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心中感嘆,得一謀士而籌天下的說法果然不假,隨即叫出种師中,讓朱武見過後跟去軍營。种師中聽從种師道的叮囑,安排朱武先到軍中解決糧草籌集的事情,這倒也不是刁難朱武,實在是種家軍急需解決的問題。宋朝廷抱着“每募一人,朝廷即多一兵,而山野則少一賊”的想法,西北又在打仗,各路人馬都在大量募兵,所以光陝西六路一年軍費就達三千三百萬貫,各路軍隊糧草都難以爲繼。
爲了解決兵糧不足和運輸困難的問題,朝廷特許各方面充分利用商人做中間人,運香藥、茶、帛、犀、象、金、銀等物赴陝西從民間購買糧草補充軍糧,就是所謂的入中。根據官府邸報通告,入中數目從剛開始一年二百四十萬貫已經增長到現在一年一千萬貫上下,只是種家現在在受打擊,根本分不到這塊餅。
朱武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到了軍中就跟种師中要決斷權,並說了自己構想:“現在西北軍隊主要從三方面解決軍糧問題,一是朝廷調撥,二是利用入中補充,三是利用弓箭手屯田。我軍在朝廷調撥,入中補充兩方面都是弱勢,唯有弓箭手補充一事可以發揮。因爲原駐防長安之神銳軍因戰事已調駐於熙河地區屯田,本地區唯有屯田教閱廂軍以及原沿邊弓箭手屯田。”
种師中笑笑,爲了戍邊的需要,剛開始北宋在與西夏接壤地區,以沿邊閒田選募漢、蕃弓箭手,基本上是募兵,屯田皆置務,屯田以兵,營田以民。大致給田二頃有的給一頃出甲士一人,給三頃或二頃半的兼出戰馬一匹。按畝向官府納租,用助法,約十分之一,與兩稅額差不多,免折變與科搖。原沿邊弓箭手部隊就是種家軍,卻大多是蕃兵。
種家軍的蕃兵因接受宋朝統治已久,謂之熟戶,與其他弓箭兵部隊編制一樣,其大首領象韋柱駿、遊成寧等人爲都軍主,百帳以上爲軍主,其次爲副軍主、都虞侯、副兵馬使,似功勞補官的爲刺史。首領補軍職的月俸祿錢自三千至三百,別給添支錢,指揮使一千五百,副指揮使一千,軍使七百,副兵馬使五百,十將三百,十將而下皆給田土。
自神宗時以不同番號混合編制在邊地的蕃兵、弓箭手、禁兵,嘗試以漢官驅策,形成以漢制蕃的兩套武官官制。誰知蕃兵頭腦太梗,只服從某一人或數人,結果其他漢官調遣,不是拒不出兵,就是惹是生非,反成了象王家、種家這類世家的家兵。是以種家軍戰鬥力雖強,童貫王厚也不願招用。
朱武接着說:“隨着河湟戰事向高唐推進,西夏必定關閉邊境,延安府這裡將成爲高唐河湟那一帶入中原的畢竟之路,繁華將起。只是逃難的人東來,冒險之輩西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而從京兆府到延安府,屯田教閱廂軍又能有什麼作爲,一有事情還不是要找將軍兄弟解決,真那些老爺有求於我們的時候,糧食事情自然好辦。”
种師中聽懂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要有事這些地方上的官老爺纔會理睬自己兄弟,纔會讓種家軍分入中一杯羹。至於如何有事,不用朱武再說,种師中已經想到上百種可能,只是長期在軍營中養成了大將風範,种師中示意朱武繼續講下去。
朱武點點頭說:“當年王韶在熙河設市易司,從此大宋馬的生意超過一半落入王家軍手,有了錢纔有王厚今日,一邊與蔡京童貫相投,一邊又和元祐黨人保持聯繫,左右逢源。我們雖沒有市易司,但靠着江湖朋友和弓箭手部隊還是可以控制茶葉的通道;另外河東解池的鹽質量遠遠不如西夏的青白鹽,解池以西的陝西各州軍,如鹿州、分州、涇原等州因‘和市’貿易得以食用,卻也演變成走私之路;依小人愚見,我們有能力控制青白鹽銷至唐、鄧州等南路通道,一旦朝廷在晉陝象甘川那樣開設馬市,到時候延安府就是新的茶馬道中樞。”
(本章完)