有人歡喜,有人憂,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誰也看不透,皇帝的心思。
只知道,離開許久的四皇子回來了!
祁雲夜不知道這些,但是,卻也不好過。
爲什麼,誰也不願意大半夜的被人打擾。尤其這人她極爲不待見。
府外打更的敲了好幾回,她和凌慕揚也僵持着好久。
消失一個多月的人出現了,但是卻是在她屋內。
“二師兄興致很好,半夜出現在此。”
聲音是冷的,語調是嘲諷的,凌慕揚聽的不悅,但是奈何這是事實。之前還好,直嗷祁雲夜是師弟,但自從他知曉她是女兒身,這夜闖女子閨房,他臉色很尷尬。
“你回來了。”
平靜的陳述着,凌慕揚沒有任何語言上的起伏。
透過夜色,她看見他的臉,還有眼,幽靜的很。
詭異,整個房間都是詭異的氣氛。
知道她是女子還敢來,他當真是腦子沒問題?
“凌慕揚,以後,不要靠近我,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只是二師兄,凌慕揚,僅此而已
凌慕揚點頭,一直看着祁雲夜,然後說道:“西楓國和談,小心。”
說完,也不管祁雲夜的臉色,再一次消失。
看着打開的門,凌慕揚走的還真是瀟灑,大大方方的從門出去了。
夜風灌進來,將她吹的激靈,凌慕揚這話什麼意思?
第二日,祁雲夜就知曉了。
鹹沅事情接二連三,前日西楓國二皇子三皇子來了,今日,消息傳進府裡,永嘉王回來了!
而更勁爆的消息,天啓離開多年,就到快要被人忘記的四皇子,博彥,回來了!
而很榮幸,也很不幸,今晚,薄衾銘要舉行盛宴,特邀西楓國兩位皇子,一道慶賀這一叔一侄的回來。
誰也不知道四皇子博彥究竟長得如何,就是薄兮銘,樣貌也幾乎模糊了。但這兩個人,身份無疑哎勁爆,這場晚宴,期待的人很多。
大家都想知道,四皇子的廬山真面目。
而能進宮赴宴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他們的心思,也是各種複雜。
祁王府,毫無意外,祁寒傲和祁雲夜,被邀請了。
真是,好事連連來啊!
祁雲夜感慨,事情怎麼就一樁接一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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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有二更,晚點,不是九點就是十點,唔,若是今晚想看的,晚些再刷刷哈,明日一早也可以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